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皇上骑马射猎,扎营之后在御帐里给皇上侍笔,皇上召见完官员后有时候还会跟出来私下里说几句话,奴才看着,八爷与不少官员都挺热络。”
小狐狸闭起眼睛甩尾巴,康老爹安排胤禩那只真狐狸跟在自己身边就是大错特错嘛,完全是给他大开方便之门让他结交官员笼络人心。
胤禔看一眼还在与裕亲王眉开眼笑交谈地胤禩,轻叹了叹气。
他再活八辈子,估计也达不到老八那个境界。
不是他不行,是他根本没兴趣把太多心思放在这种地方,尤其是现在,比起来,还是征战沙场铁马金戈更让他觉着快意。
一刻钟之后,裕亲王回了自己帐篷去,胤禩转身回来,见胤禔站在御帐外头,已经不知道看了他有多久了,脸上的笑容微僵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镇定,上前来与他问安,随口问道:“大哥是来给汗阿玛请安的?”
“嗯。”
“汗阿玛还在与人议事……”
“无妨,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对了,今日汗阿玛收到了太子二哥写来的家书和寄来的他最喜欢的干果,很是高兴,一直乐呵呵的,还说了好几句太子二哥孝顺,千里迢迢也没忘了惦记着给他寄喜欢的吃食。”
胤禩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胤禔的表情,却见他脸上一片风轻云淡,似乎没有半分嫉妒或是不屑之类的表情,一时倒是有些意外。
袖子里的小狐狸再次滚了一圈,家书才不是那不识字的假太子写的,都是庆复那厮代笔的,康老爹你又被假太子耍了。
“太子爷一贯孝顺,也不稀奇。”
“……”
讨了没趣的胤禩回了自己帐篷去,胤禔又等了半刻钟,议事的官员都退了下去,康熙已经知道胤禔来了还在外头等了许久,叫了人传他进去,里头还有一人,正是明珠的老冤家索额图。
胤禔看到他,不着痕迹地伸手戳了戳在自己袖袋里翻腾来倒腾去的胤礽,请过安之后索额图也向胤禔行了礼,胤礽听到他的声音打了个打哈欠,不高兴。
他有一肚子怨气都是冲索额图这老家伙去的。
在胤礽看来,别人认不出假太子那货不是自己,不管是真的没认出来还是有怀疑却不敢提都好说,哪怕是康老爹分不出他都认了,毕竟他在康熙面前一直端着装着,康熙对他的本来面目也不甚了解,但是索额图这个老家伙!他怎么可能也认不出来?!胤礽用爪子想怎么想都没想出来假太子那货跟自己有哪一丁点是像的,最认得自己真性情的索额图怎么就会看不出来?!还是他根本看出来了也装聋作哑?!
这话其实有些冤枉了索额图,自打假太子占了胤礽的身子,就刻意疏远了他们一家,索额图根本私下里与之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很,偶尔听阿尔吉善抱怨几句太子爷变了也只当是阿尔吉善那个不争气的惹了太子爷不高兴,哪里会想那么多,自然就没有发现那根本就换了一个人。
胤禔按着每日惯例禀报完了所领营队的大小琐碎事情,康熙漫不经心地听着,最后吩咐道:“胤禔,你和索额图一块领八旗前锋、汉军火器营与四旗察哈尔、绿旗诸军先往拖陵布喇克驻扎,待朕前往,由你统军,索额图协之。”
胤禔不动声色地领命:“儿臣领旨。”
索额图虽也面不改色地应承下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想着皇上这么做的用意,派谁不好偏偏就派自个跟着大阿哥前去?
