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用的!”慕晚晴挽起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怀里,听着那有力地心跳声,道,“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要护着你,不许别人欺负你!”
莫言歌武艺高强,戎马半生,纵横沙场,素来只有他救人,护人,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娇娇怯怯的姑娘说要护着他,偏生又说得理所当然,透着浓浓的情意,只觉得心中涌起百般滋味,神思恍惚,一时间无话可回,之能握紧了她的手,道“你这丫头!”
木讷内敛如他,这一句话,已经是难得的柔情外露。
慕晚晴自然知道,心中柔情缱绻,没说话。
这当会儿,真正是无声胜有声,就连空气似乎都弥漫着柔软的情意,熏人欲醉。
靠着那坚实的胸膛,慕晚晴心中忽然浮起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念头:这一刻的柔情,究竟是真正因为的她,还是因为她是安以晴,是忠勇亲王的王妃,莫言歌的妻子?如果换了别的女子是他的妻,是不是也会被他这般对待?如果她不是安以晴,不是他的妻,那今日的事情,他又会怎样待她?
忽然,一个太监匆匆过来,对着三人行礼,随即道:“忠勇亲王,您可来了,皇上宣您进去呢!”
莫言歌认得这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公公,忽然想起前几日楚筝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些不自在,神情冷凝下来,点点头,转身,替慕晚晴撩了撩刚刚散落下来的几缕青丝,叮嘱道:“你先在院子里呆着,别乱跑,也别理会旁人,我去去就回来。”
听他语调郑重,慕晚晴乖巧地点点头。
唉,这皇宫真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难得木头一样的阿牛哥哥柔情外露,却先有秦密联等人扫兴,这会儿干脆来人把男主角叫走,这算什么?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叫人去,真会搅事儿!
就在这时,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走了过来,对着秦怀扬福了一福:“秦公子。”
那女子形容极美,细眉细眼,肤白如玉,有着一股天生的幽静,站在那儿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仕女一样,声音更是如莺啼燕语,娇柔婉转,如水般柔软,却又清亮无比,字字清晰,入耳怡然,只是衣着普通,不像是官员的家眷。
瞧见这女子,秦怀扬不觉一怔,道:“原来是水姑娘!”
“正是,奴家奉命入宫献艺,为秦王贺寿,不想却遇见了秦公子!”说着,那女子转身又对着慕晚晴一福,水一般的眼波微转,将她打量一番,恭恭敬敬地道,“这位想必就是忠勇亲王王妃了吧?奴家刚刚过来,一路听着人们议论,说王妃貌美如花,又聪颖明慧,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常人。奴家水莲花有礼了。”
水莲花,慕晚晴微微皱起眉,这个名字倒有些耳熟。
“水姑娘是京城名角,唱功精湛,素来为人称道。”秦怀扬知道慕晚晴必定不识,遂解释道,又转身对水莲花道,“不知道水姑娘此次入宫,要献上什么剧目?我等又有耳福了!”
听他这么一说,慕晚晴倒想起来了,那次莫言歌带她去听戏,就是这位水姑娘的曲目,只是没想到戏台上浓墨重彩的旦角,私底下竟是如此的文静幽婉,没有分毫的风尘之气。看样子她跟秦怀扬颇为熟识,尤其,那水一般的目光每每扫过秦怀扬,便荡起一圈涟漪,倒像是另有深意,慕晚晴瞧着两人,心中只管好奇。
秦怀扬被她瞧得尴尬,借着折扇的遮掩白了她一眼。
水莲花似乎也额觉出唐突,粉面微红,柔柔软软地道:“都是些寻常贺寿的曲目,不值一哂。”
“怎么会呢?”秦怀扬拱手,笑道:“所谓大家,便是从寻常处觅得独特,越是普通便越见功底,再寻常的曲目,以水姑娘的天籁之声唱出来,也就有了它的独特之处。”
瞧着秦怀扬白衣翩翩,从容自若的模样,水莲花眼眸迷蒙,袖中纤指微握,鼓起勇气,道:“秦公子谬赞了。倒是先前试唱时,秦妃娘娘错爱,特意恩典,许我选了自己爱的曲目唱来,奴家斗胆,选了《提铃记》中的‘重逢’,届时还请秦公子指点一二。”
“提铃记?”秦怀扬微怔,“秦王寿宴,唱这个只怕不好吧?”
