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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衣领,接着替小九把皱褶的领子整一整,露出大姐姐亲切的面孔:“我发现你和我弟弟很像,你有没有姐姐?”

    “没有。我只有个哥哥。”小九没有感觉到是个套,答的挺爽快的。

    “以后你当我弟弟吧。”

    老婆刚说出这句话,洞知老婆诡计的费君臣急忙对老婆说:“小玉会吃醋的。”

    “他能吃什么醋?”林凉淡定的,“他每天就想要个弟弟给他玩。我这认了一个弟弟,给他当弟弟,不是正好吗?”

    小九一听这话,正儿八经地拒绝:“我不想当人家的弟弟了。我已经有个哥哥了。”

    “这样啊,当我们哥哥怎么样?虽然你年纪可能比我们小了些,但没有关系。我们刚好缺个哥罩着我们两人。”林凉拍拍这小伙子的肩膀,一语道定,所有申诉驳回,“小九哥,以后要多照顾我这个妹妹。”

    小九呆了,一时根本分不清是福是祸。其他人一样呆了。费君臣想的是:老婆这个亲一认,他以后不是私底下得叫小九一声大哥?其他老兵马上和费君臣想到了一块:首长都喊了小九大哥,他们还能不跟着首长喊小九大哥吗?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全队的人都得喊小九一声大哥了……

    看着这群怪物们那一张张白惨惨的脸,林凉深感到收拾怪物们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小禄!后面有车!”小不点班长从震惊中第一个回神过来,赶紧帮小禄抓方向盘。

    向来只有捉弄别人份的小禄被这声小九哥打击不小,以至于失神时间比别人都要长一些。眼见后面一辆车想超过自己,刚好把火泄在这上头了,踩上油门,死活不让对方超。事实证明,除了车上那张老掉牙的se情碟片不足以代言以外,454的确是全军最富有的。比如这车,两台马达,小禄一踩油门,宛如匹脱缰的野马直飚了出去,一瞬间的功夫后面的车看不见影了。

    费君臣借此良机把老婆的腰一搂,美其名曰:担心老婆被飚出了车窗外头。

    林凉将老公果断地一推,发现了车上这后座也有安全带,马上给自己系上。

    嘟嘟,这军车开了有大概两个钟头以上,才到了133指挥所。因此,这突然召开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会议,是由133提倡和组织,理应也是在133师部这里开。

    受邀的各队都派了人来,不一定是要各部队的最高指挥员亲自前来。不过,费君臣亲自前来了,是因为这次会议的重点在于他们454。

    军衔最高的六六陪了费君臣直接进入会议场所。林凉跟着队里其他人员,在133给他们安排的帐篷里就坐等待。

    有勤务兵端茶进来,林凉为此眺望见了帐篷外空地堂姐林嘉方走动的身影。其他人见到林嘉方也是一惊。

    “我不是看错眼了吧?”陆隶毅特别地抹了两下眼睛。

    “你没有看错,是在我们队里呆过的818进修生。”小禄口气复杂,深沉地低声道,“可能是被133借来的。”

    “133?”小不点班长神色同样值得探究地望了望四周,说,“我没有接触过这个部队,你们谁接触过?”

    “没有。”小禄、陆隶毅、小九均摇头否认。

    林凉不说话。应是不知道怎么和队里人说:这133,就是她那英雄老爸牺牲前服役的部队。而且这133的师长庞云辉,是她老爸的战友,与她从小认识。

    “不知道这133的人想做什么?”小禄在口气里流露出了不满,“居然指名道姓要我们政委亲自来开会。”

    “总参私底下和我说了,说是对我们454不满。”陆隶毅慎重地叮嘱其他人,“所以这次要我们跟政委出来时,绝对要注意安全。”

    “有什么不满的?我们派出的机动分队,是支援他们133与818共同联合作战的b区。”小禄听这话,只有更气的理由。

    “他们在针对我们454,为什么?”小不点班长眼睛始终对着脚尖,深思着。

    林凉听他们对话,是没有想到庞云辉会故意把矛头指向了454和她老公。或许,她该找庞云辉私下谈谈。虽然老公上次和她谈了一次,有关对于庞云辉喜欢她妈妈的揣测。但是,她对庞云辉的印象始终是停留在和蔼可亲的庞叔这一完美形象上。该信谁?至少得和庞云辉面对面对上话,让她有个判别吧。

