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我想离开大理国,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
“我不允许!”忆绫话还没说完就被段翔打断。
“可是……”
“忆绫,你仔细想想,你怀了身孕,不适合长途跋涉,而且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得长期静养才行,你若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可是我不想给公子添麻烦。”
“不麻烦!我希望你留下。”他握紧她的小手,诚恳地说:“忆绫,嫁给我吧!”
“你……”忆绫讶异地看着他。
“我知道自己无法取代你心中的那个人,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而且将来孩子出世后也要有个父亲来照顾,难道你忍心让孩子一出世就没父亲?”
忆绫无言以对。
“而且我已经派人寻找你的朋友喜儿,相信短时间内就会有消息了,你这一走,岂不是错过相逢的机会了吗?”段翔一心一意想说服她留下。
忆绫抽回自己的手,落寞的眼神令人心疼,她长叹一声,淡淡地说:“好吧,我答应留下,但这件事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看。”
段翔喜出望外地点头,“只要你不走,不论等多久我都愿意!”
“我想一个人在心这里静一静。”她婉转地下逐客令。
“那我不打扰你了,累的话就回房休息,午膳我会派人送到你房里。”段翔说完便转身离开。
忆绫有些内疚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因为她知道自己终将负了段翔的情。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但是她无法负担太多的情,她的情早已全给了独孤隽——即使他并不爱她。
现在她只想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过着与世无争、平凡且平静的日子。
“不行!我绝不答应!”昭仪皇后气愤地拍着桌子。
“母后……”
“别再说了,这件事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半晌,昭仪皇后以稍微缓和的口气说:“翔儿,你贵为大理国的皇太子,将来的后妃如果不是朝中大臣的千金也必然是富贵人家清白的姑娘,你怎能娶一个来路不明且又怀有身孕的女子,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皇室的颜面要往哪儿摆?你也会被人当成笑柄的。”
“母后,大皇兄难得付出真心!”段羽试图开口说情。
“住口!”昭仪皇后怒斥女儿,“这件事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哎呀!天地良心,我可不敢。”段羽嘴上这么说,但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不是你还有谁敢这么大胆怂恿翔儿?难道会是段翱吗?”昭仪皇后说到这里,更加的生气,“我就知道段翱不安好心,意图不轨想夺取皇位!︺
“母后,二皇兄不在宫内多日,我想他铁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母后,你可真会猜呀!”对于母后的疑心病,段羽实在有些受不了。
昭仪皇后冷哼一声,“说不定早有人去通报他。”
“够了!”段翔悍然制止母后与皇妹的争辩。
段羽讶异地看着他,昭仪皇后更是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脾气一向温和的儿子。
“母后,这件事无关任何人,母后别瞎猜,而且儿臣心意已决,谁也无法阻止,希望母后能原谅。”段翔语气里满是坚决。“儿臣要告退了,还有许多事等着儿臣去处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昭仪宫。
“母后,羽儿也要告退了。”段羽一脸幸灾乐祸的离开。
对于女儿的态度,昭仪皇后并不在意,倒是段翔的反应确实震惊了她。
段翔除了处理朝中大事外,从来没有对人露出如此严厉的神情,看来这回他是铁了心,这该如何是好?她辛苦挣来的地位恐怕就要因此而动摇了。
昭仪皇后原是朝中大臣的千金,年轻时因才貌兼备而被选入宫中,在众多嫔妃中脱颖而出登上后位。皇上段宇天为人亲切、爱民如子,对她也一向以礼相待。原以为权力、富贵、爱情会一直伴随着她,却没想到好景不长,乔茵茵的出现使她原本安逸的生活陷入害怕恐慌之中。
乔茵茵原是江南歌妓,段宇天在一次出游中乍见到她便深受吸引,不顾众臣及太后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将乔茵茵接回皇宫,从此段宇天眼中只有乔茵茵,再也容不下其他嫔妃,其至在她生下二皇子段翱时还想策封乔茵茵为后,幸好昭仪皇后说服太后及父亲大力阻止,否则只怕她早已被打入冷宫了。
一日,乔茵茵携稚女在回江南途中被盗匪所杀,从此段宇天沉默不言,独自居住在霞茵宫,近几年来更是将朝中之事交予段翔处理,自己则专心研究佛学。
段翔深受人民爱戴,她本以后皇太后的宝座她可是稳坐无疑,怎知段翔竟和她父亲一样爱上来路不明的女人。
昭仪皇后愈想愈气,不!她绝不能让顾忆绫坏了她梦想,她必须想个法子。
“银儿!”她振起精神大喊。
“奴婢在。”
“备轿。”她要去找母亲商量。
“娘,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昭仪皇后在花厅里焦急地踱步。
坐在椅子上的何氏,缓缓喝着人参荼,虽然她年已六十,但从她细小的眼中不难发现她依然精明厉害。
“你别急,先坐下,你这样走来晃去的,我头都晕了。”
昭仪皇后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娘,我怎么能不急?再不快点想法子阻止翔儿,恐怕我这个大理皇后的地位便要动摇了。”
何氏精明地看了爱女一眼,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
“那位顾忆绫是何来历?”
