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老太太平时深居简出,很难露面。外媒曾经报道,说老太太的一身都奉献给了她钟爱的花圃。所以,当媒体们得知唐森老太太会出现在红毯上时,既觉得出乎意料,也万分期待。
全场的焦点,都在这个时候聚集了过来,这将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出场。
车门慢慢开启,率先进入媒体眼中的是一条白皙而修长的腿,曳地而行的红色长裙,高衩开到大腿处,映衬着肌肤更加红润。
极美的一幅画面,像一幅泼彩的油画。
媒体尚未来得及捕捉到正面,木棠棠已经悄然转身,双手扶着唐森老太太下车,举止亲密极了。
镜头隔得有些远,只能看见一个美丽的背影。媒体中有人猜测,或许是唐森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孙女来了。
待两人慢慢走近,媒体才看清楚这是一张美丽的东方面孔。
外媒的眼里是探究和好奇,而中国的媒体则是吃惊和兴奋了。
他们一声接着一声地叫喊:
“棠棠,看这边!看着边!”
“对,笑一下,两人靠近一些。”
木棠棠很配合,几乎照顾到了在场的所有媒体。
场面突然有些马蚤动,是一帮中国的场外记者在使劲儿往前挤。
因为他们嗅到了巨大的八卦的味道,鬼知道消失了这么久的木棠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红毯?而那些信誓旦旦宣称被邀请来的女明星倒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记者们纷纷拥上前提问:
“木棠棠,请问你对于车祸事件作何解释?”
“请问你和唐森老太太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红毯上?”
“木棠棠,关于苏婧的指控你有没有想辩解的?”
木棠棠始终保持着微笑,仔细的聆听了记者的每一个提问,最后她说:“这一切我已经全权委托给我的经纪人代答,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姚紫萱和钱芳坐在车里,抬眼就可以看到红毯上言笑晏晏的木棠棠。
钱芳心情很不好,姚紫萱不敢出声,静静地听着钱芳在电话里和苏婧吵了一架。生气地挂了电话,钱芳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真是瞎了眼,早知道这次就带路琼了,起码不会被保安挡在门外。”
姚紫萱憋着一句话没说,脸已经涨红了。她知道,钱芳是觉得她丢人而已。
苏婧坐在办公室看直播,木棠棠出现在红毯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脸上被人扇了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
她阴测测的笑,嘴里咬牙切齿的念着木棠棠的名字。
她苏婧,竟然被木棠棠反将了一局。
她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木棠棠去法国的目的从始至终就不是拿下h&y的代言合约,她的最终目的是走上戛纳红毯。然后宣告世人,这就是木棠棠,只要她想要,谁也阻止不了。
□□缠身又怎么,她照样可以潇洒的挽着唐森老太太在红毯上走一遭。
苏婧现在慢慢回想起来,才发觉自己低估木棠棠了。
或许从一开始,木棠棠就在误导他们。
法国、花圃、小镇、h&y公司门前无意的现身,还有解约之后的沉默,木棠棠都在算计。她算计好了苏婧的心急与迫不及待,算准了苏婧会大力推捧姚紫萱,也算准了h&y的代言他们十拿九稳。
可是苏婧却唯独算漏了一样,h&y的供货商,唐森老太太。
这件事唯一的变数!
苏婧派钱芳去谈这个和约,没错,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这一点,木棠棠很清楚,所以她才在第一次和h&y的负责人见面时,有意无意间提到了唐森,以及和唐森之间的渊源。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花圃之行,在那两天里,她得到了唐森的承诺,也得到了这个代言。
屏幕上,女主持人正在对唐森和木棠棠进行采访。
期间,多次谈及到身边的木棠棠。
木棠棠几乎没说话,全程都是微笑着挽着唐森,静静聆听,唐森回头看她,握住她的手说:“棠棠是h&y新一季代言人,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天使。”
苏婧几乎看不下去,一把将平板电脑反扣在了桌上。
几个小时之后,戛纳红毯的照片和消息传回国内,网友一片哗然。
高手永远都是留到最后才放出大招。
最高兴的,莫过于从始至终都为了木棠棠提心吊胆的死忠粉了。他们就知道,自己粉了这么多年的爱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输了,果然,木棠棠还是那个在沉默中爆发的木棠棠,休眠期的活火山!