“多谢秦公子关心,只是”水莲花咬咬唇,眼眸微垂,仿佛有着千般的心事,却半句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家就要离了这梨园之地了”
“哦,是吗?”秦怀扬微觉惆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
吼吼,被她逮住了哦!瞧着两人模样,慕晚晴暗笑,原来秦怀扬还有这么个红颜知己,怪不得喜欢去听戏,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待会儿有空,一定要好好拷问拷问。眼见这会儿两人欲语还休的模样,她轻轻一笑,识趣地避开了。周围人潮如海,却个个不识,慕晚晴不免有几分失落之意,却也没想上前攀谈,只怕生起事端,正好瞥见旁边有个小小的偏院,曲廊石桌,种着一池荷花,几株桂树,倒是幽僻寂静,便走了过去。
谁知,刚刚坐下,便听得一道慵懒的声音道:“咦?这不是忠勇亲王府上的丫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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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章妖孽兄妹
闻声,慕晚晴身子一僵,慢慢地转过头,长廊深处,一男子斜倚朱栏,金冠蓝衣,镶银腰带,左肩及右衣角绣着朵朵白莲,手握折扇,模样慵懒而随意,如玉的脸上浓眉斜挑,凤眼微眯,朱唇轻勾,浅笑怡然,斜乜着慕晚晴的眼神中带着丝丝异样的光芒,美如妖孽,正是景华王朝的太子楚筝。
慕晚晴巧笑嫣然,起身,似乎准备行礼,忽然转身就往外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
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楚筝不急不忙,轻轻地拍了拍手,慕晚晴直觉眼前绿影一晃,两个身着侍卫服色的少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偏院的门。
转回头,瞧见那双含笑的眼眸,慕晚晴好像刚看见楚筝一样,嫣然一笑,道:“呀,原来是公子你啊,没想到你也受邀来赴宴啊,真巧!”
“是啊,真巧。”楚筝不自觉地轻扬嘴角,“怎么,你这丫头不该跟我行礼么?”
慕晚晴无奈地跪下,没多少恭敬意味地磕了个头。
俗话说得好,说了一个谎,就要再说一百个谎去圆,她现在倒好,是当初磕了一个头,现在就得再磕一百个头去圆。
“起来吧!”瞧出她的不恭敬,楚筝却也没计较,走到她跟前,坐下:“知道我是谁么?”
慕晚晴立刻摇头:“不知道。”
事实上,那次乌龙过后,她曾经向莫安打听过,知道眼前此人是景华王朝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这当会儿是万万不能承认的,万一待会儿不小心得罪了,还能辩说不知者不罪是不是?
楚筝笑道:“不打紧,我来告诉你好了,我叫楚筝,是当今太子。”
“是,太子殿下!”慕晚晴撇撇嘴,被看穿了!
“这会儿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楚筝轻笑着,手中折扇一挥,“哗”的一声展开,轻轻扇着,装似漫不经心地缓缓道,“我跟言歌交好,他府上的丫鬟名字我倒也略知一二,或者听过你的名字也说不定。对了,也许你不太清楚景华王朝的刑律,如果意图欺瞒太子,按欺君之罪,罪属大不敬,按律当斩。”
恐吓,红果果的恐吓!
这只不老不小的中狐狸,慕晚晴何尝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心中暗骂,脸上却笑颜如花:“奴婢名叫絮儿!”
絮儿,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就为主献名一回吧!
“絮儿是吧?”楚筝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悠悠然道,“上次见你,你是准备攀你家王爷这根高枝儿,今儿就出现在皇宫,看起来你是攀上了啊?有什么经验,讲来听听如何?”
