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涛一见小水仙捧著的白绫绸绡,俊面上的欢笑立敛,诸女的娇庞上,也立时失去了
笑容。
汪燕玲亲手接过来,放在正中檀桌上,即和彩虹龙女将绫绡打开,立有一蓬彩霞毫光射
出来。
朱彩鸾和邓丽珠,急忙帮著将“绣衣”展开。
只见整件绣衣上,俱是色彩不一的宝石和大小不同的明珠,而在每个明珠宝石之间,都
绣有金丝花纹。
盎丽英等人静静的细看“绣衣”,这时一见,只觉彩毫闪射,耀眼生辉,而绣制的针
工,尤为精细。
汪燕玲虽然熟知易理,但仍没有富丽英精通,因而“绣衣”一展开,便令她感到十分震
惊。
转首一看,涛弟弟神情悲痛,正望著绣衣发楞!于是,她立即望著汪燕玲和冷萍诸姊
妹,肃容道:“婆母大人绣的是一副“天罡风图”!”
冷萍和朱彩鸾等人并未觉得绣衣有何奇异,但是熟知易理的江天涛和汪燕玲,却十分震
惊的问:“姊姊怎知?”
盎丽英黛眉一蹙,迷惑的望著汪燕玲,问:“当初舅母大人没有将绣衣的图式告诉贤
妹?”
汪燕玲摇摇头,黯然道:“母亲旧伤突发,仅数个时辰便已去世,因而无暇告知小妹,
但据小妹观看的结果,已知内含“六合六冲”之势,但仍不知是幅“天罡风图”!”
盎丽英赞同的轻颔螓苜道:“所谓“六合六冲”即是无险迷踪,使那些不知绣衣路径,
偶然闯入之人,没有生命危险之虑,只是在墓内盲目摸索,乱转一阵,仍可由原门走出,由
此可看出婆母大人的心地仁慈。”
冷萍诸女一听,纷纷颔首,肃容应是。
盎丽英继续道:“所谓“天罡风”,即是乾为天,男主红,坤为地,女为绿,我等进入
古墓,应由巽门进……”
说著,纤手一个绣衣右下东南方的一颗红宝石,继续道:“我们根据婆母大人在此缀上
一颗红宝石来看,在古墓进口的巽门上,必然也有一个红色标记。”
江天涛和汪燕玲一听,立即赞服的点点头,同时颔首道:“是的,有的门上有红宝石,
有的门上有白宝石,但也有的门上是宝珠……”
盎丽英立即解释道:“宝珠的珠,乃是暗含“阻”字之意,不可进入。”
说著,纤指一指绣衣,继续道:“我们可由绣衣上的明珠而知古墓墓中的水、山、泽、
火、雷、门上均缀有宝珠,因而,这五座门不可进!”
江天涛和汪燕玲,以及冷萍邓丽珠等人,俱都由衷赞服的颔首应是。
林婆婆虽然是个老江湖,但对先天易数和八卦生克的道理,她却一丝不懂,所以上在一
角,一声不吭。
皇甫香赞服的问:“根据婆母绣衣上的天罡风图,我们应如何进入?”
盎丽英肃容道:“巽风,含顺风之意,进门直前,遇红向左,遇绿向右,即可平安到达
婆母大人的灵柩之处!”
江天涛一听,内心既感动又激动,因为沿途他曾和彩虹龙女,暗中参看绣衣多次,虽然
看出一些进入门路,但总觉得似是而非。
如今,经富丽英一点破,方始恍然大悟,假设没有精通易数的富丽英,即使有汪燕玲,
也不易进入古墓。
恰在这时,楼下背剑的警卫少女,已在呼唤小梅。
林婆婆闻声先奔下楼去。
江天涛和皇甫香等人,正聚精会神的注视在绣衣上的“天罡风图”。是以仅看了一眼奔
下楼去的林婆婆,继续听富丽英,道:“根据婆母绣衣上的金丝纹路,古墓中似是有水,或
者是寒流和劲风,进墓之时,人愈少愈好,功力较浅的人,都应留在墓外。”
江天涛一听,立即细看富丽英纤手所指之处,发现那三道纤细如发金丝,形如粼粼水
纹,由水央直通八门。
于是,抬头望著富丽笑道:“小弟在古墓外道经过数次,均未听过潺潺水声……
盎丽英立即接口道:“那可能是劲风和寒流了。”
话声甫落,林婆婆和小梅已神色慌慌的双双奔上楼来。
林婆婆一见江天涛,立即嚷著道:“少堡主,老堡主吩咐下来了,命您和诸位少夫人,
立即薰衣沐浴,午时酉时进入古墓,恭祭老夫人。”
江天涛一听,不自觉的连声应是,星目中的热泪,几乎忍不住夺眶而出。
盎丽英立即亲切的说:“弟弟就在此让小梅服侍你沐浴更衣吧!”
