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悦耸了耸他的肩,一脸茫然,“喂,你笑什么?”
墨曦继续笑,“没什么。”
相互依偎的两个身影,逐渐走向森林深处。
“你干嘛一直笑?”
“我没有。”
“你明明就在笑!”
“我没笑。”
“我的脸真的很红?”
“没……没有。”
“我的脸不烫吧?”
“嗯……一点也不烫。”
……
生死与共(四)
夕阳西下,古老苍翠的原始森林泛着金光点点。浓密而茂盛的树荫下,昕悦与墨曦正在分享着野果。
昕悦一脸倦态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在这森林里转了一天,除了野果还是野果。姓墨的,你家山庄怎么还不派人来找你?”
墨曦沉思,声音满是镇定:“不出三日,他们定会找到这里。”他转眸望向昕悦,“怎么,想吃肉了?”昕悦满脸期望地望着他,鸡啄米似的点头。墨曦勉强站起身,往森林深处走去。昕悦忽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冲着他大喊:“喂,你不是受伤了?能行吗?不行就算了!”墨曦并不回头,只是径直往前走,声音清淡如风,“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你在那等着,别走开!”
昕悦一脸满足地望着墨曦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似是吃了蜜,被喜欢的人关怀的滋味,真幸福。
一时兴起,一时无聊。昕悦拾起地上的石子抛向高空去打树叶,哗啦啦,树叶一片片落下,惊飞了树上的鸟儿。不玩则已,一玩倒是上瘾了。于是,昕悦不断地捡石子,不断地打树叶。丛林里,鸟飞叶落;丛林里,昕悦玩得不亦乐乎。良久。树林里忽然间安静地诡异,树叶瑟瑟作响。昕悦感觉到身后传来了浓浓的压迫感,她谨慎地转过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头体重超过500斤,身高超过5米的巨大黑熊,正蹲在离她十来米远的树林里紧紧地盯着她,眼露凶光,浑身上下充满了进攻性。她,俨然已成为它的猎物。
昕悦吓得全身发软,想逃跑,却根本迈不开脚步,她傻傻地盯着黑熊,害怕得不知所措。远处,忽然响起了墨曦用内力传出的,略显慌乱的声音:“悦儿,熊的视力不好,你站在那千万别动也别说话,摒住呼吸,等着我!”墨曦的声音像是一定安神剂,昕悦原本砰砰乱跳七上八下的心,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突然就不害怕了。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立在原地,不发出任何声响。目光扫过黑熊,直落在黑熊身后,正从远处悄悄向她靠近的墨曦身上。黑熊毕竟是敏感的嗅觉动物,刚才昕悦那么大的声响,早已引起它的注意。于是,它一步一步朝昕悦的方向靠近,试图准确判断猎物的位置。黑熊一步一步走来,昕悦的上方顿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所笼罩。她摒住呼吸,僵硬在原地,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鼓。黑熊走到她的眼前,突然就停下了!它张开血淋淋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慢慢俯下身,开始搜索目标。温热且带着腥味的呼吸洒在昕悦的脸上、脖颈上,她的全身一阵发麻,脚颤得厉害,若不是一直望着黑熊身后一步步靠近的墨曦,她早就吓得倒下去了。黑熊在昕悦眼前站了良久,闻了良久。墨曦果断地刺穿了手中的野兔,扔向了另一个方向。黑熊猛然转头,沿着血腥味追向了另一个方向!
墨曦悄悄走到昕悦旁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昕悦哪里明白那么多,一见墨曦来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害怕全涌了上来,啪地一下瘫在了墨曦身上,大气直喘,声音断断续续:“吓、吓…死我了!”抬头,却看见墨曦的脸色黑的吓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头刚跑远的黑熊,突然又窜回来了!这一回它似乎确定了目标,张着血淋大嘴,疯狂地、凶猛地朝他们扑来!