“不知道,只知道是翔儿带回来的。”
“你派人去打听,一定要把遗弃她的人找出来。”
“既然顾忆绫是遭人遗弃,找出那个人又有何用?”昭仪皇后不明白地问。
“我们可以给他一笔钱,要他将顾忆绫带走,只要她离开大理国,日子一久,翔儿便会淡忘她的。”
昭仪皇后佩服母亲的见解,立刻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昭仪宫。
待女儿离去后,何氏遣退所有人,独独召来总管占雄生。
“夫人有何吩咐?,”占雄生恭敬问道。
“阿雄,你先坐下。”何氏对他特别礼遇。
“是。”占雄生遵从地坐下。
“你立刻出府去查查两个月前殿下救回的那位姑娘的真实身分。”
“夫人是否要奴才除掉她?”占雄生细小的眼睛泛出凶残的光芒。
“不,先别轻举妄动,等一切查明白后,我自有定夺。”
“是,奴才这就去办。”
“记住,要跟往常一样别露出身分。”何氏叮咛道。
“奴才知道。”
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她的。何氏满布皱纹的嘴角漾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杨虹垂头丧气地端着点心从书房走出。
“怎么,将军还是不想吃?”靖诚从妻子的手中接过点心递给身后的丫鬟,一手环在她纤细的腰上。
杨虹无可奈何地点头,“隽哥午膳吃得极少,原想送些点心给他,没想到他还是没吃。”她一脸忧心地望着书房紧闭的门。
杨虹想起忆绫刚离家时,独孤隽那疯狂焦急的举止,不眠不休地到处寻找。“唉!隽哥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吃不消的。”
靖诚轻捏妻子的粉颊,笑道:“你别担心,我们已经有夫人的消息了。”
“真的?”杨虹眼睛为之一亮。
靖诚拥着爱妻,“我们一起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将军。j
杨虹开心地点头。
第九章
独孤隽不语地凝视着画中人,空气中凝聚着冷冽的气意,但他的黑眸里却流露出惊喜。
“隽哥,我们派人去大理国把嫂嫂给接回来。”见独孤隽没开口,杨虹以为他是在气忆绫即将嫁给段翔一事。
独孤隽对她的话彷佛置若罔闻般,依旧没有开口。
靖诚夫妻俩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说:“将军……”
独孤隽举手阻止他们,冷沉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激动,“靖诚,挑选几名精兵随我前去大理。︺
“是!”靖诚带着一脸喜色的妻子掩门离去。
独孤隽仍然凝视着画中巧笑倩兮的忆绫。知晓她平安无事后,这一阵子沉重恐惧的心情终于可以暂时放下。
当他得知忆绫怀着身孕离家时,他的着急、他的狂怒波及府里的每一个人。白天他像疯了似地四处寻找,夜里更是无法合眼,生怕一闭上眼那不安的梦靥又来侵蚀他。他怕她身体不适,更害怕她惨遭不测,他曾经失去她一次,无法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多年的等待、多年的相思,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心爱的忆绫,两年前的那一次对他来说已经太痛、太痛了。
虽然忆绫早已忘了他们的海誓山盟,但他发誓要用他的爱、他的情来唤醒她的记忆。
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情可以将她从他身边带走,无论得花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将忆绫带回。
独孤隽剑眉微蹙,漆黑的星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深情与坚决。
“什么?那个顾忆绫是保国将军的夫人?!”何氏从没想过顾忆绫会有这一层身分。
“是的,她正是保国将军独孤隽的夫人。”占雄生恭敬地点头。
“那她为何会离开将军府?”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将军府里的人口风非常紧。不过据奴才四处探听的结果,保国将军非常疼爱他的妻子,因此在获知妻子的消息后,已动身来到大理。”
何氏端起人参茶啜了一口,阴笑说:“顾忆绫长得花容月貌,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难怪独孤隽和殿下都会如此心仪她。”
“夫人,要不要奴才暗中将顾忆绫除掉?”