江天涛一定神,道:“不不,我要回“怡然阁”去!”
说罢,迳向室外走去。
冷萍和皇甫香等人一听,窈窕秀丽的幻娘影子,立即掠上七女的心头。
但,却没有人再出声阻止。
江天涛匆匆回至怡然阁,幻娘、青莲和粉荷,纷纺向前问候。
幻娘服侍江天涛沐浴,青莲粉荷为江天涛薰衣。
江天涛沐浴完毕,就在“怡然阁”上静坐调息,希望能使他不时激动,不时悲喜的心
情,得到暂时的宁静。
但是,任他如何收敛心神,脑海里仍不时幻想著生母的慈祥面容,而每每想到生母的面
容时,他总是不由自己的联想到恩师“海棠仙子”。
因为,自他有记忆以来,给他最亲切最慈爱的面容和影子,便是他恩高如天的恩师“海
棠仙子”。
在他三五岁的记忆中,他曾有许多次呼恩师母亲,但是,每一次都会遭到恩师的慈祥纠
正,直到他确认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
现在,再有两三个时辰便要看到,因分娩他江天涛而丧失了宝贵生命的母亲“璇玑玉
女”的真实面目了。
这是他十九年来,自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以来,无时不萦绕心灵深处的问题。
最近,他渴欲一瞻生母遗容的心情,更迫急了,同时,他也联想到开启棺盖取出遗嘱,
会不会惊扰了母亲安宁的灵魂?江天涛想到的事情大多了,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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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鸾凤和鸣
随著九宫堡举堡上下的忙碌,红日逐渐西下,酉时终于到了。
耸入半空的“摘星□”前的广院上空,已搭起一座十数丈见方的广大素棚。
广院的正中地面上,巨型石板已经运走,地上现出一个宽约丈五,长有三丈的料倾深
坑!围在深坑的正、左、右三面,均有一座九桌搭成的高台,上面分别坐满了身穿法衣,手
持法器,朗朗诵经的僧、道、尼。
高台上插□了各色各式的灵幡,桌面上摆满了各种不同姿势的木偶神像,和一些制钱,
灵米以及麦馍。深坑逐向内倾,愈向厅愈深斜,在斜阶的尽头,则是一座锚钉大铁门。
这时,铁门已经大开,在铁门的正中,横置一张上铺淡黄桌巾,供有银烛和祭品的长形
供桌,但却围了一刀鲜红的桌围。
因为老堡主认为,爱子归宗,拜胆生母遗容,而且率领著八位如花似玉的儿媳妇,这是
一件大喜事。而且,老堡主郑重叮嘱,不可著素服,不得放声悲哭。
因为,他要把年关已届,娶媳在即的喜气,带进爱妻“璇玑玉女”的坟墓里,他深信爱
妻因此感到欣慰。这时酉时已到,广院中已肃然立满了外堡各院的老少眷属。
近百堡丁,拱围三面,每人手中高举一盏大纱灯,光明如昼,整个广院中,除了叮叮的
法器声和朗朗的诵经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马云山、邓正桐、金氏双兄弟和陈振铎肃立在斜陷进口以左,宁道通、赛扁鹊、林婆婆
以及芮定安和小李广锺清肃立在右。
江老堡主手抚银髯,神情凝重,镇定的立在古墓入口的供桌一侧,欣慰的望著恭立抗前
的爱子江天涛和富丽英等一群小儿女。
江天涛懦巾蓝衫,神色黯然,双手捧著香烟袅袅的小巧王鼎,凝目望著斜阶尽头的供
桌,静候前进祭礼。在他的身前,是小翠花、小水仙、小梅、小玉、小芬、小婉、小曼和林
鬟八个侍女恭谨的手持著毫光闪射的蓝缎绣衣。
在江天涛的身后,恭立著一律著云长裙的富丽英、雪丹凤、冷萍、汪燕玲,以及皇甫香
朱彩鸾邓丽珠和彩虹龙女。
她们虽然俱已薰衣沐浴,换上环佩齐全的云裳长裙但她们的云裳色彩,依然如前艳丽。
富丽英著|乳|黄、雪丹凤著绢素,汪燕玲著鹅黄,萧湘珍著翠碧,冷萍著湖水绿,皇甫香
著银锻,朱彩鸾著鲜朱,邓丽珠著猩红,真是个个美如娇花似仙女。
但是,在她们艳美绝色,雍容娟丽的娇庞上,却充满了肃敬孺慕之情。
因为,她们即将进入古墓瞻仰的,非但是她们已去世的婆母,也是昔年名满天下,驰誉
武林的前辈女侠“璇玑玉女”。
就在这时,突然梵铃法器齐响,诵经之声突变悠扬!
