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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重般的眩晕涌上,有些无力,把脸贴在莫言歌宽厚的胸膛前,低声道:“这次真不是云安然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看好路,才会跌下来的。别生气了。”

    莫言歌低低地应了声:“恩。”

    “真的不生气?”

    听那声音,莫言歌忍不住低头望去,暮色中,那双眼眸盈盈如水,一时间的明媚,灿若桃花。温香软玉在怀,馨香满鼻,真切而清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真的没事?”

    “没事!”慕晚晴摇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莫言歌微笑:“对我这么有信心?”

    “如果对你都没有信心,我还能对谁有信心呢?”

    满怀的担忧,终于被如丝的情愫拂去,莫言歌再度叹息:“以后小心些,别那么莽撞。”说着,抱紧了她,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下,停下了攀援的动作,将下巴靠在她的头上,轻声呢喃道:“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这样的寒冬,这样的深野密林,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她,他真不敢想象后果。

    慕晚晴柔顺地点点头:“嗯,以后不会了。”

    两人正沉浸在这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中,系着莫言歌的绳子忽然晃动了起来,应该是上面的人间绳子突然不动,以为他们出了意外,所以探问,莫言歌回过神,拉动绳子,继续往上攀爬,边道:“我们先上去,玉轻尘在上面等着呢!他也急坏了,本来要先下来的,不过,争不过我,嘿嘿!”

    言语之间,似乎很为能争胜玉轻尘一筹而得意。

    “你无不无聊啊?”慕晚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锤了他一拳,随即又叹道,“公子一直待我很好,他虽然外表冷淡了些,心却比谁都热。”

    莫言歌沉默了许久,才点头道:“确实。

    ”

    那个少年,冷漠如冰,却有着一腔的深情,只是,他太过掩饰情结,心思犹如瀚海般难以琢磨,明明对晚晴用情至深,但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安详安静,只是默默地笑着,不曾表露半分。但是,莫言歌却觉得,他越是这样安静,就越让他觉得倍受威胁,丝毫也无法安心。

    他,不是不爱,而是爱入了骨髓。

    而这样的宁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越是平静,背后的风暴就越狂野。

    因为看不透,所以,更觉得不安。

    112章 抉择

    尤其……莫言歌低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怀中的慕晚晴。对于晚晴的为人,他绝对是相信的,更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晚晴为人善良,心底柔软,同情心本就比旁人多得多,尤其,对于亲近的人,更是毫无保留的付出,只求能让他们安好。玉轻尘多病体弱,屡次危及性命,本来就容易勾起晚晴的同情怜悯,又跟晚晴相处这么久,感情深厚,如果有一天,他对晚晴说:“我不能失去你,如果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如果,病弱的玉轻尘,对晚晴这么说,那么,晚晴会怎么办?

    莫言歌想都不敢去想这个假设。

    玉轻尘这样聪明的人,不会看不透这一点,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但是,玉轻尘明显也没打算就这样放弃,不然,也不会对他那样敌意毕露,每次目光对峙,都能看出他眼中慢慢的挑衅。到底,他在打什么主意?

    是在等合适的机会吗?

    来到斜坡上面,玉轻尘立刻赶了过来,急切的问道:“晚晴,怎么样?”看见慕晚晴一身的狼藉,还有脸上的血痕,目光立刻冷凝了下来,沉着脸,不说话。

    慕晚晴莫名地一阵心虚,急忙道:“没事啦,公子,只是一点擦伤,不要紧的。”

    “可是,你的脸……”

    “哦,没事的,”莫言歌淡定地道,“就算晚晴真毁容了,我也不会悔婚的,这一点,玉三公子大可以放心!”

    “……”玉轻尘顿时杀气四溢。

    莫言歌毫不客气的回瞪。

    ……

    慕晚晴见两人又对峙起来,急忙打岔道:“别吵了,云安然还在下面呢!天气这么冷,他又受了伤,耽搁不起,还是快把他救上来,赶紧请大夫吧!”

    云、安、然!