“不,这件事我自有安排。独孤隽目前落脚在何处?”
“他和另外四名随从目前暂居在城外清隐寺中。”
“很好,你派人进宫去请昭仪皇后到府里来,我有事与她商讨。”
“是。”占雄生敏捷地退下。
何氏满布皱纹的脸扬起阴沉的笑容。
“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女们纷纷退下。
遣走宫女后,昭仪皇后独自往母亲的院落走去。
“姿卿。”占雄生从身后唤住她。
昭仪皇后紧张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她没好气的问:“有事吗?”
“没事,只是好久没见着羽儿,有些想她。”占雄生说。
昭仪皇后的脸霎时刷白,语气不悦地说:“没什么事干嘛见羽儿?”
“她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利见她。”
“住口!”她斥道,再看一看四周,生气地说:“你不想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别忘了羽儿姓段,她可是堂堂的大理国公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让开,我还要处理翔儿的事。”
“你只关心段翔,羽儿也是你女儿,你却一点也不关心她。”占雄生涨红着脸,愤怒地吼道。
“你小声一点,若是把事情闹开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甚至连你女儿也会惹来杀身之祸。羽儿现在是大理国唯一的公主,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极得皇太后的宠爱,日子过得好得很。让开!”
说完,她一把推开占雄生,忿忿地走进何氏的院落。
占雄生望着她的身影,心中泛起阵阵的苦涩。他低头凝视沾满血腥的双手,他不敢奢望女儿会来认他,只希望能静静地站在一旁永远地保护她们母女俩。
皇家马车浩浩荡荡地经过市街前往城外的清隐寺,城里的百姓纷纷出来观看,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你瞧,第一辆马车坐着的是羽云公主,段羽。”
“哇,不愧是咱们公主,长得真可爱。”
“喂,你们看,是昭仪皇后吔!”
“华丽的马车配上尊贵的皇后,咱们大理国真是福气。”
“咦?那个宋国来的女子在哪里?”
“喏,她就坐在翔风太子的身旁。”有人指着中间的马车道。
“听说,她已经身怀六甲了。”
“没错!”
“而且听说她腹中的小孩并不是咱们太子的。”
“怎么会这样呢?,这样怎配当我大理国的王妃?”
“是不配。”
“翔风太子真是太胡涂了。”
“我看不是咱们太子胡涂,而是那位女子用妖术把他迷住了,听说她长得美若天仙。”
“对!一定是用妖术,她不配当翔风太子的妃子!”
