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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嘴。

    “不是有哥哥们陪着你呢吗?”怜爱地抚落了娜仁托娅头上的几片雪花,蒙多格淡淡笑着。

    “可是,可是娜仁托娅想要父汗陪!”抓着蒙多格衣袖,娜仁托娅不依地扭着身子,眼光却悄悄地飘向别处。

    蒙多格邵布篇 第十一章

    “可是,可是娜仁托娅想要父汗陪!”抓着蒙多格衣袖,娜仁托娅不依地扭着身子,眼光却悄悄地飘向别处。

    “娜仁托娅?”待那团雪白的人影在眼前站定了,蒙多格才看清楚了来人正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

    “父汗,出来陪娜仁托娅玩啊。”偎在蒙多格的身旁,娜仁托娅娇俏地嘟着小嘴。

    “鬼丫头!”轻轻点上娜仁托娅的眉心,蒙多格低笑出声,这个缠人的丫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呵呵,”见蒙多格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娜仁托娅婉转一笑,大声说道,“娜仁托娅看到外头有眼生的马匹,一定

    是咱们安在大齐的传令兵来了吧,这次不知道带来了些什么好玩意儿。”

    “这次,”望着娜仁托娅晶莹透亮的大眼睛,蒙多格转头望向案头上那张轻薄的纸片,“只是捎来了一个消息。”

    “嗯?”娜仁托娅不信地歪着脑袋,望向案头上那张以雁羽装饰的信笺,“就是那么一张纸片吗?”

    “是啊。”对上娜仁托娅满是奇怪的眼光,蒙多格轻轻点头。

    “什么东西啊?”娜仁托娅不满地嘟起了嘴唇。

    “想知道?”看到娜仁托娅可爱的模样,蒙多格忽然觉得一阵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同样的

    场景,相似的对话,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坚定地说着她不好奇的女子。

    “一张纸片,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送来吗?”看到蒙多格似乎有些出神的样子,娜仁托娅仗着自己平日里最得宠爱,

    大着胆子走了过去,随意地将那张信笺扬在手上。

    “是啊,不过是一张纸片而已。”听到娜仁托娅的声音,蒙多格回过神来。看到因为小女儿的不经意,那张信笺正缓

    缓自她指缝间飘落,蒙多格微微一怔,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父汗?”看到蒙多格的眼神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大一样,娜仁托娅有些不解。

    “娜仁托娅,想看看生养了父汗的大草原吗?”蒙多格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拳,眉眼舒展。如今,他已经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了应该属于她的幸福。那些被他一直深埋在心里的往事,也是时候真的掩埋起来。而且,脚下这片阿尔泰山,也已经渐日渐富饶,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流下来的理由。真的是时候,回到属于他的那片草原上了。

    “好啊!”娜仁托娅欢喜地跳了起来。虽然并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让蒙多格作出了迁回草原的决定,可是这不解却丝毫不会影响到阿尔泰山长大的娜仁托娅对草原的憧憬。

    蒙多格邵布篇 第十二章

    “过几日,待雪住了,咱们就回去,再也不回来了!”望着娜仁托娅灿烂的笑容,蒙多格朗朗笑着。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忘记过去,忘记她,他可以,他一定可以。

    “真的吗?听说咱们的草原美丽富饶,牛羊成群,比这里不知道美上多少呢!”娜仁托娅几乎是雀跃着拉住了蒙多格的手臂。

    “是啊,比这里更美。”望着娜仁托娅漂亮的大眼睛,蒙多格高声回道,“走,现在父汗陪你去玩!”

    “太好了,哥哥要是看到父汗肯和咱们一起玩不知道要多开心呢!”娜仁托娅呵呵笑着扯着蒙多格便朝外走。

    “娜仁托娅,快来看……”大声叫嚷着想要上前向娜仁托娅炫耀什么的恩赫,看到和妹妹一同出来的蒙多格,急忙敛了笑容止住脚步,规矩地俯身行礼,“参见父汗!”

    “起吧。”终于做出了放下一切的决定,蒙多格觉得浑身轻松。也许,忘记过去和她,并不是想象当中的那么困难。他轻轻扶起恩赫,笑着问道,“这么高兴,让娜仁托娅去看什么呢?”