生死与共(五)
墨曦一把推开了昕悦,一个纵跃跳上了黑熊的肩,双腿紧紧地盘住它的脖子,对着它的眼睛狠狠地砸了几拳!鲜血沿着黑熊的眼角不断往下流。这一回,黑熊是真正被而坚定地扫了一眼昕悦,示意她悄悄离开。发了狂的黑熊见自己得势,一个猛扑向墨曦奔来!墨曦一个翻身,躲开了它的袭击!黑熊毫不松懈,张开爪子便再一度扑向墨曦!墨曦艰难地再次翻滚,左臂却被熊爪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墨曦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站了起来,勇敢与野兽对视。他冲着昕悦吼:“悦儿,你快爬树上去,我引开它!”。黑熊体型庞大,虽然受了重伤,可一头愤怒着的垂死挣扎的野兽,比平常的攻击力强了千倍万倍!而墨曦,身受重伤又逢剧毒发作,虚弱得在风中摇摇欲坠。这样的较量,胜与负,显而易见。
昕悦急得泪流满面,她在黑熊身后,使劲地用大块的石头砸向它的背,一边砸一边哭着吼:“死熊!笨熊!你过来啊!欺负一个受伤的人算什么?烂熊,我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墨曦脸色大变,冲着她怒吼:“笨女人,你在做什么!停下!给我爬树上去!”昕悦只知道墨曦现在根本不是黑熊的对手,心里担心地要死,也顾不得害怕了,不断地捡起地上的大块石头,拼了命地往熊的后背砸,边砸边哭,“王八蛋!浑蛋!你敢伤害墨曦,我砸死你、砸死你!……”渐渐地,昕悦成功景。昕悦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狠狠地将墨曦推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冲着他怒吼:“我就是个蠢女人,我没用,老给你惹麻烦!你干嘛一次又一次地救我?谁要你救了?我长得又不好看,性格又不温柔,人也不聪明,你干嘛跟着我跳下来?你家仙女妹妹还在等你呢,你回去找她呀,回去啊!谁稀罕你救!”昕悦忽然联想到现代社会的点点滴滴,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回家的希望却如此渺茫,越想越觉得委屈,泪水如放闸般一个往下掉,她不断用手擦,却总也擦不干净。
墨曦半躺在地上,心疼地望着情绪失常的昕悦,眸中些许懊恼、些许茫然,他向昕悦伸出手,“悦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过来。”昕悦不理会他,只是在一旁一个劲地抹眼泪。良久,终是止住了泪水。忽然想到墨曦胸口的伤,便也顾不得其它,吸了吸鼻子,屁颠屁颠地爬到了墨曦身边,试图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的伤口。
手,忽然被紧紧地握住了。抬眸,墨曦正温柔而深情地望着她,然后,墨曦说出了一段话;一段每当想起时,都能让她傻笑半天的话;一段在没有墨曦的日子里,总会让她泪流满面的话;一段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的话。
墨曦说:“笨女人,你莫名奇妙走进了我的世界,当我开始习惯你的存在,你却突然离去。你了解那种得到后再失去的空虚痛苦吗?”
他说:“这三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他说:“认识你之前,我不懂寂寞;认识你之后,我开始寂寞。”
他说:“我给过你自由,没有去找你。可是,你自己又跑回来了。”
他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月色下的墨曦,如此温柔。如此深情。如此坚定。月色下的昕悦,羞涩着,傻笑着,幸福着。那一刻,她决定相信他。纵使天崩地裂,纵使海枯石烂,纵使整个世界变了色。她信他。
昕悦望着墨曦,傻笑了良久。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墨曦一直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他的毒发作了,肯定很难受;他的前胸受伤了,可是还不至于让他浑身动弹不得。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坠落瀑布的瞬间,朦胧中大量碎石砸在墨曦背上的情景,昕悦的心倏地一疼!她轻轻扶着墨曦坐起来,伸手想要解开他的衣襟。墨曦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坚定:“悦儿……不要看。我没事。”昕悦倔强地挣脱他的手,一层一层,开始脱去他的上衣。墨曦轻叹一声,不再阻拦。
浸满了血渍的衣服,被昕悦颤抖着的双手,一件件褪去。月色下,墨曦赤裸的上半身呈现在昕悦眼前。古铜色的肌肤早已被鲜血染得变了色。前胸,深深的熊爪印触目惊心;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少量的碎石不屈不挠地夹在背部的中央,形成了一团团暗红的血痂,狰狞而可怕。
昕悦的胸口忽然窒息得厉害,莫名的气流不断往胸口上涌,整颗心死死地纠结在一团,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丝毫不受控制。然后,她看见墨曦,那个身受致命伤害却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墨曦,那个脸色苍白得吓人、容颜却依旧绝世的墨曦,那个她无法不爱上的墨曦,他转过身,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微笑着说:“你别哭,我没事。”
生死与共(八)
墨曦身上受的伤,很重、很重,又逢毒发,一般人早就撑不下去了。
昕悦不断地用手抹眼泪,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努力平复那股不断从体内上涌的热流,红着眼望着墨曦,声音哽咽:“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你?”墨曦不停地为她拭泪,声音镇定而温柔:“你只需陪着我,什么也别做。蓝鹰山庄很快会找来。还有,不要哭。”昕悦胡乱地摸了一把脸,双手死死地拽住了墨曦的衣袖,焦虑:“你身上的伤,会不会致命?”