紧接著,三座高台上的僧、道、尼,各持法器纷纷站起,依序走下台来。
恭立进口左侧的马云山,一俟三班僧、道、尼,在左右前三面列队站好,立即苍劲而肃
穆的朗声高呼:“恭祭……”呼声甫落,小翠花和小水仙等八个俏丽侍女,立即缓步前进,
江天涛和富丽英八女,也随后跟进。
到达供桌近前,小翠花八人立即绕至桌后,即将“绣衣”斜斜高举起来。
因为,这件“绣衣”是“璇玑玉女”亲手一针一针缝制而成,因而,它也代表著“璇玑
玉女”。
马云山一俟小翠花等人将绣衣摆好,江天涛和富丽英等八人在桌前立定,立即悠扬而肃
穆,朗声高呼:“跪……”神情悲痛,星目旋泪的江天涛,闻声双膝同屈,“咚”的一声跪
在雪白的毛毯富丽英、雪丹凤等人,也闻声盈盈下拜,双膝跪了下去。
这时三班僧、道、尼的法器同时停止,□三位住持单独诵经。
三位住持诵完一段,接著数十僧道齐声朗诵,法器大动!
马云山立即悠扬高呼“尚飨……”呼声甫落,换了一身新衣的林婆婆,立即走至双手捧
鼎的江天涛身前,双手将小王鼎接过来。接著,将小王鼎恭谨的放至桌上,立即退回原处。
马云山再度以肃穆的声请,悠扬高呼:“叩首……”江天涛闻声伏身叩首,星目饱蕴的
热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肃立供桌一例的江老堡主,也不禁虎目湿润。
马云山一连三呼“叩首”完毕,接著再呼“起立”。
恭立左右的金剑英和谢感恩,急步走至江天涛身后,将江天涛扶起来。
富丽英和汪燕玲八女,则随著江天涛同时立起来。
马云山再度朗声高呼:“晋祭……”呼声甫落,富丽英等八人,立即趋前将绣衣由小翠
花等八个侍女手中接过来。
富丽英和汪燕玲在前,雪丹凤、皇甫香、萧湘珍和冷萍四女居中,朱彩鸾和邓丽珠在
后。
八女平展绣衣,当先向前走去。
江天涛依然捧著小巧王鼎,恭谨的跟著绣衣走。
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则簇拥著老堡主走在最后。
进入铁门三丈,又是一道深入斜阶,由于天已黑暗,在斜阶尽头横嵌的三颗雪白大宝
石,显得特别明亮。
一进第二层深道,便有丝丝冷风吹出来,愈显得深处阴森悚然!