    “哇!”不等恩赫出声,眼尖的娜仁托娅已经挣脱出蒙多格的大掌,飞奔出去,“父汗,您看。哥哥已经堆起了那么大的一个雪人呢,真是漂亮!”

    “雪人?”顺着娜仁托娅的身影,蒙多格清楚地看到了一个洁白的雪人,那么笑容可掬地坐在眼前。毫无预兆的,一股热气从心上涌起,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是啊,雪人。”恩赫骄傲地笑着。

    “呵……”忍着胸口传来的丝丝隐痛,无奈地垂下了眼帘,干涩的嗓中,溢出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

    “父汗,您不舒服吗?”看到蒙多格似乎有些异样,恩赫关切地转过脸来。

    “不……”蒙多格朝着恩赫轻轻摆了摆手臂,示意他不必担心。余光中,看到恩赫终于将怀疑的视线转开,蒙多格轻轻抬眼。

    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可以放下。

    原来,心,竟然还是那么地不甘。

    记忆中,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下午,年少轻狂的札答兰小王爷用了几乎整整一夜的时间精心堆砌出了一个雪人,可爱地就和眼前这个洁白晶莹的雪人一般无二,却只是被云儿那么轻轻一推,便土崩瓦解,零落成泥。

    云色倾心番外之龙宣浩篇 第一章

    将奏折放回原处,我轻轻揉捏着自己的额际,听着养心殿外更鼓声声,知道夜已深沉。

    今日是十五,本来应该宿在皇后曲飞嫣之处的,可是我实在不愿意让自己堆上满脸的笑容去面对那个对自己充满了期待的女人,于是便用了政事这个借口。

    是啊,西关临敌,北疆灾荒,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

    儿女情长难免英雄气短,如今国家危急之刻,当然应将国事放于首位。所以傍晚时分,太后陈敬华气冲冲的闯进养心殿质问我的时候,我回答的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义正词严。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后目瞪口呆的无语于面前,当时我有些想笑,却又不敢。

    母后心中的苦,我又何尝不知?

    作为重臣向皇家表示忠心的牺牲品,母后十六岁走进深宫。从当初一个小小的才人一步步走上后宫女人争相抢夺的最高权力之位,她付出的有血有泪。

    为了她的儿子,我,能够从众多皇子当中脱颖而出,位至太子,母后她用尽一切手段铲除异己,拉拢朝臣,甚至不惜利用年少时对她一往情深的曲令史曲洛池,极尽能事的扩大自己的实力——

    世事如浮云,转瞬即逝,所有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如今,她是太后,当朝天子的亲娘。所以,整个天下,她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除了一样,感情。

    曲洛池,是母后今生唯一憾事。作为补偿,他官拜相国,位高权重,他的女儿曲飞嫣顺利的入主东宫,从太子妃平稳过渡至当朝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如今,他不仅是相国,同时还是国丈。所以,他应该知足了,应该满意了。

    无论这个皇宫,还是这个江山,曲洛池,他都不应该妄想再多染指!

    轻轻睁开眼睛,我摇了摇头。或许,是我想的多了。

    虽然我总是能够从母后看向曲相国的眼神中,扑捉到隐约跳动的光亮。但是我也同时知道,他们之间君臣相待,不曾逾矩。

    ——

    下雨了。

    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我恍然醒来。

    我又一次在养心殿的案头上睡着了。

    摸到身上厚实的裘皮斗篷,我轻轻一笑。因为看见跪伏在自己脚边的王立福正睡的香甜,口水正流了满脸。

    将他身上的斗篷轻轻拿开,为王立福盖好,我起身踱到窗前,推开一扇窗户,静静的望着微微泛出白光的天际。

    “皇上,皇上您醒了?”许是因为时常守夜,王立福一向警觉,似乎听到一丝动静,马上醒了过来。

    “你,再在眯一会吧。”我并不是不通情理的帝王,看着王立福满脸惺忪的揉着眼睛,我轻轻开口。

    “皇上,您站在那儿,当心着了凉。”王立福麻利的起身,将斗篷重新为我披上:“昨儿夜里皇上您睡的迟,怕是不知道拂晓的时候,重华宫的公公来报说太后娘娘起夜着了凉,奉命来提醒奴才注意皇上您身体的事情吧?