墨曦眸色沉了沉,“我可以挺过去。”
昕悦沉思了良久,用一种认真的、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墨曦,“曦,答应我,不要死!”
墨曦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昕悦的头,轻声笑:“傻女人,别乱想。”
昕悦却只感觉墨曦是在敷衍他,他全身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让她心中的不安不断扩散。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曦,你一定要活下去。没有你,我走不出这片森林。没有你,这个世上对我就没有了意义。你要是敢死,我一定跟着你走。我和你,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墨曦的眼框红了红,他轻轻将昕悦拥入怀中,似承诺,似叹息,声音坚定而深情:“悦儿,我不会让你死,所以,我会活着。”
在墨曦洋溢着冰山雪草气息的怀抱里,昕悦的心渐渐安定。她抬起头,想要仔细端详这个让她感到幸福无比的男子。然而,就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她的眸光,渐渐变黯,眼眶,越来越红,“曦,你的脸色好苍白……”墨曦努力地甩了甩头,轻声答:“我可能……累了。”昕悦伸直了双腿,“你躺我身上,休息一会。”墨曦担心地望着昕悦:“你膝盖上的伤……”昕悦重重地拍了几下大腿,坚定中带着请求:“已经不流血了,一点也不疼,求你,躺下来……”墨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忍拒绝,轻轻地躺在了她的腿上。
昕悦轻轻抚着墨曦的头,语气中微有怒意:“曦,是哪个浑蛋给你下的毒?”
墨曦眼眸轻垂,“她不是浑蛋。”
昕悦,可是偏偏又很傻,很容易害羞;很贪钱,爱赚小便宜,偏偏本质又非常善良;有时候很可恶,甚至很可恨,却总是能让人哭笑不得……”
昕悦仰望天空,继续幸福地傻笑,眼泪却不知不觉往下掉,“曦,你想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的感觉吗?”
“想。”
“我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能赖上你就好了。不为别的,有你这样一个帅哥身边,我会觉得很风光。后来,没想到你那么笨,真让我给赖上了。再后来,我居然舍不得走了。如果不是那夜的那场意外,一个月之限到期之时,我不知会不会有勇气离开。那时我就在想,也许我该找个借口,再赖上你一个月。嘿嘿,我很流氓对不对?”
……
“曦?”
……
“曦!”
……
“曦,你在听吗?”
……
“墨曦你这个浑蛋,你说话啊!你答应我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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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uke童鞋的美图新鲜出炉,配合本章节,是一张悲伤的图片。放在恶搞图的30楼及31楼,欢迎大家鉴阅!
生死与共(十)
“墨曦你这个浑蛋,你说话啊!你答应我不死的!”
……
皎皎月光下,墨曦安静地躺在昕悦的腿上,秋风瑟瑟,啼鸣幽幽,森林里一片沉寂。墨曦的突然沉默让昕悦不知所措。她就这样一直抬着头,仰望着璀璨夜空,不敢低头。有时候,对真相的恐惧会让人选择逃避。比如,现在的昕悦。
她不敢知道墨曦到底怎么了,只知道他躺在自己身上,安静得可怕。墨曦身上有着致命的伤,长时间未得到处理,又逢毒发,很难撑下去。可是,他答应了她会活着,而她,选择相信。
良久。世界依旧安静地可怕。
昕悦的心,一点点变凉。
墨曦,你答应我不死,千万别让我对你失望。
手,突然被紧紧握住了。昕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开怀地笑:“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醒了吗?”墨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轻声低喃:“娘,我喝药,决不会把此事告诉爹,不…不要离开……”昕悦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墨曦的额头烫得吓人,他意识迷糊,紧握着昕悦的手,音色里有着浓浓的忧伤,“娘,你为何如此讨厌我?…”
昕悦轻声叹息,心里凉凉地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母亲,竟忍心亲手给自己的孩子下毒,让他每逢满月之夜遭受撕心裂肺之痛?