他私下里虽与胤禔打交道不多,却也听闻这不是个好伺候的主,论起脾气,与太子爷相比可谓不相上下,尤其对方对着自己,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不会给好脸色,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皇上定是知道自个私下里会给太子爷写信禀报这边的情况,派自个跟着大阿哥前去,摆明了是警告太子爷和自己别背地里使坏,这一趟前去,有错,自个得与大阿哥一并担着,有功……索额图以为皇上也显然会优先自己儿子而不是他这个外臣。
这么想着,索额图就觉得自己当真是点背到了家,衰神附了体,还要伺候胤禔这尊瘟神。
胤礽滚回来又滚过去,这事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康熙就是安排得这一出,之后索额图随着胤禔去了,再然后就是一路上不停地写信回来向自己诉苦,说这位爷脾气有多臭,架子有多大,有多么不好伺候,屡次三番地给他添麻烦,下脸面,更是当着众人面地找他的茬,胤礽想起自己当时虽没有多说什么只提点他小心,心里却也对康熙的安排大有不满,本确实想给胤禔找些麻烦最后也因为担心牵扯到索额图自己也惹祸上身而做了罢,再然后就是那家伙捞着军功回来封王加爵好不威风,从此更是没把自己这个皇太子放在眼里过。
想想当初胤禔最风光的那几年,对他这个皇太子人前都懒得做样子,更别提私下里怎么不恭不敬,甚至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屑,连掩饰都不愿掩饰,如今再想起来还是……气不过啊。
胤禔莫名其妙,索额图那老家伙挤眉弄眼地敌视自己也就算了,袖子里的小狐狸怎么突然又闹腾上了,还不停地挠自己的胳膊,然后想来想去从进门到现在他也不过就是请了个安领了个差事,至于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狐狸精
出了御帐,在康熙面前恭恭敬敬低声低气的索额图立马换了另外一副样子,腰板也挺直了起来,原本就圆的肚子这么一挺越发地凸显,贼眉鼠目,脑满肥肠,一看就是油水吞多了的奸臣样。
当然,索额图自己是半点没这个自觉就是了。
索额图与胤禔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相信这位爷对自己很不待见不屑于多说,所以也很自觉地不去招惹他,就要离开,却被胤禔给叫了住。
“索相有空吗?”
胤禔笑眯眯却意味不明地瞅着他,抱在手里的小狐狸正闭着眼睛在甩尾巴。
索额图有些意外,当然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面上半点不显,恭敬道:“就要回去做准备明日好上路,大阿哥可是有事?”
胤禔努了努嘴:“明日的事情急什么,索相要是赏个脸,爷请你喝酒如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
胤禔的手掌已经快被小狐狸给挠出了血,却吭也没吭一声,胤礽猜不到胤禔这又是想做什么,不过不是很高兴他私下有意无意地和索额图套近乎,总觉得没好事就是了。
胤禔领着索额图回了帐篷去,虽然已经用过膳,依旧是叫人上了酒和几个下酒的小菜来。
索额图眼见着小狐狸也上了桌,大咧咧地舔着杯子里的酒,先是诧异无比,然后看小狐狸偶尔抬头漫不经心地瞥自己一眼又低下,身子不自觉地一个哆嗦。
这只狐狸是要成精了还是怎样!这都是什么眼神啊!
鄙视,不满,愤怒,厉色,索额图坚决不承认他被吓到了。
胤禔看着索额图因为太过惊讶终于是忘了掩饰脸上失态之色,心中好笑,举杯冲他示意:“说来,爷似乎还从来没有这么单独与索相对酌闲聊过,没想到今日倒是赶巧有了机会。”
索额图赶紧回过神,也举了酒杯与他碰杯:“承蒙大阿哥抬爱,奴才荣幸之极。”
“吱……”
——你就装吧。
几杯酒下肚,索额图就放开了,没有方才进来时那般拘谨,胤禔瞧着顺势问起了他:“前两日远远瞧见索相身边似乎跟了不少侍卫,爷还以为是皇上那里出了什么事呢,提心吊胆了两日,倒似乎是爷多想了……”
“奴才也是看行军在外,恐有变故,才多调派了些人是准备去护卫皇上的。”索额图尴尬地咳了一声,胤禔这话摆明了是在嘲讽他,当然他不会承认就是了。
几年前康熙第一次亲征的时候,索额图和明珠两个就因为带头在军营里借兵组织护卫队寸步不离地保护自己,之后其他那些随军大臣有样学样纷纷效仿,直接导致最后上场冲锋陷阵的营兵少了数千人,回京之后康熙秋后算账,俩人被一顿贬斥,虽然只是罚俸了事,但怎么说都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这一回,索额图自然是不敢再做了,又因为他是领侍卫内大臣,于是借口保护皇上多调些侍卫来保护自己去也不是难事,说到底还是好日子过惯了,一上战场就腿软生怕丢了这条老命。