随后,温莱的澄清声明才姗姗来迟,针对先前的车祸事件和解约事件作出如下说明:
第一,车祸事件与木棠棠本人无关,车祸发生时,木棠棠已经在飞往法国的班机上了。
第二,对于乐锐公司对木棠棠女士的指控严重损害了艺人形象,并且严重扭曲事实,木棠棠女士已经委托律师解决。
第三,本人属自愿辞职,与乐锐所说不符,请不要在传播不实言论。
第四,木棠棠个人工作室即将成立,很荣幸也很期待与h&y的合作。
最后,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交通部门也会给木棠棠一个合理的公道。
这一场经纪公司与艺人,老板与员工的大战,以苏婧连续攻击开始,木棠棠完美反击结束。
网友评价:木棠棠,干的漂亮!
红毯之后,木棠棠告别了唐森,准备启程回国,在机场休息室偶遇了姚紫萱。
只有她一个人,钱芳不在,助理不在,身边没有一个工作人员。
钱朵朵小声说:“棠棠姐,姚紫萱好像哭过了,眼睛肿得像核桃仁似的。”
对于姚紫萱,木棠棠不想评价,娱乐圈就是这样残酷,被打掉了牙齿只能混着血自个儿往肚子里咽。
中途钱朵朵出去买咖啡,姚紫萱直接走到了木棠棠面前。
“木棠棠,今天我看到你在红毯上了,说实话我很羡慕。”
木棠棠抬头看她,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她又说:“对,我是被钱芳扔下了,她觉得我丢人,我也觉得丢人。所以看见你的时候,我挺恨你的,要不是你,今天走红毯的就是我了,我会带着荣耀回国,钱芳也不会扔下我自己走了。”
“你不比我优秀多少,无外乎有一个有钱的爸,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想干嘛干嘛,反正不混娱乐圈你也是有退路的。可是我不同,我没有退路。”
“所以,木棠棠,你等着,我会不择手段的超越你,将今天的耻辱都还给你,让你也尝一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木棠棠轻笑一声,自信的说:“姚紫萱,这样的你永远超越不了我。”
钱朵朵买完咖啡回来,休息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给木棠棠打电话,木棠棠没接,在机场里找了一遍也瞧不见木棠棠的身影。
钱朵朵隐约觉得不对劲,赶紧给温莱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温莱的咆哮声呼啸而来:
“钱朵朵,你快给我找,木棠棠又跑了!”
第012章
012不差钱
这几日,韩绪不管走到哪儿,身边总有人提起木棠棠。
好像每日三餐,关于木棠棠的话题成为了生活不可缺少地一部分,就连韩言之也公然将手机锁屏换成了木棠棠。
本来,韩绪是可以不予理会的。
但是当韩言之兴致勃勃的举着手机向他夸耀木棠棠身材的时候,韩绪觉得实在太别扭了,夺过手机便将锁屏上穿着比基尼展现魔鬼身材的木棠棠换成了“葛优瘫”傻乎乎躺在沙发上消食的炸鸡和啤酒。
两条可爱的蠢狗,韩绪觉得这样顺眼多了。
韩言之相当不满,抱怨韩绪太霸道,连他欣赏美女都要管,囔囔着要把锁屏改过来,才发现自己特意下载的壁纸都被韩绪给删掉了。
“……”做人不要太韩绪啊!
某人却相当气定神闲,慢悠悠地说道:“二叔,我这是为你好,要是让子高发现你天天对着手机屏幕荼毒木棠棠,他会暴走的。”
韩言之觉得韩绪这用词相当有问题,“荼毒”两个字分明就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他毫不客气的指出来:“大侄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我荼毒木棠棠了?这叫艺术好吗?艺术是没有界限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值得被欣赏。”
包括美好的身材。
“艺术?”韩言之简直就是信口胡诌,韩绪轻挑嘴角,残忍地道出了事实:“二叔,你所谓的艺术就是在木棠棠的马甲线上画桃心?”
