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将军打定主意,以后他要盯着儿子练武功,没看到儿子考取武状元誓不罢休。
……
孟朱与湘君临行前去主屋拜见了长辈,孟老爷坐在上座,左手边是二奶奶,大奶奶没有出现。
孟老爷提点女儿们,在宫中要谨言慎行,要懂得见机行事。临行前,他又特意交代孟朱:不求出众,但求无过。
此言一出,二奶奶笑得洋洋得意,暗中与湘君对视了一眼。
今天湘君着紫红色织锦长裙,裙摆曳地,随着莲步轻移,姿态端的是逶迤婀娜。裙裾上有红白相间的梅花若隐若现,一阵风吹来,还能嗅到来自湘君身上的梅花香——昨晚她泡了好几个时辰的梅花澡。墨色长发飘逸在身后,衬得鬓边那支白梅玉簪越发纯净夺目。
如此一装扮,她整个人如同冬日梅花仙女儿,瞧着清冷高贵,却不知内心是否拥有冬梅之热烈与孤勇了。
相比之下,孟朱就简约了不少。同样是长裙,但不论色泽、花样还是绣工都及不上湘君。
姊妹俩入宫之后,已有不少佳人相聚御花园了,大伙儿三三两两谈笑。有姑娘听到宫人说孟府姊妹来了,笑着迎上来。
某姑娘暗中打量了两人一眼,径直朝湘君走去,亲昵地握住她的手,道:“可是孟朱姐姐?妹妹是大理寺少卿府万慧茹,一直听说姐姐气质如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此等姿容叫妹妹好生惭愧,真真是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
万慧茹滔滔不绝地叙述着敬仰之情,一旁的不少女子已然露出厌弃神色。心想着:方才这女人还用差不离的话来形容我,如今又轮到孟家女儿了。
而她们没有发现的是,被抓住手的孟湘君脸色越发泛白,她强忍着一口气,慢慢扯开了万慧茹的手,笑容疏离,语气生硬:“姐姐怕是弄错了,妹妹是孟湘君。”
万慧茹吓得手跟触电了一般,缩得迅速,她反应很快,忙往旁边挪了一步,故技重施想要来抓住孟朱的手。
孟朱在一旁看了好戏,她早有防备,在万慧茹过来之后,先声夺人:“万小姐安好,多谢你方才的赞美了。公主还在等候,我们过去再聊吧。”
客客气气的一句堵住了万慧茹的话,同时也叫她热情的手停在半空中。
看着孟府两位小姐远去的背影,万慧茹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跺了跺脚,同时鼻间哼出一股不服气。
小姐们闲聊了一会儿,玉宁公主来了。她坐在撵轿上,宫娥左拥右绕,有掌扇的,伺候茶点的,近身伺候的,一派皇家尊贵之气。
闲聊几句之后,玉宁公主忽然扫了众人一眼:“孟朱是哪位?”她倚在凤椅上,意态闲闲,小眼神里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孟朱考虑了一会儿,还在犹豫这会儿当怎么出场——更准确的说,应当如何放低身段,以求无过。猛一刹,背后多了一股力量,孟朱被推到公主面前。
“孟朱姐姐想什么呢,公主在等你答话。”说话的正是万慧茹。
此女报复心果然重,方才孟朱不过小小驳了一下她的面子,这会子就紧赶着要她出丑了。
孟朱低眉、垂首,眼角泛起冷光,口中却越发恭敬:“回公主的话,民女……”
一句未成,有笑声插入,声音浑厚震耳:“宁儿,莫不是又在欺负人了?”
孟朱仰头望去,只见玉宁公主从凤椅上跳了下来,三步两步跑到一人跟前,娇嗔:“大皇兄又拿宁儿寻开心,宁儿如此温柔,怎么会欺负人!”她眉头一挑,回头看了姑娘们一眼,霸气外露:“你们说是也不是?”