    想起这次事端的罪魁祸首,玉轻尘的杀气立刻转移。

    莫言歌默然,其实,他觉得云安然在下面,比被他救上来要安全得多啊……

    “对了,公子,言歌,你们知道我在斜坡下发现了什么吗?”见有人已经下去搭救云安然,慕晚晴终于想起正事,神色凝重,缓缓地道,“一具女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最早失踪的孙家小姐。而且,死因,正是剖心!我想,应该不止孙家小姐,失踪的八名女子的尸体,大概都在斜坡下面。”

    莫言歌立刻回头道:“立刻去调三营人马过来,搜山,务必要找出失踪的女子!”

    “在斜坡下面,我们一共找到了七具尸体,死状一模一样,都是剖心而死,鲜血浸透了整件衣衫。”想着那些暗郁沉寂的红,如同干枯的花瓣一样,毫无生机,七名豆蔻少女,就这样惨死,慕晚晴难忍心中的愤慨,顿了顿,才道,“尸体已经由死者家属认领,却是是失踪的少女无疑,不过,奇怪的是,黑松军始终没有找到张如倩的尸体。”

    “这件事已经震动京城,皇上震怒异常,限令务必要在十天内破案!”莫言歌沉思着道,“济安寺已经暂时被封了起来,我下令众人仔细搜查,却都没找到有凶案发生的痕迹。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封锁整个京城,挨家挨户地搜,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玉轻尘翻看着卷宗,一言不发。

    “命案现场应该不在京城里,这样的血腥,在京城这样人口众多的地方,是瞒不住的。”慕晚晴思索着,“还有,我去问过谢姐姐,询问当年端颜郡主被害的详情,可惜谢姐姐当时年纪太小,也没到现场,所以不清楚。我去找过端亲王,他推说时间太久,记不清楚了,至于当时服侍端颜郡主的丫鬟,也因为当年的事情,被放了出去,找不到人。所以,不是很肯定,谢姐姐父亲的案子跟现在的案子是不是有关。”

    但是,听说父亲的冤案有了线索,谢书敏情绪很是激动。

    “其实,想证明这点也不是不可能。”玉轻尘终于开口,依旧翻阅这卷宗,头也不抬,淡定地道,“如果端颜郡主的案子跟这起案子是同一个凶犯,那么,当年很可能也不止端颜郡主一个受害者,可以到刑部和大理寺去查这一年女子失踪或者被杀的案子,大概能有些端倪。我想,应该是有关的,毕竟,剖心这种杀人手法,太过凶残。”

    众人皆默然。

    本就是一桩无头公案,没有丝毫线索,如今又牵涉到二十年前的冤案,更显得扑朔迷离。

    许久,莫言歌才道:“为什么找不到张如倩的尸体呢?还有,既然我们在济安寺附近找到了失踪女子的尸体,说明晚晴的推断应该没错。可是,剖心,血染衣裳,这么残忍的手段,再怎么说,也应该会留下痕迹,为什么我们把济安寺以及附近前前后后搜了三遍,都找不到丝毫的线索呢?还有,到底凶手为什么要杀害这七名少女呢?还要剖心!”

    “剖心,血染裙衫,这样残忍的手段,就好像凶手跟死者有深仇大恨一样。”玉轻尘沉吟着道,“但是,这七名死者身份地位各异,几乎没有交集,按理说,应该不会有相同的仇人才对!”

    “或者,不是仇人。”慕晚晴思索着道,“我觉得,这起案子应该类似于那种变态杀手之类的连环杀人案!就是说,凶手可能是在某些事情受过打击,导致心理异常,一旦遇到某些勾起他回忆的东西,就会产生杀机。我以前曾经遇到一个案子,凶手就专门杀害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因为他的妻子背叛了他,离开他的时候就穿着一身红衣,所以,他简单穿红衣服的女人,就会产生杀人的冲动!”

    莫言歌皱眉:“有这种可能?”

    “恩!”慕晚晴点点头,又有些头疼地道,“可是,我详细地查问过了,根据死者家属的描述,死者在死亡时穿戴的衣衫首饰,没有任何独特的共同点。所以,一时还搞不清楚,凶手为什么盯上她们!”

