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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应了一句话,所有的阴谋诡计遇上真正强大狠辣的对手都显得苍白无力。

    叶峥嵘朝可怜家伙轻蔑一笑,昂首环视全场,仿佛一头露出獠牙的孤狼,几个蠢蠢欲动的跋扈青年咬牙切齿好久愣是没敢冲动,肖明很解气地朝叶峥嵘竖起大拇指,心说不愧是传说中北京城拳头最硬的大少。

    贼有气势!

    肖明笑容阴柔,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抿一口龙井茶,刚才还觉得味道差些的旧茶,现在别有一番惬意滋味,一点不担心叶峥嵘,叶峥嵘的拉风事迹,他了解一些,黎大少经商初期折腾的动静大了点,势头猛了些,四九城几位自认顶尖的公子哥看不惯,想敲打敲打黎援朝,结果叶峥嵘玩了手震撼全场的擒贼先擒王,据传锋利军刀差点抹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后来事情不了了之。

    三年前的事儿至今在四九城二世祖的圈子流传,至于那时叶峥嵘是不是真敢咔嚓了对方,肖明无法揣测,短暂相处他从叶峥嵘身上捕捉到一丝染过血杀过人的血腥味,这类人行事大多与常人不同,但又绝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我叫叶峥嵘,和肖明是老乡,你今天不服,可以去北京找我,也可以别让我走出南京,你弄死我,算我倒霉,我一不留神弄死了你,你甭怪我心狠。”叶峥嵘平平淡淡撂下句话,转头对二丫道:“二丫,走,哥带你看看秦淮河的夜景。”

    叶峥嵘拉着二丫,慢步离开,没人阻拦,没人指手画脚。

    几人手忙脚乱搀扶起挨揍的男人,这厮胡乱擦抹口鼻处的鲜血,狠狠盯着肖明道:“肖明,不管他是谁,我没完。”

    “赵伟,随你的便,你真有种就去北京北海后边那条胡同端掉老叶家的宅子,我五体投地服你,喊你几声爷爷都成!”肖明起身,摸着鼻头冷笑几声,走向厅门。

    “姓肖的,你说清楚了,拐弯抹角像爷们?”赵伟怒道,为止住鼻血,鼻孔赛了两团纸巾,异常狼狈,嘴里含着两颗脱落的牙齿,没好意思往出吐,今天的遭遇无异于奇耻大辱,却不知若非叶峥嵘手下留情,他的脸得彻底报废。

    肖明回身玩味道:“前年,东海演习你家老头视如珍宝的部队出了岔子,有位老人拍桌子瞪眼,把你家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想想那位老人姓什么。”

    赵伟闻言沉思,脑海浮现一个战功彪炳刚直不阿的老人,整个人顿时僵立原地,旁边几个张牙舞爪打电话喊人的青年察觉异样,纷纷停止动作,面面相觑,实难想象何方神圣吓住了他们的主心骨。

    要知道他们这小圈子在江浙沪众多二世祖心目中,可望不可及。

    南方夏季闷热潮湿,行走街头如置身蒸笼。

    秦淮河两侧人流熙攘,沿河阁楼灯火绚烂,华丽画舫缓慢穿行,十里秦淮河,风光无限好,二丫凭栏眺望,不知想些什么。旁边,叶峥嵘和肖明并肩而立,欣赏风景之余瞅瞅行人中的美女,评头论足一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叶峥嵘没兴致装卫道士对美女视而不见,正如他经常戏言,三千弱水,若能瓢瓢舀尽,绝不只取一瓢。

    征服江山和征服一个又一个美人,绝对是当世任何男人的终极梦想。

    肖明的目光落在叶峥嵘脸上,道:“叶子,离开晚晴楼的时候我点破了你的底,不怪我吧?”

