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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的她。

    她倒好,看起来很愉快嘛,眉眼带笑,精神饱满,枉费他一家老小对她心心念念。

    “你怎么会来呢?”她水眸流转,瞅著他笑。

    他刻意的面无表情。“爷爷和小正嘴巴上一直念著你,我替他们来看看你是怎回事。”

    是他的错觉吗?几天不见,她好像……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明媚的笑容几乎让他移不开眼,他居然要费一番力气才可以控制自己不要一直盯著她看。

    小正说她像雅典娜,或许她真的是个天生的女神,周身难掩的矜贵风采让她根本不像个才十七岁的少女。

    “是吗?”听到这样的话,殷香茴的笑容更大了,眼瞳漾满笑意。“那么你呢?”

    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本能的微蹙起眉装傻,表情还不是普通的倔傲。“什么?”

    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如果不挂念她,他会来这里?

    她随意一笑。“你挂念我吗?”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要玩欲擒故纵的游戏,这星期为了准备圣柏亚一年一度的学力测验她忙翻了,还挺懊恼无法抽出时间上莫家走动哩。

    没想到没办法去莫家,反而逼出他的真心,若知道会有这样好的结果,她老早就该消失几天了。

    现在她可以肯定,对於她的存在,他也不是完全看不见,她的努力总算有了报酬。

    “你现在要回家了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直接把她的书包换到自己肩头,两人边走边说。“我们--”他想了下,还是板著酷脸。“去喝咖啡。”

    他不知道一般情侣都是怎么约会的,但他对看电影没兴趣,叫他送花,他也做不出来,一起喝杯咖啡倒还可以,电视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这算是约会吗?”美丽的杏眸瞅著他,她唇边慢慢浮起一抹微笑。

    “你说是就是。”

    他还是拗得不肯做正面回答,好像生怕一正式回答,就有什么重责大任似的。

    随便他吧……她轻扬起秀眉,突然一笑,嘴角泛著甜滋滋的清妍笑意,他的心怦然一跳,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怪异的神情。

    雅典娜女神在对他笑!就是这种奇异的感觉……

    他深呼吸了一下,却无法甩开胸臆满涨的情绪,她的笑容该死的美丽,他的胸口有某样东西被触动了,他不想承认,真的不想。

    可是,他却猛然将她拉进怀里,她眨了眨长睫,眸光没有惊惧,反而闪亮、柔媚如波,像是对他的攻掠期待已久似的。

    她顺从的眼神瞬间征服了他,灼热的气息尾随而至,他吻住了她的双唇,而她微仰著螓首,乖乖地让他狂吻,还偷偷踮高脚尖,与他更为契合。

    他浑然不察她体贴的配合,他吻著、粗重的呼吸著,用湿润的唇舌,彻底吻逼她柔软的嫣唇。

    思念了一个星期,他这才知道,原来他这么想她。

    原来他不知不觉的阴阳怪气和情绪烦躁,都是因为见不到她。

    原来他对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感觉那么迟顿又那么胆小……是的,胆小。

    他根本不想承认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女会在他生活里变得那么重要,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爱情随著她的笑颜翩然降临,挡都挡不住。

    七月,莫行忌从东南高中毕业,他当然不继续升学。

    理由很充足,他不是读书的料,读了也是白读,而小正有读书天分,他要先将小正未来的学费赚起来存著,将来说不定可以让小正出国留学。

    对於这点,殷香茴毫无异议。

    女人最不智的做法是勉强男人去做他根本不想做的事,尤其是像莫行忌这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家庭责任感超重的男人,他的决定就是一切,她不会无聊到试图以女明友的身分去左右他。

    如果他心在江湖,不如放任他去闯一闯,纵身黑道,只要自己把持得住,她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反正她身边就有好几个黑道份子(伍家那几只),而且也都好得很不是吗?