胤礽埋下头继续喝酒,实在没脸承认这个贪生怕死的老家伙是自己的叔公。
胤禔又笑了笑,说道:“明日我们就要上路先行前去前线,那是侍卫是要保护皇上的,自然是不能跟着,不过倒是无妨,前锋营的那些人个个骁勇,索相倒是尽可放心……”
“奴才跟着大阿哥,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大阿哥在,奴才自然是高枕无忧。”
索额图厚着脸皮顺势奉承,却又免不得让胤禔听出些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似乎很难撇清关系的弦外之音,也只是笑了笑,接着喝酒不再说了。
胤礽甩甩尾巴,再次在心里鄙视索额图这个不着调的老匹夫。
半个时辰之后,一场不尴不尬的小酌终于是散了场,微醺了实则神智还很清醒的索额图起身告辞装醉被人搀扶了回去,胤禔抱起同样喝得醺醺然是真醉了的小狐狸,用力捏了捏他的耳朵,哭笑不得:“你一生气就不停吃东西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胤礽眯着眼睛张大嘴,打了个饱嗝:“吱吱……”
——明明是你说要去骑马的,结果偏要和那个老家伙喝酒,有那么好喝的吗?
“小狐狸小狐狸,我跟你说,太子爷最近似乎疏远了索额图他们家,我这不是觉着好奇嘛……”
——当真?
“可不是,听毓庆宫的人说,太子爷成天与那个庆复厮混,对阿尔吉善倒是爱答不理,也没怎么传过索额图去,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那是他心虚。
然后胤礽又想到,你这家伙到底在毓庆宫还有多少耳目?
胤禔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胤礽其实一直都知道,不过若是他多半是近不了身的,有时候指不定还会刻意透露些假消息出去,但换了那个假太子,胤礽很怀疑他知不知道那些奴才里头到底有多少是可信的,多少是别人的钉子。
“不闹了,天晚了,洗洗睡了,明早天不亮就要动身了。”
胤礽靠着胤禔的手蹭了蹭,然后就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意思很明显,要他给自己洗干净再抱上床,胤禔再次捏了捏他的耳朵,这次却放轻了力道:“你啊……”
还当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胤禔算算自己似乎也有两三天没沐身了,虽然是出征在外不能那么讲究,但对一贯享受惯了的人来说也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这便叫了伺候的奴才去抬浴桶来烧热水。
将送了东西进来准备伺候的小太监又都挥退了下去,胤禔半点不觉尴尬地将自己脱了个赤条条,转头看小狐狸,‘吱’叫一声,却也已经扭过了头。
——你要不要脸。
胤禔笑着走上前去,一手捞起他:“害什么臊,又不是没见过。”
胤禔不提还好,提起这事胤礽就恨不得踩死他,不过这会儿对上赤身裸体在面前晃的人,他实在是没那个脸。
于是也只是象征性地在他胸前挠了两下,就被胤禔抱进了浴桶里:“在外头,不好那么讲究,热水也不够,我一个人用这么一大桶已经很奢侈了,小狐狸你就讲究下,跟我一块了。”
——说得冠冕堂皇,摆明居心叵测。
胤禔看着胤礽低着脑袋郁闷的样子,心中实在好笑,虽然是在逗弄他,却也不敢真把他整个扔浴桶里,小狐狸一身都是柔软的毛,弄湿了一时半会地干不了,这觉就别睡了。
胤禔小心帮胤礽把脸和四个爪子都洗干净了,胤礽的尾巴在水里用力一甩,溅起水花扑了毫无准备的胤禔一脸,看着他下意识地闭起眼脸都皱了起来,胤礽得意一笑,趁机逃离魔爪,踩着胤禔的肩膀跳出了捅去。
等到胤禔抹去满脸的水,再转过头去,小狐狸已经跳上了床,躺下一个翻滚,被子卷上身埋了脑袋没了声响。
胤禔无奈一叹,随他去了。
在暖和柔软的被窝里一趟,方才一闹腾本来已经有些醒了的醉意再次蒸腾上来,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闭起眼睛睡了过去。
等到胤禔洗完澡叫人来伺候穿了衣裳把浴桶抬出去收拾妥当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背对着胤礽坐在床沿边,胤禔一边整理自己的辫子一边与胤礽说起了话:“小狐狸你睡着了?脑袋都卷被子里去了你想闷死?”