    叶峥嵘背靠石栏,懒洋洋一笑:“没什么,你是为我着想,怕他们没完没了纠缠我。老黎说你在南京两年,一直憋憋屈屈,实在不行就回北京,跟老黎他们厮混,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不成问题。”

    “站不住脚,灰溜溜跑回北京,哪有脸见兄弟们,还得被赵伟那帮孙子嘲笑咱四九城的爷们无能。”肖明自嘲苦笑,心里却憋一股劲,不信在江浙沪扎不下根。

    不远处一群貌似九零后的小女生大胆地朝叶峥嵘指指点点,显然这牲口的样貌谋杀了几颗水灵小白菜的好感,叶峥嵘看她们一眼,笑意深沉,道:“当下社会,兴许只有她们这年纪的女孩会因男人的外表而忽略他们腰包鼓不鼓。”

    肖明极为认同地点点头,问:“叶子,你也讨厌现实拜金的女人?”

    叶峥嵘摇头道:“这社会,无论男女,适当的现实一些,生活的会好一些。”

    肖明微微错愕,叶峥嵘的回答出乎他意料,能看破这一点的男人起码彻底褪去稚嫩,切身体会现实世界遵循丛林法则的残酷性,大多数八零后男人,大学毕业工作三五年磕磕碰碰无数次才懂这道理。

    实际上叶峥嵘一直认为,爱一个人,给她幸福足矣,给不了,就不趟爱情的浑水,不拉人下水,以免伤人伤己,天天寄望女人陪自己共同奋斗创造美好人生的男人,属实不像个爷们。

    与其要求别人,不如武装自己。

    这便是叶峥嵘的观点。

    三人慢悠悠逛了秦淮河,肖明开车送叶峥嵘和二丫回到酒店,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休息一夜,第二天叶峥嵘告别肖明,带着刘冰刘梅的骨灰,带二丫返回江西,南京之行足足耗费半个月时间。

    青山上,一片坟包俯视山下小村庄,闭塞山村可以说四面环山,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山沟与外界连通,不过,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又宛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两座新坟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无心看风景。

    二丫跪下,给哥哥姐姐磕头,叶峥嵘点燃一支烟,倒立老冰坟前,他黑眸饱含化不开的悲伤,相处多年的好兄弟埋入黄土,自然心痛,也惋惜,惋惜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走的如此凄凉,没有鲜花,没有荣誉,没有感人至深的悼念场面,仅剩黄土垒砌的坟包。

    “老冰,兄弟们眼里,你永远是个兵,是个好兵。”

    叶峥嵘以军人的礼节告慰逝去的兄弟。

    旁边的二丫则默默发誓,终有一天,她会把哥哥姐姐的名字刻入华贵碑牌,让无数人心甘情愿吊唁瞻仰。

    ………………………

    叶峥嵘回北京已八月下旬,回来的当晚,他和猛虎营的哥们凑到密云县一家小酒楼,几瓶入喉火辣的牛栏山二锅头下肚,提起老冰,一桌老爷们开始借酒劲嚎啕大哭,悲不自胜,是他们太懦弱?

    他们是从共和国各支精锐部队层层筛选上来的尖兵,世上真没多少人够资格说一次又一次完成最凶险任务的军中铁汉懦弱。

    叶峥嵘没有劝兄弟们,只是不停给他们倒酒,最后吓的酒楼老板娘不敢再卖酒,一行人才离开,找了家ktv,继续发泄,摇摇晃晃猛虎营精英勾肩搭背,边摸眼泪边扯开嗓子唱一首老掉牙的歌。

    《血染的风采》八十年代纪念南疆战役的一首歌。

    也许倒下,将不再起来,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请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也许你眼睛不能再睁开,我相信你化做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悲哀,共和国的土壤有我们付出的爱。

    包房角落,叶峥嵘默默听歌,二十多年,数位女星反复唱这首老歌,已逝多年的梅姐也好,被远华案拉下水的娃娃脸歌唱家也罢,都没他这帮兄弟唱的动听,因为只有经历生离死别的铁血军人才能唱出歌中的豪情。

    叶峥嵘抹了抹略微湿润的眼角,也许放弃穿起军装做个真正的军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第九章 走自己的路