笑声再起,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笑声温润亲和,略显底气不足。
孟朱心中震惊,循着声音看去,顿时胸口荡起一阵阵翻涌的浪涛——秦珂?!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秦珂今日仍穿着一件绣墨竹翠鸟的长衫,只领口、袖口镶了紫边,而腰间也坠了一块同心圆状的蓝田玉。
对上秦珂的笑容,孟朱有点愣住,有种偷窥被抓住的局促。她努力放松地点了下头、奉上微笑。全了礼数这才把眼神挪开,与旁边的小姐闲话去了。奈何与小姐们说话之时,她觉得脸庞一阵阵发热,她有种预感:秦珂来宫里之后会惹事,至于惹什么事、好与坏……诸如此类唯有秦珂知晓。
与秦珂一同过来的是大皇子,在他们之后又出现了不少世家弟子,众人济济一堂,入了御花园赏画作诗不亦乐乎。
玉宁公主左右张望,神色不满:“大皇兄,他们呢?”
大皇子在玉宁头顶轻抚几下:“你二皇兄、三皇兄在父皇那商议要事,几位皇弟在为你准备惊喜,待会该是都能见着了。”
玉宁嘴角翘起:“父皇也真是,成天地找二哥他们过去商议国事,国事当真如何紧急吗?连今日也不能缓一缓。”
大皇子不好跟玉宁明说,他回头看了秦珂一眼,两人眼神交汇,相视点头。今年西南气候异常,庄稼歉收,情况更糟糕的是,当地官员上报这几日蝗虫逐渐增多,肆意啃噬作物。长此以往,必成蝗虫灾害。
为了这事,父皇才着急召了两位皇子过去从旁听议。
大皇子回神,领着秦珂往御花园深处行去,待周围无人之后,这才着急出声:“秦公子,你方才说有法子治蝗可是真话?”
秦珂抱拳俯身,面色苍白如雪:“大皇子明鉴,秦珂句句属实。”
大皇子面露欢喜:“你且说说,若是可行,我当禀告父皇,到时记你头功!”
秦珂却摇头轻笑:“方法虽是怀瑾所想,但也需要大皇子愿意接纳,因而功劳在大皇子。若是大皇子不嫌弃,帮怀瑾一个忙,怀瑾将不胜感激。”
大皇子神色加重:秦将军的这位二公子倒是个知进退的,头功一说本就只是试探他,若他毫无顾忌地认下,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朗声一笑,大皇子问道:“不知秦公子所求何事?”
秦珂朝御花园远处望了一眼,眼中染上温柔神色,稍后竟咳了起来,似是体弱,又似遮掩什么。最终他还是耐不住心中所想,犹豫着开了口:“还求大皇子成全怀瑾与心上之人。”
看着秦珂纠结的模样,大皇子还以为是什么升官发财的难事,原来……不过是儿女情长,真真是叫人失笑。大皇子最后的一点戒心也消除了,他朗声大笑,一手落在秦珂肩上,道:“怀瑾放心,本皇子必定会当好月老一职。”
大皇子看上去粗放,但心思之细腻不容小觑,从秦公子到怀瑾,称呼之变化可不是蕴含深意吗?
秦珂望着疾行而去的大皇子,嘴角微微扬起。
这几日他翻看记录各地风俗水文的书籍,查阅关于治蝗的法子,终于综合先人之法研究出一个治标之法,虽不能彻底解决,但短期见效应无意外。
至于他为何能预先
得知蝗虫灾害的降临,却说不得了——除了孟朱,谁人愿意相信有重生一说?
思量罢,他巡视四周,发现无人,这才谨慎地从腰间取出一只铁盒。铁盒之中赫然是一滩粉白的膏体,有些像面粉,却比面粉更为粘稠。秦珂用指腹挑了一些抹在脸上,随后用手均匀地在脸上搓开。
这下、秦珂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这厢,小姐们以帕掩面,互相议论着今日所见男子,有人心仪大皇子,认为他是当时真英雄,听他声音便有种气震山河之感;还有人看中了学士大人家的公子,说是气质儒雅,叫人折服……倒是少有人看上秦府二公子,万慧茹有一言说出众女心意:秦二公子相貌倒是不错,奈何一脸病态,若是英年早逝,其夫人可不得守寡终老?
自然这话是在私下说的,当着公主、皇子的面她们可不敢如此大胆。
孟朱听后,不过一笑,却转身就走,自觉与她们谈不到一块去。
御花园不愧是皇家圣地,园中花繁似锦,种类繁多。更叫孟朱吃惊的是,她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并蒂海棠花,花开正好,两朵鲜红色海棠并肩挂在一个花萼上。孟朱从来只是听说,却并未真正见识过并蒂海棠,因而凑近了些观察。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孟小姐可是这般?”声音突兀传来,好似就在耳边。
孟朱心中又是一惊,她慌忙抬头,与那人撞个满怀。她下意识出掌欲推开,但手掌碰触到那人衣衫之际,她却发不出力了。因为她反应过来:这厮又是秦珂!