这么说着,胤禔反手就顺了过去帮他把被子拉开,然后便,彻底愣住了。
如果胤禔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会儿怕是已经要尖叫出声。
躺在床上的不再是小狐狸,而是成了人形的太子爷,赤裸着身子蜷缩在一块已经睡熟了,只有毛茸茸的两只耳朵和屁股后面的长尾巴昭示着他就是方才那只小狐狸。
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胤禔只感觉心口开始狂跳起来,身子都不自觉地在颤抖,手慢慢伸了过去,捏着胤礽的下巴抬起他埋在枕头上的脸,这会儿终于是看清楚了。
就是他本来的样貌,与毓庆宫里那个假太子如出一辙一摸一眼的长相,但气质却是全然不同,即使闭着眼睛睡得沉,胤禔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胤礽。
——狐狸精?
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三个字,胤禔心中了然又是惊诧无比,若不是现下亲眼所见,怕是怎么他都不会相信上古神话里的那些事情就这么实实在在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不过话又说出来,人死都能复生,其实这个,也不算太过荒诞吧?
这么想着,胤禔宽下心来,其实他是要乐疯了才是真的,玉体横陈的胤礽就在眼前,虽然现下还不好下手做什么,但现在不能做不代表以后,更何况……手伸过去,慢慢捏起许是因为道行不够高还没有收起来的狐狸尾巴,想起那个怎么想都很美妙的夜晚,胤禔舔了舔嘴唇,嘴角慢慢勾起,是他的,迟早都是他的。
——小狐狸你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事与愿违
天还没亮,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帐篷门口,索额图远远瞧着,心下疑惑,这大阿哥上路还坐车啊?这得耽搁多少工夫?
果然说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皇子,上了战场也没忘了贪图享受。
索额图暗搓搓地想着,一会儿路上叫人故意拖一拖延误些行军时间,到时候再找人参大阿哥一本,参他骄奢懒散致延误军机,嘿,皇上就算不办他,传出去也够毁他形象的了。
要跟随胤禔和索额图先行前往前线的军队都已经整装待发,索额图收起心思,走上前去,于马车之外给胤禔请安。
好半日,里头才传出一声懒洋洋地应声。
索额图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他:“大爷可是病了?可要奴才给您传军医来?”
皇上昨日才布置任务先行出发今日就病倒了,若是这般,也实在是丢脸且有故意推脱差事之嫌。
索额图想着给胤禔找茬,胤禔却压根懒得理他:“多谢索相好意,不用麻烦了,启程吧。”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启程出发。”
胤禔又说道:“麻烦索相领路了,索相可得叮嘱下去加紧了赶路,要在皇上规定的时间之前到达,若是耽搁了,皇上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
“……”
想什么被拆穿什么,索额图觉得,略没有面子。
车子缓缓驶出去之后,一直掐着自己胳膊的手才是松了开,胤禔暗自松了口气,太子爷的脾气,当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骄纵蛮横。
对面穿了身小太监服的胤礽闭着眼睛靠着车壁,不搭理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大的帽子压得极低遮了他毛茸茸的耳朵,尾巴掩在衣裳下不仔细看倒也不易察觉,想起半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胤禔低下头暗笑。
时间退回半个时辰之前。
寅时未到,胤礽睡得正熟之时,就被人给拍了醒,胤禔放大的脸就在面前,已经穿戴整齐,笑眯眯地瞅着他:“小狐狸,起了,寅时就要出发上路了。”
习惯性地伸手揉眼睛,迷迷糊糊中胤礽察觉到了不对劲,看自己近在眼前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不是小狐狸的爪子!