    因此,她举双手双脚,给他百分之百的支持。

    事实上,自从她当人家女朋友的第一天起,她便立定志向要做一个最佳女朋友。

    所以,干涉、查勤,通通不在她要做的范围里,当然,她也不会发神经的去逼问他“你的家人重要还是我重要”这一类会让一个男人抓狂的话。

    她的无为而治,反而让他越加在乎她,一颗心全系在她身上。

    他爱黏著她,这是她后来发现的,父亲已逝、母亲不知去向的他,其实很喜欢家的感觉。

    只要她人在他家里,他都会设法快点把外面的事情处理掉,早一点回家跟她依偎片刻,小聚一下,再送她回去。

    他还很坚持,星期天她一定要出来跟他见面,就算有她重要考试,也只能在他家里、待在他身边念书,就算一整天她的眼睛只盯著书本,连瞧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也无所谓,他还是坚持要她出来,因为他要看得到她。

    过去她常去的图书馆、k书中心,现在则是想都别想,因为他说那里有太多不良份子会肖想她,他不放心,所以她不能去。

    交往之后他这样依赖著她,著实让她受宠若惊,原以为内心忧郁又性格冷峻的他,不可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情感,可是,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一种强迫她待在他身边给他看的甜蜜方式。

    这种被人强霸著的感觉真的很幸福,蓝宁常调侃她是“御夫有术”,除了他常挂彩回家,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

    毕业之后,他在青龙帮的身分好像也提升了,不再单纯的只是帮老大收债的打手,他还负责一些地盘的围事,手下也有一批小弟。

    对於他在“外面的事”,十八岁的他,已经把自己当一个成熟男子汉看了,他总是报喜不报忧,打打杀杀的事绝口不提。

    虽然他不再单纯的只消逞凶斗狠,开始要靠脑袋做事,但是离正途也是越来越远了。

    “在想什么?”莫行忌看著女友优闲托腮的美丽侧颜,忍不住轻拨她柔细的发丝,汲取淡淡馨香。

    香茴喜欢到漂亮或新开的咖啡店、茶店喝下午茶,只要有空,他都会尽量陪她出来。

    他从来没想过无父无母、混帮派、当流氓的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像她这么出色的女朋友。

    她没嫌弃过他家境清贫,上有爷爷、下有弟妹的拖累,虽然他知道现在他们在一起,未必代表他们就是彼此终生的伴侣,但此刻她对他的认真与执著,就已足够令他永生难忘。

    并非他妄自菲薄,他一直认为,她值得更好的人跟她在一起,没有家世、学历以及一技之长的他,根本无法带给她幸福。

    跟他在一起,未来她所过的也只是担心受怕的日子,殷家会把他们的掌上明珠交给他吗?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现在的他,能够养家糊口已经不错了,他不想她跟著自己过苦日子,现在幸福的日子,能拥有一天便是一天,他会好好珍惜,将来若要分手时,他不会怨她,他会给她满满的祝福,因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值得拥有最多的幸福。

    “你呢?”殷香茴挑挑秀眉,笑瞅著他的沉郁。“你又在想什么?”

    这个人,八成又在想“他无法带给她幸福”那一套“为她好”的理论了。

    对於她的存在,她很清楚,他一直抱持著既感激又自卑的极端心态。

    他非常喜欢她、需要她,甚至还有一点迷恋她,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他的“不学无术”耽误了她的幸福。

    很矛盾,不是吗?

    没错,莫行忌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男人,矛盾的综合体。

    因此,当他的女朋友要特别细心,还要兼任心理医生,时时开导他脑袋里那些冬烘的“门户之见”,这样他们的爱情才有可能长跑下去,不然很快就会夭折。

    “没有。”他拿起茶杯,啜了口她替他点的养身茶。

    万不能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难保她不会误解他对他们这段感情“不够认真”。

    天知道他有多认真,而且认真得要命,就因为太认真了,他才会患得患失哪。

    香茴这样美好的女孩,真的是他可以拥有一辈子的吗?

    “没有?”殷香茴秀致的柳眉挑得更高,瞳眸里似笑非笑。“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就让他去否认到底好了,反正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既然她有诸葛小姐的美名,就自有她的对策妙方,不怕他用任何理由从他们的爱情里逃脱。

    再说,她向来不是轻易退缩的人,或许是来自父母双方的遗传吧,她的行事作风更是不受任何人事物的影响和管束。

    要她离开他只有一个原因,除非是他真的不喜欢她了,否则她是不会从他生命里退场的。

    第五章

    莫焕堂七十大寿这晚,有了殷香茴的赞助,莫家简陋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那些美食都是她央著辛法纱料理的。

    “爷爷,尝尝这盅佛跳墙。”