    “母后病了?”我微微一惊。

    “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公公说是太医已经瞧过了,还开了方子,应该没有大碍。”为我将斗篷掖好,王立福轻轻回道。

    “太后身子一向柔弱,这早膳,你便随朕到太后娘娘的重华宫去用吧。”看了看天色,我一脸慎重的望向王立福吩咐着。

    “是。”

    ——

    情,之于天子,之于我,乃是多余之物。众多妃嫔各有可爱之处,而我却并未独独偏爱哪位。

    曾经,我以为此生,不会懂情。

    直到我遇到了她。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在匆匆赶往重华宫看望母后的路上,我远远便看见如烟的重华宫前一抹白色似云中惊鸿正翩然起舞。难道竟是天上的仙子降落凡尘?

    没有任何来由的,我被吸引过去。随着那抹白影直至到了重华宫前的景山下,然后又跟着那佳人攀上小山。

    跟在后面,只见那女子立在山头兴起而舞,随意至极,紧接着又兴起而诗,风雅至极。

    她吟的是白居易的《花非花》和秦观的《踏莎行?雾失楼台》。

    她似乎并不开心,难道说这样一个仙子一般的人儿竟也有什么烦闷的心事吗?

    “好一个桃源望断无寻处!”

    立在一片迷蒙的细密雨丝之中,因为好奇、冲动,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情绪怂恿之下,我出声了。

    那女子听到我的声音,竟然像是遇到了鬼怪一样,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居然连话也不见细说的扭头便走。

    她是那样的狼狈、慌张。该怎么形容?

    是逃。

    对!很匆忙,很仓促的逃。她竟将我当做洪水猛兽一样的逃走了。

    她的反应,令我惊讶,也有丝丝的尴尬。

    无论她是谁,她应该知道我是谁。可是她居然如此的反应?

    虽然佳人芳容未曾得睹,却也不算徒劳无功,我捡到了她匆忙间落下的一串坠子是朵祥云形状的璎珞项链。

    这璎珞链子,做工很是精巧,绝对不是寻常宫女之物。

    那样的才情和韵味,她,不会,也不应该是个宫女。我很笃定。

    所以当王立福要去追的时候,我阻止了他。

    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再见的。

    也许,会很快。

    ——

    ——

    呵呵,新鲜出炉的哦!

    希望能博各位亲一悦。

    呵呵。

    云色倾心番外之龙宣浩篇 第二章

    果然很快。

    花朝到了。

    这是百花女神的诞辰,也是秀女阅选的大典。

    伴着太后和皇后,我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着例行的秀女挨个走过我面前。

    女色,本非我心之所好,只是缓解压力的途径之一罢了。

    所以自登基以来,后宫嫔妃并不丰裕。以初登大宝为由,我曾经顺利的推掉了登基时的秀女大选,可是这次,已经找不到借口了。

    本来,对我来说,这次的秀女阅选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可是今日,我的心中却似乎隐隐有种兴奋,好像是在期待什么。我不大清楚。

    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一个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羞答答的行礼问安,我已经有些麻木。可转头望见母后期待的眼神,我只得随便留上几个,毕竟本朝子嗣稀薄是不容我置喙的事实。

    “啪嗒”一声,自阅选台上传到我的耳中,好像是什么硬物坠地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台上那名微微有些慌乱的女子自称司徒烟,正在将那块不慎掉落的玉佩拾起。

    掉落玉佩?这是一种吸引我注意的手段吗?

    我低低一笑,眼睛望向她的手上,那块玉佩,似乎是云朵的形状,难道?

    看来当日景山之遇不过是个前奏而已。

    我笑了起来。心,也定了下来。原来心中这隐隐的期待竟是为她?呵呵。

    于是,她入选了。

    可是当我再细细望去的时候,那身段、嗓音,似乎和记忆当中那个婀娜的身影不大相符。

    疑惑升上心头,我开始提起精神认真查看每一位待选的秀女。

    或妩媚,或娇艳,或纯真,或恬美——

    秀女中,什么样的女子都有,却单单不见景山上那令人的仙姿慧黠。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

    礼毕,我转向身旁的皇后曲飞嫣,问她是否全部秀女已经到场。

    曲飞嫣将记录了所有秀女的卷轴递过来,满眼的疑惑。

    “有一个因为突发急症延后阅选的秀女,是杭州苏氏。”曲飞嫣如此告诉我说。

    展开卷轴,我的眼光锁向其上——杭州苏云熙。

    忆及那个匆匆逃出我视线的身影,我笑了。

    想必这个苏云熙应该就是那个令我惊鸿一瞥的女子吧。

    居然生病了?