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低头就是自己白花花不着寸缕的身子,胤礽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震惊地抬起头,对上了胤禔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睛。
怔怔瞪了他足半刻钟,胤禔忍不住先开了口,慢悠悠地一句:“太子爷,光着身子不冷吗?”过后,胤礽猛地一脚踹了过去,要不是胤禔看准他的动作迅速反应向一旁避开了,废了的怕就是他的命根子了。
胤礽拉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关键处,咬牙切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禔笑着摇了摇头,反问他:“应该爷来问你才对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礽微一愣,秀气的眉便慢慢蹙了起来:“你早知道了?”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胤禔很痛快地承认。
胤礽撇了撇嘴,其实胤禔不说,他也早猜到了,只不过之前他不能说话,就心照不宣不挑破罢了。
但如今情况却有些不一样了。
心思转了几转,胤礽也迅速恢复了镇定,扯了件胤禔挂在床边的褂子来随意穿上就下了床,走到桌边去拿起了上头的镜子。
对着镜子瞧了瞧,还是原来的相貌,胤礽还来不及高兴脸就垮了,怎么耳朵没有变回去?
毛茸茸的两只耳朵,怎么看怎么碍眼。
然后手伸到背后摸了摸,脸更绿了一些,尾巴也还在。
胤禔看着他的动作和有趣的反应,差点笑出了声音。
胤礽冷冷横了他一眼,道:“孤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你得给孤保密……”
“放心,爷没打算把你交出去。”
胤禔站起身,慢慢朝着胤礽走了过去,胤礽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古怪模样,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马上意思到自己这样太弱势了,又站直了身,接着便被胤禔给一手揽住了腰,嘴巴贴到了耳边,语气里都是笑意:“太子爷,你这副样子,爷怎么舍得把你给交出去。”
“……”
赤裸裸的调戏!
胤礽装着没听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闭起了眼睛努力压着怒气道:“给孤找身衣服来。”
于是之后便换了身太监服,在路九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诡异目光注视下,胤礽淡定地用完早膳,低调地上了胤禔特地吩咐人牵来的马车。
胤禔再次偏头看胤礽,见他脑袋一点一点,似是睡着了一般,心道太子爷当真是越来越心宽了,静静看了片刻,忍不住就伸手过去抚上了他的脸。
睡梦中的胤礽也只是微皱了皱眉,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声什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胤禔觉得有趣,手继续在他的脸上摩挲揉捏,还稍稍加大了力道,胤礽许是烦了,迷迷糊糊地举手就挠上了他的手背,跟小狐狸如出一辙的动作。
胤禔闷笑不已,变成了人这习惯性的举动倒是一点没变。
他越是这样,胤禔便越是逗弄得起劲,拇指已经摩挲上了胤礽的唇,不自觉微撅着的嘴有些湿润,手感却是十足的好。
胤礽终于是被他给捉弄醒了,用力拍开了胤禔的手,烦躁道:“你做什么,别吵。”
“你睡了一个晚上还没睡够?天快亮了,这么一路睡过去有意思吗?”
“烦。”
“烦什么?”
“你别来烦孤行吗?”胤礽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胤禔讨了没趣,知道再说下去就讨嫌了也就算了,收回了手,状似无意地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早上我收到京里送来的信,说是毓庆宫的那个太子这段时日在京里可做了不少事情……”
胤礽终于是抬眸看向了他,冷淡的眼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太子爷……假太子他肆意调遣官员,提拔自己人,这便也算了,半个月前江苏淮安、扬州、徐州几府发生水灾,假太子假借赈灾之名令户部拨下银子十万两,转手又被两江总督范承勋送回进了他自己的荷包里。”
胤礽听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怎么就确定银子是进了他的荷包不是真拿去赈灾了?”
见胤礽终于理自己了,胤禔有些高兴,说道:“为了赈灾江苏省仓已经开仓放粮十万石,还留了今年要送上京的漕米存麦下来,此次灾情并不严重,有这些想必已经绰绰有余,何况地方银库并非没钱,由户部再特地拨十万两下去,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两江总督和太子爷的关系就……”
胤禔话没说完就被胤礽给剜了一眼,也闭了嘴。
这个范承勋从前就与胤礽走得近,不用胤禔说,胤礽自己心里最清楚,自然也知道这厮是个什么贪婪性子的,如今勾搭上那个假太子,想必更是放开了手脚毫无顾忌,想到这胤礽不由得心下暗骂,这个该死的假太子,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点,要弄银子也不是这么弄的好吗?这不摆明了授人以柄?
