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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一生。行医救人,只做这一样事,此生足矣。

    真可惜,造化弄人。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柯青看着灵舞忙碌的背影,话音一转——

    “宇文姑娘……”

    灵舞手突地一抖,没有原由地,她觉得柯青接下来的话,不会太好。

    果然,柯青继续道:

    “打从大军逼近了城门起,王爷便吩咐攻进的同时,要留意宇文神医的尸体。我们从城门口一直搜到这皇宫,将士们更是把这里翻找个遍。可惜,找不到了。许是……”

    孔轩出事了

    “别说了!”砰地一下关上药匣,灵舞只觉一阵胸闷,迫使她不得不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良久,方才再度开口:“我知道。”

    话已至此,傻子也能猜得到了。以叛乱的罪名被处死、再悬吊在城门的人,在经了一场战乱之后,尸体怎么能保存得住。或者……早在西离大军攻城之前便已被人抛弃。

    为人子女,害死父亲不说,还无法亲手为老人家筑坟送葬……宇文灵舞,此刻,她觉得自己是这天下罪孽最为深重之人。

    柯青站在她背后,看着她不住地颤抖却又不肯落泪,心头升出一阵歉意。

    “宇文姑娘,那天的事……对不起。”他说的是上次在军营中对她的怀疑。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呼吸,灵舞转过身来,已不见悲,但却脸色苍白。

    “你是军师,那些怀疑是应该的。而且,也不能说你错,至少你说对了宓水蓉。”

    “可惜我没有坚持。”这是柯青的遗憾,如果他能够坚持,也许不会有孔轩的轻易被刺。

    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有很多人在跑动,还有人在急急地叫着:

    “宇文姑娘!宇文姑娘!”

    柯青最先反映过来,转身出屋,向来人问道:

    “宇文姑娘在这里,何事这样慌张?”

    外面的人看到了柯青,再一偏头,见灵舞也自屋里走了出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声道:

    “回柯军师,是孟先生要咱们来打宇文姑娘的,主帅他……”

    “他怎么了?”灵舞心惊。

    “孟先生说,刺伤主帅的刀上有毒,很棘手,请姑娘快些过去。”

    灵舞倒吸一口凉气,与柯青对视一眼,两人同行,直奔轩所在的房间而去。

    到了门口,孟子陌早已在那里等候,但见灵舞与柯青一道走来,眉稍微动了一下,随即迎上前去。

    灵舞抢先一步开口问道:

    “什么毒?”

    孟子陌答:

    “砒霜。”

    不只是砒霜

    灵舞的心咯噔一下,孟子陌侧身让路,同时好心道:

    “伤口已经处理好,不见血了。”

    信步跨入房间,孔轩正青着一张脸躺在床上,除孟子陌之外还有两个医官在旁边忙活着,但也出不了大力。

    “剂量大吗?”她的目光没有从孔轩身上移开,但这话,却是冲着孟子陌问的。

    “不算大,但也需紧救,不然恐有生命危险。我身上没有药,现配也来不及,看看你……”

    灵舞不再说话,弯腰去摸孔轩的脉象,随即,眉毛越拧越紧。

    “怎么样?”孟子陌担心。

    将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灵舞忧心忡忡地看向孟子陌:

    “不只砒霜,还有别的毒,只不过份量很轻,又是经过烧制的,所以很难诊出来。”

    在一旁的医官颇颇抹汗,灵舞看在眼里,也有些愧疚。刚刚她还真就在心中埋怨过他们,现在想想,不可能要求人人都与她一样。如果真是那样,那父亲宇文南山也就称不上什么神医了。再者说,这些医官跟在军营里,想必是专治外伤的,这些内家事不知也合情理。

    “麻烦两位……”她出言,“太医院的药匣里有南瓜子,请取一些捣碎了拿到这儿,要快!”

    两名医官先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再对屋子里其它帮忙的人道:

    “去烧开水。”

    立即又有人奔了出去。

    最后,她再看向孟子陌,神情严肃——

    “我要一只鸽子,活的。”

    孟子陌有些为难,追着问了句:

    “射伤的行吗?”

    灵舞摇摇头:

    “不行,一定要完好无损,而且要是纯白的。然后从脖颈处划开取血,足要一碗。”

    “好!”孟子陌答应着转向屋子里其它的人,“都听到了吧!你们现在就出去,宫里宫外全要去找,快!”