墨曦的意识已经完全混淆了,他的面色突然苍白得透明,汗珠直下,情绪了。她又急忙划破了另外一根手指,塞入墨曦的嘴中。她的鲜血似乎对墨曦起了作用,他的体温正渐渐地回升,面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昕悦轻轻抚着墨曦的青丝,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好,心头莫名地开心,一直扯后腿的她,终于也能帮到墨曦了。突然,墨曦的脸色大变!一种强有力的排斥力量自他体内不断上涌,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甚至将昕悦的手指都震了出来。然后,一波又一波的鲜血自墨曦的嘴角流出,昕悦努力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身上、地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红!
昕悦看着不断流血、意识越来越模糊的墨曦,她的面色苍白得发青,嘴角直哆嗦,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怎么会这样?墨曦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我会不会害死墨曦?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亲手害死自己深爱的人,该是怎样的一种残忍?昕悦紧紧地抱着墨曦,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吼:“墨曦,你快醒醒!你……你别这样,求你了,我……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血会有这么大反应。曦,千万不要死,求你!……”
墨曦的嘴角越来越乌紫,昕悦的鲜血似乎给他本已脆弱的生命带来了致命一袭,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角流下来,全身亦开始抽蓄得厉害,他的意识也进入了高度昏迷状态。昕悦紧紧的抱着他,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水……水……”墨曦微弱地发出了本能的呼唤。昕悦匆忙抹了一把脸,满怀希望地望着双眼紧闭的墨曦,声音颤抖地厉害,“你、你要喝水是不是?我、我现在就去找。等着我,曦,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昕悦轻轻将墨曦的头放在草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寻找水源。可是,她还没能站起来,膝盖上的伤又迫使她重重地摔了下去。她一次次尝试站起来,却一次次摔了下去,鲜血,沿着膝盖不断往下流。
不行,墨曦在等我,他要喝水。我一定要找到水!
昕悦不再尝试站起来,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一步一步艰难地朝远方爬去……昕悦凭着自己对水源方向的记忆,拼了命地往前爬。一路上,荆棘将她的手掌划得鲜血淋漓,原本受伤的膝盖早已血肉模糊,她跌倒了很多次,膝盖处传来的巨大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动弹,她的手与腿都在不停的流血。可是,她感觉不到痛,我一定要找到水,墨曦在等我……
生死与共(十二)
终于,昕悦发现了一条小溪。她兴奋地捡起小溪旁边的破瓦罐,舀起一罐水,用嘴巴死死地咬着瓦罐的边缘,头也不回地往回爬。也许只要有水就可以救墨曦了,快点回去,曦还在等我。一路荆棘、一路碎石、一路鲜血,昕悦的心却是幸福的,有水就可以救曦了,曦不会死!突然,膝盖倏地一软,昕悦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瓦罐里的水,无情地洒在了昕悦的早已染满鲜血的淡蓝色长裙上。昕悦虚弱地瘫倒在草地上,呆呆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瓦罐,忽然间,号啕大哭……
曦还在等我,不能再哭!昕悦抹了一把脸,用嘴角衔起瓦罐,双手匍匐着爬回了水源处。当她再一次衔着盛满清水的破瓦罐往回爬的时候,膝盖已经处已经长满了碎石,血肉模糊,完全用不上力。她用手肘撑地,牙齿死死地咬着瓦罐,艰难地拖动身体,一步一步、不顾一切地往回爬……
一路荆棘、一路鲜血、一路希望。
墨曦在等我,只要我不放弃,他一定不会放弃。曦答应过我,他不会死。曦要喝水,我找到水了。蓝鹰山庄很快就能找过来,只要不放弃,墨曦一定可以活下去。不能放弃,我要活下去,墨曦也要活下去,我们会活得很幸福。不能放弃,我离他越来越近了。不能放弃,墨曦在等我。不能放弃。……