    看来对她而言,我也许真的是洪水猛兽吧。这样的一个女子,真有意思。

    可那祥云形状的璎珞和玉佩?我又望向司徒烟,微微不解。

    景山之遇,阅选之谜,生病真假——

    无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一种手段,还是真心为之,不可否认,她成功了,因为她已经勾起了我对她的兴趣。

    轻轻挑开了唇角,我将御笔的敕封交到了王立福的手上。

    对这样的一个小女子,我不着急。

    ——

    只不过是一个御女而已,她们犯得上如此兴师动众的当一回事来问我吗?

    母后、曲飞嫣、宁莹然三人端坐着,似乎已经摆下了鸿门宴。

    看着母后在我面前喋喋不休,我却也只得堆上笑容,耐心的解释说,不过是为了安抚苏氏之父的随意之举。

    听到母后眼中释然的口气中仍带有微微的怀疑,看到曲飞嫣脸上想要讨好自己而笑的刻意,再看宁莹然一身得宜的举止,眼中却透露出丝丝冰冷。忽然一股烦闷涌上心头,却仍是淡淡的笑着,好似享受着这样和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好累,真的好累。

    大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的兵强马壮,先帝在位时四方的征战已经几乎耗尽国库,我登基后连续的养民之策才刚刚使国基扎实,而且此刻外敌环伺,对于后宫,我哪里有那么许多的心思周旋在众女之间?

    因为觉得亏欠曲相国,所以母后一直希望我能将心交付曲飞嫣。但是,感情又怎么能够人为的控制、驱使?而曲飞嫣是那样一个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宫妃面前却耀武扬威,极尽恐吓之能事妄图专宠的女人。

    而宁莹然,身为宁大将军的女儿,她位至四妃,却似乎仍有不满,总是一副亲切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面目模糊。每次靠近了她。她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那寒意似乎是从心底凉出来的,得不到一丝的温暖。

    只有德妃王沉月,这个在我登基之后因家世之因来到宫中的女子,她虽然略有娇蛮,却尚算表里如一,无论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她都会直接告诉我,或求或赖的总是会让我应了她。

    我,也只有在她面前,不会累,不用想,所以使得她盛宠一时。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娇媚,只剩下无尽的蛮横。

    其他宫妃也都是大差不差的,明争暗斗,你争我夺的,几乎都是为了皇权才在我的面前百般讨好,千般弄巧,看着那么许多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之下却都是为了几乎一样的目的,真是无趣。

    只是这个苏云熙,她好像有点不一样,我稍微开始有点兴趣了。

    无论是因为身为男人的征服欲,还是因为其他,我知道,我开始对她有点兴趣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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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色倾心番外之龙宣浩篇 第三章

    下了朝,我不想回养心殿,便信步走着。

    “皇上,您看天上有只风筝。”百无聊赖之际,王立福在我身边低低叫着。

    我仰起头去看。

    一只金鱼形状的风筝正飘飘荡荡的飞在半空中,不过却好像是断了线似的,正在翻着跟斗。瞧那方向,好像是朝御花园掉下去了。

    一时性起,跟着风筝,我跑了起来。

    刚要转进御花园,却听到里面传出宁莹然和一个声音轻细的小公公说话的声音。

    我,止住了脚步,静静的听着。

    “刚才忘了问这风筝是谁的?”

    “回禀娘娘,风筝是我家主子苏御女的,刚放起来,就断了线,这才差了奴才过来寻找。”

    苏御女?苏云熙是吗?”

    “回禀娘娘,正是。”

    “原来如此,那你们主子可真是才女,你说呢?”

    “奴才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回去吧。”

    “奴才告退。”

    听到这小公公告退的声音,我赶紧侧了身子,闪进花丛之中,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被人瞧见。

    原来这风筝是苏云熙的,那个突发急病的苏云熙。

    不知在我敕封了御女之后,她反应如何呢?我低低一笑,忽然决定到永寿宫看看。

    主意打定,我便带着王立福匆匆去往永寿宫。

    立在宫墙外,我止住了脚步。

    苏云熙正在抚琴,因为我听到有悦耳清越的琴声和着低低的歌声隐隐传出墙外。

    轻轻推开宫门,我望了进去。

    一个蓝色的身影正坐在院中,对着大门低首抚琴,旁边立着几名像是听得痴了的宫女、内侍。

    哼!