    众人领命而去,剩下的干守着,等那两位医官将碾碎的南瓜子拿来,灵舞这才又动手用烧开的水那南瓜子调匀,再由孟子陌半扶起孔轩硬行灌下。

    聪明反被聪明误

    禀退了闲人,屋里只剩下孟子陌、灵舞与柯青。孔轩仍是紧皱着眉躺在床榻上,嘴唇微微泛紫。

    “没想到,宓水蓉的自作聪明倒是救了孔轩一命。”

    “嗯?”孟子陌不解。

    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柄凶器,灵舞解释道:

    “她应该是想,两种毒加在一起,受伤之人必会致命吧!却没想到,正是因为多加了一种毒药,砒霜的药性被减弱了不少。要不然,还真难办。”

    “哼!”孟子陌轻哼一声,“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存了害人之心,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其实……”灵舞想了想,“那也是个可怜之人。被当做礼物送到异乡不说,还要去当密探。一个女人的人生就这样被毁,放了谁,也该有恨的。”

    “报——”门外一声喊,一名将士随之进来,冲着孟子陌行了礼,然后道:“孟先生,找遍了全城,也找不到纯白的鸽子。城里本是有一家卖鸽子的,可是在战乱的时候,鸽子笼被毁,里面的上百只鸽子都飞跑了。”

    随着这一番话,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灵舞看向孔轩,心底担忧更甚至。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孟子陌问,却是底气不足。

    灵舞摇头:

    “没有!”想了想,再补充道:“至少,我没有。如果父亲还在……”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见宇文姑娘,让我去见小神医!”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灵舞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心中诧异。转身走了几步,推开窗,原是西离将士在将一群靖国皇宫里的奴役不知往何处去赶。其中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小宫女正拼命挣扎着,还在叫她的名字。

    “等等!”她出声止住那群人的脚步,随即出了屋子,孟子陌无声地跟在后面。“你刚刚是在叫我吗?”她问向那个小宫女,之后,又觉得有些眼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你能救孔轩?

    “对!对!”那宫女见灵舞出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宇文姑娘,我是在贵妃娘娘跟前侍候的冬儿呀!您不认得我了吗?每次您来给贵妃娘娘看病,都是冬儿帮着端水递药。您再想想,再看看我!”

    经她这一提醒,灵舞这才想起,这丫头可不就是那宓水蓉的近侍宫女么。只是不明白,她现在这样叫着自己有目的。

    “你叫我有事吗?”

    “姑娘救命,救救我,冬儿不想死,冬儿只是个下人,主子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害人的心思呀!”

    灵舞不解,看向那管事儿的将士。那将士也聪明,不待她问,便自行解释道:

    “这些都是靖宫里的下人,我们要带去边境充奴。至于贵妃身边的近候侍宫女太监,按律当斩。”

    话一说完,又是一片哭声四起。

    灵舞现在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闲事,她只是大夫,是病人,她自然要医活,但却并不说明她好管闲事到随处求情。面前这些人的处置说起来也合情合理,宓水蓉那一刀,令孔轩至今都还倒在病榻上,下面的人总不能眼看着主帅被刺而什么都不做。

    见灵舞面无表情,又大有再回屋里去的架势,冬儿急了。跪爬着向前几步,抓住灵舞的裙角哆哆嗦嗦地道:

    “姑娘,如果我可以帮你们找到白鸽,能不能……能不能留我一命?冬儿愿意侍候在姑娘身边,从此决无二心。”

    “你能找到白鸽?”对于什么决无二心话灵舞不感兴趣,吸引她注意的只是前面那句:我可以帮你们找到白鸽。她有些不确定,又再问道:“真的吗?”

    冬儿点头,可是却又倔强地道:

    “请姑娘先答应帮忙说情,保下我的命。”

    “我保你!”屋子里的两个人也走了出来,说话的是柯青。“我是西离军师,我说的话作得数。只要你能找到白鸽,我保你不死。”

    酷皇子梦中来

    冬儿眼睛一亮,似又有些不信,将目光投向灵舞,毕竟这是她唯一认得的人。见灵舞点头,这才高兴地俯地磕头:

    “谢谢大人,谢谢宇文姑娘。”

    “起来吧!”灵舞止住她的道谢,“告诉我,白鸽在哪?”

