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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跑到哪去了?等他回过神来,他记起他必须向谢辛童道歉,还要好好对

    她——他要跟她交往,虽然这个请求早了一点,他原本是打算等两人上了同一间大学后再说的。

    由于四处找不到她的人,应煦只好坐在她家门口,直到晚上十点多,谢辛童和母亲骑着摩托车回到家。

    “童童——”他拉住她,着急的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的头压待很低,一脸的倦容。“明天再说可以吗?我很累了。”

    谢辛童的母亲忙着补充,“对啊!令天餐厅客人好多,童童还到一楼帮忙,一楼二楼一起跑,本来经理是要我去的,可是我的膝盖不好,不能爬上爬下,所以童童便代替我去了。”

    这个笨蛋,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情况,居然还跑来跑去!他又心疼又不舍,见她半眯起的双眼里全是疲惫,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只会让她更累,于是便放开抓住他的手。

    “明天,明天我去学校等你,有话跟你说。”说着,他从口袋拿出两颗糖果,放在她手上。“好好休息,明天学校见。”

    她握着手上的糖果,一语不发地走进屋内。

    母亲等到关上了门,对着准备去洗澡的谢辛童问:“你和应家那个小子进展到哪里了?”

    “没有啊。,我们……没怎样啊!”

    “别骗我了,我是过来人,还会不知道吗?”她淡淡地说:“也好,你早点嫁出去,我也轻松。看你傻傻的,没想到还真会惦惦吃三碗公,老早相中了应煦那个小鬼!他家境比我们好上几百倍,你要是嫁给他,应家不知道会给我们多少聘金?”

    “最好你再怀个金孙给他妈妈抱,包准你嫁到他家去吃香喝辣!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从小养你到这么大的恩惠,好歹也给我们家嘉德在他们公司弄个闻缺,让大家知道他是应家的小舅子……”

    “妈,别说了,我跟应煦不是这样的关系。”她不能说,更不敢说。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母亲继续讲,“像那个张医生的女儿啊,还没出嫁前,跟立委的儿子交往,光是生日礼物就是一台二百多万的跑车耶,更不用说聘金了!应家赚的钱可比那个立委多太多了,嘿嘿,不知道到时候可以拿到多少钱?”

    这样不堪入耳的话虽然听多了,但今天不同,从前她可以当作母亲在开玩笑,可是,经过昨晚发生的事后,她知道两人不是小孩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他们干哥哥与干妹妹的关系已正式瓦解,从今以梭还会越来越远……

    她跑到楼上去准备洗澡,谢嘉德抽着烟,靠在楼梯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今天早上他看见她一身狼狈的回家,早就在怀疑了,加上后来应煦跑到他家,没头没脑的问他一堆问题,然后晚上谢辛童对他的态度文异常冷淡————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猜得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以为应照那家伙是个圣人咧!一块肥肉在身边绕来绕去那么久,口水一滴也不滴,没想到他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啊!

    “妈想得太天真了,你别以为你真有那个命。”他冷哼,“人家应煦是什么身分,你又是什么身分?别以为你从小在他身边打转,人家以后就非娶你不可。”

    “我没有那样想啊!”

    “还没有咧!”谢嘉德朝她喷了一口白烟。“到现在你们还在玩那个家人游戏喔?干哥哥干妹妹?我呸!你以为他真的把你当家人?如果真的把你当家人,怎神不叫他爸领养你算了?人家只是玩玩,只有你从头天真到尾,以为他喜欢你————别傻了,早点醒过来吧!”

    谢辛童低着头跑进浴室里,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这才把头埋在水柱下放声大哭。

    嘉德说的没错,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办法干哥哥、干妹妹到天长地久,他们不是一家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不是,永远都不是……

    那她的家人在哪里?还是说,从豆豆死掉以后,她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了?应大哥从前可以当她的家人,以后呢?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彷佛又回到了失去豆豆的那个平安夜,觉得好冷、好冷……

    隔天早上到学校,应煦一大早马上冲到教室找谢辛童,没想到她今天却缺席。该死的,不会是在躲他吧!