皎皎月色下,寂寂森林中,瑟瑟秋风里。纤瘦虚弱的女子匍匐在草丛中,嘴角衔着灰色破瓦罐,坚强而倔强地往前爬。淡蓝色长裙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荆棘划开了一条条深深的血痕,越来越多的碎石钻进膝盖处的伤口里,狰狞可怕,残破的瓦罐无情地腐蚀着嘴唇的肌肤,鲜血直流。那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倔强地爬着,眼睛却是清澈异常,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快了,马上就要到达墨曦的位置,曦马上就能喝到水了!一波又一波的兴奋与希望涌向昕悦的心头,她加快了爬行速度,咬紧了瓦罐,小心翼翼而又充满希望地往前爬。只要绕过这棵树,就能看见墨曦了!曦在等我,我终于回来了!昕悦兴奋地、满怀希望地爬过了那棵树,然后,她真的就看见了墨曦!只是,墨曦不再是一个人。
她看见无牵神医半跪在墨曦旁边,表情严肃地检查他的伤势。一位一袭黑衣,面部线条刚硬的陌生男子站在墨曦旁边,脸色铁青、表情凝重异常。她看见那个仙女妹妹紧紧抱着墨曦,梨花带雨的哭泣着。仙女妹妹拿着一个镶着麒麟图案的玉碗,里面盛满了清水,她轻轻地抬起墨曦,将水缓缓灌入墨曦的唇中。然后,他看见墨曦躺在那个仙女妹妹的怀中,缓缓地睁开了眼。
先前被努力遗忘的疼突然间袭上了心头,昕悦只觉得浑身昏昏沉沉,痛得难以自拔,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她逐渐看不清墨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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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有童鞋对墨曦与昕悦的悲情有些不理解,认为他俩的甜蜜似乎太少。在我的理解中,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感情,是世间最纯洁最宝贵的。曦与悦,在两次的生死与共中,感情一步步升华。甜蜜是建立在深爱的基础上。有爱,纵使历经坎坷,心头依然幸福。无爱,即使富贵荣华,依旧会觉得缺失。
2009,小曦曦与小悦悦会有一段甜蜜日子滴,偶想尝尝当亲妈的感觉,哈哈。
ps:春节到了,小加祝福所有的朋友新春快乐,牛气冲天!谢谢各位陪我一起走过2008,走入2009。新的一年里,祝愿大家一切顺利,心想事成,天天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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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再起(一)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干净整洁,精致典雅。昕悦掀开眼前的凌罗帐幔,缓缓撑起身体坐起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位约模十五、六岁丫鬟打扮的女子捧着热热的洗脸水走了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昕悦,眸中顿时露出了欣喜神态,她急忙将水盆放于红木桌上,极为熟练地用裙摆擦了擦手,轻轻走到昕悦身旁,语气恭谨:“姑娘,您终于醒了!”
昕悦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我在哪?你是谁?”。女子轻轻一笑:“奴婢染儿,姑娘您是在蓝鹰山庄,右使大人吩咐要好好照顾您。”
蓝鹰山庄?昕悦突然紧紧握住染儿的手,语气急切:“墨曦怎么样了?”
染儿的眸色略显诧异,低头恭敬地回答:“庄主他……受了重伤,三日前被右使大人和小姐寻回,至今…仍未苏醒。”
仍未苏醒?怎么会这样,明明记得他已经睁开了眼睛。难道又出事了?昕悦顾不得膝盖上厚厚的绷带,挣扎着想要爬下床,语气焦虑而坚定:“麻烦你,带我去看他。”染儿急忙拦住昕悦,焦急地:“姑娘,你腿上的伤,不宜走动。而且,您能否见庄主……奴婢决定不了。”
昕悦倔强地推开染儿,僵硬地将双腿伸出床外,试图给自己穿鞋,“你们庄主认识我,你只需告诉我他在哪就行,我自己去看他。”染儿叹了一口气,急忙跑回来扶住她的手,语气为难:“姑娘,右使大人吩咐…您哪也不能去,求姑娘…别为难奴婢。您腿上的伤很重,还请姑娘回床上休息。”
昕悦瞪着染儿,微怒:“你们右使大人是谁?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在我的社会,这是违法的!”染儿愣愣地瞧着昕悦,一脸茫然。
“蓝姑娘的脾气倒是不小”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循声望去,一袭黑衣的魅正面无表情地向她走来。染儿恭敬地作揖:“右使大人。”魅轻轻地扫了一眼染儿,“你先下去。”
“是”染儿轻轻退出了房间。
昕悦紧紧盯着魅,:“我要见墨曦,他在哪?”