他甚至还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然后摊摊手,轻轻一笑:“那恭喜二叔了,你或许可以考虑将这项解锁技能申请为专利。”
是的,韩言之的解锁图案,是一个桃心,配合上木棠棠的照片,刚好在她的马甲线上。
韩言之呵呵笑,找借口便溜了。
下午博物馆例行月会,全体职工参加,所以早早便闭了馆。
会上,关于“博物馆代言人”首次被拿出来谈论。
此举在业内也是首创,好在反对声不多,大家对于这种新奇的做法抱有的期待挺大的,而其他地方的博物馆也在静静地观望,如果此举大获成功,那么也算是为博物馆的发展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大家兴趣高涨,不管男女,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中最感兴趣的环节是关于代言人到底选谁。
最后票数最高的,呼声最高的是知名度非常高的陆燎原。
甚至有人在幻灯片上打出了陆燎原的写真照,怎一个帅字了得,关键人家还特别低调!
韩绪随意看了一眼,并未在照片上停留太久,然后非常认真的问到:“你们都看不见本馆长的美貌吗?”
论长相,韩绪丝毫不输给陆燎原,想当年他也是出道做过明星的,亚洲猫王的称号可不是歌迷们随便安上的。
馆长又开始作妖了,底下的姑娘们笑作一团,男职员含蓄一点,努力憋笑。
韩言之笑完了,出来控制场面:“好了,大家听我说几句。”
“陆燎原固然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太贵了,以我们博物馆的营业额可是请不起的,况且我们馆长的美貌不输这位影帝,而且还免费的。”
韩言之故意咬重美貌两字,说完,底下又是哄笑一团。
韩绪指节分明,黑色钢笔在他手里灵活的飞舞,异常好看。突然,旋转的钢笔停了下来,韩绪看着韩言之,问:“那副馆长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韩言之还沉浸在木棠棠美貌中,韩绪这一问,他下意识的就说出了木棠棠。
有人提出疑问:“可是,木棠棠最近身价猛涨,听说叫价都是八位数,这么贵我们馆怎么请得起。”
韩绪勾唇一笑,站起身来,拍拍韩言之的肩膀:“不错,副馆长的提议通过了。”
“?”韩言之还没有回过神来,见韩绪已经迈步往外走,韩言之赶紧叫住他:“木棠棠可贵了,你确定是她?博物馆可没有这么多钱,除非你自己掏腰包。”
博物馆基本上是不盈利的,活动资金每年由政府往下批的,虽然最近的“五色炫曜”主题展让博物馆有了点活动资金,可是根本不够请一个当红的艺人。
韩绪抬眼,看向等着他回答的众人,嘴角微挑,笑道:“那有何不可,你们馆长不差钱。”
这个消息,晚上的时候经由韩言之传到了韩子高那里,这简直高兴坏了他,赶紧泡了一杯咖啡,屁颠屁颠的给韩绪送过去。
韩绪伏在桌案前,戴着眼镜,极为专注的修复着古籍。
韩子高小心翼翼地靠近,叫了一声,把咖啡放到了另一张桌子上。
韩绪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专注手里的古籍修复,韩子高则找了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书看到一半,韩绪终于取下眼睛,因为长时间用眼,看向他是眼睛是微微眯着的。
“什么事?”