    忽然,我转回身去,大步踱开。

    就是她!

    那日景山之上的女子就是她!这个放风筝、抚琴低吟着的悠游自在的女人!

    看来,敕封后我着意的冷落似乎并不曾对她产生任何的影响。

    不过,看到她的真面目之后,我倒是觉得“苏杭多出美人”这句话真的没有说错。

    苏云熙,她倒真的生了一副好皮囊。

    ——

    边关来报,西关遇危,西突厥竟然联合了草原之上两大部落——乞颜部和泰赤乌部,连掠了大齐几座边城。

    大齐已经连续几年休养生息,也许是时候和西突厥正面对决一场了。

    宁蔚然,从小时候的玩伴到现在可以倚重的臣子,他居然和我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我的许可之下,他设法和草原第一大部落扎答兰部取得了联系,扎答兰应该也对统一草原早有夙愿,其小王爷蒙多格邵布居然只身来到禁宫,和我畅谈大计。

    有了扎答兰部的相帮,大齐和西突厥之战想必终将了解。而我,也允了蒙多格邵布,会在平了西突厥之后助他一臂之力统一草原。

    如果此役当真如我所愿,那么宁家,将成为我大齐第一功臣。到了那个时候,蔚然他,也许会颇感安慰的吧。毕竟他在三年前从我的书苑伴读毅然投身至朝政当中,混于曲、宁、司徒三大家族之战当中,为的不正是希望光耀宁氏门楣吗?

    将一切安排妥当,我靠上椅背,终于可以长长舒口气,歇上一阵子。

    可蔚然带回来的一样东西却马上让我怒火油生。

    蒙多格邵布虽是私访,可宁蔚然身为鸿胪寺少卿,自然应该到城门相送。

    送别之后,他竟然带回了一件从蒙多格邵布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一件只有在深宫之中才应出现的东西——皇室专用的蜀绣锦精织而成的锦绣帕子。

    更可恶的是,这锦绣帕子上还绣有一阙诗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竟然是苏云熙的东西!因为我认得这阙诗词。

    苏云熙的行为举止,我一直认为是一种吸引我注意力的手段。所以故意给了她一个御女的身份,只为了让她明了,能够让她跃上云端的人是我,只要她能够取悦于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可她若是本末倒置,那这个御女的身份,便是一种对她的警告。

    本以为,以她的聪慧,应该明白。

    可是,她竟然和外族有染?

    我要蔚然一定将她带回来,我要问个清楚!

    乾坤红颜上卷 孤夜寒凉

    我跪坐在望荷池边,使衣袖沾了清凉的湖水狠狠地抹上脸颊,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双颊开始灼灼的疼痛;直到,我认为这样的用力足以将那从里到外的脏污彻底洗了干净,才终于住了手。

    我捧起火热发烫的脸颊,用力地睁大了眼睛,迫使眼眶内那滚动着的晶莹不至于跌落出来。

    深蓝色的天幕之上,月亮小心地躲在云层背后只露了半张脸出来,那原本应该属于它的一练光华竟被几粒星芒平空取代。不愿再看那个委屈得小媳妇一样的月亮,我咬牙垂首,有些恶狠狠地望着湖面上那个兀自晃动着的倒影。

    “敬华郡主,敬华郡主……”不远处的院墙内传来低低的人声。

    啊,是刘嬷嬷寻我来了。听到叫声,我慌忙直起身子,以湖面做镜匆匆望了一眼便奔至墙角的土山上,轻轻一跃,便翻了过去。站定之后,我胡乱地拍打了凌乱的衣裙,大步跑开。

    “嬷嬷。”我从林中钻了出去,迎向前头摇摇晃晃的灯光。

    “郡主。”刘嬷嬷听到我的声音,急忙加快了脚步来到我的身边,却在看清楚我狼狈的模样之后猛地一愣。

    “刚才跑得急了,不小心弄脏了衣裙。”瞧见呆呆看着我的刘嬷嬷眼中晶莹一片,我咧了咧嘴,苦笑着解释。

    “郡主。”刘嬷嬷瘪了瘪嘴唇,却没有出声,只是大步着上前抚着我下颌处的一点脏污,“这里,没有洗净。”