    冬儿起身,直将众人带到贵妃的寝宫,然后七拐八拐地进了一道小门。一面墙推开后,数只鸽笼现在眼前。

    “这是贵妃亲自养的,是信鸽。”冬儿看着众人,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贵妃养它们是为了给谁传信,她只让我负责喂养,别的不许我问。”

    柯青轻哼一声,指着这些鸽子道:

    “还能干什么,都是用来给西离传情报的。”

    冬儿不解,歪着头想了想,又道:

    “给西离传情报?那为什么每次贵妃来给鸽子绑信的时候皇上都在?皇上总不会跟着她一起去帮着西离啊!”

    “你们皇帝当然不会。”柯青狠得牙根发麻,“之所以他们会在一起,是因为宓水蓉传出去的情报根本都是假的。他们做了两年的戏给西离,哼!到最后还不是国家不保。”

    灵舞没有兴趣再听下去,随手向那些鸽子一指,再看向孟子陌:

    “照我刚才说的,放了血喂孔轩喝下去就行了。一个时辰之内他就会醒,清醒之后毒性自然全解。”

    果真如她所说,那鸽血喝下后孔轩很快醒来,除了腹部的刀伤还作痛之外,已再无其它危险。

    灵舞在柯青为她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得到孔轩无恙的消息后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一头栽倒在床榻上睡了个天晕地暗。

    半梦半醒中,好像有人在她的脸上抓痒,那感觉麻舒舒的,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反抗几次未果,灵舞无奈地把眼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孔轩那含笑的脸。再往他手上看去,刚刚拨弄她脸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根羽毛。

    灵舞想都没想,抬手就往他胳膊上打去,然后坐起身,同时怒斥: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说感谢一下你的救命恩人,居然还来吵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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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一个女子痴痴傻傻穿到大清,嫁了皇四子胤禛。另一个女子手持枪支来到乾隆朝,与弘历生死痴缠——《清穿之今夕是何年》雍正卷、乾隆卷【全文完结】

    居然睡了三天三夜

    孔轩佯装吃痛地揉揉胳膊,又觉得她这样子十分可爱,他们相识至今,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我是想来感谢的。”孔轩一本正经地道:“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睡了三天三夜,叫都叫不醒。孟先生差一点就要给你诊脉看病了。”

    “什么?”灵舞大惊,“我睡了三天三夜?”头反射性地向窗外看去,已是正午时分。又转向孔轩,有些怀疑地问:“真的?”

    孔轩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所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骗她。见灵舞仍是难以置信,于是指了指自己腹上的伤,道:

    “你看,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随意走去了。”

    说着又站起身,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灵舞这才接受现实。

    用力地拍了拍头,语带埋怨地道:

    “我怎么可以睡这样久?怎么可以!”

    孔轩见状,赶紧抓住了她的手以免她继续敲打,眼神中带着关切与心疼。

    “你累坏了,自打进了军营就没好好休息过,又是解毒又是打仗的。听说……”他顿了顿,“你是抢了马冒死冲进城里来的,为什么?就为了告诉我水蓉有咋?”

    灵舞点头,又有些挫败地叹了叹——

    “可惜还是没来得及,只差那么一步……”

    孔轩半天没有言语,灵舞觉得谈到了这个话题,现在的他,许是在想宓水蓉吧!

    过了好久,孔轩却道:

    “舞,谢谢你。”

    没有接话,灵舞故意转移话题,她问:

    “你的伤好得挺快。”

    孔轩轻笑,自己也觉得面对这个丫头,谢谢这两个字自己说得好像太多了。

    是啊,谢有多少,亏欠就也有多少。

    “嗯?”见他没言语,灵舞眉一挑,又问了一遍:“你的伤好得挺快呀!”

    孔轩这才答道:

    “是。”然后摇摇头,“那刀子本来也扎得不深,想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呢?状且我当时还穿着战甲,就算是拼了全力,也只是勉强没了一半的刀身。之所以会晕倒,我想应该是毒性发作吧!”说到这里,看着灵舞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透出赞许:“你可真是神医,连孟先生都束手无策的毒,你居然可以解了。要知道,那可是砒霜啊!”