韩子高放下书,走过去:“哥,我听说博物馆要请我女神做代言人。我想问你是不是真的。”
韩绪点点头:“是真的。”
得到韩绪的答案,韩子高的眼眸霎时间就亮了,灯光下更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他手贴在裤边,时不时的就攥紧裤子。
他在紧张。
韩绪往后轻轻一靠,知道韩子高有求于他,便指着咖啡说:“换一杯,它已经凉了。”
韩子高二话没说,噔噔噔下楼,不一会儿就噔噔噔上来了。
韩绪已经坐到了书房的沙发上,韩子高双手奉上自己亲自泡的咖啡,像在孝敬未来的老丈人一般。
韩绪接过来小抿了一口,夸奖道:“泡的不错。”
又说:“趁我现在心情不错,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韩子高似乎还在做思想挣扎,攥着的手紧了又松开。韩绪不急,十分悠闲地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小口。
过了会儿,韩子高终于开口了,他说:“哥,我想到博物馆帮忙。”
韩绪轻笑,直接拆穿了韩子高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理由:“你是想看木棠棠,不是想帮忙。”
韩子高也不否认:“是,我是为了我女神,但是我也可以帮忙的,只要用的上我的地方,我绝对不推迟。”
十七岁的少年,稚气未脱,可眉宇间已经有了一种叫做担当的东西。
说实话,韩绪心中一动,意识到或许自己这个傻弟弟真的长大了。
韩子高看着韩绪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以为他不同意,便补充道:“哥,我是真的很喜欢木棠棠,以后我是非她不娶的!”
“……”看来他该下手了,把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
韩绪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大笔一挥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韩子高:“签下你的名字,你就可以看到木棠棠了。”
韩子高狐疑地接过去,看了一眼就苦了一张脸:“哥,你不能这么坑我。”
纸上只有一句话:我承诺,年满25周岁,自愿出任博物馆馆长一职。
韩绪笑,说:“没办法,当初我也是被坑的。”
韩子高想妄图誓死挣扎一番:“能不能把年龄改一改,想当初你也是快28了才做的馆长。”
韩绪回答到:“所以,你哥到现在还是单身。”
韩子高最后还是签了名字,画了押,闷闷不乐的走了。
韩绪将这张关乎他终身幸福的纸锁进了保险箱,以他对韩子高的了解,这小子肯定会趁他不在伺机销毁的。
第013章
013温莱
木棠棠再次失踪了,电话打过去永远不在服务区。
钱朵朵担心是苏婧的报复,毕竟那时候她离开时,休息室里只有木棠棠和姚紫萱。
温莱安静的可怕,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她心情烦躁就会抽烟。
钱朵朵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期间,她被烟呛到了几次,眼睛被熏红了,眼角还带着水渍,像刚哭过。
温莱看了她一眼,烟抽得更凶了。
“不可能的,苏婧上一次就是吃了心急的亏,所以不会这么快下手。”
烟通过喉咙成了天然的变声器,温莱嗓子哑的厉害,她喝了一口水,突然想到什么,呢喃道:“会不会和律师函有关?”
律师函是三天前发到她邮箱的,或许更早的时候木棠棠也收到过。
其中,关键人物是韩绪。
温莱自然是知道此人的,韩绪17岁成名时,她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助理,谁都可以呼来唤去。
可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天之骄子的少年为什么突然隐退,而名不见经传的助理成为了知名经纪人。
温莱将剩下的半截香烟平放在烟缸上让它自己继续燃烧,起身去开了窗透气,她是个不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如果可能,她希望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抹杀掉,那些不堪的,肮脏的……
头疼!
温莱换了思绪,掩下情绪,问钱朵朵:“你觉得木棠棠会去哪儿?”
温莱突然将问题抛回给她,钱朵朵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小心碰到身边的包,掉出一个本子来。
钱朵朵眼前一亮,急忙捡起来,用笔在上面一边比划一边展示给温莱看。
“莱姐,你看,这是我罗列的路线图。精确,详细,照着这个方向找人,一定可以的。”
钱朵朵眼睛有光,显得自信满满,要不是一只手拿笔,一只手拿本子,温莱觉得她肯定会拍着胸脯发誓……胸脯?
温莱斜着扫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暗自感叹老天造物的时候是不是手抖了,这么丰满傲人的胸,怎么就长在了萝莉身材的钱朵朵身上?
浪费啊,浪费啊,要是给她多好,她就可以凭着胸器大杀四方了。
小插曲很快过去,温莱拿过本子扫了几眼,只觉得眼花。
揉着眼角,温莱重新坐回软椅里:“钱朵朵,我说过,要干我们这行,凡事讲究效率和速度。至于你画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丝毫使用价值,还不如拿出去扔了。”
钱朵朵下意识的将本子抱在怀里,明明就是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为什么温莱可以只看一眼就轻易的否定掉她的全部努力。
她咬着唇,倔强的说:“莱姐,这有用的。”
声音有些急切,钱朵朵抬头直盯着温莱:“车祸之后,是我一直跟在棠棠姐身边的,她的想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又强调了一遍:“这个有用的,它不是垃圾!”