    殷香茴替莫焕堂盛了满满一碗极品佛跳墙,里面的材料都是顶级鲍鱼、鱼翅,就算有钱也未必料理得出这样独特又道地的味道来,这是纱纱的绝活之一。

    “好、好,真的是太好吃了,我好高兴啊。”莫焕堂老怀宽慰。

    原本他担心自己老了死后,行忌那孩子会越加冷峻孤僻,现在他不必担心了,有香茴看著,就算百年之后,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香姊,我爷爷他活了七十个年头,就数今天他最开心哦。”小正人小鬼大地说。

    自从他爱慕不已的殷姊姊正式变成他大哥的女朋友之后,他和小秀都对她改了称呼。

    虽然他因心仪的对象变成大哥的女朋友而失恋了,心里却是由衷替他大哥感到高兴。

    因为有了女朋友之后,他大哥脸上的笑容多多了,不再像以前那么酷,都不随便笑。

    虽然话是这样手足情深的说啦,可是在他心里,他把自己当后补,如果他们两个闹分手的话,他要排第一个去抢当香姊的男朋友,一圆心中的姊弟恋罗曼史!

    “你又知道了,小鬼。”顾美绪皱鼻子,对他扮了个鬼脸。“难道你是爷爷肚子里的蛔虫啊,知道他老人家哪天开心,哪天不开心?”

    虽然被邀请过来吃大餐,可是她心里还是老大不爽快。

    对於行忌被那个殷香茴给抢走,她还耿耿於怀,一直不肯承认他们两个人已是一对情侣了。

    “小正说的没错,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莫焕堂拿起酒杯,笑呵呵地说:“趁著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行忌、香茴,你们就快点把交杯酒喝了,完成终身大事,也了了爷爷一桩心愿。”

    莫行忌火速瞪著自家老人。“爷爷!”

    爷爷真是越老越番癫了,语不惊人死不休,上星期还当著他的面,叫香茴快点生个曾孙给他抱,让他快抓狂。

    “我说错话了吗?”莫焕堂搔搔脑袋瓜,露出一个顽童式的笑容。“罚我三杯,罚我喝三杯……不过话说回来,我喝完三杯,行忌、香茴啊,你们的交杯酒也要赶紧喝掉知不知道?这样才会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爷爷!”莫行忌顿时呛到,蹙眉瞪著那个不知是真无心还是假无心的老人家。

    殷香茴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怡然微笑,偶尔吃菜,喝口小酒,红唇弯弯,粉颊上笑盈盈。

    反正莫爷爷说的,正是她心里未来的计划,他只是提早把它说出来而已,她一点也不介意。

    “我又说错话啦?”莫焕堂一脸无辜。“那……再罚我喝三杯好了,我这三杯喝完,你们就真的要喝交杯酒了哦。”

    “哈哈……哇哈哈……”

    小秀安安静静的吃著红豆松糕,顾美绪和小正却抱著肚子笑得东倒西歪了。

    寿宴一直吃到十一点才散席,顾美绪回她家去了,小正和小秀累得睡著了,莫焕堂更是老早就在房里呼呼大睡。

    “了不起,还真乱哪……”殷香茴啧声摇头,杏眸闪著趣意。

    她把莫行忌凌乱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忽然间听到哗啦啦的雨声,打开窗户一瞧,外头竟无预警的下起倾盆大雨来。

    连续几天都是好天气,直到傍晚还晴空万里呢,没想到会突然下大雨。

    她深吸了口蕴满充沛水气的空气。这场雨来得好大好急啊,肯定又有低洼地区要淹水了。

    雨啊雨……

    不知为何,这场雨让她有种不想走的感觉。

    这样的雨夜里,她不想回去了,她要留在这里,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不必上学,他们可以拥被彻夜谈心,如果能够发生些什么更好……

    主意一定,她精神抖擞地拉开薄被钻进去,唇边还噙著一抹诡笑,莫行忌洗好澡进房,刚好看到她笑得诡谲,正往他被窝里钻。

    “你干么鬼鬼祟祟的?”