    为什么要躲?

    他不是叫她等他吗?

    为什么这么不信任他?

    该负的责任他绝对会负的,现在故意躲他是什么意思?她真的已经不想见到他了吗?

    其实,谢辛童不是故意躲着应煦的,她只是睡过头了。

    经过那疯狂的一夜,再加上工作一整天,她全身酸痛到以为自己的双脚和身体是分开的,所以当她隔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的事情了。

    学校午餐时间也过了,她去干么?

    又隔了一天,她才到学校上课。早上第一节下课,她以为应煦会来找她,但是并没有,一颗原本还有些期符的心情瞬间落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期待什么。

    一天两天过去了,他从没来找过她,那她该鼓起勇气去找他吗?她知道两人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可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谢辛童现在才发现,如果两人没有约定好的默契,这个学校可以这么大,大到他们在人群中,不会再看见彼此的身影,有的,可能只是偶尔从别栋大楼的惊鸿一瞥,思念的人影随即隐没在人群当中。

    但是应煦依旧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得奖的常胜军,她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对他投以欣羡与爱慕的目光,然后,她这才发现,原来没有了应煦笼罩的光环,她的思慕是这么的微小。

    她曾与应煦的目光交会过,但那一次,她却紧张地把头转开,不敢直视他又惊讶又愤怒的目光,忍不住躲开那如炬的眼神,从此之后,他不曾再看她一眼。

    结束了吗?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吗?她又变成自己一个人。

    时间就这样磨人又无情的流逝,再过一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六月正是台湾最热的季节,因为天气太热,最近她没什么食欲,为了怕自己在太阳底下晕倒,她在体育课热身完后,便

    溜到树荫底下休息。

    “好热喔!欸,童童,陪我去一下洗手间。”

    “童童,你最近怎么没去找你的应大哥?”在厕所里,同学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便开始发问。

    “呃……我们……”

    “吵架喽?”同学在厕所里说“劝你们还是快点和好,你都不知道,大家看你跟应煦开始保持距离,一堆女同学开心得很呢!她们打算等应煦考完试后向他告白——大学生耶!你要好好把握,快跟他和好啦!”

    和好?有可能吗?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自己都没把握直视他了,何况是跟他和好。

    厕所内传来冲水声,同学走了出来。“呼,每次那个来肚子都好痛喔!童童,你会不会痛啊?”

    “我?不会啊!”

    “啊!好好喔!我每次不只会痛,而且都不准,你会吗?”

    “我?我都很准时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全身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为什么她没有发现,自已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

    第5章(1)

    晚上,谢辛童躲在被子里哭泣。她月事两个月没来,医生说她怀孕了!

    一定是那一晚……他们发生关系的那一晚,两人都没避孕,也没采取事后防护措施,所以,她怀孕了。

    她好高兴,她有了应大哥的小宝宝,而且,那还是来自她腹中的小生命……且她好感动,可是又很害怕,她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该不该告诉他?大家会不会要她拿掉?她还未成年,应大哥会不会被警察抓走?

    隔天护理课,她在电视上看见血淋淋的堕胎手术,吓得全身发抖地跑进厕所呕吐,她躲在没有人在的洗手间,将脸埋在臂弯哭泣。如果她选择拿掉小孩,肚子里的小婴儿可是不是就像电视里的小婴儿一样会被杀掉……

    她很害怕,可是哭过一场后,脑中有个非常清楚的声音告诉她,为了小宝宝,她要坚强,她现在是小宝宝的妈妈,有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不管如何,她要勇敢,不能老是掉眼泪。

    她和应大哥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否则他不会这两个月都不理她,那这个血浓于水的家人,是不是老天爷给她的另一个补偿?

    想通了之后,她默默在三年级生毕业典礼之前办了休学,并告诉母亲她要离开独自生活,谢母原本就不太管她,一听说终于可以摆脱小拖油瓶,自然没有留住她的打算。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她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有爱村,谁也没有通知,就连最关心她的应煦,现在正和大学联考怪兽搏斗,谁都知道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打扰他,更不用说告诉他谢辛童休学的事情。

    等到考完试,他才知道这迟来的消息。

    她为什么要休学。为什么?是因为他吗?她不想见到他,所以才离开的吗?可是,他也没有苦苦纠缠她啊!