来至尽头三颗大宝石下,是一道高大的圆形洞门,门内即是那道环绕古墓外面的宽大隧
道。
江天涛举目一看,隧道石壁上,迎面便是一座鲜红大铁门,但门楣上却嵌著三颗蓝宝
石。
富丽英和汪燕玲八女,看也不看红门一眼,迳自向前走去。
隧道中光线暗淡,愈走愈黑,仅藉门楣上嵌著的明珠宝石的闪烁毫光前进。
但是,时间一久,加之每人俱是目力精锐的高手,隧道内的形势,已经清晰可见平抬
“绣衣”的富丽英和汪燕玲等人,来至“巽”门,当先停止,在黑漆的门楣上,果然嵌著一
颗拳大红宝石。
富丽英按照绣衣上的银片,在门侧第五块方石上,运劲掌上,徐徐向内推进,立有一阵
沉重的轧轧响声。
紧接著,两扇漆黑大铁门,缓慢的向后开启。
“巽门”一开,立有一股冷焰扑出……立在门外的马云山等人,在心理上事先没有准
备,俱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运功抵抗。
江天涛捧著小王鼎,凝目向内一看,左右两壁共有六门,正中尽头仅有一门,但门楣上
的宝石色彩,却无一门相同。
打量间,富丽英等人已走进门内,而且,迳向右壁嵌有缘宝石的小门内走去。
江天涛紧紧跟在绣衣之后,这才发觉绣衣的两只白绫袖口,不停的摆动,足见由深处扑
出来的冷焰是如何的强劲。
时左时右,曲转前进,通过数门,十分顺利。
进入最后一个小门时,转首向右一看,众人的目光同时一亮,耀眼生花。
只见前面数丈处,一座嵌满了明珠圆门,在一圈黄铯宝石的映照下,宛如一轮初升皓
月,十分壮丽。
富丽英走至门前,立即和其余七位姊妹将绣衣挂起来。
江天涛一见,悲伤的心情顿时激动,他知道圆门一开,他就可以看到为生他而丧生的母
亲。
富丽英八人将绣衣挂好,立即退至江天涛身后。
“齐鲁二侠”金氏兄弟,立即躬身前进,双双走至门前,双掌并贴在门上,恭谨的各推
一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江天涛运功聚神,凝目向内一看,在他痛泪簌簌的模糊视线中,仅看到一丈处,在一蓬
红光照射下,停著一口巨型外椁。
巨型外椁的前面,有张玉桌,外椁停置在一方高有尺许的平台上。
江天涛打量间,老堡主已率领著马云山、邓正恫等人进入门内。
只见马云山、邓正桐、金氏兄弟四人在左,金头鳌、谢感恩、芮定安、陈振铎四位老人
在右,同时登上平台,恭谨的面对巨椁而立。
小李广则帮著林婆婆,将祭篮内的银烛、美点摆好,并将银烛燃著。
银烛一亮,门内形势,立即清晰可见,江天涛这时才发现门内竟是一个直径五丈的圆形
坟墓。
立在玉桌一侧的江老堡主,虎目湿润,转身望著江天涛等人,镇定的道:“涛儿,你们
进来!”江天涛见老父虎目湿润,银髯无风自动,可见他是如何强抑内心的悲痛和激动。
这时一听呼唤,立即忍不住泪如泉涌,捧著香烟袅袅的小王鼎躬身走进门内。
江天涛等人进入门内,立即屈膝跪在桌前。
林婆婆双手接过小王鼎,恭谨的放在桌上,两支银烛的中央。
老堡主一俟江天涛和汪燕玲等人依序跪好,立即面向巨椁,微垂皓首,默念有顷,似是
忏悔,又似是祷告。
接著,抬头望著马云山等人,镇定的道:“请启椁!”马云山等人一听,同时俯腰,双
手握住椁底下的雕花洞孔。
江天涛神情激动,内心悲痛,星目一瞬不瞬的望著马云山八人的举动。
由于他的抬头,这时才看清圆冢内,除了正中圆顶上嵌有一颗圆盘大小的红宝石外,再
没有任何照明之物。但经过银烛火光的照耀,愈显得光华夺目,耀眼生花了。
就在这时,江老英雄深沉有力的低喝一声:“起……”起字方自出口,马云山和金头鳌
宁道通等人,已同时徐徐直身,将巨型外椁极平稳极缓慢的抬起来……江天涛神情激动,泪
如泉涌,他瞪大了星目注视著抬起的外椁。
随著外椁的逐渐高升,平台上竟现出两具并置排列的贴金铜棺,但是,仅右边的棺头
上,有一个斗大的银质“□”字。
江天涛乍然间,无法理解得开,椁内为何并列放置著两具铜棺?继而一想,恍然大悟,
有银质“□”字的铜棺内,必然就是母亲“璇玑玉女”而另一具必是空棺,为老父江浩海预
置的……心念末□,马云山八人已将外椁放在棺后地上,同时,老堡主沉痛的指著嵌有
“□”字的铜棺道:“涛儿,这就是你苦命的母亲!”江天涛原就强抑满腔的悲痛,这时再
听老父加上“苦命”两字,顿时心如刀割,不由悲嚎一声“母亲”飞步向铜棺扑去。
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见此情形,俱都大吃一惊,同时低□惊呼:“少堡主不可!