    “有吗?”她侧著螓首看他,下半身已经在被里了,两只纤纤素手还提著被子的两角。

    “没有吗?”他很怀疑。

    “也算是有。”她微微一笑,模棱两可地说:“你先关掉电灯过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要关掉电灯才能说?”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莫行忌嘀咕著看了她一眼,啪地关掉日光灯,高大的身躯走向床沿,外头路灯从窗子透进来,不至於伸手不见五指。

    “上来吧。”她殷勤的替他掀开被子,唇际盈满了微笑。

    过去他们也曾睡在这张床上,多半是星期天下午睡睡午觉,最高境界是接吻,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肯对她做了。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完全知道,因此她今天就要打破他们之间那道莫须有的藩篱,给他一个很大的责任,让他真的将她纳入心中,变成他的一部分,没有理由再逃避。

    “什么事?”他看著黑暗中她晶亮的眼,习惯性地伸出长臂,将她锁在胸怀中。

    交往以来,她总是用这样明亮动人的杏仁形眼眸笑睇著他,仿佛天塌下来,甚至他去打家劫舍,她也站在他这一边。

    他怎么可能不对她心动?他甚至无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每当送她回去,再独自走回家时,那种感觉是那么寂寞,没有她在身旁,仿佛做什么都不对劲。

    “我今天……不、回、去、了。”她吐气如兰的偎向他,汲取到他身上乾爽的男性皂味。

    不等他有任何反对的机会,她撑起娇躯,倾身柔柔的亲吻他唇角,当她的身子不经意碰触到他时,他浑身轻掠过一阵战栗,心跟著重重一跳,顿时无奈的露出一记苦笑。

    她可知道,她的馨香、举动,在在都让他没有招架的余力哪……

    “小香,不要这样。”他试图阻止即将发生的事。

    水眸逼近到他的鼻端前,眸波里有著一抹狡黠。“不要哪样?这样吗?”

    说完,她漾出一抹懒洋洋的甜笑,随即滑溜得像尾小蛇,轻巧地跨坐到他身上去。

    “小香……”他的声音已经转变为低哑粗嘎了,如果她再不停止的话,就会变成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她在他身上蠕动、磨蹭著,像只慵懒的小猫,缓缓吸吮著他的唇,他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扣住她的小腰。

    一个吻结束了,她再接再厉,轻轻脱掉自己的水蓝色上衣。

    他险些无法呼吸,视线全凝聚到她少女丰润的胸部上,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她柔柔的睨视著他。好极了!

    她很满意他的反应,至少他不是无动於衷的把她推开,或者马上替她把衣服穿好之类的。

    今夜她要把自己给他,变成他的责任,让他清清楚楚的对他自己承认,他是要她的!

    她小手反转,伸到自己后背,唇角绽起一抹坏坏的笑,毫不迟疑的解开内衣的小扣。

    瞬间,天使春光乍泄,圆鼓的酥胸完全超乎他可以想像的范围,搁在她纤腰上的手,本能的缩紧了。

    满意的浅笑拂上她的嘴角,她越战越勇,再度低下身子,用她红艳的薄唇吻住他的,舌头顽皮钻进他唇里,不住地与他交缠深吻。

    他终於再也忍不住这样香艳刺激的折磨,闷哼一声,骤然翻身将她压进床里,黝黑结实的身躯覆住了她,反被动为主动。

    这一夜,在莫家,在外头的浙沥雨声中,他们完成生涩难忘的第一次。

    少男与少女的初体验。

    星期天是殷香茴的温书日,又到了期末,考完这一次便放寒假,再读半个学期她就会从圣柏亚毕业,接下来,大学生涯在等著她。

    虽然眼睛专注的放在书本上,但是敏锐的她,还是察觉到了男友的烦躁。

    终於读到告一个段落,她阖上书本,转眸看著躺卧在床上的莫行忌,他双肘枕著头,表情凝重,状甚烦恼。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忽然转头吧,他吓了一跳。

    她好笑地瞅著他。“你怎么了?”

    他的表情先是僵了一下,人才从床上翻身坐起。“没什么。”他淡淡的说,转移了话题。“你读得怎么样了?读了一整天,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她欣然同意他体贴的提议。

    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是她的专长,就算是夫妻,也有各自的隐私权,等他想对她吐露心声时,她再做个好听众,当人家的女朋友,不一定要事事都知道才可以。

    “去茉莉茶屋?”他把她拉进怀里,汲取著她发上的香气,暂时将烦恼放到一旁。

    事实上,他确实有个烦恼。

    青龙帮的老大以金钱报酬利诱他,希望他铤而走险,替他贩毒。

    他已经断然拒绝了,可是这么一来,势必就得罪了老大,他们也会认为他不够忠心,将不再信任他。

    现在的他,虽有意离开青龙帮,但是脱帮之后,他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这些日子以来,他混迹帮派虽然赚了不少钱,内心却始终惶惶然,无法真正定下心来,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条长远之路。