    同时间,费君臣坐在了会议桌的一头,与133的师长庞云辉几乎是面对面。这两人平生第一次的正面对上,费君臣把眼镜一扶,嘴角噙的弄笑定住。庞云辉浓眉一皱,嘴唇刚直地抿紧。

    费君臣心里叹口气:媳妇,我尽力了,但这男人怎么看,都很让人不爽。而且,我看他对我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应该是知道我是你丈夫了。所以,你老公天生对于爱情的直觉是对的,这男人看我不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你老公,而你长得和你妈像。我看他不爽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居然敢垂涎岳母大人。

    于是端着茶水喝的林凉眼皮跳啊跳啊,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她这两边眼皮都跳,看来老公在会议厅里是一场混战了。

    的确,会议一开始,几乎所有部队,像是之前私底下全商量好了,一致对454进行炮轰:说454的医疗援助没有起到有效的作用,以至于伤亡如此惨大。

    费君臣交叉十指,保持沉默,等一个个自导自演到都精疲力竭了,方是开了句口:“明知道对方打的是游击战,瞄准的是军官和卫生兵,为什么不把军官和卫生兵对战时身上显眼的标志先给摘掉。”

    会议厅蓦地落入一片沉寂。各部吃惊的是,费君臣作为医疗部队镇守在后方,不会上到最前线,怎么能判定是对方打的是游击战。是其它部队领导告诉费君臣的吗?

    费君臣似乎知道他们在想的是什么,淡淡开口道:“你们送来我这里的伤兵,不是一枪中到心脏位置,就是一枪到脑袋位置。没有什么被炮弹击中的全身烧伤或是重伤。明显,对方打的就是游击战。”

    应该说这一次与454协同作战的,大都是没有与费君臣直接接触过的部队,来参会的,都是部队的参谋居多,对费君臣更谈不上认识。

    有个参谋口无遮拦地开了口:“费政委,你好像很会打仗?”

    站在费君臣身后的六六当场笑了。

    费君臣举起一只手指,要六六在公共场合不要太不厚道。

    那是,一般人对于费君臣的认识,都是停留在454医疗部队的首长,不认为费君臣具有作战部队指挥官的能力。

    费君臣不想在公共场合太过夸口,俗话说的好,人要做得谦虚一些,于是不举自己只举部下的例子:“我身边这位六六上校,当过连长,营长,营部指导员,团政委,师部参谋长,师部副政委。”

    所有军官一惊,凭费君臣刚刚说的话,六六曾担任过的官职已能压住现在会场上一半左右的军官。

    “他不是军医吗?”不信的人很多。明明六六是跟费君臣进来的,谁不知道454的兵都是军医。

    “我们454的兵,班长级别,需要有担任过团以上作战部队军官的经验。不需要感到惊讶,因为他们带出来的兵,是要时时刻刻上前线,而且,诚如你们说的,军医上前线是救人,那么首要是自己绝不能受伤。”费君臣话语不多,一句一个重,能让人无言以对。

    全场人都默了下来,基于自己手中掌握的费君臣的情报,似乎都是错的。他们所知道的费君臣,是一个军医,是一个全军号称第一的外科专家,最多家世不错,但其它方面,似乎一无所知。因此在他们原有的印象里,费君臣应该是文文弱弱,与医院里每天不运动只帮人看病的大夫差不多。现在亲眼目睹亲自接触,费君臣的言谈举止,不是个大夫,是个将官。

    “其实费政委误会了。我们请费政委亲自过来参加会谈,是希望费政委能为我们想出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毕竟继续伤亡下去,对我们各部队纵然不利,想必对费政委的部队454也没有好处吧。”既然是自己组织起来的会谈,庞云辉还是这里面最沉得住气的人,在看起来几乎是全盘皆输的时局里,再次把握住了主导权。连费君臣自己都承认了游击战难打,容易吃亏,那么,费君臣能提出什么有效策略帮助大家呢。