    “嬷嬷。”忽然感觉到一阵鼻酸,我赶忙大力地推开了刘嬷嬷,高声嚷道,“快回去吧。”

    “是。”刘嬷嬷微微退开,转过身去为我照明了回去的路。

    我努力地抬高了头,跟在刘嬷嬷身后穿过长榭回到那间挂有一串紫铜风铃的别院。

    进了院门,我示意刘嬷嬷先到娘亲那里,自己则是回去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裙之后才出来。

    立在那间悠悠传出鼓瑟之声的居室外,我抿了抿嘴唇,努力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抬起脚步。

    “刘嬷嬷,一会儿阿瑟要是看见今天有她爱吃的芦笋,一定会很高兴的。”是娘亲的声音。

    “是,是啊。”刘嬷嬷轻声应和着。

    我收回脚步,就那么静悄悄地立在门口朝屋内望去,只见娘亲抱着那把永远也不会厌烦的瑟正坐在食桌旁边。食桌上,盛着清寡小菜的四只碟子之中有一只稀稀地混有几根竹笋,我猛地抬头,却撞上娘亲满是欣喜朝我望来的眼睛。

    2

    “阿瑟,快过来。”娘亲轻快地冲着我招手。

    “娘亲,我不饿。”我微微张了张嘴,还未曾来得及将一个并不怎么灿烂的笑容堆出,就再也撑不住似的忽然转身跑了开去。

    “阿瑟!”身后是娘亲慌乱地叫声,却留不住我逃也似的脚步。

    冲进自己的房间,猛地关门,我死死地倚在门上,仿佛身后有人追来一般。

    “笃笃笃”

    身后响起低低的敲门声,然后是刘嬷嬷软软的声音,“郡主,出来用晚膳吧。”

    “嬷嬷,”我用力地吸了鼻子,努力地大睁了眼睛低声回答,“我,真的不饿,不想吃。”

    门外的刘嬷嬷没有再说话,只是半晌之后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听到一阵细碎的衣裙拖地之声逐渐远去,我猛地扑到榻上,定定地望着床头的窗格上一道道深刻的划痕。我深吸了口气,从枕下摸出一把刻刀,用力地又添上一道。

    ——

    ——

    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我穿着娘亲新为我缝制的新衣雀跃在梅子林中,忽然一阵喧闹的人声传来,打乱了原本只属于我的平静。

    “咦?这是哪里跑来的一个顾影自怜的丑丫头。”

    “可不是吗,居然穿着这么一身五颜六色的奇怪衣服,真是笑死人了。”

    看着眼前人儿旁若无人似的一唱一和,我用手揉捏着身上这件娘亲缝给我的百家衣,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眼前的人我是认识的,因为各色的家宴之上,王爷是最喜欢将他们兄妹带在身边。他们俩是王爷最宠爱的惠夫人所出,一对如玉璧一般漂亮的双生儿,小我两岁的弟弟旻轩和妹妹敬珣。

    “丑丫头,你是哪个院里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敬珣猛地叉着腰上前一步,大刺刺地向我望来。

    “我,我,”猛然意识到她口口声声的丑丫头竟然是在指我,我先是后撤了半步,继而大大上前一步挺起了胸膛高声道,“我不是丑丫头,我也是郡主,还是你们的姐姐。”

    “姐姐?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敬珣猛地瞪大了眼睛,偏转脑袋望了望同样愣愣的旻轩而后又望向我。

    “我……”听了敬珣的话,我喉头一涩,竟然说不出话来。

    “好一个大胆的奴才,竟敢冒充主子!”见我只是嗫嚅着并不出声,一旁的旻轩突然一甩手中的马鞭,那上好软皮所制的长鞭便豁然朝我飞来。

    3

    “啊呀!”我惊叫着向一旁跳开,却因躲避不及被鞭梢荡及,右肩处的衣裳生生裂开了一道口子。

    “郡主,小王爷!”林中几名牵了小马驹跟过来的侍女看到这边已经乱作一团,急忙叫着冲了过来,想要拉住敬珣和旻轩。

    “干什么?小爷正在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呢!”旻轩见侍女上来便扯了自己的胳臂,一边大力地甩着一边高声叫着。

    “什么?”旁边的敬珣在听到拉着自己的侍女一番耳语过后忽地高声起来,“她也是郡主?你说她竟然也是郡主?”