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不会再见你。”
昕悦态度坚定:“他见不见我,不是你说了算,他的伤如何?”
魅依旧面无表情,“你的存在,只能让他的伤势恶化。蓝姑娘,请不要再纠缠我家庄主。”
昕悦一把抓住了魅的衣袖,微怒:“你什么意思?”
魅摇了摇头,扫了一眼昕悦腿上的绷带,望着她,似怜悯似叹息,“蓝姑娘,我们定会将你的腿治好,伤好后,就离开吧。你与庄主,不合适。”
昕悦死死地抠住魅的衣角,语气倔强而冷静:“你说清楚,我和他怎么不合适了?”
魅不再答话,轻轻点了昕悦的睡|岤,神色复杂地将她扶卧在床上,转身离去了。
波澜再起(二)
此后半月,昕悦的生活极其单调乏味。起床、洗漱、喝药、吃饭、睡觉。除了二十四小时不离身边的染儿,她见不到任何其它人。除了这个古朴典雅的房间,她去不了任何地方。简单说来,她,一个来自新时代的女性,在这里莫名其妙地被软禁了!
右使大人不允许她见墨曦,甚至连染儿也被洗了脑,从她这完全套不出有关墨曦的任何消息。昕悦曾琢磨过多种反抗方式,比如绝食,可仔细想想,实在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的腿伤非常严重,没有别人的帮助,几乎走不了路。所以,她决定先养好伤,反正人在蓝鹰山庄,迟早能见到墨曦。有无牵神医在,墨曦应该不会有事。
一想到无牵,昕悦就觉得郁闷。好歹自己跟那老顽童也算是旧识,现在她腿伤这么重,老顽童只是开了药方,吩咐染儿每日熬药,却从不过来看看她。对此,昕悦只能以老顽童事务繁忙为由,来缓解内心那点小小的失落。无牵神医要治她、治墨曦、还有那个穆叔,也难怪人家抽不出空。迟早某天,总会有人记起她吧,无牵爷爷、墨曦或者那个无良右使。
在这种若有若无的等待中,昕悦平静地养着伤,日子悄悄逝去了半月有余。直到某个夕阳西下的金色傍晚,她的房间果然就来了一位访客,一位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昕悦半倚在床前,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位绝色佳人,令人过目不忘的精致五官,桔红色的长裙包裹着标准完美的身段,藐视他人的傲气。美人亦静静地盯着她,眸光中暗含恨意。
昕悦倒是极为冷静,认真地盯着她瞧了半晌,方缓缓地道:“穆姑娘,有事吗?”这段时间,除了墨曦的事情,染儿对于蓝鹰山庄倒是有问必答,所以,她不可避免地知道了穆茹云的点滴事件。她如何有名,琴技如何倾城,她何时又拒绝了某某皇子。
穆茹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半晌,轻声一笑,“蓝姑娘,你可知道,曦哥哥迟早是要与我成亲的?”昕悦的心咯噔一跳,表面却依旧镇定,不答话。
穆茹云沿着床边软软坐下,声音温柔无比:“我与曦哥哥从小青梅竹马,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昕悦探究地盯着她,良久,突然轻声一笑:“既是如此,穆姑娘为何要来这里?”
穆茹云的脸色变了变,眸中流过一闪而逝的憎恨,随即,她对着昕悦温柔一笑:“蓝姑娘,曦哥哥让我送你走,马车已经准备好。”昕悦疑惑地望着她,冷笑:“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穆茹云理所当然地:“是他让我送你走。”昕悦不再说话,瞥眉望向了窗外的满树桂花,良久,方叹息了一声,轻眸望向她,语气肯定:“你在说谎。”
她理不清墨曦与穆茹云究竟是什么关系,曾经,她也为此难过自卑了很久。可是,在墨曦跟着她一起跳下瀑布的刹那,在墨曦奋不顾身救她的刹那,在墨曦对她说‘他不会放手’那一瞬间,她,选择信他。既然相信了,就不会轻易动摇。
波澜再起(三)
穆茹云亦冷笑一声,转眸望向门外,“你们进来,把她抬上马车。”四、五个家丁从门外走了进来。昕悦伸手紧紧抱住床头的红木柱子,望着这些家丁,表情坚定而倔强,“你们走开!我要见墨曦,我不走!”家丁们面面相觑,一?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