    尤其是,在他完全拥有香茴之后,心里有了一个女人,他内心的想法、对未来的规划,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的未来之路已大致笃定,圣柏亚毕业之后,以她的聪明才智,要上什么大学都不是难事。

    为了她,他势必得好好思考自己的未来,不能再当个凭拳头赚温饱的男人了。

    考完最后一科之后,殷香茴买了汽泡香槟和小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走到莫家,准备跟大家一起庆祝,好好放松一下。

    距离莫家只有几步路时,她看到一名衣著华丽,身形纤瘦,五官秀丽苍白的贵妇在莫家外探头探脑。

    她正想向前询问,没想到贵妇看到她,不但慌慌张张的跑开,还连忙跳上等在一边的一辆高级轿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撞见这名贵妇。

    好几个月以前,她就看过她,当时她不以为意,以为对方只是跑错了人家,没想到会二度见到她。

    她是谁呢?是莫家的亲友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她不进去?两次都只在门外徘徊,神情也同样烦恼愁苦,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吃完晚饭之后,她陪莫焕堂聊天看电视,也陪小正、小秀做功课。

    “香茴啊,爷爷有个东西送给你。”莫焕堂取出一条玉佩项练,小正眼睛都亮了,还哇了一声。

    “爷爷,你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啊?”他目不转睛的看著项练。

    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在最困苦的时候变卖掉了,没想到爷爷还留了一手,真有他的。

    “这是咱们莫家的传家宝。”莫焕堂说著,替殷香茴戴上了项练。“好孩子,你戴上之后,就是我们莫家的媳妇了,行忌那孩子就由你来照颤,我也可以放心了。”

    “谢谢爷爷,我会好好珍惜的。”轻抚著翠绿的玉佩,她可以想像得到它该是极有纪念价值的。

    “最近我常梦到行忌他们奶奶,还有我那短命的儿子,我想,我大概快去见他们了吧。”坐在摇椅里,莫焕堂忽然感叹的说。

    殷香茴嫣然一笑,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爷爷,你不要想太多,我已经放寒假了,明天我可以陪你到处走走,小正、小秀也一起去。”

    “万岁!”小正马上欢呼一声。“我还要去纱纱游乐园!”

    “好、好。”莫焕堂含笑地说:“我们就去游乐园,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哩。”

    “是长这么老啦,爷爷。”小正人小鬼大的更正,大家都笑了。

    深夜,大家都睡著之后,殷香茴在莫行忌房里等他,她要问他明天有没有空,

    可不可以跟他们一起去游乐园,偏偏他今天特别晚回来,直到快凌晨一点,他才带著倦容回来。

    “过来。”

    一看到她,他就忘了所有疲倦,只想好好拥著她,感受她怡人的体香。

    她走进他怀里,轻揽住他的腰身,鼻尖在他胸前磨蹭,悄悄检查他是否又有哪里挂彩了。

    “小女人,别找了,我今天没受伤。”他用下巴顶著她发心斯磨,收拢双臂,将她拥得更紧。

    他早看透她的心思,不知她可知道,在他心中,他已经把她当妻子看待了,就从她将纯洁的身子交给他的那天开始,这是他暗自许下的承诺。

    她抬起水亮的杏眸看著他,眼底浮起笑意。“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啊?”

    诱人的红唇近在眼前,他忍不住低首攫住,舌尖熟练的顶开她的唇齿,牢牢吮住她的舌头。

    最近他特别爱吻她,只要她人待在他身边,他就像中了毒瘾般的吻不够,做嗳做的事反倒是其次,一个星期顶多一次,因为她还是个学生哪,他不能放任自己对她纵欲过度。

    “今天我来之前,看到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在门外徘徊。”

    她说起了这件事,却见他脸色一变,许久不见的阴郁又浮上他眉宇之间。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那个女人,先前我也看过一次,同样是在门外徘徊,你知道那是谁吗?”

    他一定知道的……她想,而且答案肯定不会太好,因为他铁青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良久,他才吐出两个晦涩的字来。“我妈。”

    那个女人……那个让他变得愤世嫉俗、恨极人情冷暖的女人,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多年后还要来纠缠他们呢?