    “凶手剖心……”莫言歌沉思着道,“我倒觉得,这像是在传达某种信息,比如说,凶手认为她们没有心肝之类的。或许,这七名女子曾经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好再去查了!”慕晚晴转头,看见玉轻尘还在不紧不慢地翻着卷宗,忍不住问道。“公子,你一直在翻卷宗,有发现什么吗?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没有。”玉轻尘有些焦躁地道。

    他隐约觉得,这些卷宗里似乎隐藏了些什么,却捕捉不到,只能一遍一遍地翻着。

    “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死者的衣衫被鲜血浸透了。我当法医……哦,就是仵作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那具尸体的衣裳会被鲜血浸透得这样彻底的,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凶手刻意为之。”慕晚晴以手托额,撅着嘴,喃喃道 ,“是凶手故意这样做,向官府示威?也不对,凶手把尸体扔到荒山野岭,明显是不想被人发现的。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鲜血浸衣?

    玉轻尘脑海中灵光一闪,那种贴近真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却只差那一线。

    到底是什么?

    这些死亡女子的共同点,到底是什么?

    众人沉思中,慕晚晴忽然猛地高声道:“是恶鬼杀人!”

    “啊?!”莫言歌和玉轻尘都被 她惊了一跳,待到听清后,更是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慕晚晴却又迅速无比地道:“不对!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更不会有什么恶鬼杀人!”

    声音很有些声急色厉的感觉,好像在跟人争执一样。

    玉轻尘凝视着慕晚晴,眉头微微蹙起,莫言歌早关切地问道:“晚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自说自话起来?”

    慕晚晴似乎也被自己惊呆了,神色仓皇,紧紧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道:“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会儿!”说着,便逃也似的,匆匆离去了。为了这个案子,三人殚精竭虑,昼夜不息,所以,暂时都先住在京首府的厢房里。

    二人目送她离去,玉轻尘忽然道:“你觉不 觉得,晚晴最近几天,有些不对劲儿?”

    “你也发现了?”,莫言歌皱眉,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恐慌,“从济安寺回来之后,她一直都不对劲儿,经常走神,深思恍惚,好像在担心什么,又好像在犹豫什么。”

    “准确的说,是在她见到穆振天之后!”玉轻尘淡淡地道,“事后,我问过她,穆振天跟她说了什么,她没回答我,只是神色倦怠。那天,在静室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济安寺,穆振天……”莫言歌轻轻的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不安!”

    “你是担心……”

    莫言歌咬咬牙,犹豫许久,才道:“别忘了,她是在寺院里——”

    玉轻尘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道:“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她的反常,绝对和穆振天脱不了关系!说不定,那个穆振天真的能够算到她灵魂易主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有办法让她回去”声音忽然转寒,“莫言歌,调动一百黑松军,去把那个穆振天处理掉,以绝后患!”

    “你是说——杀了他?”莫言歌踌躇道,“这样不太好吧?”

    “你居然真想这么做?”玉轻尘讶然道,“莫言歌,真没看出来,你 原来这么 狠毒啊!”

    “……”莫言歌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字。

    “靠!”

    莫言歌和玉轻尘在内厅斗嘴,回到厢房的慕晚晴关上门,靠在门窗上,捂着胸口,心跳得极快,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一样。

    又来了!

    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做梦,梦见从前那个世界的事情,真实清晰得就 好像现实,好像一睁开眼,就能回去一样!非但如此,她还总觉得,脑海里好像有另一个声音,有另一个人在说话,想要控制她的思维和身体!

    就像刚才!

    慕晚晴的心中,有种隐约的恐惧。

    如果说,她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话,只可能是安以晴!也许,安以晴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沉睡在这具身体里,而现在,她要醒过来了,要夺回她原本的身体。

    问题应该就出那两颗转世珠上。

    轮回转世,有缘人……当时,慕晚晴不敢深想,但是,则几天来,她隐隐约约地觉得,如果,当初穆振天没有唤醒她,说不定,她已经回去了,因为,当初那种置身现代的感觉太清晰了,连以前许多她被遗忘地往事都被一一唤醒,好像要从身体中剥离出去一样。

    那两颗转世珠,或者能够把她送回现代也说不定。

    回去……

    如果是刚刚穿越的时候,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就去找穆振天,告诉他她的全部,让他帮忙,想办法送她回去。毕竟,那个时代,有她所熟悉的一起,更有她相依为命的妈妈。这些年来,母女俩彼此 依靠,彼此支撑着,一路上风霜雪雨地走过来,她就是妈妈的全部。