    叶峥嵘由密云驱车赶回北京,已是从江西回来的第三天,盘山公路,踩着油门疾驰,正好赶在京城晚高峰堵车时段前达到三环边一个档次不低的小区,小区临街一面矗立八栋高层电梯房,后边二十多栋多层住宅,寸土寸金的三环内,多层住宅楼几乎同四合院一样稀罕,售价自然高的离谱,强调土地利用率的京城,敢这么做的开发商,手段非同一般。(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开发此楼盘的地产公司幕后大老板正是京城商业圈子后起之秀黎援朝。

    猎豹驶入绿化马马虎虎的小区,停在第六栋高层住宅楼下,叶峥嵘拎着大学通知书乘电梯上楼,他的窝是套八十多平米的精装公寓,黎援朝本来在后边18号楼留给他一套一二楼连体的复式房,他居然嫌那房子太大不好收拾,拒绝了发小的好意,最终选了套精装修的小平米公寓。

    八十多平的公寓装修精致,格调简约,五点五米挑高的小复式结构,开放式的厨房与客厅连为一体,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东西摆放整整齐齐,女人绝对不敢相信这是单身男人的家,融入军营十几年,军人作风早刻入叶峥嵘的骨子,连他的窝依稀有那么点部队营房的影子,整齐有序几近刻板。

    他换好拖鞋,打开所有窗子,高层公寓最大缺陷,南北不通透,空气流通慢,他吸吸鼻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但深知即使南北不通透八十平米小房子,这座城市大多数人心目中,仍属于可望不可及的奢侈玩意。

    一辈子为一套房子奋斗,北京升斗小民的真实写照。

    不计其数的北漂蚁族没寻到自己的梦,却耗尽青春,积累下来的不是财富,而是没有尽头的痛苦和日复一日的身心疲惫,却依然倔强的认为自己最独特最具潜力,可以扎根排外的四九城,开枝散叶。

    就如叶峥嵘曾多次目睹聚集北影门口大批群众演员,眼巴巴等剧组工作人员临幸,似乎他们个个深信自己是下一个王宝强,最终有几个成为大银幕的宠儿?

    答案…寥寥无几。

    所谓的政治文化中心是强者享受人生的乐土,是政客施展抱负的平台。

    叶峥嵘看着在小区内租房住的白领们匆匆行走,嘟囔道:“这座城市有什么好的,非要往里挤,自找苦吃啊。”

    叶峥嵘有感而发,但他并非忧国忧民的公仆,没兴致体谅民间疾苦,更做不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转身走到茶几边,拿起装录取同通知书的快递纸袋,随手撕开,取出通知书。

    宁北省唯一一所重点大学西京大学的通知书。

    若非母亲早逝留下难解的心结,还有对背后家族深深的怨念,叶峥嵘或许会学某些纨绔混吃等死,玩玩女艺人,折腾点花边新闻,或许像黎援朝,将祖辈父辈积累的人脉资源运用到极致,在商业领域呼风唤雨,要么穿军装读军校,延续家族的荣耀。

    然而已经注定的命运无法改变,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路、自己的独特人生,黎援朝如此,肖明如此,他叶峥嵘亦如此,不敢拍胸脯发誓自己人生会多么辉煌耀眼,但他一定得活的精彩,不枉母亲十月怀胎赋予他生命。

    叶峥嵘看着手里通知书,想了很多,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他纷杂的思绪,接起电话,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型男,在家不?我在你家楼下呢,你要在家我就上去了。”

    “我刚进门没几分钟,你上来吧。”叶峥嵘来到窗边,笑呵呵往下看,十一楼的高度已使人影缩小很多,来人穿一身篮球运动服,锁好山地自行车,三步并两步进六号楼,很快按响门铃。

    “热,真热,这天气不让人活了。”

    高高瘦瘦肌肉却结实的少年进门就嚷嚷,时尚的毛寸发型已被汗水打湿,叶峥嵘从冰箱里拿罐蓝带啤酒扔给他,少年眉开眼笑接住,拉开拉环,一口气灌下一半,连呼痛快,看样子比拱倒心仪的水灵白菜更惬意。

