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云清茉也算是与白尘然熟识了,因着月蕊的身子不好,白尘然便常常的向云清茉来讨草药为月蕊熬药,一来二去的两人自然就熟了,见着白尘然云清茉也会叫上一句“大师兄”。
“见过大师兄,月蕊姑娘的身子又不好了吗?”云清茉因着是师兄妹的身份便顺便问了一句。但白尘然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对她的关心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问:“有菊花吗?蕊儿需要菊花泡茶来喝,看她的样子病又反复了,我真是放心不下。”
云清茉收着刚刚晒好的菊花花瓣,收好后放到茶壶中,端起刚刚稍好的热水倒进茶壶,不多时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菊花茶泡好之后云清茉将茶壶放到紫砂茶盘中递到白尘然的手里:“师兄,茶已经泡好了,你去端给月蕊姑娘吧,以后师兄若再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白尘然接过说了两字:“多谢。”语毕端着茶盘离开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木槿靠在云清茉的肩膀上轻轻道:“啧啧,师兄的心里只有月蕊姑娘,依我看你的心里怕是有了师兄咯。”
云清茉一听这话连忙跳开好几步站在晒草药的架子后道:“师姐,你怎么能在人背后吓唬人呢?还有,师兄是师兄,我的心里怎么可能有师兄吗?我才十三……再说了,我和师兄又不熟……”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木槿伸手拨弄着清晨刚刚挖出的何乌白了她一眼:“不熟?鬼才相信嘞?依我看,小茉茉,你摆明是喜欢上师兄啦,也是,师兄长得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又对月蕊姑娘一人痴,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你对师兄动心也是应该的,小茉茉你就承认了吧。”
云清茉无语的叹了一口气再次的抗议:“师姐,我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叫我‘小茉茉’嘛,还有,师兄对月蕊姑娘固然很痴,但是我云清茉向来是看不上痴男人的,我觉得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心思总是放在一个女子身上迟早有一天会被女子害惨,师姐呀师姐,我怎么可能对师兄动心呢?”
木槿笑得是一脸迷人靠近云清茉的身边道:“茉茉呀,听师姐一句话,大师兄长得是不错,但是呢师兄这样的男子只可动心不可深陷,否则受伤的会是你,嗯,我的话说完嘞,我先走了,你晒好草药就回房背书吧,仔细师傅考你。”
目送着木槿离开后,云清茉席地而坐坐在青苔石板上,她双手环肩一双眼睛盯着小小池塘中的青蛙跳来跳去。
“呱呱——”一只青蛙跳到了石板上,云清茉见此好奇的伸出一根手指刚想去摸摸青蛙却不想手腕被一人抓住,云清茉抬头眨眨眼睛看着冒出来的白尘然。
白尘然将云清茉拽起板起脸就是一句骂:“你疯了吗?青蛙也是你能碰得的?对了,蕊儿说你泡得茶很好,下次还想再让你给她泡一壶碧螺春,你很懂茶艺吗?”
云清茉抽回自己的手腕坐在一边点点头:“略懂罢了,在家时父亲曾请师傅交给我一些茶艺,蕊儿姑娘咳嗽不已,菊花清热解毒缓解咳嗽是再好不过的了,再加上我泡茶的水是千佛山前的瀑布的水,那里的水周边长满了草药,所以水也是具有药性的,两者相辅相成,对月蕊姑娘的病很有帮助,清茉拙见还望师兄不要笑话。”
白尘然撩开衣袍坐在云清茉对面手指轻扣着桌面道:“不知我可有幸一品小师妹所泡之茶?”