惊呼声中,距离最近的马云山和金剑英,立即闪身将江天涛抱住,仅差一步,末扑在棺
上。
江天涛悲痛难抑,放声大哭,在马云山和金剑英的搀扶下,缓缓跪在地上。
这时,老堡主早已走至棺后,目注棺内爱妻,已是老泪滂沱,神情如呆,任由泪珠由两
颊经过银髯,滚落地上。
富丽英和冷萍、雪丹凤等人,俯身叩首,珠泪簌簌,神色十分悲戚,只有汪燕玲,悲痛
欲绝,大放悲声。
林婆婆蹲在汪燕玲的身侧搀扶著她,唯恐她悲痛晕绝。
当然,老经世故的林婆婆和马云山等人,自是知道汪燕玲在哀伤姑母之中,尚有满腹的
委屈倾吐!
江天涛在齐鲁大侠金剑英和马云山等人,以惊动老夫人为由的劝告下,始没有再挣扎前
扑!
但,他却仍跪行数步,抱住棺头大哭。
马云山等人虽然个个神色戚然,但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到江天涛的悲痛心情!
就在这时,蓦闻立在棺后的老堡主,戚然沉声道:“涛儿,你们都过来,见见你们安详
西归的母亲!”江天涛和汪燕玲等人一听,只得强自止住哭声,纷纷由地上立起来。
由于江天涛跪身在棺头前,他第一个挺身而起,迫不及待的俯首向棺内看去。
只见在晶莹透明的水晶棺盖下,仰面躺著一个看来年□二十八九岁的娟美清丽少妇,面
目,衣著,一一清晰可见。
江天涛俯首下看的位置,恰是清丽少妇的上身和面部,这年纪几乎比冷萍大不了多少,
较之恩师“海棠仙子”尤要年轻!
乍然间,他的确有些愣了,他双手扶著棺盖,目光一直望著棺内,对恭谨立在他左右同
样注视著棺内的富丽英和雪丹凤等人,视若无□!
江天涛举袖拭乾了星目中残余泪水,细看棺内的娟丽少妇,也就是他的生母“璇玑玉
女”。
只见娟丽少妇的高挽秀发上,束著两串明珠,插著一枘翡翠头凤,双耳的下面,不知为
何各别放著一颗核桃大的鲜红明珠,闪闪生辉。
在微蹙的黛眉下,合闭著一双修长凤目,琼鼻、樱口、鹅蛋形的娇靥宛如一块没有一丝
瑕疵的寒玉。
罗衫、长裙,全身绢素,外单一件水紫色的无袖长褥,腰束鲜紫丝带,项有金环,襟缀
玉佩。
左右袖口,□露出洁如象牙般的纤纤十指,在掌心和足下,同样的各有一个红色大明
珠。
由于棺内有六颗红珠,圆冢顶上又嵌有盘大的红宝石,棺内的娟丽少妇,在红色的毫光
映照下,宛如熟睡的美人。
江天涛在娟丽少妇的眉间,已看出自己的影子,虽然泪下如雨,但他仍忍不住抬头去望
一眼虎目噙泪的父亲。因为,在他的想像中,他的母亲似乎不应该比恩师海棠仙子还要年
轻。
江老堡主似是洞烛了爱子的心事,立即沉重的点点头,痛心的说:“涛儿,她就是你去
世的母亲,那年她恰是三十三岁!”江天涛强抑著悲痛,抽搐著点点头,并用衣袖拭去棺盖
上的泪水,再度端详自己的母亲。
齐鲁大侠金剑英也在旁提示道:“少堡主不要忘了老夫人昔年在武林中,被天下侠士英
豪尊誉为“玉女”,少堡主今年已经十九岁,如果老夫人健在的话,高龄已是五十二岁
了!”江天涛连连颔首,痛心的应是,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而哭。
仍在哭泣的汪燕玲,立即面向老堡主哭声道:“姑母留给姑父的遗嘱,是放在右袖的下
面!”如此一说,江天涛立即放下双手,停止了悲哭。
老堡主和马云山,以及富丽英、雪丹凤等人的目光,也一齐集中在“璇玑玉女”的右衣
袖下。
众人凝目看时,右手的衣袖下,果然露出一角雪白的信封。
马云山等人一见,立即以询问的目光望著老堡主,似乎在问,现在是否还有启棺取遗嘱
的必要!