如此,孟朱跌落在秦珂怀中,脸颊蹭到他胸膛,他身上的书卷味兜头兜脑地冲进孟朱鼻间,扑簌簌的,睫毛中似乎还有细碎粉末飘下,如雪却比雪更细更和暖。
孟朱下意识闭眼,面上窘迫,心中砰砰直跳,声音也如沙砾入溪,荡漾不已:“秦二公子,劳烦退后两步。”
她心中惊慌:若是让人瞧见,这活脱脱是一对私会男女呀!且私会地点还是在皇宫内——这般大胆狂妄之徒决计不是我!
秦珂稍稍退了一步,笑容直达眼底:“孟小姐避而不答,莫不是叫在下说中了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翻译:美人仿佛心有所思,但没有倾诉的对象,只有把自已的心思交于一朵美丽的海常花。
嘿嘿,这姻缘也快定下来了~~~扭腰~~~俺会努力把他们俩送进洞房的。下一章要奸|情不?来来来,咱赌赌。认为有奸|情的按左手印,认为下章纯洁无比的按右手印~~~~不留手印的,乖乖让俺咬一口~啊呜~
11、未来夫君
孟朱觉得眼睑似乎沾上小尘埃,因而多眨了两下眼睛。双眸睁开又闭上之间,她看到秦珂脸上的笑容——那一抹瞧着正经实则坏心的笑。当下稳了稳心神,道:“海棠开后春谁主,日日催花雨。海棠本是春生之花,如今夏末秋初还能看到花开似锦真是不容易。且花开并蒂,更是人间难得一见。难道秦二公子也是因此寻来此处罢?”
秦珂微笑,孟朱一番巧言又避过自己的话头,只不过他今日如何能放过她。于是乎伸手,出声:“小姐莫动,眉上有小虫。”
花丛间虫子并不少见,难怪刚才孟朱觉得眼睑上沾了东西,原来是虫子。一念及此,她也只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感觉到秦珂的手碰触到自己的脸,孟朱还是心头一动,忙道:“公子用帕子吧,仔细叫小虫污了手。”
秦珂笑意已然无法掩饰了:“无妨。”孟朱脸上哪里有什么小虫,不过是刚才从自己脸上掉落的白色膏体,且为数极少。只消轻抹一把就能消除,而秦珂却一下下细细抚摸。他噙着笑意,看着双眼紧闭的孟朱,看着她的睫毛颤颤巍巍的,听她紧张地催促,一时间心情欢喜不已:你果然很有趣,叫我如何舍得放手?前世我定是昏了头,才白白将你送与秦珏那畜生糟蹋!
孟朱察觉到不对劲,顿时睁开眼睛,对上秦珂满是笑意的眼,心里被震了一下。她慌忙闪身,错开了去,四处张望,唯恐旁人看到。
然而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秦珂手上打量,看着他手上那粉白粉白的东西,不由疑惑:“这是何物?”抬头之间,又发现秦珂左脸露出一小块嫩黄丨色,与周围的苍白格格不入。
略一思量,她顿时眼中放光,含笑:“你好大的胆子,当真把这里当将军府了吗?若是让人发现你在脸上……那可是欺君之罪。”
秦珂将脸往孟朱那递过去,面带忧色:“小姐好眼神,只是欺君之罪实在是叫在下心慌,还求小姐帮忙周全。”他忽的话锋一转,“可是面上白妆掉了?”同时从腰间掏出一只铁盒,递于孟朱,神情殷殷,满怀信任地求孟朱帮忙抹匀。
孟朱往后退了一步,偏过头去,笑:“秦二公子太高看孟朱了,孟朱哪里敢做这般欺君罔上之事?”
秦珂也不迫近也不恼,依旧只是笑笑:“小姐竟是不肯帮未来夫君吗,真真叫人心寒。”
未来夫君!孟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坏笑的男人,一声“胡说”卡在喉咙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她忽的想起前阵子秦珂说的那番话:十五日后,宫中再会,届时月老牵线,姻缘怕是要定下来了。
这就是他口中的姻缘?怎会!