    乔晓飞,叶峥嵘高中同学,班里唯一和叶峥嵘有交情的男生。

    并非叶峥嵘孤僻不与同学交往,高中三年,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旷课次数绝对创造北京四中的纪录,前无古人,后边估摸也没来者能打破,早被男女生和老师们列为不可交往的差生,只是人们纳闷学校为什么不开除这个喜欢穿廉价迷彩作训服的旷课狂人。

    “呦…西京大学的录取同通知书。”乔晓飞天生自来熟的个性,去谁家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沙发上,反复翻看叶峥嵘的录取通知书,最终竟带点敬佩意味地感慨:“四中就你最个性,我服了,我最烦咱们班那些天天把清华北大和出国留学挂嘴边的自恋狂。”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走体育特招生路子进北京四中的乔晓飞,学习成绩本来差劲,再有周围众多优等生的衬托,简直惨不忍睹,在好学生异样眼光中苟且三年,甭提多憋屈,自然而然倾向同样属于差生的叶峥嵘。

    叶峥嵘轻笑,学习好坏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启开罐啤酒,喝两口,问:“你上哪所大学?你女朋友不是要留学,你俩怎么办?”

    “我读北体大,她去加拿大,结果一个字儿,分!”乔晓飞说完昂头灌酒,洒脱动作难掩淡淡伤感,参杂孩子气的倔强,又一份纯真感情败给现实,初恋越来越像一枚毒果,甜蜜之后留给人的往往是积淀一生的苦涩。

    叶峥嵘缓慢点头,特殊的家世,特殊的成长环境,丢掉处男身有些年数的他,对待感情那份成熟,远超同龄人,他的字典里,纯真意味着稚嫩,稚嫩感情随时间流逝而一天天成熟,很多男人懂了劈腿和征服,很多女人也明白金钱比花言巧语来的实在,各奔东西便成了多数初恋的结局。

    屋中两人沉默对饮许久,乔晓飞猛地拍几下脑门道:“明天金格格请全班同学在北京饭店吃饭,让我转告你,必须去,否则后果严重。”

    叶峥嵘闻言乐了,“金格格”是高三一班众多矜持过头骄傲过头女生中的异类,每次想起格格令四中男生闻风变色的彪悍作风,叶峥嵘就忍不住笑,在毗邻紫禁城的北京饭店请客,格格够豪爽,够气派。

    “好,我去。”

    叶峥嵘灌下易拉罐中最后几口酒,见乔晓飞厚颜摆出一副非蹭晚饭不可的架势,只好洗菜淘米,亲自下厨,动作熟练到令乔晓飞咋舌,五岁混迹老虎营的变态,做饭仅算微不足道的生存技能。

    乔晓飞点开液晶电视,换几个频道都是新闻联播,索性扔下遥控器,打量下厨的叶峥嵘,记得第一次和叶峥嵘说话是两年前,当时惦记他女朋友的带人将他逼进毛家湾一条胡同,恰巧偶遇抄近路去学校的叶峥嵘。

    这牲口坐自行车上,用一条胳膊放倒六个视打架斗殴为光荣职业的,那一幕,他此生难忘,因为感激和好奇与叶峥嵘相处,可是,直到今天他仍如雾里看花,看不透对方,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这牲口类似yy小说扮猪吃老虎的男主角,指不定哪天低调腻味了,虎躯一震,天下风云变色,他正好跟着得道升天,最不济做个狐假虎威的跟班。

    高中生活转眼结束,叶峥嵘依然不显山不露水,我行我素,乔晓飞也不再是那个爱幻想的稚嫩男孩,只希望班里唯一谈得来的哥们……一路走好。

    西红柿炒鸡蛋,肉片炒青椒,一小盘凉牛肉,外加紫菜汤,半个小时色香味俱全的晚饭摆上餐桌,乔晓飞开始赞不绝口,后来干脆蒙头大吃,吃完后这小子还算仗义,没拍拍屁股走人,帮叶峥嵘洗了盘碗才离开。

    叶峥嵘关掉电视,屋里静悄悄,坐沙发上闭目养神就烦躁地站起来,而后翻开壁柜,取出一本厚厚的影集,一页页翻过,映入眼底的熟悉面庞由天真稚嫩变为成熟刚毅,最末一张是高三一班的毕业照。

    叶峥嵘的幽深目光滑过照片每一张面孔,清楚这五十多人即将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若干年后,或卑微,或贫穷,或风光无限只手遮天。

    而他自己又如何?