    改朝换代

    他这话换来的是灵舞一个好大的白眼——

    “孟先生没有办法也很正常吧?”这话像是疑问,却又带着肯定,“说是医官,可实际呢?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你的亲卫?”

    孔轩更是连连称奇,道: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

    灵舞耸肩:

    “人跟草药是一样的,只要留心观察,自会了解习性。只不过,人有思想,所以我们了解到的,不一定准。”

    话闭,两人相视感叹,孔轩问:

    “可以下来走走吗?”再朝着窗外一指,“今天的阳光很好呢!”

    灵舞突然发现,远离了战乱的孔轩,很阳光,很好看。

    于是,她点头。

    孔轩转身而去,待灵舞在一个小丫头的侍候下梳洗完毕换好衣服走到院中时,他刚好练完了一套剑法。

    “伤才刚好,不适宜这样的运动。”虽然有些冷场,但职业习惯,她还是开口说了这话。

    “无碍的!”孔轩收了剑,调整呼吸来到她身边,再往院子里四处指指,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面目一新的感觉?”

    灵舞头,很赞同地点头。

    现在她看到的已经不再是靖国的皇宫了,到不是环境建筑有何变化,他们只是将从前所有代表靖国的东西统统换掉。比如说各种牌子,还有宫门上的字,还有蓝色的帷帐、旗幡。从前穿着蓝衣的、在宫里来来回回巡视着的护卫也全都换成了红甲,那是西离的颜色,她记得孔轩的军营就全都是这种红,看上去很有朝气。

    “看来我在错失的这三天里,你们已经都把这儿安置好了。”

    “是。这里已经是我西离国的行宫了,靖国,将自此在历史上消失。”

    “好快!”灵舞有些恍然,“从来也没有想到,在我的生命会,会如此真切地经历了一次……一次改朝换代。”

    “你本是想说国破家亡吧?”孔轩一语道破,然后抓上灵舞的肩头,“你放心,那些失去的,我孔轩定会加倍补偿回来。相信我!”这话,听起来像是承诺。

    独门密药

    “对了!”孔轩突地一拍头,随即拉了灵舞的手,道:“跟我来!”

    牵着她一路小跑,再停下时,却是在靖宫的太医院门口。

    孔轩向那门匾一指,灵舞赫然发现,太医院三个字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牌子,而且上面写着:宇文苑!

    “这……”她有些迟疑,眼睛里有一种晶晶亮亮的东西在转啊转,需要强忍着才不至于滴落下来。

    “为了纪念你的父亲。”

    轩轻轻地说,然后,他看到灵舞急速扭身,仰头。

    半晌再转回时,神情已然恢复。

    从这之后,灵舞霸占了这座宇文苑,几乎是一头扎到里面再没出来。

    孔轩知她在摆弄草药,便也不再担忧,自去忙了政务。到是孟子陌在第二天晌午时分加入了进来,与灵舞一起磨磨捣捣。

    不过,两人看似忙活在同一间屋子里,但却是各忙各的,彼此甚至连一句语言都没有。

    再三天之后,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出了一口气。展开手,各有一只小瓶放在掌心。

    孟子陌冲着灵舞眨眨眼,问:

    “你做的是什么?”

    灵舞有些得意——

    “还没取名字,但是带在身上,百毒不侵。如受外伤,可以涂抹。若毒入体内,服下就没事了。”

    孟子陌竖起拇指,毫不吝啬对灵舞的赞扬。又道:

    “好东西!你带在身上正好,可以防身。以前你也做过吗?”又想了想这几日她的努力与反复试验,摇摇头自顾道:“不像啊!好像从前你从未曾做过。为什么?”

    灵舞笑得有些自嘲,有些无奈——

    “从前面对的都是些老百姓,一辈子也用不着这样的东西。而且,”她说,“这也不是给我自己做的。”

    孟子陌不解,灵舞又道:

    “是给孔轩的。”

    于是,他心中了然。

    “你的呢?”指了指手里的东西,“这又是什么?”

    孟子陌笑笑,说:

    “我自私,这东西是给我自己做的。”

    “也为解毒?”