这样坚决笃定的钱朵朵甚是少见,温莱觉得这样的变化十分有意思:“可是我带了棠棠八年,她的想法我依旧猜不透。”
气氛便是在这一刻凝固了,钱朵朵找不到话语反驳。
突然,温莱的电话响了。
钱朵朵倏地回神,才觉得懊恼,和温莱的八年陪伴比起来,她陪着木棠棠的日子简直微不足道,甚至还理所应当的把它当做筹码。
太冲动了,她不该说这些话的,特别是对着温莱。
温莱按掉了电话,没接,而是抬眼看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钱朵朵被温莱的目光盯得有些窘迫,许久才轻声地说:“对不起,莱姐,我会重新想办法的。”
温莱闻言,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她看着面前低头认错的女孩,语气显得尖酸而刻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是一把利剑,戳到钱朵朵身上:“你的对不起总是这么廉价。”
钱朵朵咬着唇,低头没有说话。
温莱的目光落到她紧拽衣角的手上,然后心中有了决断:“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就照你的方法做吧,不过有一个前提。”
前半句,恍若幻听,后半句,直坠地狱。
温莱总是这样,有时候钱朵朵甚至想不通,为什么可以对任何人宽容的她,独独对自己处处刻薄。
她的手攥紧,又松开,然后问:“什么前提?”
温莱:“一周时间,找到木棠棠,你就继续做她的助理,找不到,你自愿离开。”
多好的一个借口啊!钱朵朵苦笑。明知道是温莱的陷阱,她也必须往下跳。
钱朵朵的表情写在脸上,情绪藏在眼里,是不甘,是无可奈何,似乎还有满腹的委屈。
这样子像极了她的过去,所以温莱才讨厌钱朵朵。因为她的存在,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看啊,温莱,不管你爬到什么地位,你都摆脱不了你的过去。
钱朵朵就像一个跟着她的影子,阴魂不散。
温莱走到钱朵朵面前,她踩着高跟鞋,身材又是御姐型的,全身上下除了胸不能和面前人比,其他都不在话下。
她注定和钱朵朵不一样!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她恍若女王,居高临下:“怎么?不服气吗?心里是不是特别不甘心啊。”
钱朵朵不吭声,有时候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回答。
温莱又是一声笑,轻轻地,像是从鼻腔里溢出来的。
钱朵朵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有反抗,她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大多数时间乖巧得像一只小绵羊。
电话又打了过来,温莱看了一眼,再次挂掉。
回身抽出一份文件,然后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上前拍了拍钱朵朵的肩膀。
“记住哦,你只有一周时间,这期间准许你不来工作室上班,好好享受最后一个带薪休假的美好时光吧。”
说完,温莱拨了拨自己波浪卷的秀发,走了。
钱朵朵恨恨地朝空中狂乱挥手:“要死了,要死了,全是妖女的味道。”
是洗发水的味道,温莱有个不为人知爱好,就是收集世界上所有奢侈品牌的洗发水。
妖女就是妖女,癖好如此清奇。
江左很苦恼,他已经在附近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停车位,最后只得停在路边。
刚停好车,温莱便从大楼里出来了。
终于堵到人了,江左不再迟疑,直接走了上去。
他一身西装显得沉稳干练,手里的黑色公文包往前一送,横在温莱面前,硬生生地将人拦了下来。
“温小姐,我们谈谈吧。”江左也是无奈,他联系不上木棠棠,只能找她的经纪人了。
这男人,自从木棠棠失踪之后,隔三差五便在工作室外面晃荡,要不是人长得还衣冠楚楚的,她早就报警抓变态了。
温莱笑,说:“这位先生,和我谈生意之前是不是该电话预约一下,这是基本礼貌。”
“我来之前给温小姐打过电话,似乎都被你挂断了。”
面前的男人说话声音很温和很平静,好像任尔东西南北风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温莱回答说:“不好意思,我从不接陌生号码。”
江左拿出名片:“那就请温小姐存一下,省得以后麻烦。”
名片白底黑字,简单到近乎单调。温莱扫了一眼,说:“原来江先生是律师。”
江左点头,再次表明来意:“温小姐,律师函相信你已经收到了,作为韩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必须和你谈一谈。”