奈何孟朱来不及提出质疑,秦珂先行一步拉着她的手往海棠树后躲去。只听他压低声音道:“莫出声,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有脚步声传来。透过树枝缝隙,孟朱观察着外头的情形,不由又是一惊。那与人携手而来的人竟是她!
秦珂淡淡地笑了起来——这女人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我握着呢,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我不在她身边,着实不能放心啊。
他这一念头还未转全,手掌上出现松动,只见孟朱眼带威胁地横了他一眼,好似说着“放手”二字。因担心被外头的两人发现,这才不敢用力亦不敢出声,只得做出这般怒视的模样。然而她却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如何的面色红桃、含嗔带怒,而此番模样于男人而言却是最撩人不过。
外头的争吵声打断了这两人的朦胧情思。
女子神色不豫:“如今您还拉着我作甚,不怕江小姐误会我俩有私情吗?”
男子背对两人而立,因而看不清。此刻他双手压在女子肩上,劝道:“江小姐之事是母后暗中筹谋,你也知道,母后的意思无法违抗。但是我可以保证,日后你们一同进府,我只会宠你一个,你只是名分比她低,权力不会少她半分!”
女子眼中带着怨恨:“二皇子的意思是听从皇后娘娘的意思,娶了江小姐做你的皇子妃,也做日后的……”她忽然收口,冷笑起来,“我竟傻傻信了你的话,以为当日你出府时与我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如今才知道,不过是一句空话,也怪我错付了真心。”
孟朱倒吸一口气,她猜着那男子应是三皇子,却不知此人竟是二皇子!若事态暴露,日后他们三人相见该如何的刀光剑影?
秦珂收紧手掌,引来孟朱目光之后,用唇语说道:我们赌一赌,二妹与二皇子孰赢。
孟朱无奈地发现,即便是眼珠子都瞪出来,对秦珂也是一点无用的。她亦用唇语回敬两字:无聊!简洁、干脆。此后便不再理会这个幸灾乐祸的男子。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外头的女人已经甩开了二皇子的手,神色冷漠:“二皇子,湘君说过此生愿嫁与人为妻不为妾。今世我们的姻缘怕是难再续了,来生若您还能守约,湘君定不离不弃。”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却不知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扯回二皇子怀抱,电闪雷鸣之间,二皇子俯身,面带怒意地吻上湘君……
在一旁围观的孟朱差点惊叫出来,她慌忙收了手,却不想手蹭断了一条纤细幼枝。咔嚓一声在寂静之中格外清晰。
“谁?”二皇子警觉地朝这边望来。
当下孟朱心里头就跟万马奔腾一般,扬起灰尘遮天蔽日,分辨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有何应变能力了。她只知道自己被拉到一个宽厚的怀抱,然后乘了风一般踏过矮树丛飞掠而去。
如箭一般在空中飞行,耳边听着一个沉稳的心跳,孟朱忽然安心了。她缓缓伸手回抱住……秦珂。心道:我又欠你一次,这一世该如何偿还呢?
如此紧张的瞬间,她竟然脑中浮现出“以身相许”四个字。她不由得被自己不要脸的念头羞红了脸。
二皇子与孟湘君赶到海棠树后面,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很是奇怪:难道听错了?湘君仔细在地上扫了一圈,却发现手边上有一条幼枝是新断的。她神色一暗,却拉着二皇子走开,道:“大约是园中鸟兽,走罢,叫人发现不好。”
这场宴会才刚拉开序幕,已有不少人心里百爪挠心、惊慌失措。
赏御花园结束之后,才俊佳人又被领到凤凰台。凤凰台,顾名思义,是台子,但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凤台,一个凰台。凤台象征男性,高约一丈;而凰台却属于女子,高不过二三尺。
平常这凤凰台不过就是个赏风景的地方,尤其是凤台上视野开阔,能看到别处看不到的美丽景致。不过凤台太高,没有功夫的人上不去,有功夫的配着刀轮番守卫皇宫安全,哪有闲情逸致来赏景。
而今日,玉宁公主的意思是,要世家公子上这凤台,在上头一展才艺。若是才艺博得众人雷鸣般的掌声,她将送上厚礼。而女子亦然,成败皆在凰台之上。
公主还未言罢,从不远处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到——”