“对对对,不配当……”
城里的百姓们评头论足的声音愈来愈大声,渐渐地传人马车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昭仪皇后见事情如她所预料的发展,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段羽生气地噘起红唇,她知道这铁定是母后的主意,故意要让忆绫姐姐在百姓面前难堪,才会“好心”地下懿旨邀众人前往清隐寺上香祈福。
段翔则绷着一张脸,他当然明白这是母后一手安排的,本想带忆绫返回翔风别院,却被忆绫阻止。段翔狠狠地瞪着车外,目中闪着坚决的神色,无论母后如何阻止,他都要娶忆绫为妃。
忆绫则是释然地微笑,大理国百姓激烈的反应无形中帮助她拒绝段翔,她打算待会儿到了清隐寺后,找机会告诉段翔她拒绝他的求婚,并说服段翔让她在清隐寺住下,直到腹中的胎儿落地,这样一来段翔就不会遭人非议,而她也可安静地等待喜儿的消息。
她深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独自扶养孩子,她喜欢平静简单的生活,更何况她的心已全部遗落在独孤隽那里,无法再承受任何人的情。
“你没被刚才的流言所扰吧?”段翔有些担心的问。
忆绫浅笑不语,或许是心如止水,流言对她未能造成伤害。
“你瞧,清隐寺就快到了。”段翔殷勤地指着半山腰上静幽的寺庙说。
“真美。”忆绫彷佛也感受到它的静谧清幽。
段翔含笑地望着她,捕捉她那难得一见的笑靥。
“忆绫,我们的婚事,你考虑得如何?”距离上次他求婚已过了数日,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不让她承受太大的压力,他还特意回避她,不去打扰她。
忆绫抱歉地望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段翔见她难于启齿,有些失望的说:“对不起,我答应让你考虑一段时日,现在才第五天就急着问你,真是抱歉,都怪我太心急。”
忆绫摇了摇头,“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到清隐寺后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们再谈好吗?”
“好。”段翔心中又燃起希望。
皇室车队缓缓接近清隐寺的大门,寺里的僧侣们全都出来迎接,钟声也一声接一声地响彻云霄。
“夫人与段翔乘坐的是第二辆车。”靖诚说道。
独孤隽冷冷地看着眼前豪华的排场,“他们的声势可真浩大。”
“将军,我们是否要前去请回夫人?”靖诚见大批人马已渐入寺中,但独孤隽却没有任何的指示,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不。”独孤隽的目光停留在被段翔搀扶着下马车的忆绫身上。“我们这次隐瞒身分而来,就是尽量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风波,所以我们必须找个适当的时机将她带走。”最重要的是他要亲自问她为何要离开。一想到她竟想离他而去,独孤隽的双眸里有着难掩的痛。
“你们都下去吧,晚一点派人去打听夫人歇息的厢房位置。”
“是,将军。”靖诚领着其余三人离开,留下独孤隽独自在花园里沉思。
他抬头看着广阔的天际,见到一对鸟儿悠然自在地飞翔,内心不禁一震,他所盼望的不就是与忆绫双宿双飞吗?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甚至让她离他远去呢?
独孤隽轻叹一声,他真后悔当初娶忆绫进门后,没有清楚地说明她失去记忆的原因和遗忘的岁月,他一直以为只要等她恢复记忆后就会记起一切,回复她那灿烂无邪的笑容,事实证明他错了。
独孤隽仰望穿透叶隙洒下的阳光,难掩心中的落莫与悔意……
段翔一行人在大殿上香祈福之后,便准备前往邻院的大慈宫。
“顾姑娘,请留步。”
“有事吗?银儿。”段翔代替忆绫回答,不悦地看着母后的贴身宫女。
“殿下,皇后娘娘吩咐不许顾姑娘到大慈宫。”
“为什么?”