    置身,对于她这种不信鬼神灵魂的人,这场穿越,完全是莫名其妙,更不知该怎么回去。

    因为完全没有希望,所以,她也就不再去想。

    而现在,希望就摆在面前。

    可是……慕晚晴闭上眼,无力地顺着门下滑,瘫坐在地上,在这个时空,虽然只有半年,可是,她也有了牵挂啊,有了不能舍弃的人。

    笨蛋阿牛哥哥,公子,云安然……

    究竟要如何抉择?

    113章 爱的方式

    慕晚晴又做梦了。

    梦境中,依然是前世的种种,妈妈,方静,小凡,那些她深深爱着的人,所有的前尘过往,一一浮现在梦境中,欢乐的,悲伤的,相聚的,别离的,清晰一如当初。还有那些沾染了鲜血和伤痛的回忆,从窗口消失的身影,凄厉的救护车响声,飘雨的清明时节,坟头摇曳的小百花,响彻空山的嘶喊……

    忽然间,梦境一转,变成了全然的黑暗。

    在无比的黑暗中,她踽踽独行,不知将走向何方,忽然脚下一绊,她低头望去,却只见血色染衣,开膛剖心,赫然竟是她在斜坡下发现的女尸,只是,原本空荡荡的眼眸,此刻却幽幽生挥,如同黑珍珠一般,静静凝视着她。慕晚晴心中 惊骇,却又愤怒难言,摇着那具骇人的女尸,疾声喊道:“是谁?告诉我,是谁杀了你们?我给你们报仇!”

    女尸幽幽地看着她,忽然抬首,看着远方。

    慕晚晴握着拳,朝着 她指示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被杀害的少年尸体,血色弥漫,直到尽头。

    鲜血的尽头,一个黑色的身影俯身背对着她,透过那夜色般深沉的身影,露出女子惨白的脸,因为痛楚而扭曲着,正是张如倩,然后,鲜血慢慢地从她的身体蔓延开 来。

    黑色的手慢慢举起,托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似乎还在跳动着。

    慕晚晴看得怒火中烧,可是,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丝毫也动不了,甚至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只能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把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送到嘴边,组嚼着。然后,他慢慢地转过头来,青面獠牙,目似铜铃,分明是地狱中的恶鬼, 丝毫没有人的摸样。

    恶鬼喋喋怪笑,声音像 金属摩擦一样刺耳难听。

    “你要抓我吗?”它怪笑着,挥舞着黑漆漆的手,“我是鬼啊,是鬼啊!你怎么能抓到一只鬼呢?你没办法给 她们报仇的,因为,你再怎么样,也抓不到一只鬼的!嘎嘎嘎嘎!”它疯狂地笑着,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即恐怖,又令人愤怒。

    慕晚晴目眦欲裂,却苦于无法动弹。

    那愤怒而血腥的一幕,就这样定格,僵持,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

    直到耳边又传来声声的呼唤:“晚晴,别睡了,快起来啊!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你,我,方静,我们三个人的八字居然是一样的耶!我们都是……”后面的 话,渐渐模糊,再也听不清楚了。

    “小凡!小凡!”慕晚晴喃喃地喊着,骤然惊醒。

    四周一片黑暗,应该已经入夜,窗外 有些 寒风呼啸的声音,更衬得房内的静寂。想起睡梦中的历历,恶鬼食心的一幕,犹在眼前,清晰真实得令她心悸。恶鬼杀人,恶鬼杀人,恶鬼杀人……一念未终,黑暗的房内,忽然有人说话:“你醒了?”

    慕晚晴惊得失声大喊:“啊——”

    那人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道:“晚晴,你怎么了?”却是莫言歌的声音。

    慕晚晴这才松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用另一只手拭了拭额头的汗意,有些惊魂未定的道:“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猛地听到你说话,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莫言歌默然,许久才道:“你最近几天有些不对劲,我很担心。”

    慕晚晴心中一沉,想到两难的抉择,心中 一阵揪痛,捂着胸口,神色凄然,好一会儿才轻声唤道:“阿牛哥哥。”摸索着,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阿牛哥哥,安以晴,她是个怎样的人?她……相信鬼神之说吗?”