温莱对他笑,绕过他往车库里走:“第一,我不是木棠棠,我没有权利代表她本人的意愿和你谈。第二,刚才你贸然伸手将我拦在路边,实在有失绅士风度。第三,我不喜欢被人称呼温小姐。”
江左微微一笑,跟在温莱身后:“我道歉,刚才是我冒昧了,温莱小姐,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我介意。”
江左看着她钻进车里,他站在一米之外没动。
温莱摇下车窗,头发随着她的动作飘到窗外,她朝着江左眨了眨眼,示意他过来。
“有什么事吗?”他问,却不靠近。
温莱觉得挺奇怪的,刚才明明是他追着要和她谈,现在她稍微主动一点,他却一脸戒备的样子。
“有话和你说啊,不然,明天你还来这里堵我吗?”
她说话,总是笑意盈盈。
江左迟疑了一下,但是想到顾客就是上帝,况且还是韩绪那种上帝,他还是走了过去。
温莱看着他靠近,又示意他低头,另一只手却紧握住了方向盘。
江左配合着她,微微弯腰。
温莱小声说:“江律师,你知道吗?”
脚下慢慢找到了离合器,很好,踩稳了。
“知道什么?请你说大声点。”江左皱眉,没有注意到温莱一连串的小动作。
“我说……”还是听不清,江左微微往前倾了倾。
温莱突然伸手,扯住了江左的领带,她微微用力,江左的整个头钻进车里,他猝不及防,用手撑在窗玄上,公文包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温莱动作极快,在江左做出反应之前,手顺着领带而上,抚摸过江左的喉结,挑逗起他的下巴。
……被调戏了。
江左终于恼羞成怒,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瞪着眼睛看着罪魁祸首。
温莱只觉得江左的反应,她十分满意。
朝他挥了挥手,脚下一直劲儿,车子瞬间冲了出去,留下他,和她那句还未消散的话。
“江律师,明天见咯。”
木棠棠失踪的这几天,她干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回了趟基地。
第二件事是重新买了一套房子。
基地是她以前和安珩训练的基地,建在深山里,最近城市搞开发,那基地便要拆了。
基地有太多回忆,她必须回来一趟,特别是在遇到韩绪之后,这里对她而言,意义太特殊了。
所以,在机场接到安珩电话的时候,她想也没想,立即改签了机票,飞到这里。
基地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工人在搬东西。
八年,这里却还是老样子,只是大榕树似乎长得更加粗壮了。
木棠棠绕着树干走了一圈,然后停下来静静看着前方。
那里经历八年风霜,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是字,她和安珩一起刻下的。
右边是安珩的:成为出色的赛车手。
如今倒也是做到了。安珩是一个出色的老司机。
左边是木棠棠的,比起安珩一大串,她只有两个字:
韩绪。
第014章
014回忆
那一年,出任务时,敌人的一颗子弹穿透胸膛,心脏受损,性命虽保了下来,木砚山却不得不提前退役。
在家休养不到一年,木砚山向妻子提出离婚。
木棠棠被法院判给了母亲冯亦舒,之后随冯亦舒去了法国。
鲜花和糖果,简直就是小孩子的天堂,那段时间她几乎忘记了木砚山。
可是,天堂啊,是地狱在人间的倒影,世界颠倒,地狱重现。
十二岁生日那天,冯亦舒在家里为她举办生日派对,吃完蛋糕木棠棠和朋友玩捉迷藏,她无意之间躲进了冯亦舒的房间,发现了日记本,和从本子里滑落出来的照片。
冯亦舒有写日记的习惯,而这本日记,记录了她所有的罪证。
还有照片,一个陌生男人和自己母亲的照片。
突然想到了木砚山,隔了这么多年,木棠棠第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木砚山。
那段记忆并不算太久远,只要用心去回忆,便可以清晰的记起。木砚山的沉默,木砚山隐忍,甚至她离开时木砚山倚在门框上的身影。她一直以为,那时候木砚山和冯亦舒离婚,是因为她,因为自己是女孩儿,而木砚山喜欢男孩儿。
错了,她错了,冯亦舒也错了。
木棠棠烧掉了照片,也烧掉了日记本,她没有质问冯亦舒,只是在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她和冯亦舒越来越疏离,最后相看生厌。
再然后,冯亦舒结婚了,生了她的弟弟。木棠棠开始整天抽烟酗酒,夜不归宿,冯亦舒终于爆发,把她送回中国。
严格上说,是绑回去的,冯亦舒请了两个黑人保镖,从法国将她赶回了中国。
一路上,她像极了被押解的犯人。
明明犯错的只有冯亦舒,为什么她要这么对待她。木棠棠恨极了她,恨她背叛婚姻,恨她欺瞒自己。
更恨冯亦舒如今光明正大的抛弃了她!