“皇后娘娘说顾姑娘不是段家的人,也不是大理国的百姓,所以不能去大慈宫祭拜段氏祖先。”
“哪有这回事!我去找母后理论。”段翔生气地转身。
“殿下,”忆绫连忙唤住他,“皇后娘娘说得没错,我既不是段家的人也不是大理人民,是不宜祭拜段氏祖先的。”
“可是……”段翔仍有些不悦,在他心中忆绫早已是他的人了。
“殿下快去吧,回来时我有事与你商量。”忆绫催促道,不想段翔为了她而破坏他和昭仪皇后的感情。
“是不是谈我们的婚事?”段翔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多天来茶不思饭不想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忆绫看他开心的样子,只有莫可奈何地苦笑。
“那我这就去大慈宫。忆绫,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段翔立即吩咐侍从起驾前往大慈宫。
等众人都走后,忆绫独自走出厢房寻找清隐寺的主持。
这里的清新空气及静幽环境让她有股熟悉的感觉,好像她曾长住深山里一样,就在她觉得有些奇怪之时,看到一名小沙弥往她这里走来。
“小师父,请留步。”
“女施主有什么事?需要小僧效劳?”小沙弥未曾见过如此美丽的人,竟有些腼腆脸红。
“请问小师父,寺中主持在何处?我有些事想找他。”忆绫道。
“他在大殿。”
“谢谢小师父。”忆绫嫣然一笑后离去,留下脸红呆愕的小沙弥。
经过了曲长的走道,忆绫来到雄伟的大殿,主持正从里面走出来,她立刻上前唤住他。
“请问住持,我是否能在寺中借宿些时日?”忆绫恭敬问道。
住持慈祥的目光看着她,“姑娘,你和清隐寺只有一日之缘,但你情缘未了,过此劫数后必能雨过天青。”
忆绫困惑地望着他,不解他话中之意,正想开口询问时,住持却转身离开,慢慢消失在薄雾的长廊中,留下迷惑不解的她……
段羽坐在凉亭里无聊地把玩着头发。不知道二皇兄跑到哪里去了?还真是想念他。最近母后为了忆绫姐姐的事把整个皇宫闹得鸡犬不宁,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平静下来。
就在她东想西想之际,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雄叔。”段羽惊喜地挥手叫道。
占雄生高兴地走过来,眼中露出喜悦与激动。
“雄叔怎么来了?是母后叫你来的吗?你好久都没来看我,羽儿好想你哦。”段羽撒娇地依偎在占雄生的怀中。
从小雄叔就极为疼爱她,小时候她每次跟母后回占府,雄叔就会避开母后带她到后花园玩。父皇从不抱她,因此有时她会私下叫雄叔“爹”,尝尝被父亲疼的感觉。
“羽儿又长高了。”占雄生有些颤抖地摸摸她的秀发。
“雄叔,我都已经十六岁了,当然长高了。”
“是呀,你愈来愈漂亮了,很像你母亲……”他的目光一直离不开她精致的脸蛋。
“才不呢,我比母后还漂亮。”段羽噘起红唇,抗议地说。
见她娇嗔的模样,占雄生不禁笑道:“对对对,你比姿卿漂亮、可爱多了……”
“大胆!”昭仪皇后一脸愤怒地站在大慈宫门口瞪着他们,“占总管,你竟敢直呼本宫闺名。”
“母后。”段羽觉得母后又在借题发挥。
“住口!”
“请皇后娘娘息怒,奴才知错。”占雄生阻断女儿的抗议,跪下道。
昭仪皇后冷哼一声,“有事进来说吧,别浪费时间。”
她丢下话后,转身走进大慈宫的内堂。
“雄叔,你来找母后有什么事?”段羽好奇地问。不知为何,她觉得母后安排到清隐寺上香祈福是有目的。
“没事,只是占府的一些私事,你外婆要我告知皇后娘娘而已。”占雄生拍拍她的肩,随即进入了内堂。
段羽疑惑地望着他,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忆绫心里想着方才住持所说的话,不自觉地走到清隐寺的后山。山林间弥漫着薄薄的雾气,隐约可闻山谷下的潺潺流水声,含着露水的草地沾湿了她的绣鞋,四周有股寂静的安宁。
忆绫收拾起思绪,转身想走回清隐寺,倏地!
“夫人。”靖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在他身后跟着三名侍卫。
忆绫登时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说:“靖总管,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语气充满了讶异。
“对不起,请夫人原谅靖诚的莽撞。”
“算了。”忆绫轻声说道,她只想赶紧离开。
“夫人,将军也来了。”靖诚的目光看向站在树旁的独孤隽。
忆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的震惊大于方才的惊吓,独孤隽俊硕的身影缓缓地朝她走来,紧蹙的剑眉及冷冰的黑眸正透露出他极为生气。
靖诚及侍卫纷纷退至一旁。
此时的忆绫好想奔入他的怀抱,诉说多月来的相思之苦,但一想到独孤隽只是把她当作别人的影子,她就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转身想走,却被独孤隽握住了柔荑。他将她扳回,怒然道:“为什么要走?”