    莫言歌身体微微一震:“为什么忽然问起她?”

    “阿牛哥哥,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就连魂穿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现在我身上,我还是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可是……”慕晚晴闭上眼,紧紧 咬着嘴唇,神色痛楚,“这段时间,我脑海里一直有人在跟我说,是恶鬼杀人,是恶鬼杀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念头,明明,我从来都不相信鬼神的!”

    “你觉得,那是安以晴,是吗?”莫言歌缓缓地道,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猛地抱紧了她,“晚晴,告诉我,那天,在济安寺的静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穆振天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吗?”

    “不是不能说,”慕晚晴摇头道,“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魂魄劫,转世珠……那些荒谬却又好像真实的事情,对于一向不信鬼神的慕晚晴来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 别人说。尤其,转世珠可能送她回去的事情,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些她割舍不下的人……

    “其实 也没什么。”慕晚晴咬咬牙,把那天的事情,以及这段时间的异样,还有自己的种种猜测和盘 拖出,末了,才苦笑道,“很荒谬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荒谬,可是,那些异样,那些 感觉,却又太过真实。阿牛哥哥!”她伸出手,抱紧了他,“我该怎么办?”

    莫言歌默然不语,只紧紧抵抱住她。

    慕晚晴眼睛一热,有眼泪慢慢涌出:“阿牛哥哥,我很爱你,你知道吗?我真的爱你,真的很想跟你过一辈子!你知道吗?”

    黑暗中,有滚烫的液体滴落慕晚晴的脸上,与她的眼泪相交融。

    莫言歌哽咽着,抱紧了她:“我知道。”

    “你一定猜到了,对不对?”猛地一阵撕心裂肺袭来,慕晚晴泪如泉涌,越是想要忍住,泪水就越是汹涌,她捂住嘴,无声的哭着,“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想跟你说,以后,跟我有关的事情,不要瞒着我,我不怕跟你 一起死;我想跟 你说,以后,你要把忠勇王府的一起都 给我,以后只能我赶你出去,你再也不许赶我出去;我想跟你说,我们以后要好好滴过一辈子,你不能对孩子们他严厉,你……”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莫言歌眼泪纵横:“晚晴!”

    “阿牛哥哥,你已经猜到了,对不对?”慕晚晴咬牙道,泪如雨下,却坚持地道:“我要回去,我不能丢下我的母亲!”

    在温州府衙,她对他说了很多,她的来历,她的身世,她的时空, 她的一切一切,都没有隐瞒。所以,就这么一句话,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莫言歌就能了解一切,母女相依为命二十年,现在,有了回去的办法,她怎么还能丢下年迈的母亲,不予理会呢?

    “我明白。”他低声道,依旧哽咽,“你放心。”

    听到这话,慕晚晴更觉得锥心刺骨的疼,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我知道,你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我会照你的希望去做,会照顾好自己,也会顾着云安然和玉轻尘,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你在那里,也一样, 要顾好自己。”莫言歌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双握遍了刀枪,在任何困境下,都镇定逾亘的手,在此刻,却一直颤抖着,难以平复,“我跟你一样,也希望你好好地过一辈子。”

    慕晚晴哭得说不出话,只连连点头。

    “不要太记挂我,我会好好的,不要担心。”他不擅言辞,即使有着一腔的深情,却也无从说起,只能反复地道,“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的,不要记挂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慕晚晴泪流满面,“你也是,要顾好自己。”

    “嗯。”

    “公子是好人,就是个性冷漠了些,有些偏激,又隐忍,什么情绪都放在心里。我离开后,你要多费心,让他不要太伤心了。”

    “嗯。”

    “还有云安然,他性子跳脱,有时候会惹祸,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帮帮他。”

    “嗯。”

    “如果再娶妻的话,要看准了,不要再傻傻地被人欺负了。”

    “嗯。”

    “不要娶楚青阳。”

    “嗯。”

    “不许别的女人再叫你阿牛哥哥!不许忘了我,要记着我,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不要伤心。我会记着你的,一直一直都记着。”

    “好。”

    ……

    “阿牛哥哥,我爱你!”慕晚晴紧紧抵拥着他,呢喃道,“我想听你说,你也爱我。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句话。现在,我想听你说。”

    “好。”莫言歌轻声道,“晚晴,我爱你!”