老堡主为了让举堡上下信服,并建立爱子的自尊与信心,于毅然道:“棺内有卧龙珠六
颗,功能祛湿防腐、除霉、驱毒,但必须净身素女方可探手棺内取出遗属!”说此一项,故
意注目林婆婆,特别郑重肃容问:“林婆婆,你可懂“净身”两字?”立在阶下的林婆婆岂
能不知素女是指完璧少女,净身是指没有“月事”?于是急忙恭声回答道:“回禀老堡主,
老妇晓得!”林婆婆知道“净身”含意,富丽英等人自是也知,她们当然也明白老堡主不便
问她们八个儿媳妇。
是以,林婆婆的话甫落,冰雪聪明的雪丹凤,立即绯红著娇靥,恭声道:“凤儿愿取婆
母袖下的遗嘱!”老堡主欣慰的点点头“亲切的叮嘱说:“请到棺尾,徐徐前推棺盖!”雪
丹凤恭声应是,恭谨的走至棺尾,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立即纷纷退至台下,躬身而立。
江天涛和汪燕玲,双双跪在棺前,两人分别抱住棺头,富丽英和冷萍等人,则伏跪在棺
侧,双手扶住棺座。雪丹凤一俟江天涛等人跪定,首先盈盈下拜,叩首立起,立即默运功
力,两手平贴棺尾,以四指平贴棺壁,姆指徐徐前推棺盖。
最初,棺盖紊丝不动,但随著雪丹凤的真力逐渐递增,棺盖也随著活笋双槽向前徐徐滑
动。
棺尾一开,立即有一阵佛家专用的檀香气息弥漫在整个冢内。
棺盖推进两尺,雪丹凤迅即停止,她恭谨的走至棺侧,立即跪立台上,将春葱似的右手
探进棺内。
这时,每个人的心情是紧张的,俱都目不转睛的望著雪丹凤探进棺内的右手。
雪丹凤的右手一入棺内,便立即感到手背上的毫毛蜷缩,皮肤紧缩,冷如针刺骨,肌肉
隐隐作痛。
但是,她的神情是镇定的,而她的心中非但没有恐惧,而且有一丝暖意!
她目光由棺盖上透视下去,右手轻巧的移至婆母“璇玑玉女”的右手下,以中食两指挟
住信封,缓缓将信封取出棺外!
众人见雪丹凤顺利将遗嘱取出来,无不暗赞她的镇定心细。
江天涛立即起身,双手推动盖头,缓缓将棺盖恢复。
于是,俯首再看棺内,心头一震,立即滚下两行痛泪!
因为,就这极短暂的启棺时间,在“璇玑玉女”寒玉般的娟丽面庞上,已有了了一丝细
微水珠!