    当初,他是想找她好好谈谈的,可没想到她却放他鸽子!那也就算了,结果在老师办公室里两人四目相望时,他的手都举起来、要向她打招呼了,她却躲开他,还躲在老师的背后,不敢再看他一眼。这算什么?不原谅他?让他连一句道歉都无法说出口,现在竟还休学,甚至离开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为了找到她,应煦不惜动用所有关系,他生平第一次找了私家侦探,这才知道谢辛童一个人搬到城市去,用自己所存的积蓄租了间小套房,接了些手工艺的工作养活自己。

    她为什么要离开?不惜离开明星高中也要过这样的日子?他知道童童不敢见他,但他要面对她,也是需要勇气的啊!

    何况,为了童童的将来,他更必须鼓起勇气,开口问她真正的想法。

    于是找了个晚上,他来到她住屋门前,按了几声门铃,谢辛童从门口的猫眼看见是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来。”

    “你为什么要休学?”

    “这、不关你的事……”

    好一个“不关你的事”!换做在以前,她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定会被他拎起来打屁股!

    他敲了敲斗。“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快走。”

    可恶,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多么渴望见她一面吗?冷战期间,他只能从窗户偷偷看她上体育课,或是在走廊上偷偷瞄她一眼,而在毕业后,他更是连她一根头发都没见到就听说她休学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两人只距一门之隔,她居然不开门!

    “童童,出来。”且这一次应煦压低声量,抵在门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拜托你,出来,让我看看你。”

    “没什么好看的。”一眼也不行,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让她再看他一眼,难保自己不会动摇。

    “那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当初要不告而别啊?”他槌着门板,低着头。自从童童离开后,他喝过酒,发过脾气,但从没掉过一滴眼泪,因为他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现在,他与她仅隔一门之远,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很软弱,他想见她,想见到几乎要哭出来。

    谢辛童在门后,忍了好久好久,憋住自已的哭声,深吸了几口气后,慢慢告诉他,“我不想念高中……我想去念美术设计,可是……你却用自己的前途逼我跟你念同一问学校……

    我怕达不到你的要求,你会生气,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苦读……

    “我一直过得很痛苦,每次成绩单发下来,我都在想,要是我没有念高中就好了。这一阵子我们保持了距离后,我也想了很多,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只是习惯?如果因为这样的习惯,我们必须迁就彼此,那还不如趁早分开,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

    沉默许久,他问“这都是真的吗?”

    “真的。”

    “所以……你休学也是因为我?你认为我不该叫你念高中?”

    门内没有声音,应煦已经知道答案了。

    “好,我知道了,”他吸吸鼻子,把眼泪抹掉。“对不起,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谢辛童靠在门边,咬着牙,逼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耳朵靠在门边,等到他的脚步声离去,才放声大哭。

    从此之后,应煦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一想到这种,胸口像是被撕开似的难过……

    突然,微微隆起的肚子传来一阵鼓动,她抽抽鼻子摸着直己的肚子。

    “豆豆,你在安慰我吗?”她止住眼泪。“好,为了你,我从现在开始要更坚强、更努力一点。我不会再掉眼泪了……”

    豆豆,她的豆豆,她说过,豆豆将来要投胎做她的小孩的,以后,他就是她的家人,她最宝贝的小王子。

    十年后

    “所以,再次的‘再’跟再见的‘再’,因为有重复,所以是同一个‘再’跟在这里的‘在’完全不一样,知道了吗?”

    “懂!”

    妹妹好乖,他拍拍她的头。

    “商人的英文怎么拼?”

    “bess,b、u、s、i、n、e、s、s”

    “这里这里,”又有人把课本塞到他面前。

    “一立方公尺等于几立方公分?”

    “一公尺等于几公分?”他反问对方。

    “一公尺等于一百公分。”

    “平方要长乘以宽,立方要长乘以宽乘以高,也就是一百要乘三次。”

    “哇呜~”有人发出赞叹。“你好厉害喔!上知国语,下知数学耶!”