    “原来是你母亲。”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的打扮很考究。”

    原来他母亲这么漂亮,难怪小秀也是个眉目如画的小美人。

    “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他的眼神隐含著恨意。“年轻时,她爱上我父亲,不顾家人反对跟他私奔,生下了我们兄妹三人,我父亲原本是一名相当优秀的建筑工程师,这问房子就是他亲手监造的,没想到在小秀三岁那年,他在视察大楼工地时,从鹰架摔落下来,当场死亡。后来,那个女人……”他咬著牙说,早已经不愿意称呼她为妈妈了。“她要独立扶养我们三个孩子,又要照顾痛失爱子年老的爷爷,她苦熬了半年,终於熬不下去,於是,”他深吸了口气。“她丢下我们,从此不知去向。”

    她静静的聆听,完全明白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是因为这样吧,当时不过是个孩子的他,要一肩挑起家计,才会走进帮派,步上难以回头之路。

    他的痛这样深、这样切、这样浓,时间虽然走过了多年,他的伤口却好像依然无法愈合。

    她不怕他的伤口像海洋一样深,就由她来抚平吧。

    莫行忌向青龙帮的老大孟华表明了要离开青龙帮的意愿,他已经看清楚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帮派只是个大染缸,非但不可能闯出一番作为,再待下去,他恐怕会开始堕落。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要走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孟华抽著雪茄,笑笑地说:“你自己保重,要好好保护你的家人哦,他们可都是你最好的支柱哩。”

    “谢谢老大,我先走了。”他不卑不亢的告退。

    外传孟华手段凶狠,是个狠角色,他最不见容的就是“背叛”两宇,凡背叛他者,都没有好下场。

    但是到目前为止,莫行忌倒没有这种感觉,就让大家好聚好散吧,他为青龙帮也贡献了不少心力,现在他因不再被他们信任求去,也是合情合理,他们没有理由阻拦他。

    晚上,他与殷香茴并肩躺在床上,他把自己的新决定告诉她。

    “明天我会去黑虎帮探探路,虽然黑虎帮也是帮派,但他们的组织完整,从不做违背侠义的事,也不做毒品交易,我相信自己可以在那里谋出另一条生路,也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她挺身吻了吻他的唇,微笑地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太好了!

    他要去黑虎帮,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对他的未来完全放心,不必挂虑他在青龙帮有可能误入歧途,因为黑虎帮是个怎么样的帮派,她可是比他还要清楚呢。

    “如果我要去当大楼的清洁工呢?你也同样支持吗?”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她可知道,他这么“力求上进”都是为了她,他怕配不起她,怕他丢她的脸,因此他努力要把自己弄得好一点,让未来的她,能够以他为荣。

    她双手勾住他的颈项,对他绽出俏生生的微笑。“如果你扫走廊,我就帮你洗厕所。”

    他轻轻将她拉进怀里,看到她眼眸漾著水意,那动人的笑容瞬间让他起了生理反应。

    意识到他的变化,她扬起秀眉,深深望进他炽热的眼底,然后娇娜的叹吟一声,软软的闭上眼睛。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殷香茴指著关东煮,一下子点了好多样,而且她刚刚还拿了一排布丁。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真的很便利,半夜一点,两个浓烈欢爱过后的人,溜出来买宵夜祭祭饿坏了的五脏庙。

    “你真的吃得下?”莫行忌笑看了她一眼,把她要的全装起来了。

    是他把她给累坏了,床战了近两个小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搞的,对她的欲望特别强烈,结束之后,也得到莫大的满足。

    她扬扬眉梢。“放心,我一定全部吃光。”

    今晚的他不像他,特别热情,也特别激烈,所以,她也……特别的饿。

    他们踏著月色,优闲漫步,边走边吃,走到了圣柏亚的大门口,她忽然灵机一动。

    “要不要进去参观呢,莫先生?”她嘻笑邀请他。

    “怎么进去?”难不成她有学校大门的钥匙?