大皇子之前在御花园出现过,在众皇子中最像武夫。二皇子面色细腻白润、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备受宠爱的一位。三皇子为人谦和,略有些沉默寡言,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韵味。而四皇子因着年岁还小,正是好动的时刻,眼中光彩耀人,口中更是话语连珠。
真真应了“龙生九子”一说。
四皇子着下人抬了一只巨大的鼎炉架在玉宁公主凤座前面,狡黠一笑:“四皇姐有好玩的也不叫云乾一块。”
玉宁嗔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这铜鼎又是用来作甚?四皇弟莫不是打算在此处炼丹制药吧?”随即笑开了。
四皇子萧云乾剑眉一挑,笑意横生:“四皇姐你有所不知,这里头可藏着好东西。来人啊,把铜鼎盖子打开。”
大皇子正与二皇子低头私语,而三皇子却浅笑地看着那铜鼎,似有兴趣却又不甚在意。
铜鼎盖子就很重,三四名宫人联手才搬开。当下鼎内安置的物什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天哪,满满一整排的烟花爆竹,若是一起燃放,只怕得照亮整个皇宫了。
难怪得用重鼎收着,若换了其他器皿,决计受不住燃放时候骤升的温度与火焰。
同样好玩的玉宁自然对这好东西大感兴趣,她笑盈盈地在四皇子肩上拍了一下:“好玩意儿自然要留到最后。总是听说京城里遍地是才子佳人,借着今日,叫我们也开开眼界。”
今日公主最大,她此言一出,方才提议的凤凰台才艺比拼便正式拉开了序幕。凰台不高,更有宫娥们在下面做人梯,小姐们上去不难,在上头或吟诗或轻舞,一时热闹异常。
玉宁揶揄地要皇兄皇弟们仔细瞧瞧台上的女子,低声道:“若是有中意的,可要赶紧跟母后说,叫别人抢了去,可别怪玉宁没有提醒你们。”
二皇子被逗乐了,手指点了一下玉宁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尽顾着我们,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母后也让你仔细瞧着,若是看上哪家公子,千万要记住。喏,我看凤台上那位公子不错,一表人才又擅吹箫。”
果然,凤台虽然更高,还是有不少公子跃跃欲试,此刻正在台上吹箫的是太傅家独子季清远。高处风吹动衣角,猎猎作响,季公子镇定自若,箫声悠扬动人,吹箫人仪态更是如仙似神,叫人难以直视。众人掌声雷动,而玉宁不过粗粗一看,口中嘟囔:“若我要找个会吹箫的吗,宫里多的是乐工师傅,要他作甚!”
湘君在底下瞧着,心中蠢蠢欲动,今日进宫本就有意图,此时若不展现才艺更待何时?她贴近孟朱,耳语:“姐姐何不上去试试呢,这台子不高,你练的梅花小篆不错,不如上去写一手,也好给咱孟府长长脸,不能总让人觉得孟府女儿……”她很聪明地不再继续。
孟朱明白,湘君这是激将法,只是她铁定是不会去出这个风头的,万一当真风采太盛,让哪位皇子看上眼了,岂不是要一辈子跳进皇宫这火坑?孟朱为自己这种不要脸的自恋而暗笑不已。良久面上才恢复平静,道:“你去吧,有你为孟府张脸也是一样的,只是……”
湘君已经准备着要上去了,因而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只是什么?”这时候台上美人已经下起来了,湘君不等孟朱说完,就莲步轻挪、体态优雅地朝凰台走去。
孟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无声道:“今日你上台究竟是为谁表演,二皇子?或是三皇子?”不知为何,看着湘君在凰台上起舞的模样,孟朱好像看到她脚下踩着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剑,她每一个踏步每一个回旋都正好扎在剑尖上,鲜血淋淋。
孟朱下意识地搜寻几位皇子的踪迹,却见二皇子看的如痴如醉,连大皇子与他说话都顾不上。三皇子神情淡然,并未有何异常,但目光也在湘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样子也并非没兴趣。
蓦地三皇子似是察觉到有人观察他,目光径直对上孟朱的眼,他面无波澜的脸庞上那一双眼眸却好似一把剑,在孟朱身上好一阵扫视,那姿态几乎是想将孟朱看个透。
孟朱闪躲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他的注视,同时奉上虔诚礼佛一般的笑容。如此僵持了片刻,三皇子目光忽而出现霁色,温和亲善的模样让人怀疑方才他那犀利一眼是否真实存在了。
孟朱好不容易松口气,挪开眼睛,却不想又撞上另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秦珂。
孟朱眼神闪躲,闪躲之后却又懊悔: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怎地这般像被捉|奸的小娘子?