    第十章 聚会

    中午要参加同学聚会,随性惯了的叶峥嵘根本没刻意捯饬自己,洗漱完毕,男人开始像女人一样研究如何护肤的年代,这厮只草草涂抹点“大宝”,从衣柜内拿一套干净的迷彩作训服,三两下套身上。(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陆军迷彩t恤,宽松迷彩作训裤,再搭配看似笨重的高帮作战靴,这么一身在爱美小男生眼中特的行头,愣是被叶峥嵘穿出豪迈落拓的男人味,但与华丽啦奢侈啦不沾边,仅算顺眼。

    以当今女人非常现实的审美观衡量,一身廉价行头的叶峥嵘身板再怎么孔武有力高大威猛,也难脱离废物行列,金钱至上的社会,腰包的坚挺似乎完全能弥补男人样貌的先天不足或某些方面的不坚挺。

    叶峥嵘彻底清理屋子,洗两件衣服,时间悄然流逝,已接近中午,便匆忙离家。

    市区内溜达,地铁能到的地方,叶峥嵘很少选地面交通工具,从附近地铁站出来,往前走一段,毗邻紫禁城的北京饭店赫然在目,大概离象征昔日皇权的恢宏建筑群太近,顶多算“绿叶”的北京饭店没显露多少富贵逼人的辉煌气势,即便如此,升斗小民仍望而却步,迈入那华丽门槛,需极大魄力和忍痛割肉般的决心。

    在这座接待过众多风云人物颇有些历史底蕴和政治底蕴的饭店搞同学聚会,寻常人家的孩子想都甭想。

    叶峥嵘想到金格格姓金便释然。

    千余万满族人,唯有努尔哈赤的嫡亲子孙有资格姓金。

    若清王朝延续至今,金格格多半是紫禁城深宫内院的常客。

    叶峥嵘给乔晓飞打个电话,找到高三一班的据点,摆放六张圆桌的华丽厅堂,尚未开餐,男女生扎堆闲聊,几个服务员转桌子沏茶倒水,好不热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峥嵘突然现身,嘈杂声随即凝滞。

    看样子多数人没料到叶峥嵘会来。

    一个留着近似乔晓飞那种毛寸发型的女孩快步迎接,中性装扮,神似红的发紫的“春哥”,并且张开平坦而骨感的怀抱,想与叶峥嵘热情相拥,不怕流血不怕死的叶峥嵘心虚地退后几步,摇头摆手尴尬不已。

    早非处男的叶峥嵘哪是什么不近女色的腼腆君子,只是他尚未参透某些强悍牲口所谓的关了灯美女恐龙一个味的高深理论,做不到来者不拒。

    “小样,一看你就是处男。”

    女孩止步,很扫兴地撇撇嘴,目光肆无忌惮掠过叶峥嵘两腿间的部位,大大咧咧道:“你注意点,搞不好本小姐哪天兽性大发,霸王硬上弓拔了你头筹。”

    众人短暂沉默后哄然大笑,叶峥嵘无可奈何地摸鼻头苦笑,不愧是北京四中大姐大金格格,够彪悍。

    金格格的名字叫金嫣然,满族的金姓代表另一个世人皆知的姓氏,爱新觉罗,满清近三百年历史,努尔哈赤的子孙系黄带子,明黄只属于皇帝的颜色,皇室宗亲则用金黄,就有了后来的金姓。

    叶峥嵘听人说过满族金姓的由来。

    选择姓金的爱新觉罗氏人是承受不起皇族姓氏带给他们的莫大压力以及世人的偏见。

    想想也是,努尔哈赤的子孙彻底阻断了华夏文明的延续,将屹立世界之巅两千年的优秀民族拉下神坛,带入百年屈辱,天朝上国四方来贺的盛世一去不复返,这么沉重的历史包袱谁愿意背负?