    “数学要活用,只知道死背,到死都背不起来。,国语也是,要常看、常读、常用,不然不管你怎么背都会忘光光。”他咬一口桌上的香蕉,完全没把刚刚的夸奖放在心上。

    应煦站在书房外面好一阵子,看着四五个小女生围着一个小男生问东问西,一下子问国字怎么写,一下子问速率怎么算,一下子问英文单字怎么拼……只见小男孩一一应答如流,

    反应奇佳,连思考都不必。

    真神啊!真该替他报名参加百万小学堂的。

    走到客厅,他好奇地问“在书房那个小男孩是谁?”

    边吃着水蜜桃边看杂志的应璃回他,“邻居艾咪她女儿的同学,听说是个资优生,去年还参加跳级考试,常常教她女儿念书,我想说,我们家萱萱尝一也跟他们一起写功课好了,等一下写完功课我要带他们去吃麦当劳。”

    “要指导功课怎么不找个老师还是家教,要是小孩子不懂乱教怎么办?”

    “不会啦!那个男生很聪明的,而且又方便,几百块钱就打发了。”

    “你还给人家钱?”

    “当然啦!你看,这么多个小朋友,两个小时写功课,五百块钱很划算耶!”

    “你老公每个月赚那么多钱,你干么把钱省在小孩身上?要请,就请专业的人教啊!”

    觉得弟弟太啰唆,应璃忍不住放下杂志,“先告诉你喔!不是我要找他来的,是我家萱萱吵着要他教,说大哥哥教的她才懂,其它的她都不耍,那群女生也是。而事实证明她的成绩也进步啦!这不是很好吗?”

    这简直就违反儿童福利法,要是在国外,她肯定被告到脱裤子!

    他从国外回台湾也快半年了,应璃早就出嫁,现在已经是两个小孩的妈了,最大的女儿都快八岁。他年近三十,家里两个老人家这几年在帮他物色合适的对象,急着帮他找老婆。

    难道大家不知道男人越老越值钱吗?他现在的身价虽然不到上百亿,但可是行情看涨的绩优股呢!不急不急。

    他高中三年级后半年几乎没在念书,不过那样也让他除了个中上程度的国立大学,大一那年申请奖学金到澳洲念一年的生态环境,按着便申请了瑞士的学校,在那里念了几年经营管理,后来又回美国念电子。前几年他被美国硅谷挖去实习,他成长得很快,加上又有生态保育概念当作背景,在全球还没提倡减碳爱地球前,他早已带领公司率先做环保,省下许多不必要的花费,更成为减碳工业的先躯,为公司树立了良好的品牌形象。

    毕业后他回台湾帮忙,又拓宽了美国市场,应氏营建摇身一变成为建筑业龙头,不过建筑不是他的本行,他把这一块交给自家姐夫经营,因此每次到应璃家,老是听见她在抱怨他帮她老公找了小老婆——因为他一个月难得回家两三趟,几乎都泡在公司或是飞机上。

    “应煦,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没有稳定的女朋友吗?”

    “稳定的,没有。”

    “去!”她低咒一声,“花花公子。”

    “哪有?”他为自己叫屈,“我很纯情的好不好?”

    对啊!他可是走纯情路线的,交往不到一个体拜不会牵手,不到一个月不会搂腰,不到半年不会亲嘴……

    所以他大部分的女朋友都在三个月内跑掉了,那能怪他不多交几个吗?

    还是现在的女生都这么猴急?交往不到一个月就想把他拐上床,有几次还差点得逞!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啊,可他还是抱持着不在婚前发生性行为的强烈道德感,说不行就不行……几年前惨痛的经验让他得到教训,他知道这是给自己的惩罚。

    童童,谢辛童,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妹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写功课时间似乎已结束,小男孩背着书包从书房走出来,他走到客厅向应璃打招呼,她摸摸他的头,说他很乖,便从皮包掏出五百块给他。

    “谢谢阿姨,”小男生大方的收下了,“今天萱萱进步很多,国语考卷考了九十分,班上九十分以上的不超过五个,不过数学还有加强的空间,萱萱的九九乘法背得还不太熟,尤其是‘七’跟‘八’,阿姨或许可以在平常多帮她加强一下。”

    “好,谢谢你喔!你真细心。”所以说,有这样可爱的小老师,她请家教做什么?!