老堡主由雪丹凤手中接过遗嘱,也关切的看了一眼棺内爱妻的面容,他对棺内的些许水
气,似是并不在意。因为,不出片刻,那些水气,便会被棺内的卧龙珠吸去。
老堡主细看遗嘱的信封,竟是以绡绢褶成,里面则是一方丝质素绢。
于是,抽出一看,立即面向江天涛等人,肃容沉声宣声:“吾儿天涛,双眉有痣,左似
米稻,右如圆珠,容貌肖我,体健如夫,防患未然,留此遗嘱。”读罢,即将丝绢交给马云
山,同时黯然吩咐道:“将此遗嘱,供于厅内,以便举堡上下过目。”马云山双手接过,恭
声应是,折叠之际,发现在遗嘱的下角,尚写著“璇玑绝笔”四字。
老堡主见爱子江天涛和汪燕玲以及彩虹龙女等人,仍垂首望著棺内流泪,立即慈祥的宽
声道:“明年你母忌辰及清明之日,仍要前来祭祀,不必尽在此时留恋不去。”江天涛等人
一听,含泪下跪,俯身叩首。
江老堡主又目注棺内,镇定而亲切的道:“君妹,由于你的防患未然,涛儿得免流离失
所,江门得免断绝香烟,此恩此德,愚兄不欲赘言,本月二十八日,除夕之前,为涛儿九人
大喜吉时,望你能早日尘凡,共享娶媳之欢!”说说之际,虎目湿润,但却笑容满面。
接著,行礼覆椁,众人方始退出墓来。
腊月二十八,就是明天了!九宫堡……举堡上下,人如穿梭,到处洋溢著欢笑,每一个
人都在愉快的忙碌因为,明天不但是少堡主江天涛的大喜之日,而且,后天便是大年除夕
了。
是以,不但要为少堡主的大礼作周详的布置,还要准备欢渡新年。
马云山最辛苦,也最忙碌,邓正桐最高兴,督促堡丁们建彩牌搭彩□,布置巨厅,也最
起劲!内堡最热闹,忙坏了林婆婆!她不但要负责将内堡整刷得焕然一新,还要不时跑到八
位少夫人的阁楼上,问问需要什么。
九宫堡的侍女仆妇原就有数十人之多,这时再突然增添了九十名警卫少女,真是楼上阁
下,院角檐角,都是那些俏丽的侍女和勤快的仆妇在走动著。
加上小芬、小曼、小悔、小婉,以及分配给邓丽珠的林鬟等人,呼仆妇唤侍女,伺候八
位少夫人,是以,整个内堡中,真是莺声燕语,倩影闪动,到处弥漫著脂粉香气。
林婆婆事多责任重,她担任的正是以前“毒娘子”的职务。
这时她已忙得热汗淋淋,疾走如飞,登楼去见少夫人,她已无暇奔楼梯,索性飞身施展
轻功!尤其飞登“四象楼”,她必须使出浑身内劲,几天来的忙碌,她已能上下自如轻而易
举了!
她时常自我解嘲的对八位少夫人说,少堡主举行过了婚礼,我老婆子的轻功也练到了炉
火纯青。
人人忙碌,到处欢笑,只有江天涛,反而孤单寂寞了。
因为八位娇妻,鄱在自己的新房内整理布置,而金剑英等人又各有职司,十分忙碌,老
父高兴,终日在宾馆内陪著“玉扇秀士”品茶、弈棋,谈论往事。
江天涛走下怡然阁,兀立院中,无所是事,仰首看看偏西的红日,距离给恩师请安的时
刻尚早。
就在这时,后堡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吆喝。
江天涛心中一惊,腾身飞上怡然阁
只见后堡墙上,十数名堡丁,正立在堞垛间,向著堡外叱喝挥手。
江天涛看得十分迷惑,看情形不像是发生重大事情,由于闲暇无事,索性去看个究竟。
到达后堡墙上,堡丁们纷纷举手指著堡外花园,欢声道:“少堡主您看!”
江天涛剑眉微蹙,定眼一看,只见景色绮丽的花园假山百上,正坐著一个搔首挠痒,金
毛金睛的金狒巯。
这突来的变故,真是给江天涛带来了莫大的惊喜,不由高声欢呼:“老饕,老饕!”
欢呼声中,早已纵身墙外,疾泻而下,飞身纵过护堡河!金狒狒老饕,一见江天涛,一
声咕呜,翻身滚下假山,直向江天涛扑来!
到达近前,江天涛仲手握住了老饕的前爪,不停的摇著道:“老饕你好?”