    神秘的孟子陌

    “不!”他摇头,“是迷|药。闻起来很香,可实际上,闻过之人可晕睡三日。”说着,另一只手抬起,两颗指甲大小的药丸现在眼前。他自己拾起一颗放到嘴里咽下,再将另一颗递给灵舞。“吃下这个,从今往后所有的迷|药对你都不起作用了,包括我这一瓶。”

    一连几日混在草药堆,此刻两人走到院子里,呼吸到难得的新鲜空气,顿觉得神清气爽。

    灵舞一边伸展胳膊一边问着孟子陌:

    “现在西离大军刚刚占了靖国,百废俱兴,你这样清闲么?有空陪着我在这里呆了三天?”

    孟子陌不无夸张地叹了一声,然后道:

    “是啊,偷懒三天,现在是该回去做事了。”

    “对了!”灵舞笑着指向身后的屋子,“你正应该管着这太医院啊!”

    “错!”孟子陌大摇其头,“一来,这里叫宇文苑,不叫太医院。二来,这里有你,我就不用来掺合了。”

    灵舞皱眉:

    “那你所要做的是什么事?”话一出口,立即又想到了那天打仗时他从马上救了自己的情景,于是心中作数。“你会武,而且武功很高……”可看看孟子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不像是个武将,于是再摇摇头,“猜不到。”

    孟子陌大乐。

    “其实很简单。”他说,“当有人需要医治的时候,我是一名大夫。无人可治时,那么,柯青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灵舞恍然大悟,却又想想那日对孔轩猜测孟子陌是他的亲卫,现在想想,到也算是自己蒙对了。

    待孟子陌离开后,灵舞开始动手整里太医院后面的一大片花圃。

    因近日无人照料,好多花都已经残落。她动手拔掉残枝和枯草,其间有巡视的将士想要上前帮忙,被她拒绝。可是转念想了想,却还是请那将士到外面帮助买了一些花种来。

    对于灵舞来说,那些平日里人们只用来观赏的花朵,也是制药的上选呢!

    草原之鹰:布赫

    这天,行宫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承德殿内,将士通报过后,只见那人夹着一身沧桑的霸气跨步而入。

    身形高大,略宽的额头下,眼窝深陷,那目光似能穿透一切事物,看得人生寒。

    见到来人,孔轩哈哈大笑,带着同坐在殿内的柯青与孟子陌同时起身向他迎去。

    两人一到了近前,先是上上下下相互打量一番,随后猛地抱在一起,一边爆发出震耳的笑声,一边砰砰地捶打着彼此的背。

    这,便是男人之间的友情。

    那人道:

    “恭喜轩弟拿下靖国!”接着再转向柯青与孟子陌,拱手抱拳:“二位先生一切安好?”

    柯孟二人同时答着:

    “劳摄政王惦记,一切均安!”

    寒暄过后几人再度落坐,孔轩率先开口:

    “布赫兄想必也该听说了,我西离军情有误,这一战打得异常惨烈。多亏了兄长借来的二千双盛骑兵,要不然怕是咱们兄弟难再得见了。”

    这仗打得辛苦布赫自然是有所耳闻,但却不知其中缘由。可见孔轩不说,他便也不问,只是道:

    “你是我磕过头的兄弟,你要兵,我布赫理当倾力相助。”

    孔轩点头,便也不在这谢与不谢之上做过多的纠缠。

    正如布赫所说,他们是磕过头的兄弟。在孔轩看来,这人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只苍鹰,无时不在辽阔的双盛大草原上锐利地窥望着,以等待属于自己的良机。

    两年前他夜行草原遇袭,一条命都是布赫捡回来的。也就是那一次,宓水蓉被父皇偷偷送来靖国,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现在……

    “布赫兄,”孔轩言语间带着些猜测,“你这次来……”

    他看得出布赫心中有事,可是却猜不到什么事能够让他堂堂双盛南国的摄政王亲自出马?

    可别说是来带回那支骑兵的,他可不信这点小事能叫得动布赫。

    一模一样的人

    果然,布赫闻听此言几欲开口。可是双唇开合几次过后,却又顿了顿,摇头道:

    “确是有事,不过不劳兄弟,我自己可以处理。”

    见他如此说,孔轩也不好再追问,只道:

    “如若需要我帮忙,大哥尽管直说。”

    可惜,布赫不会说。

    为了一个女人而只身越境,这在从前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可是现在……只因从前留在靖国的探子传出在这里发现那个女人的情报,他便来了,想也没想。