    “只有一个办法,不越境不侵略,不要再鲁莽派兵深入丛林地带白挨枪子,应该死守我们自己的阵地,用远程炮轰炸敌方阵地。”费君臣道。

    “可上面给我们的命令不是让我们一昧死守——”马上有军官又提出异议,对费君臣的办法感到不屑。

    “上面的命令是怎么指示的,我相信不是让我们军队去侵略他人国土,而只是让我们争取和谈的有利条件,告诉对方我们的国土同样是不可侵犯的。因此,守住我们的阵地,消耗敌方的兵力,是最好的方式。”说到这里,费君臣语气轻轻一转,针对其他蠢蠢欲动的军官们,“各位都是作战指挥官,对于兵法研究的应该比我精深,这点用兵道理要我来提醒各位,是不对也是不敬。因此我提的意见,也不是针对你们的作战方式,只是应你们的要求,作为一个医疗支援部队的长官,告诉你们怎样使得部队伤亡的程度降到最低。”

    这口气真是咽不下了,费君臣后半段的这话等于说,他们作战部队的指挥官还比不上一个医疗部队的长官。

    庞云辉感到时机到了,面对费君臣一人开口:“费政委的意思是,我们的伤亡都是我们自己的作战方式有问题?”

    “是。无论任何部队伤亡,首要责任必定是自己部队的作战方式有问题,责任绝不会在医疗部队上。”费君臣在哪个场合里都不会退缩,再说了这男人绝对是自己看不顺眼的。

    “可是据我们手里掌握到的,我们送到你们454的伤兵,死亡率达到了过半以上。这不是你们救治不到位的责任,会是什么?”

    “应该说,如果不是我们454在,你们送来的伤兵,死亡率应该达到了百分之百。”费君臣轻巧地扶了扶眼镜架子,皮笑肉不笑地笑一笑,“庞师长,论医学辩论,你认为能在这会上有人能辩过我和我的部下吗?”

    庞云辉顿然有了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黑了黑脸。这个男人,这个叫费君臣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无极不用的人,所以才战无不胜吗?

    费君臣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庞云辉,接下来道了句:“庞师长,承蒙你特别邀请,我这次为了满足各部队对于医学知识的强烈渴望和探求,将我们部队最强的医疗顾问团体带来了。你们谁想提出医学辩论赛,我们454绝对奉陪到底。”

    谁会傻到去和454做医学辩论赛,454是全军堪称一群军医怪物的集中营。这会没法开了,来开会的人在亲自接触了费君臣本人后,都感觉到自己的愚蠢。这个男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确实是全军最惹不得的一号人。

    于是会议很快散了,很多军官带了费君臣的提醒,回去准备按照费君臣的建议去办。费君臣这人的嘴皮子是欠扁,但是,费君臣提的意见确实是有建设性和实战性的,值得一试。

    庞云辉见费君臣这样什么都没有被牵制到要打道回府,有些急。他本来是想,让各部队一块对454炮轰后,让454派出更多的机动分队进行各处支援,导致454本身内部的人员不足,使得费君臣忙于调兵遣将,自是没法分身来管其它闲事。哪知道,费君臣一到这会上,他这建议还没有来得及提,费君臣已经把他组织起来的讨伐联盟军打倒在地了。

    接下来,一如他所担心的,费君臣的镜片是绝对的火眼金睛,一眼扫到了在师部避难的林嘉方,嘴角一噙微笑:“庞师长,这位林医生既然是庞师长的亲戚,你早和我说明,我有这样不通人情的吗?都是兄弟部队,我直接和818的司令说,直接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你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等她从我那里离开了再去818接她?”

    瞧这话说的,简直是把他肚子里的每一条小蛔虫都给抓住了,不愧是全军首屈一指的外科专家。庞云辉再三警告自己得沉住气后,针锋道:“说笑了,费政委,她是我亲戚也好,只不过是我向818司令借来的军医补充我们部队的医疗资源,好比费政委你亲自带老婆上阵一样。”

    果然这男人是知道了他和他老婆的事了。费君臣淡定地回答:“如此说来,林嘉方军医应该很快就要被派上战场了,因为庞师长刚刚也在会议上自己说了,基层部队的医疗兵不足。”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四章:老婆,我让你抱抱

    “说笑了,说笑了。”庞云辉连续两句说笑了,意图敷衍过去这个话题。

    费君臣不会直接在这里抢人,要让林嘉方上战场,他有的是办法。而且六六在旁边提醒他时间。知道队里还有事,林队他们也不放心,费君臣起来,戴上军帽,道:“如果没有其它问题,告辞了,庞师长。”