她闭上眼睛,不让他看出眼底的依恋,但强忍住的泪水却背叛地流下。
独孤隽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也不管是否有旁人在,俯身吻去她的泪水,喃喃道:“我的小紫儿……”
忆绫原本迷失在他的温柔里,一听到他唤着别人的名字,她顿感心碎地推开他,大声哭喊:“我不是你的小紫儿!”她踉跄地转身,跌入闻声赶到的段翔怀中。
“怎么了?”见忆绫泣声不止,段翔焦心地问。
“放开她!︺独孤隽冰冷道。
段翔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位卓绝不凡的男子。
“忆绫,是不是他们欺侮你?”段翔怒视着对方,咬牙问。
“放开她!”独孤隽又道,语气更加冰冷。
这时,双方的随从全都亮出武器,只等自己的主人下令,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紧张,连悲伤不已的忆绫都感觉到了。
“殿下,我们回寺里去好吗?”忆绫细声说,她清楚独孤隽的个性,她不愿把事情闹开来。
段翔同意地点头。
“忆绫,跟我回去!”独孤隽的语气似是命令,也似是请求。
“你是她什么人,为何要她跟你回去?”虽然心中已有些明白此人的身分,但段翔还是不服地大吼。
“我是她的丈夫,独孤隽。”独孤隽炽热的目光只停留在忆绫身上。
“是真的吗?”段翔希望怀里的佳人否认。
忆绫离开段翔的怀抱,一脸凄绝地望着独孤隽,“你不爱我,我只是你师妹的替身而已,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她边说边步步后退。
“忆绫,你在说什么?”独孤隽剑眉微蹙,不解地问。
“在你心中我只是个影子,我以为你爱我,才会救我、娶我,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伸手抹去扑簌直流的泪水,“我好傻、好傻,直到听见你和虹妹妹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书房挂着的并不是我的画像,而是你死去的师妹。你骗得我好苦、好苦。”她浑然不觉已退到悬崖边。
独孤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忆绫离家的原因是因为紫衣的画像。
“忆绫,你愿意听一听我师妹的故事吗?”
忆绫心一悸,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
独孤隽无视众人讶异的眼光,娓娓道出这十多年来所发生的事。
忆绫的泪水随着他的诉说而逐渐停止,睁大一双被泪水洗得更加澄澈的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脑海里浮现模模糊糊的印像,虽然依旧无法清楚地想起,但这已让她完全相信独孤隽的话。
“我和顾大人约定两年后,我再风风光光的将紫儿迎娶回府,想不到顾大人却因病过世,以后的事,绫儿你该很清楚。紫儿,跟我回家吧。”独孤隽情深的看着她。
“为何你不早些告诉我?为何你不早些说……”她含泪的眼望进独孤隽深情的黑眸里。
“是我太胡涂!”他喟叹道,“原想以我对你的深情来唤醒你失落的记忆,没想到却让我俩的误会愈来愈深。忆绫,和我回家吧!”
她望着他,泪水仍然不停地掉落,但泪水里不在满是悲哀而是欢喜。老天真会捉弄人,原来自始至终嫉妒的人竟是自己,她觉得自己傻得天真、笨得离谱。
“对不起。”她讷讷地道。
独孤隽摇摇头,“跟我回家吧。”
“嗯。”她含笑点头,慢慢走向独孤隽。
突然,一道身影从薄雾中疾速朝忆绫冲去。
“小心!”独孤隽大叫一声,朝妻子站立处飞奔过去,但已经太迟了。
在忆绫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已被推下悬崖。
“忆绫!”独孤隽飞奔至悬崖边,他想纵身跃下,却被段翔及靖诚等人强拉住。
“放开我!”他大吼,神色骇然。
“将军,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放开我!放手!”他狂怒地挣扎。
“将军!”侍卫们纷纷跪下。
“忆绫!紫儿!”凄厉嘶吼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山谷中。
这时天空开始飘下细细的雨丝……
第十章
段翔怒气冲天地闯进大慈宫。
“殿下……”银儿想阻止。
“让开!”他大吼。
“什么事啊?吵什么?”