“自然,能入得了师兄的眼是清茉之幸,师兄且稍等,清茉稍后为师兄奉上一杯菊花茶。”语毕云清茉素手抓了一把菊花散尽茶壶中,白烟升起,泡茶的水烧开,云清茉拿起倒进茶壶中,不多时,一壶菊花茶泡好。
茶烟弥漫,若有若无的茶烟虚幻缥缈,两人对面而坐,一个貌若天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个如画中人般俊美,细长的手指端着白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而后赞道:“不错,果真是好手艺,普通的菊花也可以泡出这般美味的茶,云家小姐果然不是寻常人。”
“师兄过誉了,清茉的茶艺比起教我茶艺的师傅还要差得远呢,也只是师兄不嫌弃罢了,厨房有我和师姐做好的桂花糕,师兄不如待会拿给月蕊姑娘品尝下吧。”云清茉说完后将茶杯放下起身离开了药园。
白尘然喝着茶杯里的茶似笑非笑道:“云家二小姐……不愧是云家二小姐,有意思。”
六 误被蛇咬以自救(1)
“哐——”白尘然刚刚踏入房间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茶杯险些打伤,白尘然看着已经碎成一地的白瓷茶杯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蕊儿。”
月蕊没有回应他而是继续将桌子上的茶杯尽数丢在地上,白尘然见此便稍稍的加重了语气:“蕊儿。”
“尘然哥哥……”月蕊怯生生的喊了句。
白尘然走上前大手抚上月蕊那有些苍白的脸颊哄道:“怎么了吗?你怎么又乱脾气了?”
月蕊往外看了一眼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靠在白尘然的怀里:“尘然哥哥,刚才我出去了,然后现你和云清茉坐在一处,你们之间……很……很合得来么?你是不是不要蕊儿了?”
“怎么会?我怎么不会要蕊儿呢?乖,方才小师妹不是给你泡了壶菊花茶吗,我只是去道谢罢了,给,这是二师妹与小师妹做的糕点,你尝尝。”白尘然一边放轻语气一边将月蕊拦腰抱起放到了椅子上,收回双手他点了月蕊的睡岤,直到月蕊沉沉入睡之后白尘然才松了一口气。
蕊儿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的缘故,白尘然坐在床边大手抚上月蕊的脸,心中对她甚是心疼,自蕊儿的身子不好时,她的脾气就莫名其妙的也随着不好,以前那个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蕊儿不知何时就消失了,白尘然想让月蕊变回当初的月蕊,可时间长了白尘然才现……哎。
“尘然哥哥,蕊儿听话,你不要丢下蕊儿……”熟睡的月蕊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折腾,白尘然见状忙探身紧紧握住月蕊那双有些凉的手:“蕊儿莫怕,我在。”
云清茉靠在门外,绝美的脸蛋上莫名的有一丝落寞,大师兄对月蕊当真是好,真是让人羡慕,是不是世间所有的有人都像大师兄与月蕊姑娘那般,彼此之间只能看到对方,她没有恋爱过也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根本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应该只是羡慕吧,羡慕月蕊姑娘的身边有大师兄,羡慕大师兄的身边有月蕊。
“茉茉呀,你又在偷看啦?”木槿忽然出现在云清茉的身后手抓着她就躲在了岩石后面,云清茉眨了眨眼睛点头:“昂,不经意间看到的呢,师姐你要相信我,还有师姐你又从哪冒出来的?”
木槿看了一眼白尘然的房间后才道:“方才四处找了找人参,可不巧没有找到诶,师傅每日养身的人参所剩不多了,我得抓紧时间给师傅准备好,否则又得挨骂了,哎,我这日子当真是苦哟。”她感慨万千,云清茉只是“嗯嗯”的点头,除了这个反应之外她真的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老二——”陆神医的声音飘进两人的耳中。
木槿一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蹦了起来回道:“来了来了,师傅稍等啊。”语毕便一溜烟的没了影子,云清茉再次眨眨眼再三确定木槿离开后才从岩石后慢悠悠的走出来:“哎,今日的阳光真是好,待会去药泉转转,顺便瞅瞅有没有稀罕的草药。”
云清茉前脚刚刚离开,白尘然便出了房间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云家二小姐的适应能力倒是蛮强的,吃得了苦也能专心背医书,起初是他小瞧了她,疑问师傅为何会收一个黄毛丫头为弟子。
现在与她熟识之后也就慢慢地明白了,师傅但凡收弟子都是有一定要求的,之所以会收云清茉为徒定是有师傅的原因。
药泉
云清茉赤足坐在一块石头上,脚下的泉水缓缓而过,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叹了句:“舒服啊……这药泉真是一个好地方。”
说起来,她还是在师傅那里得知千佛山有药泉的存在,药泉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一直存在与千佛山中,泉水极具药性比草药环绕的瀑布药性更大,所以药泉是很有价值的,大小伤口均可以在药泉中得到治愈。
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刚到千佛山没多久的云清茉最爱的地方便是这药泉,平日里背完医书后的事便是来到药泉,脱下鞋袜浸泡在泉水中。
药泉不但能制伤还能养身,起初云清茉还能拖着木槿一起来,可时间一长了木槿总是以晒草药为由将云清茉打了,木槿并不是不爱来药泉,而是因为每次云清茉去到药泉总是特别放肆的躺在草地上,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女子的形象,木槿为此感到很是丢人。
对于这点,云清茉是很清楚的,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女人,被一个很不靠谱的仙子丢到了这个地方,独自一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到了这个地方虽然生活了十三年,可一些习惯还是无法改变的。
天空很蓝,朵朵白云飘过,微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云清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感受着夏日难得的凉爽。
“茉茉——”木槿的声音从竹林那头传来,云清茉忙睁开眼睛应了一声,木槿循声而来席地而坐将鞋袜褪掉:“你倒是会享受,怎样?师傅吩咐背的医书背得如何了?”