胤禔看着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不悦之色,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心下好笑,其实从前太子爷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也没少做吧,别说太子爷了,他们这些爷还真没哪个是绝对干净的,不过都没这假太子做得这么夸张和明显罢了。
“你怎么就确定毓庆宫里的那个是假太子,孤才是真的?”胤礽突然问道,说的话却是让胤禔有些意外。
愣了一下,胤禔才反问:“难道你是假的?”
胤礽白了他一眼,转过了头,懒得再搭理他。
胤礽恨啊,偏偏他变成了人形还是自己的样子却还有条碍事的尾巴和耳朵,尾巴也就罢了,大不了狠狠心直接砍了,耳朵骗不了人啊,要不他就不用这么苦哈哈地跟着胤禔,可以直接回京去解决了那个假太子拿回自己的身份了。
从发现自己可以变成丨人形起,胤礽就断了拿回身体的心思,现在只想着用小狐狸的身子拿回身份,但依旧是,事与愿违。
车启程上路的时候是寅时,一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胤礽缩着身子窝在角落里,脑袋越垂越低,人也渐渐便得迷糊起来,很快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看了片刻窗外风景的胤禔转过头,惊讶地发现胤礽不见了,他原本坐的地方只有一堆耷拉下来的太监服,回过神当下扑了上去,揭开那衣服,下头是窝成一团毛茸茸的小狐狸。
胤禔彻底傻了,怎么又变回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冷清啊……
第23章 调戏与反调戏
等到胤礽再次醒过来,悲剧地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只狐狸之后,挠死胤禔也不足以形容他现下的悲愤。
胤禔把变回小狐狸之后没有了多少杀伤力的胤礽抱了起来,轻捏了捏他的耳朵,这个动作方才看到翩翩少年样的太子爷他就想做了,可惜还没来得及上手就又变了回去。
太遗憾。
胤禔一边给他捏耳朵,一边轻声安抚:“小狐狸别着急,能变成丨人一次就能变第二次,总还有机会的,许是现下道行还不够,说不定你再修炼修炼,就能一次维持人形还能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了。”
虽然其实胤禔暗搓搓地觉得胤礽的样子配上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实在太勾人,不过这种猥琐心思,也还是心里想想就算了,他也没脸说出来。
“吱吱……”
——孤根本连怎么突然就变成丨人形又变回去的都不知道好不好?你教孤怎么修炼?
“不急,总会有法子的。”
这变来变去的虽然俩人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不过在接下来的十余日行军途中也渐渐弄明白了规律,那就是太阳落山之后胤礽就能变成丨人,等到天一亮,就又会变回去。
关于这一点,胤礽是十足的郁闷,胤禔却是乐不可支,因为这意味着第一小狐狸是不能离开他身边的,在大白天小狐狸还是只能靠他养,第二就是晚上的时候他想这样那样,虽然现下还做不到,但似乎是这大半年胤礽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跟他同床共枕由他抱抱摸摸地揩油也没有多大反应。
但直接后果就是导致,胤禔几乎夜夜亢奋不能成眠,跟胤礽东拉西扯就要大半宿,然后睡下没两个时辰又要启程上路,以至于白日里时时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下头人看见了也不怎么敢议论,但索额图瞧见了就免不得腹诽他晚上做贼去了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又暗暗想着要抓着把柄回去参一本什么的。
如此行了十几日,终于是到了康熙要他们驻扎的拖陵布喇克,拖陵布喇克距噶尔丹盘踞的克鲁伦河仅两百多里,是个地形开阔,水草丰美的地方。也是康熙指定的清军最后的根据地,在这里存放粮草,留兵驻守。
到达目的地之后,索额图下令扎营,然后又下了马到了马车前,禀报里头的胤禔:“大爷,已经到了。”
“嗯……”许久,里头懒洋洋夹着浓重才睡醒的鼻音的应声才传了出来。
小狐狸已经推开车门先蹿了下来,路过索额图身边顺便白了他一眼。
索额图努力忽略因为那一眼心底生出的恶寒之感,再次鄙视胤禔,这个大阿哥定是养了只狐狸精在身边吧,定是晚上把精气都吸光了,要不怎么一到白日里就无精打采的,对!一定是这样!