飞机上,她试图逃跑,后来保镖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索性将她扣在座位了,她挣扎,她反抗,回应她的只是手腕上一圈又一圈的勒痕而已。
她最后,被扔在了机场。
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只有她站立的地方被隔成了一座孤岛,无处可逃,心生绝望。
不知名的音乐陡然响起,来来回回重复着一句歌词:
aboveorbelow,
only,
“rebirth……”重生。
就在这一刻,眼前的一切似乎瞬间清晰了起来,她在人群里,有人穿过人群朝她而来,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他还是这么高大,还是这么爱笑,还是这么喜欢穿黑裤子加白上衣,他是木砚山,他是她的父亲。
他正穿过人群,为她而来。
木砚山不知所措,明明走的时候还是豆大点的小姑娘,怎么一转眼,都快有他高了。
最后,他把手放到她的头上,像小时候那样,一阵乱揉:“哎,我女儿长大了啊。”
愧疚,心疼,最多的还是开心,木棠棠扑进木砚山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爸爸,对不起。”
“傻孩子,回来就好了。”
出机场的时候,那首歌再一次响起,后来木棠棠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以及它的演唱者,韩绪。
或许就是这个特殊的时刻,意外的听到了他的歌曲,之后,韩绪便成为她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重要到曾经成为了她生命的第二个转折。
离开基地,木棠棠接到钱朵朵打来的电话。
“嗨,朵朵。”听上去,心情不错。
钱朵朵又是哭,又是笑,语无伦次了半晌才问她这些天去哪儿了。
木棠棠笑了笑,安抚了钱朵朵的情绪,岔开话题:“朵朵,要不你先去湖心小苑等我呗,我等会过去找你。”
湖心小苑钱朵朵是知道,著名的富人区,在郊外,距离工作室两个小时的车程。
钱朵朵问:“去那儿干嘛?”而且就算她去了,人家还不一定让她进呢。
“我现在住的房子是苏婧送的,当然要还给她,恰好湖心小苑有现成的房子出售,我就买了。我这边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让你过去,是去拿一下钥匙,原来的房主今天就要离开了。”
木棠棠回到湖心小苑,已经是深夜了。
钱朵朵在大门等她,见了她差点没哭出来。
“棠棠姐,你总算回来了,要不是我就真的卷被子回老家了。”钱朵朵说的委屈,没忍住又把温莱威胁她的事情给木棠棠说了。
温莱就是个纸老虎,木棠棠不以为意,捏捏钱朵朵的脸,说:“放心,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赶你走。”
钱朵朵的脸带着婴儿肥,捏起来手感超棒,木棠棠爱不释手,钱朵朵挣扎了好半天才摆脱了她的魔掌。
或许是两人的声音太大,惊吓到了邻居的狗,叫个不停。
听到狗叫,钱朵朵才想起正事来。
“棠棠姐,我今天过来拿钥匙的时候看见韩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