    布赫借口在这靖国的皇宫里头逛一逛,谢绝了他人陪同。

    然,走着走着,却是距太医院的所在之处越来越近。

    终于,脚步在那条长长回廊的转弯处停下,一个正在草药间忙碌的身影入了眼来。

    布赫的心开始狂跳不已,可是不多时却又静下。

    这个女子……同样的细眉弯目,同样的清冷淡雅,然而,那不是她,不是他要找的她。虽然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确是令他惊奇万份,但又真的不是他所找之人。

    他找的那个女人犀利又敏感,在双盛那乱如漩涡的政局中被扔来扔去,一如惊弓之鸟。

    可是眼前这个却是那么的清逸淡雅,低调得就好像这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布赫那原本挂着期待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随即,伴着心脏狠狠的抽搐转身离开。

    还不及转弯,灵舞突然若有所思地扭头,却只窥得一个落莫的背影匆匆而去。

    她心生好奇,轻语道:

    “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是他吗?”

    布赫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待确定了灵舞并不是他要找的人之后,对这座靖宫便再没有留恋。

    那一队骑兵他并没有带走,问其原因,他只道:

    “如果没猜错,不久之后,你还会用到的。”

    孔轩了然。

    随着布赫的离开,孔轩也一连消失几日。灵舞很想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心底一个声音却又在问:那与你何干?

    孔轩出宫了

    是啊!与她何干?

    孔轩的事,自己管得够多了。

    捏了捏腰间的锦袋,刚几天做好的那瓶药还没有机会交给他。

    对,就为了给他这瓶药,他们就一定得见一面。他不来,那就她去吧!

    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是在努力的创造与之见面的机会。灵舞抚了抚胸口,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有了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找理由与孔轩见面,为什么呢?

    转出太医院直奔承德殿去,她知道那是孔轩谈政务的地方。

    可是今天却不同,承德殿内除了守卫的将士和打扫的下人,并不见任何一位主子,就连柯青跟孟子陌也不在。

    灵舞奇怪,走到守在门口的将士跟前探问道:

    “请问,你们王爷呢?”

    那人见是灵舞在问,便一恭身,答道:

    “王爷出城,往西边去了。具体地方,属下不知。”

    “哦。”她点头,想要回去,却又突然想起来,又问:“那孟先生呢?与他一起去的吗?”

    “不是!”那将士答:“孟先生公务在身,两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谢谢!”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之,宇文灵舞确是上马厩里面骑了一匹马来,然后一路牵着,西边的宫门走去。

    “你说——”有小宫女在路边的花丛间走过,轻声交谈着,却被灵舞听到耳里。“咱王爷是不是太痴情了?那个贵妃背叛了他,他却还是给人家修坟立碑。”

    “不止!”另一人道:“我听说王爷每天都去那宓水蓉的坟前,一呆就是一整天,再回来时,一整坛女儿红全都喝完了。”

    声音渐行渐远,灵舞的神情却越来越落寞。

    一抬头,靖宫的西门已经到了。

    出了宫门,灵舞跨坐马上改了方向,开始向南奔去。

    有风在耳边呼呼而过,好像是在跟她提醒着什么。

    挥着马鞭的手悄悄的拿上前来按住心口,有些微微的痛呢!

    可是,她真的该清醒了,该去过那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抛弃本性的人,是不能够存活太久的。

    西离将士好样的

    看吧!隐痛的心,已经在教训她了。

    马再停住时,已经到了靖城内最繁荣的一条街道,她的宇文医馆就在这条街的中间,很大的招牌。

    可是……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了。

    “伙计,结帐!”

    生意最红火的万客楼里,吃完了饭的客人在高声叫着。灵舞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两个西离官兵。

    随着他们的喊声,店小二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一见是官兵,忙冲着他们连连摆手——

    “二位官爷,两碗面条而已,不要钱,不要钱!”