    庞云辉伸出手:“慢走。”

    连一句客套的感谢话都没有。六六跟着费君臣走出去的时候,不禁皱了眉头发了牢骚:“老狐狸,不知想干什么。”

    “他想的是,人无论如何只有两条腿两只手,他想让我们两只手做四只手的事,但是,没想到我们已经做了四只手的事。”费君臣形象抓着庞云辉肚子里的蛔虫。

    “他对我们的预估不够。现在,他改变了对我们的预估,会不会再出什么策略。”六六问。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来一群,用炮轰。我们有的是策略。”费君臣说这话,不止针对六六一人,多少知道跟他来的这几个干部,应该是出发前接受了林队和奉书恬的叮嘱,心里头悬着。作为头儿,当然要无时无刻给部下们信心。

    “他针对我们有什么利益可图吗?”六六与其他人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要解决他的思想顾虑,其实很简单,把他肚子里的蛔虫给抓走就行了。”费君臣一语点清众人的脑子,要让庞云辉不再搞事很简单,坏人一般做坏事都是有动机的,只要把困扰庞云辉的那只虫子抓了捏死了,庞云辉肯定没话说了。

    六六他们还是有稍稍一点顾虑的,如果真把林嘉方弄到前线去了,庞云辉会不会着急起来与他们拼,益发起劲地报复。

    费君臣不是没在考虑这一点,毕竟,他还得考虑老婆在。念到了挂在心头上的媳妇,费君臣左右一看,不见媳妇的影子,心里一慌:“你们嫂子去了哪里?”

    “说是去上卫生间。刚刚政委您进来的时候才出去的。”陆隶毅答。

    林凉是瞅着那边会议开完的时机,找了借口溜出去,单独找上了庞云辉。

    庞云辉因为被费君臣作梗,计划不能达成,独自一人杵在会议厅里低头作思着,一时没有走。外面警卫员喊报告有人想见,庞云辉随口应了声问:“什么人?”

    “454的一个兵,叫徐林凉。”

    来的,刚刚是好。庞云辉大声道:“让她进来吧。”接着,他是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林凉稳稳当当地走进来向他敬礼。

    “庞师长。”林凉放下敬礼的手,与以往见他时一样,微微地笑了一笑。

    庞云辉那张刚毅的棱角分明的脸,也是柔化了脸上的线条,显出了一丝亲切,拉开身边的椅子说:“到这里坐下。”

    这么看来的庞叔,与以往没有任何分别,林凉轻松地走过去,在庞云辉面前随意地坐下,摘下军帽,甩甩头发上的汗。

    “把汗擦擦。”庞云辉掏出口袋里折叠整齐的手帕,递上去给她。

    林凉没有客气地接过,但没有拿来擦汗,只是放在手心里掂着,垂下眼瞧了瞧,嘴角一勾,笑道:“庞叔的手帕向来干净,我和我妈因此一直在想,是不是庞叔交了女朋友,快要给我找了个阿姨。”

    “你庞叔一心在部队,没空想儿女私情这种东西。”庞云辉一如既往杜绝了他人想借口让他谈恋爱结婚的念头,接着忽然转念一想,貌似林凉这丫头还是第一次和他提这个问题。心里头不由起了一丝警觉,眼色微微一沉,刚毅的嘴角抿直了,道:“小凉,你和你妈才叫做不厚道。你结婚了都不通知庞叔请庞叔吃喜糖?”

    “庞叔。”林凉像是很不好意思地拿指头挠挠额前的刘海,“我们是私下领的证,没有办婚礼。”

    听她毫不在意的口气,庞云辉不高兴了:“你和你妈一样,领证不是结婚吗?在中国法律里,只有领了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林凉装作没有看见他生气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口漏对她妈妈的情绪,只故作小讶异地问:“庞叔是怎么知道我领证这个事呢?”

    庞云辉被她突然的这问话给一小惊,于是变得面色严峻,意味深长地将手在她肩膀上搭住:“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你怀疑上庞叔什么了?”