    “当然不会有假!”心疼着娘亲的心血被毁,我捂着已然渗出鲜红的肩膀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咱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姐姐?”听见敬珣的话,旻轩惊疑地叫了起来。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郡主的话,怎么会穿这么一件奇怪的衣服,而且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奴才?”敬珣挣脱了侍女的拉扯,和我对峙着。

    “谁说我的衣服奇怪?是你们少见多怪才是!”听到敬珣的话,我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心中的傲气却不允许我口上输阵。我左右张望了几眼,怎么也不见那个被嬷嬷安排了伺候我的侍女晓棠,只好硬着头皮讪讪地回道,“是我嫌有人跟着太麻烦,已经遣了她们回去了!”

    “是吗?”敬珣狐疑地望着我,眼光转向身后满脸慌张的侍女。她轻轻勾了勾手指,马上便有一名侍女恭敬地躬身上前。只见她们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敬珣便大声地笑着扬起了头。

    “你笑什么?”我大声喝着,心中却被敬珣的笑声弄得有些发慌。

    “原来你就是那个敬华郡主,那个贱人的女儿啊。”敬珣一边指着我放肆地高笑着,一边转向身旁满脸迷惑的旻轩,“她就是住在西苑的那个贱人的女儿,那个贱人的女儿,算是什么郡主啊。”

    “不,我娘不是贱人,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美丽的人!我是郡主!是和你一样出身高贵的郡主!”在敬珣激昂的笑声中,我尖声高叫着,刺耳的声音中却透出薄弱的空洞。

    “呸!郡主?凭你也配自称是郡主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因为你娘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罢了,而你,自然是和你娘一样的,一对天生的贱胚子!”对面的敬珣笑声锐利,言辞刻薄。

    看着立在旻轩他们身后的那群侍女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地低垂了头脸,默不作声。我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拳紧握。

    4

    “怎么?还想狗一般咬人不成?”看着我凶狠的模样,旻轩挑衅一般地高扬起手中的皮鞭,“你娘本来就是个贱人嘛。你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不!你们胡说!我娘才不是什么低贱的女人,她是天底下最美好最美好的人!”望着敬珣和旻轩可恶的嘴脸,我忍无可忍地冲了上去,胡乱地踢打着,“不许你们胡说,不许你们胡说!”

    “偏要说,偏要说,你娘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人,贱人!”

    拉扯中,我只能听到尖利地似乎能冲破我耳膜的那两个字眼。

    “郡主,郡主。”忽然,耳边传来了刘嬷嬷柔柔唤我的声音。

    好了,好了,刘嬷嬷来了。

    我心头一宽,顿时泪如雨下。

    “郡主又做梦了?”昏黄的灯光下,刘嬷嬷一边心疼地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想要伸手拉我。

    “哎呀!”我低叫了一声,颤抖着躲开了刘嬷嬷的手。我战栗着看清楚了四周,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刘嬷嬷执着地拉回我的肩膀,语气微微有些走音。

    “永远都过不去。”我一把拉开衣服,露出雪白的臂膀,右肩上这道仍旧微微泛红的伤痕清晰地提醒着我四年前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郡主。”刘嬷嬷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她抬起手来,用生出茧子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肩膀,“我苦命的孩子。”

    “嬷嬷,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娘亲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她偏偏只喜欢这里?为什么?”我靠在刘嬷嬷的怀里,低低地嚷着,唇齿之间是刻骨的不甘。

    “睡吧,郡主,”刘嬷嬷浑身一颤,却并不回我,只是紧紧地搂着我,“睡吧,有嬷嬷在这儿陪你。”

    “嗯。”我乖巧地偎在刘嬷嬷的怀中,望着那点昏暗中摇摇晃晃的灯光,不愿闭眼。

    我所居住的地方,它们的主人是叱咤风云,为大顺朝的建国立业打下汗马功劳的异姓王陈彦广。这个驰骋疆场,被当朝颇为倚重的封疆大吏除了给了我生命之外,其他皆是一片空白。

    在陈王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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