    应煦看得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一个小学生会说的话了吧!这简直就是补习班老师的口吻啊,这小孩是从哪里有样学样的啊?

    “欸,你几岁啊?”

    慢条斯理的把钞票放进口袋内,小男生看向旁边的男人。“十岁。”

    “现在十岁的小孩讲话都这样吗?”

    “年代不同了,阿伯。”

    他知道自己不该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可是这种嚣张的小鬼要是小时候不抓起来电一电,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啊?

    “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做什么?”小男孩淡淡地说:“说了你也不会写。”

    哇哩咧……想他小时候再怎么调皮,也不至于这么没礼貌啊!他忍住抽动的嘴角,倒是应璃踢踢他,要他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昶熙好乖,礼拜三再麻烦你喔!”

    “好,”对上阿姨的眼,小男孩瞬间换上灿烂迷人的笑容。“阿姨再见。”

    看着小男孩离开,应煦指着他。“你让这种嚣张的小孩教女儿念书,不怕被带坏?”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小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我有被你带坏吗?你们男人就这样,被挑个衅就气得火冒三丈,不管到几岁都跟小孩没两样。”冷哼一声,她踢开应煦。“别挡路,我要看电视。”

    他以前是这个样子吗?哪有,他乖多了好不好?

    “那也不用给他钱啊!五百块对小学生来说是大数目耶,带他去吃顿麦当劳不就好了。”

    “带他去过了,可他说要折现。”应璃心不在焉转着电视看,“我也不是那种会用钱随便打发人的人啊!那个孩子很聪明,可是家境不好,他没有爸爸,当然得靠自己自立自强,不然,有哪个小孩这个年纪就说得出那种话?”

    原来如此,小小年纪志气高,虽然才一这点年纪,却很会钻营,嗯……他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第5章(2)

    下午回到家,谢昶熙看到妈妈的鞋子还在,于是便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把几张钞票塞进一件女用大衣内,再从厨房随便拿了几片土司和水果到客厅,将学校的参考书和课本弄散在桌上,装作努力写功课的样子,接着他顺手拿起几本过期的科学期刊,找了几篇有兴趣的翻了翻,虽然不一定看得懂,但可以跟那些小妹妹们瞎掰也好。

    五点多,他正准备打开电视看卡通,门铃声响了起来,他跳到门口一看——叹口气。

    “阿伯,什么事?”

    对方苦笑,拍拍他的头。“豆豆真调皮,又叫我阿伯。”

    卓志成是住在楼上的邻居,去年刚搬来,据他的观察,八成是看到老妈去倒垃圾的时候煞到人家,多年来,不少住在附近的单身男性常找借口来他家,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阿伯,殷勤献得可凶咧,但都被他一一赶跑了。

    想泡他老妈,还得先过他这一关!想他老妈年纪轻轻就生下他,虽然生过一个小孩,但仍不改天真烂漫的个性,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至少还要再年轻个五岁左右——

    那些个老头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妹妹,也不管人家已经有小草了,尤其年纪越大的越爱到他家泡茶聊天。

    卓志成大他妈超过十岁,这样不是阿伯是什么?据说他是什么工程师,在他看来,不过宅男一枚,他老妈不是吸引老头就是宅男,就不能来个正常一点的人吗?

    “你妈妈在家吗?”

    “有什么事吗?”

    卓志成害羞地笑了笑,拿出一个纸盒。“这是自木屋的麻糬,人家送的,想说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

    “谢谢。”他伸手接过礼盒。

    “呃……那你妈妈什么时候有空?”

    “不知道。”

    “这样啊……”才说着,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豆豆,来,这个是给你的玩具,我去欧洲出差带回来的模型火车,这可是等比例缩小的火车模型,最新款的,市面上还没有喔!”