    林凉心头如提水的木桶,七上八下的,暗自吸口气沉一沉心,道:“我不是怀疑庞叔什么。只是很好奇林嘉方与庞叔是什么关系。”

    “你看见她了?”庞云辉反问。

    “是,她本在818部队。”

    “她在我这里和在818部队一样,都是军医。没错,她妈来求过我,但我没有答应,不会把她送回家去。”庞云辉淡淡似很冷漠地道。

    林凉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他:“庞叔可以向我起誓,绝对待她像普通一兵那样吗?”

    “我办不到。”庞云辉浓眉深锁,唇角刚硬,“这就好像你老公绝不可能把你送到最前线去冒险一样。她是我亲人,我不可能亲自让她去送死。这是人之常情。”

    庞云辉说这话,大概是想拉近与林凉的关系,告诉自己在林凉面前绝不会撒谎,是个性情真人。但是在林凉听来,这番话完全不是这一回事。庞云辉这一说,意味着他可以为了让林嘉方活下来,让其他兵顶替林嘉方去送死。在战场上爱护亲人有很多方法,但绝不是这种不公平的做法,让人心寒。

    没有等到林凉意料中的反应,庞云辉急急忙忙加上一句话:“当然,你也一样。我待你一直像亲生女儿。不过,你现在有你老公罩着了,不需要庞叔出马。”

    “庞叔。”林凉低低一声,“你觉得我老公怎么样?”

    “454的费君臣,全军数一数二的人物。小凉,你能嫁给这个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你说庞叔会怎么想呢?”庞云辉在她肩膀上拍拍,抿直的嘴角拉开了条弧线,似乎笑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现在他能这样一笑,已经属于难得了。

    林凉深深地感受到他这笑很勉强,便知道刚刚在会上他和自家老公肯定闹得很不愉快。

    “小凉,庞叔一直是为你好的。”庞云辉有一句没一句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地拍打着,眼见她都不像以往那样与自己谈笑风生。

    林凉是像不经意那样,在手里翻着庞云辉的手帕,以前都没有留意,现仔细地察看,发现了这手帕的颜色布料,都很像母亲徐静的品味。记得继父王大为珍藏爱妻的一条手帕,也是这样的方格子,黑灰白相间,厚棉加纤维,韧性好,吸汗,不喜绸缎。徐静虽然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在为老公买东西这方面,一直是以太太的细心和独特的品味著名。心头稍沉了沉后,林凉决定做个最明显的试探。于是,她装作忘了的样子,把手帕往额头擦了一擦后兜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起来:“庞叔,我得走了。我现在跟部队出来呢,刚是借口溜出来的,得赶紧回去。”

    “嗯——行。”庞云辉的眼神闪烁,似乎眼睛一条线地盯在了她的军装口袋。

    林凉戴上军帽,敬礼,转身。

    “小凉——”庞云辉叫了声。

    “庞叔?”林凉回头,日常的问语,“还有什么事吗?”

    庞云辉在努力地将耸立起来的眉放下来时,唇角艰难地扯一扯:“帕子——

    “哦。瞧我忘的。”林凉一拍额头,把口袋里的帕子掏出来时慌手慌脚的,一不留神掉到地上,又被自己的脚给踩了两下,捡起来时她抬头一看,可以见到庞云辉的脸镀上了一层前所未有的冰色,庞云辉这会儿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以往,像是汹涌的暗流,乌森森的。她在心头不由打了个抖儿时,手里的手帕又掉了下去。

    “你,你怎么还是像以前那样,粗手笨脚的呢?”庞云辉立马代替她将手帕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抚拍上面沾上的脚印。

    “我,我这性子遗传我妈——”林凉看着他低下仔细整理手帕的头,捏着口气说。

    “你这哪是遗传你妈,你是遗传你爸。你妈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优秀女性,你爸才是粗手粗脚的,把你妈惹哭了很多次。”庞云辉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四周过于安静,才醒悟过来自己漏风了,粗鲁的口气一转,像是刚刚自己是说了笑话一样笑呵呵道,“小凉,你爸虽然有缺点,但是个英雄人物,是全军的英雄楷模,是我们部队的骄傲。”