    她笑著睨睨下高的围墙,尽在不言中。

    於是,他先爬上围墙,把她拉上来后,他又跳下去,再接住她跃下的轻盈身子。

    “现在,就由我来当你的向导吧。”

    她领著他游遍占地广大的圣柏亚校园,让他亲眼看看她平日上课的教室,她和蓝宁最常坐著吃午餐的草皮,还有她常待的学生会办公室。

    参观完圣柏亚之后,他们并肩走回莫家。

    今夜有点燥热,虽然有风,空气却闷闷的。

    快到家时,远远的,他们看到烈焰冲天,莫家的平房笼罩在火光之中,那火像快冲到天际般的吓人。

    旁边,有几辆警车,还围著许多黑压压的人头,消防队的水柱不停住矮房子喷洒,却依然压不住猛烈的火势。

    “行忌--”顾美绪穿著睡衣、拖鞋,哭著对他冲过来。“爷爷……你爷爷他死了啦……”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警方说是有人蓄意纵火,小秀受了重伤,送到医院去了……小正……小正还找不到人,恐怕也凶多吉少……幸好你不在里面,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六章

    星期一,一周的开始,“殷真科技集团”如往常般的朝气蓬勃。

    这里是殷邪和藤真砂衣子联手打造的科技王国,身为他们女儿的某名小女子,自从大学毕业之后,自然无可避免的也在这里贡献一己心力,而且已经被压榨了四年。

    “执行长,你注意到没有,刚刚你在说话的时候,“纵横集团”的童总一直用欣赏的眼光凝视著你,而且还目不转睛。”

    走出会议室之后,朱珠跟在上司身后,那兴奋的语气,好像夜总会的领班妈妈桑。

    “我没注意。”殷香茴螓首不回,身著合身套装的苗条身影,不疾不徐地踱向办公室。“我只注意到我的秘书小姐不专心替我做会议纪录,反而一直盯著别人家的老总看,我看,大概要减薪个……嗯,百分之三十左右吧,这才能惩戒她的怠忽职守。”

    “不要哇!执行长,人家不是故意的啦。”朱珠连忙求情。“不是只有我,像童总那么俊帅的男人,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殷香茴忽然回头,秀眉微扬,调侃著她。“一眼?”

    “好嘛、好嘛,是好几眼。”她委屈的说:“谁叫今天是情人节,像我们这种没有男朋友的,就更希望梦中的白马王子会忽然冒出来,然后共度一个浪漫的情人夜……”

    殷香茴眸中掠过一抹叫人看不清的神色。“今天是情人节?”

    情人节呵,玫瑰花和巧克力独享的情人节。

    怎么这么快,又过了一年……

    岁月真是下饶人哪,然而情人节是属於情人的节日,不是属於她的,她的生命中,已经没有这种节日了。

    “学姊,好歹你也才二十六岁,正值花样年华,怎么连这种特殊节日都不留意呢?未免太离谱了吧。”

    她们是大学的学姊和学妹关系,还是同个社团的,叫人完全意想不到,她们可都是劲舞社的一员哟。

    谁也想像不出来,公司里气质最优雅、风采最迷人的殷执行长香茴小姐,热舞起来的时候,舞姿冶艳的迷死人,全公司上下,只有她有幸见过。

    “罪状二,干涉上司的私生活,扣薪百分之二十……”戏谑的笑容重新跳回原位,她已经把适才惆怅的情绪暂且放到一边了。

    此等功力非一朝一夕蹴成的,是经过长久的苦练才有这等出神入化的境界,情绪控制自如,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不要啦,执行长!”朱珠亦步亦趋的跟进办公室。“我帮你泡杯咖啡赎罪,不要扣我的薪水好不好?人家还有好几件漂亮衣服想买。”

    “不要。”殷香茴嘴角噙著笑,断然拒绝。“你泡的咖啡很难喝。”

    每次都是糖两匙,奶精五匙,这种比例怎么入口?当她是味觉神经断了线才这样泡。

    朱珠噘起了唇。“哼哼,我就知道,学姊有恋童癖,偏爱日系美少男……”

    说曹操、曹操到,莫行正右手端著一杯咖啡走进来,哇咧,左手还拿著一束粉红玫瑰。

    “小子,你想干什么?”朱珠誓死捍卫上司,绝不让高雅优秀的学姊给小孩子染指了。

    这个小鬼也不知道什么来历,从她进入殷真科技以前就有他的存在,今年才会从大学毕业,常在没课时来公司混东混西,最常待在这里不走。

    在她的上司学姊心中,俊美小鬼的分量好像比她这个聪明能干又善解人意的学妹秘书来得重要,因此她有时想想很不是滋味,想要大吵大闹一番博取注意,只是又没那勇气,只好作罢。

    “香姊,咖啡。”莫行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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