最后孟朱不得不感慨,如此宴会今后还是少参与为妙——眼神厮杀委实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一丈=33333……米=10尺,大家比照着看,其实凤台比一层楼高点~~~嘿嘿,按左手印的亲,今天这章里jq素加倍的吧,哈哈~~再来小小爆料一下,这章里有个东西在下章会起大作用,猜猜那是啥。然后还有人会受伤,你们觉得会是谁捏。
12、我在,莫怕
几轮展示下来,不少人赢得公主的彩头。而孟朱缩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地避过了上台的机会,同样,男子这边秦珂以身体不适为由也推掉了上台的邀请。
众人言笑晏晏,心里头都还在回味着方才看到的才艺,自然今日之后有不少才子佳人怕是要双双对对——看上眼了。
玉宁公主缩在单手支着脑袋,靠在凤椅上,兴趣缺缺的模样怕是一个都未曾看上。这个世家公子中也不乏风度翩翩、满腹才华的,但与公主而言,总是少了些味道,叫她红鸾心动的味道。
她转向几位皇兄皇弟,笑问:“我瞧着诸位姐妹中有不少才情过人的,若是有入了眼了,玉宁就去母后那替你们求了来。尤其是几位皇兄,母后这些天常念叨说该为你们找个贤良淑德的皇子妃。”她灵眸流转,笑意盈盈,“与其以后听旨娶妻,不若今日先自个儿挑上,好赖合了心意。”
大皇子放声大笑起来,暗想:这人小鬼精的丫头。
二皇子自小与玉宁亲厚,他拿手指戳了一下公主的脑袋,呵斥道:“女儿家说这些也不怕羞。况且今日主角是你,凤凰台才艺比拼是为何你竟不知晓吗?”
四皇子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满脸好奇:“二哥,快说说,今日这场究竟是为何?三哥,你也知道是不是?”
三皇子只是安静地坐在座椅上,浅笑,却不答话。
而玉宁秀眉一挑,嘴角扬起:“哼,还能为何,不过是母后嫌我吵闹,恨不得明日就将我嫁出去!”
此言一出,众皇子皆笑得东歪西倒。
闲聊了一会,凤凰台已经空闲下来。四皇子忽然鬼灵精怪地蹭到玉宁的凤椅边上,跟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随后不久,玉宁笑开了,神情欢愉地点头。只听她朝下首众人道:“果然是名门之后,诸位才情四溢,叫玉宁敬佩。既然如此,玉宁也不能吝啬,已备下厚礼。”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在孟朱和秦珂身上逗留的时间略长。
对上那目光,孟朱心头猛跳,预感不妙。
“送上大礼之前,还需要一人帮个小忙,诸位放心,不过是动动手指的活计,便是女子也能胜任。如何,谁愿意?”
公主言罢,孟湘君在后头推了孟朱一把,低声道:“姐姐,方才凰台你不曾上,如今这事不可在推脱了,不然旁人更该说你……”
孟朱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得旁边一女子突然出声:“哟,孟朱姐姐自动请愿吗?”
孟家两姐妹一看,顿时面露不悦:又是那万慧茹。此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时时处处要掺一脚!
更叫孟朱想象不到的是,方才湘君一推,已经将她推到了前头,而万慧茹这般出声,更是让她鹤立鸡群。
若是此时解释说她并非自愿,定会叫人不齿;若不解释……可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孟朱心里头对这叫万慧茹的女人暗恨不已,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挺身而出。
我本不想过于出众,奈何有人非得推我到众人面前。想看笑话?呵,只怕会叫你们失望吧!
孟朱不再犹豫,理好衣衫鬓发,姿态从容地上前两步,朱唇轻启:“孟朱……”
一言未尽,有男子声音盖过:“身体力行之事怎可叫身子娇贵的女儿家做呢?秦珂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垂首之间,孟朱用余光瞥见身侧的一块同心圆状蓝田玉,耳中听着秦珂的声音,心里却波澜万千。
懊恼——这厮竟贸然出头,他不也在躲避风头吗,怎地此刻忍不住了?
不解——这厮竟丝毫不担心装病一事被有心人看穿吗?