    林凉没有说话,是觉得心里很冷。这种感觉,和当年突然杀回林家,发现林家人的真面目时差不多。她还好,毕竟庞云辉以前对她怎么好,她只把他当成一位叔叔看待。但她妈妈呢,她妈妈是怎么想的?知道庞云辉这些事吗?说起来,庞云辉与林家人的性质又是不一样的,是一方面把她当成她妈妈喜欢,一方面又把她当成了她爸爸那样憎恨。不管如何,心里头此刻的复杂难以形容,她需要冷静冷静。于是,她默默地转回身走了出去。

    庞云辉弄完帕子抬头一看,发现她已经走出了帐篷,面色一黑,好像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跌回到凳子上,握起来的拳头颤抖着。

    任参谋走进来发现他这神色,担心道:“师长,您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那个——”庞云辉闭一闭眼,但每次闭上眼,徐静的影子飘过后是林柏英的影子,一爱一恨交叠起来,是他们两人的女儿林凉。为什么?他想起当年,当他得知了林柏英和徐静瞒着他先领证了的消息后,一拳砸在林柏英的脸上:你凭什么和我抢?团长本来是把她介绍给我的,是我先看中她的?你只是个连长,而我是你的上司,是你的营长!那是,当时徐静这条线,是和徐静同在一个幼儿园单位上班的云霞和他老公暗地里给他牵到部队里的,由团长出面,所以,云霞这次央求他救自己女儿林嘉方,是拿了他这个把柄,不然他怎么会愿意为林嘉方费这么多心思。然而,现在林凉都知道了他这个秘密,徐静会知道他龌龊的心思吗?不会的,林柏英当年都瞒着徐静,林凉应该一样不会说的,毕竟他在徐静面前的形象一直那么完美无缺。

    “师长!”任参谋看他脸色实在不好,急忙派了个人请卫生兵进来。林嘉方在最近,马上被叫了过来。

    林嘉方对于庞云辉始终带有畏惧,战战兢兢走近到庞云辉面前,庞云辉猛地把眼睛睁开,只差把她给吓死。

    “你来做什么?你嫌你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吗?!”庞云辉一拳打在桌子上,低吼道。

    林嘉方喘着大气,死死咬着唇:“我,我错了。”

    “如果你知道错了,你现在就给我上前线去!”庞云辉朝她怒瞪道。

    林嘉方感觉自己受够了,在这里也是憋死委屈死,还不如上前线来个痛快,一横眉:“军令下来,我该上前线就上,我林嘉方绝不会违抗军令!”

    她吼出来的这一句话,把庞云辉震醒了。他究竟在做什么?好歹这女孩是自己的亲人,不比林凉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怎么可以为了林凉将自己亲人往火坑里推呢?

    庞云辉拍打着额头,向其他人挥挥手:“好了,都出去吧。”等林嘉方一走,他心情稳住了,把任参谋叫了回来,道:“454的人走了没有?”

    “费政委率领的454几个兵,要直接回去他们的营地了。”任参谋答。

    “他们派出的小分队在b区,离这里并不远。问一问费政委,是不是去b区顺道探望自己的战士,同时我们希望,他能亲自观察前沿阵地情况后给我们部队的医疗人员提出更切实的建议。”庞云辉仔细吩咐部下怎么去做。

    林凉这头走回到了自己队友所在的地方,进到帐篷里,仰起头时,发现个个都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一个,好像她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一样。她给了最近的小九一个疑问的眼神。小九向她指了指手表:你上个小号去了二十分钟,我们都以为你掉粪坑里了。

    “没有,你们没有去找我?”穿帮了的林凉汗流浃背,压低声音问。

    “你前脚刚走,政委进来,问起你不在是怎么回事后,说大家都不用去找了,都是大男人不好意思去女厕所找你。”小九说到费君臣为她掰的这个理由,觉得挺妇唱夫随的,都一样的让人难以置信,一听就知道是谎言借口。

    林凉同样意识到老公这个撒谎的水平得提高,自动自觉地走到老公那里。

    一般老公在犹豫该不该直接问她的时候,都会摆出这样一副姿势,翘着二郎腿,拿起份报纸,但报纸的上下是拿反了的。

    哎~林凉抓下来的军帽打在老公的报纸上,只因这心情实在有点儿郁闷,尤其知道了庞云辉对老妈徐静的那段私情,而且是被老公给先料中了,在老公面前有点儿抬不起脸。

    “嗯咳。有什么要汇报的吗?”费君臣在众人面前装着领导的姿态。

    除了林凉,其他人都有点无语地翻白眼:政委,你何必装呢?你再装,只让人感到别扭。

    林凉也一样认为老公现在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有点欠扁,干脆伸手戳戳老公手里拿反的报纸,道:“费政委,你是不识字呢?还是表演憨豆先生?”