    “喔,”谢昶熙挑眉收下。“谢谢。”然后砰一声关上门。

    他拆开包装左看右看,火车屁股后面闭着去月55字样,按着他上网查了这个公司的名字,意外发现这东西还真不是普通的贵。不过说实在的,他对钱的兴趣比玩具大,于是替模型拍了几张照片,再打开计算机,登录了奇摩卖家,把玩具po到网络上拍卖——

    等比例1:48ariles火车模型,底价五千。

    晚餐时间,他摇醒还在昏睡中的母亲,谢辛童揉揉眼睛爬起来帮他煮晚餐,突然问:“你下午是不是不在家里啊?”

    “没有啊!”谢昶熙一脸狐疑。“我一直都在家啊,妈你睡昏头喽!”

    “可是……我起来尿尿的时候没看到你啊!”

    他也狐疑地搔搔头。“那我会去哪里?”

    “嗯……那应该是我睡昏头了吧。”

    她把煎香鱼翻面,突然又想到什么。“豆豆你下礼拜是不是要缴午餐费啊?”

    “对啊。”

    “那你去我牛仔裤口袋那里找找看……那里应该有七百块。”

    谢昶熙叹口气。“那里没有,你昨天才检查过丢进洗衣机的,你忘了?”

    “是吗?”

    他帮忙补充,“七百块在你的大衣里面。”

    “喔!对喔……”唉!她真的是睡昏头了,连这个也记不住。“那你要记得拿喔!”

    母子俩煮了三道菜随便吃着,突然谢辛童神秘兮兮地跟儿子透露————

    “我跟你说喔,我觉得最近有圣诞老人跑到我们家来耶!”

    “圣诞老人?”现在不是十二月啊,他老妈又在发什么神经?是童书写太多了吗?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外套或是皮包里面都会多出钱耶!我明明记得皮包里面只剩一张一百块啊,结果隔天~一下子多出三四张钞票耶!”

    “且这么好喔,所以你觉得有那个可能吗?”

    “呃……不可能。”

    “那是你的钱,一定是你忘记自己放进去的。唉!老妈,就叫你晚上别熬夜赶稿赶作品了,你看你,连圣诞老公公都说得出来。”

    “可是,钱真的自己冒出来嘛!难道是它自己生出来的吗?”她坚持。

    “这么好喔?”谢昶熙泠泠地说:“你买的外套跟皮包是什么牌子的?会自己生钱耶,好棒好棒,我也要买一件。”

    儿子皮笑肉不笑挖苦人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某人,忍不住说:“你刚刚好像你老爸喔!尤其是你眯起眼睛————对对,就是现在这样子,可是还要再……咦?你生气啦!”

    下了餐桌,他没好气的说:“不要跟我提到他。”

    他知道自己是单亲家庭,只有老妈跟他。

    从他有记忆以来,老妈就是个容易令人担心的家伙,她还没想到的,他已经先替她想到了,某天,他惊觉自己不能若是依赖她,不然他们母子俩总有一天会到路边乞讨。所以,他

    才会到处钻营,想尽办法赚钱,几十块、几百块都好,至少他要将自己的学费午餐费备妥,不然,他真的会饿死。

    想母亲的个性如此,那她会傻傻的被男人骗也是可以理解的了,而且生他的老爸绝对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不然他不会有这么优秀的基因————不过就算他把智商一八o遗传给他好了,他还是不能原谅那个男人把老妈丢着不管!所以,连间都不用问,他用猜的就能猜到,老妈绝对是被骗大肚子的。可恶的男人,要是让他见到他,他一定会好好修理他一顿!

    “不说就不说嘛!”谢辛童拉住儿子。“吃饱了吗?我做一点红豆牛奶冰喔,要不要吃?”

    “……好。”闹瞥扭归闹瞥扭,冰淇淋当前,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放一边。

    “就知道你会喜欢。”她喜孜孜的把冰淇淋从冰箱拿出来,挖了一大球在他碗里。

    “昨天我拿你做的手机吊饰去班上,那些女生都很喜欢,尤其是猫咪造型的,第一个就被抢光光。”为了让老妈的注意力离开回忆,他说起今天到班上兜售手工艺品的事情。

    “真的吗?”