    莫言歌走出了厢房,遥遥地传来打更的声音,正是三更时分。四下寂然,静默得像是整个世界都死掉了一样,走过月亮门,靠在冰冷的墙上,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几欲瘫倒,忽然心有所觉,睁开眼,转头望去。

    新月如眉,淡淡的月色下,玉轻尘眼眸如冰:“晚晴呢?”

    “哭的累了,说想要一个人静会儿,我在门边站了会儿,听到她睡着了,就出来了。”莫言歌静静地道,眼神黯然。

    “为什么不留她?”

    莫言歌皱眉:“玉轻尘,你偷听我们多少谈话??”

    “为什么不留她?”

    莫言歌黯然,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为什么要留她?”

    “为什么不点灯?”

    莫言歌别过脸,仰头去看天 。月儿弯弯,繁星满天,在墨蓝色的天空里,如同闪烁的宝石,又像是温柔的眼波,时而闪现,时而消逝。

    “为什么不点灯?为什么不让她看见你伤心的样子?”玉轻尘脸色惨白,眼睛里却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明明她对你那么重要,明明不想失去,你为什么不留她?你知道的,她心很软,如果留她,会有机会的,你为什么不留她?”

    “因为……我爱她。”莫言歌幽幽道,“因为爱她,所以,不能留她。”

    “这是什么鬼话?”玉轻尘怒吼,却仍顾虑着已经睡着的慕晚晴,压低了声音。

    “你还不了解她吗?晚晴,她看起来好像很柔弱,处处需要人照顾,呵护,但事实上,她有些骨子里的坚强,她有主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莫言歌静静地道,神色淡然,眼皮深处却有着彻骨的疼,“她说要回去,绝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仔细考虑过才决定的。”

    “可是——”

    “这个选择,对她来说,本身就很痛苦,就像你说的,她心很软,可一边是她的母亲,一边是我们,晚晴是个重感情的人,无论放弃哪边,对她来说,都是透骨的痛,但是,却又必须要选择放弃一边。”莫言歌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字,两手分别拉着两角,“她割舍不下年迈的母亲,如果我们坚持要留她,两边拉锯,就会像这张纸一样。”

    说着,他轻轻一用力,‘嘶啦’一声,纸从众撕裂。

    “她既然说出了口,做出了选择,我除了介绍,并且尽力安排好一切,让她不要担心以外,什么都不能做。”莫言歌凝视着那撕成两半的纸,静静地道,“这是我爱她的方式,因为爱她,所以尊重她所有的选择。”

    他顿了顿,看了眼玉轻尘,轻声道,“包括,放弃我。”

    所以,不能留她。

    就像玉轻尘的安静一样,他不留她,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了。

    114章 原来是你!

    第二天,京守府接到报案,城东陈家的二小姐是夜失踪。

    四个月里,京城连续九位少女失踪,其中七位已经确定惨遭杀害,还包括一名郡主,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楚天阙就下令,责成刑部、大理寺连同京守府共同追查此案,不惜一切代价擒拿真凶。然而,数日过去,不但没有丝毫线索,反而又出现了第九名失踪者,整个京城被闹得人心惶惶,眼看年关将近,却没有丝毫往年的热闹景致,繁花凋零,人心动荡。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莫言歌不禁黯然,幽幽叹息。

    “陈家小姐的失踪情况与之前八位少女相同,失踪前没有丝毫异样,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京守府接到报案后,言歌立刻派人封锁京城,挨家挨户的搜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却没有任何发现,我想,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慕晚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岤,脸色有些苍白。

    房内除了她和莫言歌,还有玉轻尘、秦怀扬、谢书敏,以及之前被玉轻尘一个冷笑吓得好几天不敢露面的云安然。众人围坐在醉仙楼的雅间里,共同研究此案,慕晚晴说完,房间便陷入沉重的安静,几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慕晚晴叹息:“这大概是我遇到过的最扑朔迷离的案子,已经有九人失踪,七人死亡,却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无法确定。”