    好吧。老婆说不装就不装了。反正自己也憋得慌,一肚子话想问老婆。费君臣起来将报纸一扔,说:“你不会汇报,我来问好了。”

    “请首长问话。”林凉顾着在场一群师兄们的面子,秉持住与上司说话的口气。

    老婆这副愿意乖乖听审的姿态,还让费君臣的小心肝儿蹦的蹦的,忐忑不安。再三扶了扶眼镜,哪敢真是用提审的口气与老婆说话,尽是像小媳妇儿讨好的语气问:“你刚刚是去哪里了?”

    “报告,我去见了133师长。”

    老婆直率坦白的回答,费君臣小心肝儿又一蹦,扶着眼镜在老婆那张脸上看了一看做仔细观察研究:“然后呢?”

    “报告首长,首长高瞻远睹,事实与首长预料的相差不远。”林凉正面夸老公一句。

    费君臣听到老婆这句夸奖没有得意没有脸红,而是立马双手张开:老婆伤心吗?伤心的话我让你抱抱。

    有必要吗?我有这么逊吗?什么时候需要躲到你怀里哭鼻子?林凉举起军帽往老公垂涎的脸上一打。

    费君臣侧头避开了老婆这招打是亲,起来绕过老婆身边,护在老婆面前,对着那走进来的133军官:“有什么事?”

    “费政委。”接受了庞云辉命令的任参谋来到费君臣面前,敬礼,转告庞云辉的话,“我们师长有请费政委到我们阵地前沿看一看,以便给我们的医疗兵员作出更好的指导方针。”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陆隶毅长得最高,依着身高姿势第一个先反轰了,“我们政委军衔比你们师长还高,凭什么需要听从你们的命令去你们的前沿阵地为你们做指导?”

    “贵队可能误会了。”任参谋勉强地维持住客气和礼貌笑了笑,“我们师长的意思是,邀请,绝对不是命令。”

    “既然是邀请,就得拿出邀请的诚意来。”小禄迎着他走上去,接着轰,“按照部队里的礼节,对于一个比自己军衔高的将领来到自己部队里视察,你们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理应亲自全程陪同前往?而不是让你一个区区的少校到这里简单两句话,想指挥我们的少将?”

    “不。我们师长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任参谋擦擦额头的热汗后,可能被对方强势地压着有口气难以顺畅,一笑道,“如果费政委不想去,直接禀明,我向我们师长回报便可。”

    这话等于在取笑费君臣贪生怕死不敢上前线阵地。于是,费君臣的几个兵全火了,冲上去就要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顿围打。

    “都给我站住。”费君臣及时喝住几个冲动的部下。他这群部下有个通病,就是看自己人被外人欺负的时候,绝对会大脑被热血代替,变成看见红布便眼红的公牛。当然,他自己也有这毛病,只是如果是自己当了受欺负的主角,就不大意识到这点。

    任参谋一看这阵势,已经疾步退到了帐篷门口,随时拔腿往外逃,同时不敢真的得罪费君臣,道:“费政委,我真不是说你和你的部队怎样,毕竟你们部队在我们b区英勇救助了我们很多伤兵。”

    “那你们师长刚刚让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六六等人绝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敢侮辱他们首长的人。

    “其实是这样的。貌似你们的兵员去到那里,也遭遇到了棘手的困境。”任参谋道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火速撤了。

    “政委,他这是放饵,想让你去前沿阵地,我们绝不能上他这个当!”六六等人神情激烈地说,眼看费君臣因为任参谋这最后一句话似有动摇的神色。

    林凉也因任参谋的话,心里头跳了起来:谭美丽和吴平安都在b区!

    “帮我问一下队里,小毕有和队里联系过吗?”费君臣沉稳地吩咐。

    小禄站得最近,接了他这个命令,摘了军帽准备去外面打电话。结果费君臣将他叫住,要他在这里打。这个帐篷里是有电话机的。小禄无奈地拿起话筒,连接到了454指挥部:

    “是林队吗?我是小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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