云清茉翘起一只脚溅起水花笑道:“必须的嘛,师姐你不是不想来药泉的吗?怎么今日来了?”
木槿伸出手指点了点云清茉的脑门:“你哟,就知道偷懒,每日晒好草药之后你便没了踪影,不是去瀑布找草药就是来药泉泡脚,你可知这药泉是人们治病的良药,你倒好用来泡脚,真是暴殄天物。”
“才没有呢,师姐,师兄与月蕊姑娘在一起多久了?”莫名的,云清茉问起了白尘然,木槿显然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细答:“仔细想想,有三年了吧,当年月蕊拼死救了师兄一命,却因此落下了病根,身子自那之后就一直不好,师兄为了她遍访天下名医,最后找到了师傅,师傅为月蕊把脉配药,把她的身子渐渐的调养好,可也不是完全好了,月蕊每隔几日都会咳嗽不已,每每师兄都担心不已。”
七 误被蛇咬以自救(2)
听完木槿的话后,云清茉又起了呆,三年……很长的时间了,难怪师兄与月蕊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可令她奇怪的是,师傅为何在那日不给月蕊好脸色呢?师傅是很疼师兄的,按理说应该也会疼月蕊的,毕竟师傅曾救过月蕊一命,师傅应该会心疼的,可怎么……
“茉茉,我告诉你一句话,听师姐一句,切不可切不可对师兄动心,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好感也不可,师兄与月蕊相处了三年,这三年来师兄每日都陪在月蕊的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对师兄而,陪伴月蕊是习惯、对月蕊而有师兄的陪伴也是她的习惯,他们二人之间绝容不下第三个人。”木槿看向云清茉一脸的认真。
是吗……云清茉反问着自己,容不下第三个人……切不可对师兄动心,“师姐你多虑了,我入千佛山为学医,别的我不想也不敢去想,只盼得有一日我学有所成回到长街,回到云府、回到爹爹与哥哥的身边,我便足矣。”云清茉轻轻一笑回答。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走吧,我带你去山腰上挖草药,你知道吗?山腰上长着一种奇花,红色的甚是好看,只是那红色的花并没有绿叶陪衬。”木槿边说着边穿着鞋袜。
云清茉一听木槿的叙述立即来了精神,红色的花?还没有绿叶?莫非是传说中的彼岸花?不会的吧……彼岸花只会出现在奈何桥边,怎会出现在这满目尽是绿色的千佛山中呢?疑问归疑问,可云清茉却是立即的穿好鞋袜拉着木槿就往山腰处跑去。
果真是彼岸花……
当云清茉看见眼前的一抹红色时,心里的诧异到了极点,诸多传说中的彼岸花,如今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的眼前,鲜红色,美得不可方物,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显得夺目,这种感觉就好像那一日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感觉一样,已经完完全全的看呆了。
“瞧见没,这花可真是稀奇,这般的美丽这般的迷人,可偏偏只有花没有绿叶,茉茉你可曾见过这种花?”木槿坐到一边问道。
云清茉看着眼前的彼岸花不禁有些走神,她有些迷离的回答道:“彼岸花,只会开在阴曹地府的花,奈何桥边,彼岸花见,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那可有传说?”木槿忙问。
“师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彼岸花的呢,至于传说……”云清茉的话还未说完,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白尘然接过了话头:“相传彼岸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彼岸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几年前我曾有幸见到彼岸花盛开,却不想今日又见到了。”