    “看你是稀客的份儿上,我不寒碜你,随便坐,听乔晓飞说你特能喝,一会儿咱俩不醉不休。”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的金嫣然霸气地指了指叶峥嵘,而后忙着招待一帮姐妹,叶峥嵘心里嘀咕嫣然挺好听的俩字让这母老虎糟蹋了,可惜,实在可惜。

    大多数人聊大学,聊留学,聊未来的人生,被冷落一角的乔晓飞插不上话,叶峥嵘来他身边,他悻悻瞥了眼邻桌一伙高谈阔论的男生,小声骂他们装逼,叶峥嵘淡淡一笑,没坐,端起杯普洱茶,边喝边看邻桌几位。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叶峥嵘忽然笑了,深沉中透着少许j诈,搞得乔晓飞莫名其妙,愣神观察许久才后知后觉拍拍脑门,原来高谈阔论的家伙们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瞟向一个人,北京四中众多男生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蒋薇薇。

    除去无可挑剔的样貌,她是今年北京理科状元,变态的七百一十一分,作为女生把理科学到这种境界,令人叹为观止,据说这丫头还出身书香门第,母亲是外交官,至于人家父亲干什么,班里没人知道。

    乔晓飞深深望一眼近乎完美的面庞,摇头叹气,自惭形秽。

    此刻,叶峥嵘已放下茶杯,径直走向蒋薇薇那桌,蒋薇薇身旁的空位置是留给闺蜜金格格的,叶峥嵘这鸟人二话不说拉开椅子落座,伸手,诚恳道:“美女,祝贺你拿了状元,三年没和你说过话,今天握下手吧。”

    蒋薇薇一愣,耳朵和耳根泛起嫣红,别有一番诱人风情,夸夸其谈的小男生们集体收声,注视二人。

    蒋薇薇将搭在肩头的马尾辫撩向肩后,肌肤如玉滑腻的脖颈一览无余,端直有型,带给人美而优雅的视觉冲击,她羞赧点头,小声道:“行。”

    几不可闻一个字出口,恰似闷雷狠狠轰击众多小男生脆弱的心灵防线,他们的脸随心脏一同抽搐,无论如何掩饰,掩不住纠结的表情,乔晓飞暗呼爽快,愈发佩服叶峥嵘这牲口,然而接下来一幕更刺激自作多情的小屁孩们。

    从不与男生多言的蒋薇薇被貌似善良的牲口握住小手的一瞬间,竟嫣然一笑,柔柔弱弱道:“叶峥嵘,我知道你的。”

    别说众多男生大跌眼镜,蒋薇薇眼神异样,话里有话,叶峥嵘心里也诧异,琢磨这丫头啥意思,是不是有点花痴的嫌疑。

    顺势拿下?

    叶峥嵘很不厚道腹诽,握手动作却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分寸拿捏极好,笑道:“还好你知道班里有我这号人,不然我这高中读的太失败,听说你拒绝香港科技大学,也没报清华北大,想不通你这类天之骄女到底想读什么样的大学?”

    “我读国防大学。”

    “国防科技大还是国防大学?”

    叶峥嵘颇为质疑蒋薇薇的回答,当蒋薇薇再次确定是国防大学,对部队了解甚深的叶峥嵘顿时愕然。

    其他人没什么特别反应,看得出来并不清楚国防科技大学和国防大学的实质差别,前者在军中的分量甚至逊色第二炮兵大学,而后者当之无愧的共和国最顶尖军事学府,绝不会出现高考统招大学列表里。

    就是说国防大学根本不招地方人才,招收对象最次是军事院校本科毕业生。

    蒋薇薇见叶峥嵘充满疑惑的黑眸一瞬不瞬凝视她,小脸红的快滴出水来,忙小声解释:“我是特招进去的。”