胤禔也终于是慢悠悠地从马车里晃了下来,瞥向索额图,见他脸色古怪,倒是笑了:“索相,在想什么呢?”
索额图赶紧正色:“无事。”
胤禔显然不信他这话,缓缓说道:“我说索相啊,你去写个折子上奏皇上说我们已经到了,顺便把这边的情形禀报下吧。”
“……大爷您才是主将。”
“那有什么关系,谁写不都是一样,”胤禔说着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爷去睡一觉,你请自便吧。”
索额图无语,敢想说什么,往前走了两步的胤禔又突然转过身,挑起了眉:“索相知道皇上为何要派你先行前来阵前吗?”
“……”
“除了你想的那些,汗阿玛他是想给索相你练胆子呢,那个六万俄罗斯兵马……索相你还是好好表现一番给汗阿玛看吧。”
胤禔一说索额图脸就绿了,再看胤禔笑得更乐一手捞起同样无精打采趴在脚边的小狐狸进了已经扎好的帐篷里头去,只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索额图怕死,这是肯定的,要不就不会调皇上的侍卫暗下保护自己了,刚出关口之时派去噶尔丹那里探听虚实的佐领回来回报说是噶尔丹有兵二万,又了借俄罗斯火器兵六万,吓得一众随军大臣都变了脸色,索额图更是腿软地以噶尔丹已经跑远了为借口请康熙回师,只让西路军进剿算了,气得康熙破口大骂,痛斥他怯懦胆小,更是放言谁再劝就直接拉下去砍了,最后也就没人敢再提了,不过这事就成了索额图贪生怕死的一大笑柄传得人尽皆知也是真的。
而胤禔这语气……摆明了就是在嘲笑他。
再想到六万俄罗斯火器兵就在两百多里外的克鲁伦河,索额图不禁又打了个哆嗦,暗暗决定,还是调些人还护卫吧,保重小命要紧。
胤禔用脚趾头想也猜到索额图这会儿嘀嘀咕咕些什么了,捏着小狐狸的耳朵,憋笑出内伤。
哪里来的六万俄罗斯火器兵,俄罗斯一早不鸟噶尔丹了,怎么可能借兵给他,也就这些成日里就知道关起门来互斗不问外事的老家伙会因为这个吓得屁滚尿流。
扎营没多久天就渐渐暗了下来,胤礽跳上床,扯了被子裹住身体,把脑袋也埋了起来。
胤禔拿了个饽饽送进嘴里,一边咬一边含糊着与他说话:“小狐狸,天还没黑呢,你就躲起来做什么。”
“吱……吱吱……”
——滚,你就想看孤赤身裸体,门都没有。
“又不是没看过……”
“吱吱……”
——滚!滚!
胤禔确实想看,不过胤礽不给看也就算了,反正晚上他睡着了又不是没看过……
两刻钟后,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隐了去,已经换上了衣裳穿戴整齐的胤礽坐到了桌边,拿起筷子,自在地吃起了东西。
已经吃饱了的胤禔倒了杯酒,捏在手里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胤礽看。
胤礽被他看得没好气,放了筷子:“你干嘛?”
“不干嘛,你吃。”
胤礽皱皱眉,问他:“你做什么一直撩拨索额图,你不会暗恋他吧?”
“咳咳……”
正把酒往嘴里送的胤禔差点被他一句话把自己给呛死,干咳了半天才平复下来,再看胤礽依旧淡定地在吃着东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知道他只是在说冷笑话而已,不过还当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胤礽也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斜睨他一眼:“不是?那你为何总是招惹他?”
“当然不是!”胤禔心说爷就算要暗恋也不会暗恋那种货色,活色生香就在眼前,还能舍他其谁:“这个嘛,爷就是觉得索额图的样子很滑稽,逗着他好玩而已。”
“你无聊吧。”胤礽说完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不大信:“你不是说他跟假太子离心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假太子不搭理他们一家子,他们倒还不至于跟太子离心,除了太子,他们还能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