对于白尘然的出现,木槿是早已习惯了,师兄经常会从某个地方或某棵树上出现,木槿是习惯了,可云清茉却被着实吓了个不轻,她好不容易习惯木槿神出鬼没的了,现在又来了个一样的师兄,哎,这学医的日子真是够奇怪的了,先不说师姐师兄经常消失又经常出现,光是一个奇怪师傅就足以让她研究老半天的。
这其中的心酸不提也罢,云清茉若是说起来都是泪,想到这里她吸了一下鼻子问:“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尘然瞥了她一眼答道:“蕊儿睡着了,我原本打算去药泉找你们两个小丫头的,结果药泉那没人,便寻着木槿身上香囊的香味来这里了。”
“我身上的香囊?哦,对了,这个香囊还是师傅亲自给我配的呢,说是能强身健体,万一要是在山里迷了路的话,师傅和师兄便可以凭着香囊的味道找到我。”木槿摸了摸腰间佩戴的香囊一脸恍然大悟的神。
云清茉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倒吸一口冷气坐到在地上,木槿一见她的样子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八成是被这里的蛇咬了,木槿忙上前去扶住云清茉褪下她的鞋袜细细查看,果然一个她的脚踝处有一处细小的伤口。
“真倒霉……疼……”云清茉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木槿急急道:“师兄,你快回去找师傅来啊,我一向对蛇毒不了解的。”
云清茉伸手拉住木槿,她脸色泛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着疼痛道:“师姐,我知道这是什么蛇毒,你快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珠心草,师傅给我的医书上提到过,但凡有毒蛇出现的地方必定有解药,这蛇毒只有珠心草能解,师兄麻烦你去溪边取一些清水来。”
此时此刻的云清茉是无比的冷静与清醒,白尘然看着忍着疼痛的她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她了,明明是有些了解他这个小师妹的了,可这一刻她表现出的冷静让他不得不重新去了解这个云家的二小姐,云家,长街的云家,就连当今的皇帝都得礼让三分,普天下只有云家不想做的生意,没有云家做不了的生意。
“师兄,你还什么呆呀?快去溪边。”木槿忙催促了一句。
不多时,珠心草与清水都已备好,云清茉先是利索的将伤口洗净,用将珠心草放进嘴里嚼烂而后放在了伤口上,顿时一种清爽的感觉袭来,云清茉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离这几步远便有珠心草,否则她还真的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解毒,不过好在毒性不大。
“师妹,你都被蛇咬了居然还那么的镇定,要换了我早就喊师傅来了,诶?师傅给你的医书你不会真的全部背熟了吧?”木槿问道。
云清茉擦了下冷汗回笑道:“怎么会?师姐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那本医书少说有一块砖头那么厚,我怎么可能这么几天就背熟了呢?再说了我学医晚比不得你和师兄自幼学医。”
木槿顺手拔下一棵草才道:“错,错,我是自幼跟着师兄学医不错,可师兄……咳咳,后来才拜师傅为师的,那些年呀,你师姐我随着师傅行医天下,走遍大江南北,几乎将整个北国都走遍了,后来师兄入了门,因着年龄比我大,所以便成了师兄咯。”
“现在想想,当年幸好遇到了师傅救了蕊儿一命,也正是因为这点我才萌生了想要学医的念头,师傅当时问我,吃得了苦吗?不光要学医还有学知识,别人会什么我都要学,只不过现在医术不高,琴艺倒是得了师母真传。”白尘然顺着木槿的话一点一点的回忆着。
八 师傅那些年的事
云清茉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好奇便问:“师母?我怎么从未见过?”