    “特招……”叶峥嵘点头轻笑,心里明白的很,哪怕是高考状元,那地方也不会随随便便特招你。

    叶峥嵘从容谈笑,蒋薇薇羞答答应对,不反感,不避让,而几位过分敏感的男生偏执认为蒋美人这态度就等同接受和欣赏,心里那个酸呦,十、二十来岁的年龄段谈不上有多深的城府,哪能做到喜怒不显于形,先前高谈阔论的男生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大多幽怨凝望蒋薇薇。

    叶峥嵘漫不经心环视周围男生,心中冷笑,赢得爱情,征服极品女人,得去拼,眼神那么幽怨干嘛?难不成指望蒋薇薇因你眼神幽怨而痛心怜惜你?要知道当今世道爱情和命运一样,永远不会垂青巴望天上掉馅饼的弱者。

    “男同志们别老盯着薇薇,又来美女了,你们看是谁。”

    小宴会厅门边,金格格一声嘶吼缓解了稍微尴尬的氛围,人们纷纷转移视线,一个穿粉红t恤搭配宽松牛仔裤的女孩笑着走进来,长发披肩,脚上那双可爱的gui板鞋丝毫不影响身材的高挑,一米七零的女孩无论穿什么样的平底鞋,都能让中等身材的男人感到压力。

    “上届校花张玲……”

    显然有记性好的男生认出来人。

    叶峥嵘微微眯眼,张玲……曾经用满含嘲弄讥讽的寥寥数语拒绝他,将他比喻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第十一章 哥

    叶峥嵘收回望向宴会厅门口的目光,脑海浮现昔日表白那一幕,低头微笑,张玲刻薄言语的打击对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不痛不痒,身为大院子弟,他骨子里潜藏着同黎援朝一样的傲气。(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四九城不入流的二世祖再如何上蹿下跳,难入黎援朝法眼,同样道理,一个傍上小富二代就以为攀上高枝变凤凰的女孩又怎能刺伤心性强大的叶峥嵘,往事随他轻轻一笑彻底湮灭,甘愿把感情和折合成人民币的女人,已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或许唯一的遗憾……未能品尝推倒上届校花的美妙滋味。

    不过他绝非那类在大街上见个美女没推倒机会就患得患失的龌龊牲口,错过,就错过吧,江山如画,美人如玉,大把大把水灵白菜等着他征服呢。

    金格格和张玲曾在四中学生会做事,关系不错,得知张玲从英国回来,格格便邀请了张美人,若论相貌,蒋薇薇温婉的古典美更胜一筹,但张玲妩媚风情格外勾人,用雄性牲口的话说,看一眼就有上床的冲动。

    金格格带路,安排张玲和她坐一桌,恰好与离座的叶峥嵘碰面,叶峥嵘点头一笑,不温不火,想绕路走向乔晓飞那桌,久违的话音响起“叶峥嵘…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张玲笑容玩味,上下打量“老熟人”个性而廉价的行头,心里替追求过她的男人惋惜,老天赋予他迷人脸蛋和令寂寞女人痴迷的雄健身躯,却又让他与贫穷为伍。

    如果他不是一直穿这身寒酸衣服,偶尔换几套像样的牌子货,如果他不是骑破二手自行车在校门口等她,换辆像样的轿车,哪怕比不上现在男友向她求爱时开家里的宝马730,哪怕是北京街头泛滥的奥迪a4,她多半会选择他。

    如果她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无需为钱和前途操心担忧,陪这男人私奔或干脆花钱养他,未尝不可。

    越现实的女人越想选一个完美男人做这辈子的依靠,遗憾的是,现实生活没那么多如果,金钱至上的社会,叶峥嵘似乎缺少最重要的东西,只能惨遭淘汰,张玲微笑凝视那张确实很迷人的落拓面庞,心中叹息。

    “我没上进心,混吃等死,能有啥变化。”叶峥嵘笑道,轻松自然。

    张玲凝视浪子似的叶峥嵘,受不了对方眼中事不关己的漠然,勉强一笑道:“你这身衣服穿了整整三年,看来对部队情有独钟,今年报没报军校?”