金狒狒老饕,虽不十分精灵,但已通达人性,这时又蹦又跳,摇著尾巴唔呜乱叫,似是
也表示向江天涛问好。
江天涛握著老饕的前爪,对这个金睛金毛的金狒狒,有著大多的感激,假设没有它的三
颗朱仙果,他今天决没有如此浑厚的功力。
老饕一阵咕呜乱叫,拉著江天涛转身就跑。
江天涛知道老饕到此,“金狒盲尼”必然也来了。
于是展闶轻功和老饕并肩跑。
前进中,仰首一看峰顶,这时才发现峰崖上悬著一盏红灯。
这是江天涛交代给幻娘的规定记号,峰上有事悬一盏红灯,急事悬两盏,夜晚则在灯内
燃烛。
但不知为何后堡墙上的堡丁没有去告与他知?来至峰下,老饕飞身而上,攀野藤、拉树
枝,奇快神速,那份经灵矫捷,决非人类所能比拟。
江天涛功力大增,决非初去梵净山时,上升之快,金狒狒已难跟上,但他却减低上升速
度,和老饕不即不离。
到达峰崖上,粉荷一人正坐在红灯下的一块圆石上发呆,这时一见江天涛和金狒拂,立
即笑嘻嘻的站起来,恭声呼了声:“少堡主!”
江天涛立即谦和的问:“粉荷,仙子和无忧师太可在□府内?”
粉荷恭恭应是说:“正在净室,刚令小婢悬上红灯!”
江天涛一听,这才明白为何堡墙上的堡丁,没去通知他峰崖上已悬上红灯。
于是,拉著老饕,直向深处奔去。
粉荷看在眼内,不由感慨的摇摇头,她不知道这位英□俊逸的少堡主,为何对盲尼的金
狒狒那么亲热。
江天涛每次到达海棠洞府,便有一种又是孩子的感觉,尤其拉著金狒狒。
一进洞门。便立即欢声嚷著道:“师父,可是无忧老前辈来了?”
说话之间,已望见恩师“海棠仙子”和一袭黑僧衣,头戴黑僧帽的“盲尼”正在净室蒲
团上盘坐。
盲尼一听江天涛的声音。首先慈祥的呵呵笑著道:“涛儿这孩子已是驰名天下的一堡之
主了,怎的举止仍像个小孩子……”
海棠仙子慈爱的望著手拉金狒狒跑进来的爱徒,正侍说什么,江天涛已到了近前,立即
跪在地上愉快的欢声道:“涛儿给老前辈与师父叩头!”
说罢叩首,金狒狒早已跳到盲尼的身后。
盲尼颔首还礼,一俟江天涛坐在右侧蒲团上,立即慈祥的笑著问:“你鸾妹妹为何没有
来?”
江天涛委屈的道:“涛儿已两三天没见到她了!”
肓尼以为两小闹气,脸色顿时一沉。
海棠仙子素知盲尼溺爱护犊,对朱彩鸾尤为纵容,这时一见盲尼的脸色,知道她误以为
爱徒受了委屈。
于是急忙望著江天涛,笑著问:“为什么涛儿?”
江天涛依然不高兴的道:“谁知道她们八个人整天躲在房里忙什么,楼都不下来一步,
我也不好意思去找她们……”
话末说完,海棠仙子和盲尼都愉快的笑了!
这时,娉婷婀娜的幻娘,已为江天涛送来了一杯特制清凉松子茶。
盲尼此刻知道她误会了,首先慈祥的笑著道:“涛儿,别心急,明天你们就可朝夕相
聚,形影不离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忍笑道:“那时你可别忘形得意,她们姊妹八个果真要给你一些
苦头吃,可也真够你受的!”
话末说完,她和海棠仙子都笑了。
江天涛被说得俊脸一红,急忙改变话题,恭声问:“前辈为何末带石头哥来?”
盲尼依然笑著道:“他留在梵净山守洞府!”
江天涛一听,不由迷惑的问:“石头哥没有再回大洪山?”
盲尼含笑道:“他傻里傻气的离不开我,早将山寨交给三位坛生了,要他们自耕自□,
分区开垦,也好自给自足。”
说此一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正色道:“涛儿,听傻石头说,你在“龙首大会”
上,曾施展绝传多年的“弹指神功”?”
江天涛一听,立即肃容颔首,恭声应了个是。
盲尼继续肃容道:“听你师父方才说,你这项绝学得自“铃目叟”?”
江天涛再度颔首应是,立即将与“彩虹龙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