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窃喜——这厮竟然想做英雄救美人,且这美人还是我。
……
诸般情绪转过,孟朱更坚定一个念头。因此她仰首,面上微带傲气:“秦公子此言差矣,公主先前已然提到,此事女子来做亦是无妨。莫不是你觉着公主之言有误?”
秦珂心中不觉好笑:竟然晓得拿公主来压我,果然是不同了。只是公主这差事怕是不好解决,如此你也要与我争吗?
秦珂微笑,趁无人注意,低声窃语:“机会难得,不许与我争。”
孟朱眉心一动,眼珠几不可察地睨了他一眼,低声回敬:“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两人暗动作不亦乐乎,忽听得大皇子那粗犷的声音响起:“秦公子身体欠佳,还是先在一旁休息罢。”
玉宁来了兴致,示意宫娥理好裙摆,这才起身,笑道:“古来便有巾帼不让须眉,孟府小姐好气魄。如此,有劳你了。”说完她对四皇子点了点头,后者面露欢愉地跑开,指挥者侍卫将那尊铜鼎再度搬了上来。
大皇子与公主都已表态,秦珂自知此时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他并未落座,而是站在离孟朱不远的地方。当看到侍卫搬着铜鼎过来的时候,他眉头微皱,暗觉不好:莫不是……
不一会儿,侍卫又举着一只点燃的火把过来。
公主点头示意他将火把交给孟朱,笑道:“这是四皇子从各地搜罗来的烟花,听闻能在空中划出花卉鸟兽形态,有劳孟小姐点个火。”
此言一出,四下神情各异。
有人偷笑有人忧,有人劝阻有人推,一时间场上闹哄哄的。
孟朱看了一眼上头的玉宁公主,今日她是主角,如今大伙因为我的事喧闹,只怕会触了她霉头,倒是吃亏的还是我。
因此冲众人微微一笑,声音轻快:“孟朱儿时亦偷偷玩过爆竹,如今只是点火罢了,这烟火总不至于将我一起带上天去。”
众人皆笑,气氛稍缓。她这般一说,劝阻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烟火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珂一直没说话,不过他站在孟朱近旁,双手不由地握拳,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能安心,他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孟朱暗自吸了一口气,接过火把,靠近铜鼎。先观察火引线的位置,然后不再犹豫,将火把慢慢靠近第一根引线。
随着引线被点着,嘶嘶声响起,孟朱明智地退后两步,远远看着火光起。爆炸声清晰在耳,鲜红色烟火冲天而起,瞬间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光束,随着光束顶端在空中爆炸开,人群发出惊呼。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朵带着火光的“向日葵”,大有一飞冲日的姿态。如此景象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烟花转瞬坠落,众人暗叹不过瘾。
而孟朱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点火更顺手了些。随后烟火又出现诸如手镯、蝴蝶等各异形状,博得众人声声惊呼。
而此时,有一人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翳。她看着众星拱月之中的孟朱,心头恨意加深,忽的她嘴角泛起冷笑。
还剩下三四支爆竹,孟朱将火把朝其中一个引线靠近。正当时,却听有女子掐着嗓子喊:“小心!”声音来的突然,孟朱回头,只能看到有一只玉镯直直地撞向火把。
孟朱搜寻着出声的人,竟没意识到火把已经将剩下的火引线尽数点燃,同时熊熊燃烧的火把在铜鼎内直接烧焦了爆竹外头包裹的红纸。
若是里头的硝烟泄露,遇到明火定会就地爆炸。四皇子惊呼,为了增加效果,他找来的烟火都是药粉量充足的,一支一支点燃无妨,若是几支一起……
果不其然,爆炸声起,这次的声响是先前的数倍,被炸开的火红色纸屑冲出铜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串串零星的火焰,眼看着有几股冲着孟朱飞窜而去。
孟朱的目光锁定那个躲在人群最后的女子,冷笑:敢在这时候动手,真是愚蠢。这一念打岔的功夫,她错过了躲避爆炸声的时机,待她发现火舌近在眼前,脚下像是扎根了一般,闪躲无能。眼眸里有一串火,在她眼眸中划出惊惧的模样。
忽的一下,好似有一阵风飘过,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的孟朱感觉到眼前闪过一丝阴影,带着她迅速远离火源,就与先前在御花园的情景一模一样,莫不是他?
抬头一看,秦珂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