    “我曾经怀疑凶手用剖心的手段杀人,或者是在传达某种消息,比如这九名女子曾经做过什么不良之事,让凶手认为他们没有心肝之类的。”莫言歌苦恼地道,“可是,这几天,我曾经派人彻查这八名女子,其中有四名确实有些微的恶行,但应该罪不至死,而剩下的四名确是众口称赞的淑良女子,所以这条线也断了。”

    云安然沉思着道:“如果凶手真的是因为这种原因杀人,应该会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按理说不会把尸体藏在深山野岭。这样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尸体,所以,我觉得仇杀、情杀之类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九名女子身份地位各异,彼此互不相识,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慕晚晴忽然道:“云安然,你对京城的女子比较熟悉,失踪的这九名女子,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你觉得,这九名女子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云安然沉思片刻:“有。”

    众人大喜,纷纷追问:“什么?”

    云安然认真地道:“她们都是女人!”

    “……”

    众人眼冒怒火,几乎想要把他烧成灰,云安然也知道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叫冤道:“你们研究卷宗那么久,追查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什么共同点,我怎么可能知道嘛?再说,我要知道,还用你们问,早说了!”

    “我觉得事情不太妙,如果我们在陈小姐这里还找不到线索的话,这个案子很可能变成悬案,再也无法侦破。”一直沉默的 玉轻尘终于开口,慢慢地道,“我到刑部查过,端妍郡主遇害前后,青州 及附件共有十三起女子失踪或遇害的案件,有七起成为悬案,另外六起重,有一起虽然破获,但 疑点甚多,而且,尸体发现时已经抛尸荒野许久,残缺不全。我怀疑,这起案件,加上那七起悬案,以及端妍郡主遇害案,应该是连环案。”

    莫言歌思索着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端妍郡主遇害一案跟现在的连续失踪案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么,应该也会是有就没买失踪者?因此,凶手以后有可能不再犯案,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抓到凶手的话,很可能再也无法破案。”

    玉轻尘看了他一眼,默然地点点头。

    提到端妍郡主的案子,谢书敏顿时激动起来:“这么说,如果能够破获这起案件,或许就能洗清先父的冤屈?”

    慕晚晴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莫言歌问道:“玉轻尘,那些案子的卷宗里,可有线索?”

    玉轻尘摇摇头:“除了端妍郡主遇害 一案外,那七起是悬案,唯一破获的一起,疑点甚多,显然也是草草结案的,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忽然间微微皱眉,看着又飘渺出神的慕晚晴,连声道,“晚晴,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啊?”慕晚晴回过神来,咬咬唇,道:“我在想张如倩。”

    “想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她的尸体?”

    “不是,在想她的那个梦。”慕晚晴犹豫着,在陈小姐失踪的当晚,她也有做跟张如倩相同的梦,当时没在意,可是,这三天来,居然每晚连续做相同的梦,而且,越来越真实,几乎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起那个全身黑漆漆,青面獠牙的恶鬼的摸样。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但不知怎的,想到失踪的张如倩,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应该……不会吧?

    “慕姑娘,你怎么了?”谢书敏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再不复昔日的明媚鲜艳,总显得有几分憔悴恍惚,心中担忧,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为了这个案子太过劳神了?要小心身体才是!”

    慕晚晴揉了揉太阳|岤,勉强一笑:“没什么。”

    最近,那种感觉越来越沉重,总觉得脑子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样,总会有一些不属于她的念头冒出来,每每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才能遏制住,白天集中思想去想案子还好些,晚上一睡着就 开始做梦,直到被惊醒为止,非但没有得到休息,反而更觉得疲惫,几乎难以支撑。

    “我有些累了,想先回京守府了。”

    见她脸色越来越糟,众人当然没有异议,加上在一起半天也没找出什么线索来,六人便就此散了,秦怀扬和谢书敏回住所去,云安然则是在半路遇到传召的太监,莫言歌和玉轻尘则送慕晚晴回京守府的厢房。

    “好了,我想休息会儿,你们也回房吧!”