“皇后娘娘。”银儿见昭仪皇后出来,赶紧福身。
“滚开!”段翔将银儿一把推开。
“放肆!翔儿,你怎可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你将来可是要接管大理王朝,怎么可以这样!”
“母后为何派人杀害忆绫?”段翔怒吼,对母亲的问话置之不理。
“哦,她死了吗?”昭仪皇后不疾不余地喝着茶。
“她被占雄生给推下悬崖。”那种椎心之痛依然鲜明存在。“你为什么要派人害她?”段翔涨红着脸,怒然道。
不堪儿子的指责,昭仪皇后脸色铁青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的?”
“不是你还有谁能指使占雄生?”
“哦,你确定是占雄生吗?你有捉到他吗?”她表面上虽然冷静但心里却有些忐忑,怕占雄生已被捉到。
“这……”段翔顿时无言以对,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待众人回过神时,凶手早已消失无踪。
见儿子不语,显然没有捉到人,昭仪皇后感到安心多了。“翔儿,没凭没据的就不能诬陷任何人,这么莽撞,将来怎么治国!”
“那蒙面人虽没捉到,但从他的身影看来就是占雄生,而且皇妹也说占雄生不久前曾来找过母后。”段翔怒道,不敢相信母亲竟会做出这种狠事来。
“那个死丫头。”昭仪皇后咬牙嘀咕,随即她又恢复自信,冷冷地说:“占总管来找我,是向我拜别,他想回老家颐养天年,而且他行动不便,怎可能会有功夫呢?真是一派胡言。”
“可是那背影明明是他!”段翔觉得母后的解释太过于牵强。
“好了,这事我不想再谈,有本事你去查个水落石出,别在这里烦我。”
“为何占雄生偏偏选在今日告老还乡?”段翔仍然不死心地追问。
“够了!”昭仪皇后被段翔问得老羞成怒,她生气地拍着桌子,“我可是你母后,不是犯人,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地质问我?将来你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放着正经事不去做,整天绕着那祸水打转,活该她失足落谷!”
“母后你——”他怒瞪她一眼,然后生气地离去,他在心中发誓,定要将凶手逮捕归案。
见儿子离去,昭仪皇后不禁松了一口气,一抹冷笑随即爬上她风韵犹存的脸庞。看来顾忆绫已死,段翔今后将顺利地接掌政权,她皇太后的宝座也将屹立不摇。
“将军,我们回去吧!”侍卫李业忍不住劝道。
自从忆绫坠崖已过了五天,五日来独孤隽不眠不休地从险峻的悬崖一路寻到谷底的小溪旁,只见湍急汹涌的溪流,却不见忆绫的任何东西。
“将军。”李业唤道。
“你要休息就歇会儿吧。”独孤隽不看他,硬声道。
“并不只有属下要休息,将军更是要休息才是。将军这样不眠不休地寻找,夫人在天之灵看了也会难过的。”
“住口!”独孤隽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李业,你先到旁边休息吧。”靖诚连忙示意他退下。
看独孤隽黯然神伤的模样,靖诚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将军,请别在意李业的无心之语。”
“算了。”独孤隽淡然说。
“将军,我们已找寻五天五夜了,都没有发现夫人的踪影,也许夫人已经被人救起也说不定。”
独孤隽闻言双眼霎时一亮,“你是说忆绫早已被人救回?”
“很有可能。”
“对,忆绫不会离开我的,她是这么的温柔善良,她绝不会狠心地带着孩子离开我的。”独孤隽紧握手中的紫色发带,语气激动地说。“靖诚,传命下去,打道回府。”
独孤隽恢复精神,刚毅俊朗的脸庞浮现喜悦的神情。他心里盘算着一件事,此事不能再拖了……
获悉隽哥及夫君归来,杨虹欢喜地奔至前厅,却只见着风尘仆仆且神色黯然的独孤隽及靖诚,她四处观望,狐疑道:“怎不见嫂嫂呢?”
“虹儿。”靖诚示意她别问。
“怎么了?”杨虹不解地望着丈夫。
靖诚将她拉到一旁,小声的说:“夫人被人推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