    灵舞无奈地苦笑,靖城的百姓是被吓怕了。在从前靖帝的统治下,在官兵官府极力的欺压下,吃饭从来不给钱还是小事,动辄就非打即骂的,临走,还要再踹翻点儿东西。这整条街上的大商小户哪一个没有受过官府的气?哪一个不对靖帝抱怨满腹?只不过大家不敢说,就算是现在已经江山易主,就算是进城那天孔轩尽了最大的限度去保护百姓,人们也都还是在观望的状态。

    就像这店小二,眼瞅着二个官兵递到眼巴前儿的铜板,却是怎也不敢收的。

    “求求您了官爷,快快收好,下次再来,下次再来!”一边拱手让人,一边将那钱推了回去。

    两个吃饭的纳闷儿了,相互看看,再瞅了瞅躲在柜台里的老板那惧怕的神色,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于是其中一人道:

    “我们也求求你了,快点收下吧!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咱们王爷说了,哪个敢上街欺负老百姓的,回去轻则挨军法,重的就得掉脑袋。咱们兄弟可不能因为这几文小钱要了命去,你还是收了吧!”话闭,放下钱就走。

    这一番话说得吃饭的人们都抬起头来,看着那两个急匆匆走了的背景,场面一时冷却。

    不多时,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突然大叫一声:

    “老天有眼啊!”

    接着,所有听到了刚才那一番对话的人们都开始以各自的方式来表达着对孔轩这个新主人的称赞。

    大师兄来找过

    灵舞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宽慰的笑,孔轩能做到此,也算不负了靖国百姓,也不负了她。

    说起来,这万客楼她也是常客,犹记得那一份南瓜盅好吃得紧,甜甜滑滑的,入口既化。以前每隔几日大师兄都会给她买了回来饱饱口福,而店家为了表达对宇文医馆行医济世的谢意,也总是会少收些银子。

    “唉!”想起往事,又是一声轻叹。

    随即,脚步不再停留,牵着马直奔了自家方向而去。

    如今战事已过,是不是,她该回来了?

    ……

    “你们在干什么?”

    及目之处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宇文医馆,不再是那个自己住了十六载春秋的家。她看到的是一块烧焦的平地,同时一群工匠正在那里搭建新的房子。另有数名西离官兵也跟着忙里忙外,还时不时地指挥着工匠们应该如何去做。

    “灵舞啊!”一偏头,是邻居的大婶正冲她奔来。“灵舞你可回来了!”

    “大婶!”意外地,声音到是冷静了。“我家是怎么回事?”

    “灵舞啊!”那大婶边说着边抹眼泪,“就在西离打过来的前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群官兵,先是把这里围起来乱摔乱砸一气,后来就干脆一把火给烧了……灵舞啊,宇文神医,他……”

    “我知道!”猛地打断对方的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又被这大婶给勾了上来,灵舞只觉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要死死地抓住马缰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灵舞……”那大婶也看出她面色不对,连忙扶了她,“灵舞啊,到大婶家去坐坐,你还没吃饭吧?大婶给你做饭吃去。”

    “不了。”稳了稳心绪,又抓着她问道:“大婶,我师兄有没有回来过?”

    “啊!”大婶突然回过神来,连忙道:“回来过回来过,跪在家门前哭了一晚,然后说是要去找你。”

    “找我……”灵舞无奈,“真是造化弄人啊!”她回来了,大师兄却又走了。

    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一名官兵将她认出,连忙跑到跟前:

    “宇文姑娘!”

    灵舞点头,再朝着他们的工地上指了指: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回宇文姑娘,医馆被靖国皇帝下旨烧毁了,王爷要我们在这里重新再建一个。说要跟以前一模一样的,还说先不要让姑娘知道。我们是跟这周围的邻居们打听了,才画出的图纸。”

    那官兵边说着边把手里拿着的一张图纸递到灵舞面前,她只一看,便已认出那是自家医馆的模样。不由得眼一热,急忙转过身去——

    “咦?”头一转,刚好看到有熟人骑马朝她而来。“柯军师?”

    来人正是柯青。

    见了灵舞,他也是一愣,随即问道:

    “你怎么出宫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再走近些,她看到了柯青一脸焦急的神色,遂反问道:

    “出事了么?”

    柯青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再问灵舞:

    “回宫么?”

    “好!”