    叶峥嵘沉默,只摇摇头,简简单单的动作扼杀了张玲最后一线遐想,假如叶峥嵘考上军校,勉强算一支潜力股,或许仍值得冒险投资,此时她替曾触动自己心弦的男人惋惜之余,暗暗庆幸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考军校不只看成绩,还看关系,分够了,关系不硬,体检政审十有卡你,现在这世道,暗箱操作,潜规则,多了去了,你没钱没能力没后台,只能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语调刺耳,透着刻薄。

    人们寻声看去,与张玲穿同样风格色调衣服的消瘦青年缓步走入,边捏着精致手帕擦手边注视叶峥嵘,毫不掩饰情场胜者的优越感。叶峥嵘认识对方,张玲的男友王斌,听着针对自己的刻薄言语,叶峥嵘不置可否笑了下,回到乔晓飞身边落座。

    “瞧那王八蛋牛逼哄哄的样子,我火大,叶子…一会儿咱俩整整他,把他灌趴下得了。”乔晓飞愤愤不平嘟囔。

    叶峥嵘轻轻摇头,这些年见多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见一个踩一个,他岂不累死,嘴角牵扯一抹深沉笑意,瞥了眼乔晓飞,缓缓道:“他不值得咱去较真,咱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精彩的部分在后面。”

    乔晓飞想想做了半辈子国企普通职工的父母,叹气道:“叶子,咱们已经输在起跑线上,想追…难呀。”

    “那就努力,别再让儿女输在起跑线上。”

    叶峥嵘意味深长拍了拍乔晓飞肩头,端起茶杯,朝老同学做个碰杯动作,一饮而尽,这一刻的叶峥嵘像个历经沧桑世故的爷们。

    乔晓飞先是愕然,接着重重点头。

    两千多年前一群卑微落魄的奴隶能激昂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冲垮了大秦帝国,衣食无忧的现代人有何颜面以出生的不公平作为自己碌碌无为的理由,既然家世出身已不值得炫耀,那更应该去拼,去谋取权势财富,让父母欣慰,给子女荣耀。

    服务员上菜上饮料酒水,先前几段小波折被人们抛在脑后,做东的金格格扯开嗓子声情并茂说几句开场白,分坐六桌的五十多人举杯呼喊,然后昂头灌酒,祭奠画上句号的中学时代,气氛随之热烈。

    叶峥嵘乔晓飞这桌,其余六人都是平日里成绩一般般家世普普通通的寻常孩子,算是最容易被老师遗忘的一类学生,没人显摆,没谁觉得高人一等,气氛也就融洽,因为晚上金格格还安排其它活动,怕众人喝高,只准备了啤酒,叶峥嵘懒得往玻璃杯里倒酒,干脆用瓶子和大家喝。

    在座一些自认见识许多高雅场合深谙贵族社交礼仪的马蚤包以不屑眼神鄙夷叶峥嵘的粗鲁行径,但不得不承认那牲口昂头灌酒很an很爷们,他们断然模仿不来。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人们的话多了,金格格那桌全是高三一班比较有分量一群学生,要么学习成绩拔尖,要么家庭条件优越,几个故作高深的小屁孩闲聊的话题渐渐从大学出国留学转移到官场政治商界秘闻,这大概是北京人的通病,不分老幼。

    金格格对面戴大黑框眼镜的男生无比风马蚤地甩了下三七分的发型,笑嘻嘻道:“格格,你妈的连锁百货开到了西北几省,物流公司也越做越大,照这势头发展下去,你妈两三年内上胡润富豪榜没多大问题。”

    “公司不是我妈一个人的,好几股子呢,再说了,上那个什么富豪榜,不见得有利可图,这些年多少牛人栽在上面。”金格格冷淡回应,显然对四眼男生的话题不感兴趣。

    四眼男生深以为然点头道:“格格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嘛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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