木槿回忆道:“你入门晚,师母早些年就去世了,当年师母是天下第一的琴师,琴艺高超,就连当时的皇帝都不止一次请师母入宫献艺,师傅与师母,一个是天下第一神医、一个是天下第一琴师,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幼年时我曾听师母弹奏过一曲,自那以后再好的琴音都入不了我的耳朵。”
“我有幸得了师母的真传,这些年每每蕊儿病我都是以琴音让她入睡,再配上师傅的良药,蕊儿便会睡上整整的一天,如今想来,自师母去后,我便不在师傅的面前弹琴了,生怕惹师傅伤心。”白尘然回忆到此叹了一口气。
师母?她从未见过的师母吗?云清茉对那位未见面的师母好奇到了极点,她想,师母一定与娘亲一样的吧,一样的温婉贤淑、一样的体贴,所以师傅才会一直放不下师母,一样的,爹爹这些年了,心中仍是想着娘亲。
起初那几年东郊的宋媒婆上门说了好几次亲事,都被爹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现在说亲的根本不会拜访云府,整个长街都知道了爹爹不会续弦。
云清茉抽了抽鼻子问道:“那,当年师傅与师母是如何认识的呢?”
木槿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东方的太阳,细细的想了许久这才开口:“我只记得,那年师傅还是个不出名的江湖游医罢了,凭着一身的医术师傅带着我四处行医,江南、扬州、杭州、巴蜀一带都去过,那一年,我随着师傅到了江南,江南的女子生得都好美,连我这个女子看了都不禁叹一声好美,何况是师傅呢,当时师傅倒也算得上俊俏,可由于常年的风吹日晒,原本白脸愣是成了黑脸。”
“扑哧——”云清茉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木槿犹如面临大敌般的捂住她的嘴提醒:“嘘,嘘,你想把师傅引来啊,我跟你说,别看师傅年纪大了,可耳朵很好使,平日我和师兄在竹屋外偷懒聊天什么的,师傅每次都能抓个准。”
木槿干咳几声后继续道:“因师傅脸黑,所以当师傅出名后江湖人称‘黑脸神医’,也就是出名之后吧,师傅便遇到了师母,那日,师母一袭红衣,怀抱一把古琴,周围一片绿色,师母就坐在青苔上,琴音袅袅,似天上仙曲般的入了师傅的耳中,师傅也懂琴,会弹琴的人师傅遇过不少,可偏偏从未遇到师母这般的女子,犹如天仙下凡,弹奏的曲子竟让师傅在那一瞬间动了心……”
随着木槿的诉说,云清茉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一幅画面,当年师傅对一袭红衣弹琴的师母动了心,师母定也被师傅吸引住了,那一瞬间就仿佛是缘分到了,只觉得是一眼万年罢了,她痴痴的想着,若是有一天她也遇到这样的一个男子,林间弹琴、一袭白衣,那么毫无疑问的她也会动心。
就好比,就好比,花千骨当时见到白子画时的感觉,恍若天人,想到这里,云清茉下意识的往白尘然的方向看去,忽然白尘然的目光扫了过来,她忙扭过头深呼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师兄现她在偷看他了。
“你可知,当年师傅还未遇到师母时,曾被很多的女子追求,可师傅呢偏就一个也看不上,细算下来,那些年相中师傅的女子还不少嘞,因着师傅家境不错又通医术,平日里谁家姑娘有个小痛小病的都会请师傅上门诊治,一来二去的看中师傅的人也就多了起来,那时候但凡提起师傅的,都是一口一个医术不错、为人不错什么的。”木槿继续说着陆神医的往事。
这些事只有木槿是最清楚的,白尘然虽是大师兄可入门却晚,比不得木槿自幼就在陆神医的身边随着四处行医,所以陆神医的往事也就木槿能说给云清茉听,白尘然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云清茉的右边,对于这点云清茉并未说什么,相反的云清茉很适应自己身边多了个人的感觉。
“嗯,师傅对师母动心,而师母对师傅的印象也不错,所以呢师傅便托媒人去师母府上提亲,方才师兄说了,师母当年是北国最有名的琴师,所以家境是非常可观的,而师傅呢那时刚刚有名不久,也算是小有名气,故此师母的家人便同意了师傅的提亲,我记得,师傅与师母的婚礼很简单却有很……很……哎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木槿叹了口气。
云清茉吐吐舌头冒出三个字:“很浪漫。”
“对,对,没错,就是很浪漫,成亲当日,师傅掏出了家传的玉镯亲自给师母戴上,并许诺‘见此环如见夫君’,这句话我记得是非常清楚,因着这句话,师母感动的流下来了眼泪,成亲后的生活也是琴瑟和鸣,平日里,师母在一边弹琴,师傅研究医书,彼此间偶尔的抬头看看对方,然后相视一笑,此时此刻,我想到当年师傅与师母是如何的恩爱、我只觉得人生得一所爱便足矣。”木槿说到最后莞尔一笑。
人生得一所爱便足矣……吗?云清茉细细的琢磨着木槿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是这样的吗?爱就能胜过一切吗?可爱并不能胜过一切的吧,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仙子曾说过,切不可在这个时空爱上任何一个男子,否则将回不去,可……她云清茉的所爱在哪里呢?