    莫言歌点点头,正要 和玉轻尘一同出门,却又忽然道:“晚晴,这几天,你还有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脑子里好像多了一个人?这种感觉是轻了,还是更重了?”

    慕晚晴默然了一会儿,轻声道:“更强烈了。”

    “哦,那你休息吧!”莫言歌点点头,正要离开,快速地道:“言歌,公子,你们绝不觉得……”她猛地顿住,闭上眼,慢慢整理者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九个失踪少女,血染衣裳……我总觉得,这不像是仇杀,或者其他……倒像是某种仪式……要死了,我总觉得我好像遗漏了什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呢?”

    她有些烦躁地敲着脑袋:“我最近脑子像浆糊 一样,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

    莫言歌忙握住她的手,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因为焦躁出了漫天大汗,濡湿了黑色的刘海,使得 她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弱:“好了,晚晴,别想这个案子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头脑清醒了,再来想好了。”说着,取过被子,给 她盖好,看着她闭上眼,才 和玉轻尘一起离开。

    回到平时商议案件的内厅,莫言歌忽然道:“玉轻尘,我觉得我们要尽快想办法送 她回去了。如果说之前,我是尊重她的选择,现在,我却觉得,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玉轻尘紧紧咬着苍白的下唇:“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愿意她离开,我也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和执着,可是,你也听到了,她的情形越来越严重。”莫言歌坐在椅子上,紧紧握着拳,只觉得心痛如刀绞,“我觉得,是安以晴快要醒过来了。如果她醒了……一个身体里不可能存在两个灵魂,而这具身体本身又是安以晴的,到时候……我害怕,如果我们不能及时送她回去,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她……”

    魂飞魄散!

    “够了!”玉轻尘断然喝道,本就如玉石一般的脸更是没有丝毫的血色,忽然转身,大踏步地走到桌边,翻开厚厚的卷宗,径自看着,将卷宗翻得哗哗作响。

    莫言歌拍案而起:“玉轻尘,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你很希望送她走吗?”玉轻尘骤然抬头,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火焰,“莫言歌,对你来说,晚晴她只是妻子,没有了她,你还可以娶别人,可是,对我来说不一样!对我来说,她是全部,是我活下去的力量,我根本没有办法失去她!这样的感觉,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什么爱她就尊重她所有的选择,如果现在,晚晴告诉你,她要嫁给我,放弃你,你也能够答应吗?”

    “是的,”莫言歌沉默许久,才轻声道,“如果她告诉我,言歌,我要跟玉轻尘在一起,我也会如她所愿。”

    玉轻尘蓦然地安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真的。”

    “你要知道。”玉轻尘目光灼灼,“我做得到的。”

    “我知道你做得到,”莫言歌静静地道,“但我也知道,那不是因为晚晴更爱你,而是因为,她怜惜你,因为你弱,因为我强。”深沉的黑眸中,闪烁着清寒凛洌的冷芒,微带讥诮地扬眉“而你,也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四目交锋,只是一个瞬间,便彼此心知肚明。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真落可闻。

    许久,玉轻尘默默坐下,继续翻看卷宗,这次却安静许多,许久才沉沉地道:“为什么?”

    “因为,不想让她为难。”莫言歌低下了头,“玉轻尘,你做过选择吗?尤其,是那种两难的选择,无论选择那一边,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轻声道,“这样的选择,我做过。当初,皇上命太子殿下传旨,要么我娶楚青阳,要么就杀了晚晴。”

    “什么?”玉轻尘霍然抬手,随即又垂了下去,冷冷地笑着,“他一直都是这样!”

    莫言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道:“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拿刀在割我的心,也在割晚晴的心。那几天,我找不到出路,那种都不想选,却又不得不选的感觉,那种绝望和痛楚,像火一般,几乎把我自己烧成灰。因为我痛过,所以,不想再让她痛。”

    “其实,我一直都想谢谢你。虽然当初我一场豪赌,赌赢了,可是,却把晚晴弄丢了半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直都在后怕,如果当初,我没有办法让晚晴离开;如果当初,晚晴没有逃过楚笙的追杀;如果当初……”他别过脸,忍住眼角的湿意,“所以,玉轻尘,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谢谢你那半年来照顾着她 !”

    玉轻尘低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房间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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