    几乎想也没想,灵舞翻身上马。身后的工匠还在努力地堆砌着,不时发出砰砰的敲打声,直敲进了她的心里。

    进了宫门的那一刻,灵舞终于明白——事过境迁,从前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

    下了马,柯青直奔承德殿,她在后面紧紧跟着。直跨过高高的门槛才发现,原来孔轩早就回来了,此刻正坐在大殿正中的位置上,目光如炬,像是能喷出火蛇。

    孟子陌率先看到跟进来的灵舞,突地攒起眉,目光直射柯青,有些埋怨地道:

    “你怎么把她给领来了?”话闭,径直走到灵舞面前,抛却了惯有的云淡风清,语气似有些急了。“先回药局去,这里的事,别掺合。”

    没有正面接了孟子陌的话,也没有听他所说直接离去。灵舞抬头直视孔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

    瞬间,一副孔轩滩醉在宓水蓉坟前借酒消愁的画面直窜入心头。

    圣旨到

    “酒大伤身,若是想要祭奠,大可以选择别的方式。”语气冰冷,再转向孟子陌,道:“孟先生说得是,军国大事灵舞赫然闯入,实在是失礼了。”

    随后,盈盈下拜,转身离开。

    只是刚刚那一番话却说得孔轩犹如被揭穿了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脸“腾”地一下红了去,不过,他自动将这反映归结为喝多了酒。

    见灵舞离开,众人也不追不喊,孟子陌只是向那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又马上转回身来看向孔轩:

    “王爷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孔轩一阵冷笑,没有正面回答,到是反问了去:

    “圣旨何时到的?”

    孟子陌沉声道:

    “应该……快进宫了。”

    柯青大惊,看向二人,道:

    “原来你们急召我回来,是有圣旨到了?”

    他本来是在去邻城的路上,那里新进驻的兵马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却没想到,没等走出多远便被孔轩派来的人又叫了回来。

    孟子陌重重地点头——

    “本来我是准备偷偷潜回京城探探消息,却在半路上接到密报,说宫里下旨,欲将靖城赐给王爷,让咱们从此驻守一方。算了算时间,圣旨应该马上就到!”

    柯青狠狠地皱眉: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把咱们困在这里,永远不得回京了?”

    这招棋走的妙啊!看似把一块大饼扔给了孔轩,可实际上,吃到饼的代价,是放弃另一块肥肉。

    几人正说着,外面突有人喊:

    “圣旨到!”

    声音很大,大到还没走远的灵舞也听了个真切,随即打了个冷颤,脚步也跟着停了。

    一个老太监走进承德殿,紧接着,殿内众人在孔轩的带领下跪地,听宣,然后接过了圣旨。

    果真如孟子陌所说,西离朝廷下旨——即日起,靖国改名靖州,其土地编入西离境内,将都城赐予安宁王孔轩,命其驻守一方,如无宣召,不得回京!

    太子妃要夺位

    传旨的太监由下人领着去休息,孔轩盯看着那圣旨,久久没有言语。

    “王爷!”柯青与孟子陌同时出声,再将目光投向他手中的圣旨,道:“有问题么?”

    孔轩长出口气,这才转身,将圣旨随手递去。

    二人看后立即眉心打结,柯青凝重地抬头,良久才道:

    “太子的印?难不成皇上他……”

    “等等!”

    孟子陌突然一抬手止住了柯青的话,然后快步走至后窗边,将窗子轻轻一推,立即有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他肩头。

    自那信鸽的脚上取下信笺,孟子陌转身回来将东西递给孔轩,同时道:

    “京里密函。”

    孔轩接过后将纸卷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两排小字,内容很简单,他念给二人:

    皇帝重病不朝,太子监国。太子妃有孕,逼太子下旨命王爷留守靖国。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不为别的,只为信上那三个字:太子妃。

    其实,可怕的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那女人背后的势力。

    能让太子在这个时候颁出旨意,想必,她所代表着的沈家,是要最后一搏了!

    承德殿内寂静一片,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各人心头都在想着对策,至少,他们决对不可以束手就擒,不可以让孔轩就这样死守在靖城做个闲散王爷。

    狠狠地瞪向前方,孔轩知道,那个位置,太子坐不得!

    哪怕是他从前也曾想过要放弃,想过要扶植那个从小疼爱自己的大哥坐上那位置去。

    可是现在不行了!

    另一股外来的势力已经开始侵袭,如果现在太子坐上皇位,那么,他孔家将失去这个拼死打来的天下。而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除非……”柯青说话了,声音低沉,像是有些犹豫,可是随即又缓缓地点头,语气坚决起来。他说:“除非皇上好了!”

    孟子陌要回京

    孟子陌跟着点头,继续道:

    “如果皇上的病情好转,至少可以上朝?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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