“尘然哥哥——”不远处传来月蕊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后白尘然连忙起身,云清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有一个男子能似师兄爱月蕊姑娘般的爱她?应该是没有的吧,云清茉自嘲一笑,她从未爱过,怎会奢求别人来爱她呢?
木槿起身走到云清茉面前伸出自己的手,云清茉笑笑借着木槿的手从地上站起,“师兄当真是爱月蕊呢,可师傅却不怎么喜欢月蕊姑娘的。”木槿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传入了云清茉的耳中。
师兄是喜欢月蕊不假,可师傅为何不待见月蕊姑娘呢?云清茉心底的疑问逐渐加深,当日的形她也看到了,她敢说,但凡是一个男子,见了月蕊没有不会动心的,但凡一个长辈,见了月蕊也会心生怜爱的,就好比师傅对她那般的疼爱,可师傅对月蕊全无怜爱之心,甚至可以说是……烦。
“走了走了,回去了,把晒好的草药收收,便该准备晚饭了,茉茉晚上想吃啥,师姐给你做。”木槿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云清茉啃着自己的大拇指,想了又想才道:“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师姐你会做咩?”
“咳咳,满汉全席……茉茉你的胃口真是够好的呀,我深深怀疑你能否吃得完?”木槿被云清茉的话呛个不轻,她白了云清茉一眼。
“师姐,做不来就不要打保票的嘛~嗯,昨日厨房内还剩了些一口酥,我吃那些就好了,对了,师傅每晚都要喝汤的,你别忘了给师傅煲汤,否则师傅定不轻饶你。”丢下这些话,云清茉便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去。
留在原地的木槿看着云清茉的身影,不解气的骂了句:“死丫头,还有力气和我顶嘴,定是刚才的那条毒蛇毒性不大,要不然怎会还有力气顶嘴。”口中虽是抱怨可木槿忙追了上去,双手扶着云清茉慢慢的往回走。
九 本是父子为何散
吃晚饭的时候,白尘然并未出现,对于此陆神医像是习以为常似的没多问,倒是云清茉好奇的顺口问了句,但陆神医并未对她的疑问做出任何的回答,木槿盛好一碗粥递给陆神医后才道:“师兄在房间陪月蕊姑娘,好像是月蕊姑娘的身子又不大好了。”
云清茉咬着筷子点了点头,陆神医喝了口粥而后开口:“如何?为师给你的医书你可背熟了?”
“嗯……嗯……应该算是背熟了吧,今日我被蛇咬了一下,多亏记得解毒的药草,要不然师傅您今晚就瞅不见我了。”云清茉说得甚是委屈。
陆神医故意板起了脸色:“正经点,为师在问你 话,你到底背熟了没有?”
云清茉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回师傅的话,弟子基本是背熟了,师傅您总该能教我医术了吧?”
“背熟医书方可教你医术,否则救不了旁人也救不得自己,木槿把碗筷收收吧,清茉今晚晚些睡,医书背熟才可入睡,有意见没?”陆神医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云清茉忙坐直身子连连摇头,摇头之后又是重重的点头,陆神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慢悠悠的往房间走去。
木槿看着陆神医离开后才坐下:“茉茉,你确定一个晚上能把一本医书全部背熟?”