    “真的,还有些女同学的妈妈也说想要,”谢昶熙从口袋拿出一张纸。“这是订单。”

    “呜哇,好多喔!”

    这就是他老妈,晚上以写童书、画绘本维生,偶尔做一些手工艺被他拿到网络上拍卖,或拿些散货到学校卖给那群猫咪狂。

    原本靠这样是没办法维生的,但在前几年,他们很幸运赚了一笔钱,原因是某天他老妈舍不得他书包太重,便帮他把书包绑在推车上,因为是老妈的心意,他只好抱着被同学嘲笑的心态带着推车去学校,没想到几个礼拜后,同学们纷纷效法,最后还有厂商跑来找老姆签约说要申请专利,变成手推书包……

    所以他们小小赚了一笔。他只能说,傻人有傻福吧。

    脑中盘算着要设计什么形状的吊饰,谢辛童突然推了推儿子。“你想要什么形状的?我做一个给你。”

    “给我钱,其余免谈。”

    “哎唷!这么小就这么爱钱,你又不姓钱。”

    “我以后要当谢老板。”

    “美味蟹堡的蟹老板喔!”她噗哧笑出来。“那我帮你做了只螃蟹算了。”

    “螃蟹太便宜,我要龙虾。”

    她的儿子真的很爱钱耶!这点到底是像她,还是像他啊?

    其实,她也知道儿子的现实是被她逼出来的,从小就知道要自己把东西备齐,因为就算她把稿子放下帮他送作业,十之八九都是送错东西白日跑一趟,求人不如求己,他只好自求多福,从小养成了独立的习惯。

    她知道自己有点傻,但不是笨蛋,钱包里头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多出几百块?而且这种情况还不只一次,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俩,不是她放的就是他放的,她知道自己生了个聪明的儿子,但却没有多余的能力提供他更好的环境,就像桌上的科学杂志也是去年过期的,更别说那些报纸了,都是他去拿邻居家看完的报纸。

    别人家的母亲担心自己儿子从皮包伦钱,她却担心自己的儿子偷偷在皮包里放钱,尤其他才十岁,虽然聪明得跳级读小六,但他从哪里赚来的钱?除了卖那些手工艺的钱以外,他能

    从哪里生出钱来?她心疼儿子的懂事,也知道孩子越大,开销越大……好!为了她最心爱的豆豆,她决定再出去找工作。

    “豆豆,妈妈最近打算去找工作。”

    “找工作?”

    “你上次不是说很想参加暑假的科学夏令营吗?而且现在你们班上的小朋友补码学的补码学,补英文的补英文,你就快要上国中了,也该做点准备吧!”

    “不用啦,我的成绩此那些去补习的人还要好,你继续画你的绘本就可以了,不用再去找工作了。你忘了上次你是为什么离开公司的吗?”

    她怎么会忘?明明就是个打工的,却从早上九点加班到晚上十点,一个礼拜明明就是五天的班,却连假日都得义务去帮同事的忙,因为大家看准她好欺负,老是拗她帮忙,她又不懂拒绝别人,结果每天忙到筋疲力竭,那时豆豆年纪还很小,才上幼儿园,她只能拜托邻居去接他,晚上再去接他回来。

    有一次豆豆哭着从幼儿园偷溜出来,想到公司找她,没想到在路上迷路了,到了晚上才找到他,隔天,她就向公司递出辞呈,还是留在家里好好陪豆豆,因为他才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可是你现在已经长大啦,又那么聪明,不会让我担心了吧?”

    话是没错,可是,他实在不认为老妈处理得了公司里头复杂的钩心斗角。

    “那你还要继续画画吗?”

    “当然要啊!”她打算白天去上班,晚上就能回来陪豆豆,他写功课时,她可以在旁边画画或是做点手工艺,多兼份差,虽然辛苦一点,但至少能让豆豆专心读书,别老是为了家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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