云清茉喝了一口汤之后回答:“嗯,应该难不倒我的,其实医书我已经背得差不多了,就算师傅刚才考我,我也是能回答上来一二的,起初呢我很不理解师傅的话,不过经过今日被蛇咬一事,我可是真正的明白了,学医者既要背熟医书还要熟练医术,如此方可救人,我想师傅在许多年前,决定学医的时候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想法不错,我支持你,茉茉你吃饱没?要不我再去厨房炒个菜?”木槿收着空盘子问了句。
云清茉摇摇头:“不麻烦了师姐,我已经很饱了,话说……”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外的一个男声打断:“木槿,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诶?眼前出现的这个男子很是亲密的叫着二师姐的名字,云清茉眨眨眼睛满脸是八卦的神,木槿瞥了一眼来人丢下句:“茉茉,我先去刷碗了。”
“啊?哦。”云清茉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因为木槿根本没有给她说其他话的时间,奇怪,怎么师姐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呆之际,那名男子开了口:“莫非你是我爹才收的弟子?”
云清茉点头:“正是,请问公子是——”等一下,莫非……这人是师傅的儿子不成?
“陆呈,你师傅的儿子。”陆呈对于云清茉的反应有些鄙视,这么呆,父亲怎么会收她当弟子?
哦,原来是师傅的儿子呀,奇怪,怎么从未听师傅提起过呢?还有师兄与师姐也从未说过师傅还有个儿子的呀。该不会是山寨货吧?云清茉眯起双眼将陆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直到木槿回来。
“陆呈你回来干什么?师傅已经将你赶出千佛山了,你这样算是怎么回事?”木槿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质问着陆彻。
赶出千佛山……云清茉这个旁观者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两人,师傅那么慈祥的人怎么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赶出千佛山呢?
陆呈嘴角弯起一抹笑容稍稍靠近木槿:“自然是想你了,槿儿,难不成你就不想我吗?”
咳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师傅的儿子竟然对师姐说这样的话,木槿在听完陆呈的话后一张俏脸顿时冷了下来:“我说过,你不许叫我槿儿,还有你与师傅已然断绝父子关系,所以从今往后不许再说自己姓陆,免得玷污了师傅的名声,你赶快离开这里吧,否则被师傅看见他老人家又该火了。”
“槿儿你果然还是担心我的,怕我被爹赶出去是不是?”陆呈的脸上满是笑容,似乎因为木槿的话而感到非常的开心,云清茉趴在桌子上看看木槿又看看陆呈,向来反应慢半拍的话是根本理解不了此时此刻的况。
先,身为师傅的儿子陆呈,竟被师傅赶出了千佛山,再者一向对她笑脸相迎的师姐第一次沉着一张脸,云清茉不是不好奇,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问什么都是不妥的,还是等陆呈走了之后再细问师姐这其中的缘故吧。
“我说了多少次了,陆呈我不喜欢你,甚至是很讨厌你,自从师傅把你赶出去之后我就全当没有你这个人了,现在你回来了,什么意思?是想重新追求我吗?妄想,我秦木槿是不会喜欢你的。”木槿冷冷的说道。
这个时候,云清茉才知道,原来师姐并不是姓木,而是姓秦,秦木槿,很好听的名字,可为何师姐也没有跟她说过呢?
啊,真是复杂啊,一个问题还没搞明白又来了个问题,算了算了,还是继续听听陆呈怎么说吧,这才是她最最关心的问题了。
陆呈自顾自的倒了杯碧螺春饮了口道:“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槿儿你还是最爱碧螺春的,当年我也是爱碧螺春,可现在几乎已经忘记碧螺春的味道了,如今又品尝到这碧螺春,当真是感慨万千。”
不知为何,木槿在听到陆呈的话之后,原本冷着的脸逐渐的缓和了下来,她伸手也给自己倒了杯碧螺春捧在手心里,茶烟袅袅,似真似幻,只听得木槿的声音传出:“在你离开的一年内,我几乎很少碰碧螺春,今日也只是茉茉想喝罢了,所以才泡了壶上好的碧螺春,茶叶是新鲜采摘下的,泡茶的水是瀑布的水,二者相得益彰,所以这茶香才这般的浓郁。”
陆呈又饮了口:“是这个味道,两年前你亲自为我泡了壶碧螺春,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喝过别的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