“太子误会了!”慕晚晴干笑着,随口道“奴婢说过了,经过上次的事情,奴婢大彻大悟,立誓痛改前非,于是放下邪念,就立地成佛了,竟让王妃看中了我,把我留在身边,日夜伺候着。奴婢想,老天爷一定是感觉到了奴婢的诚心,所以有此际遇,让奴婢日日得见王爷,以此来考验奴婢的诚心。”
“哦?”楚筝忍着笑,道“结果呢?”
慕晚晴神色凛然,一本正经地道:“奴婢跟随王妃,亲眼见其貌美如花,温柔贤惠,大方得体,聪明伶俐,与王爷正是天赐姻缘,佳偶天成,两人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再插不进去第三个人,奴婢至此彻底死心,更对王妃死心塌地,决定生死追随,于是,今天王妃来到皇宫,奴婢也就跟着来了。”
楚筝终于撑不住,一手指着慕晚晴,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你你”
慕晚晴故作关心地道:“太子小心,别岔了气儿!”
她不说还好,一说,楚筝倒真的笑岔了气儿,一时咳嗽腹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你这丫头从哪蹦出来的?这么伶牙俐齿,一口话儿跟炒豆子似的,竟叫本太子一肚子的火气都笑没了。赏你个东西吧!”说着,解下腰间的玉佩,扔了过去。
那玉佩是一整块儿的羊脂白玉雕成,正面刻着九龙花纹,反面刻着一个“筝”字。
慕晚晴反复看着,又举起,对着西斜的夕阳望着,只见玉质通透,在斜晖下隐隐有光晕流动,忍不住问道:“值多少钱?”
正笑着的楚筝闻言几乎气结:“你很缺钱吗?”
慕晚晴干笑道:“有点。”其实,是非常缺钱,慕晚晴也好,安以晴也好,都是分文不名,虽然有个王爷丈夫,可是她不懂景华王朝的婚姻法,也不知道她能分到莫言歌多少财产,以后有时间得研究研究。
正说着,忽然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仿佛秋日里最后一片离树的落叶,带着深重的忧伤。
慕晚晴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从长廊深处袅袅而来,上身穿着五彩绣金凤的对襟罗衫,下身是曳地的褶皱白绫长裙,外披着一件金丝镂织的罩衣,如风扶弱柳般走了过来,待到走进,才发现这通身的金碧辉煌却也遮不住那绝色的容颜,精致的瓜子脸,嫩白如脂,瑶鼻细眉,朱唇若点,一双翦水双眸似乎蕴含着无限哀愁,淡淡扫来,轻声道:“太子哥哥原来在这里。”
太子哥哥?那这个女孩是公主了?
果然,楚筝站起身来,笑道:“青阳妹妹。”
如果说美丽是一种罪孽,这位公主显然已经罪无可赦;如果说帅是一种过错,这个楚筝太子已经错得不能再错,这就是一对“罪过”兄妹,妖孽啊!慕晚晴暗自感叹,只是,青阳这个名字,似乎也有点耳熟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楚青阳袅娜走来,慢慢坐下,扫了眼慕晚晴,轻柔地道:“太子哥哥,这是谁?”
楚筝忍笑道:“这是忠勇亲王府的丫鬟。”
“哦?你是忠勇亲王府的人?”楚青阳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小巧的樱唇动了动,神情顿时有着万千的欲语还休,半晌方道:“莫哥哥我是说忠勇亲王,他还好吗?”
这样美的公主,这样的语调,莫哥哥慕晚晴顿时心中一凛,立刻警戒了起来。
021章情敌楚青阳
“王爷他很好!”
“是么?那就好。”楚青阳轻轻地道,言语中有着无数的唏嘘感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基本能确定这位公主对莫言歌有觊觎之心了,否则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慕晚晴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顿时记起一事。记得她第一次爬墙出府去玩,醉仙楼的小二说过,当年,皇帝想要把青阳公主嫁给莫言歌,却被拒绝,再后来,莫言歌就娶了安以晴,难道说,彼青阳公主就是此青阳公主?
不是吧?
没搞错吧?
不是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吗?怎么两年了,这公主还记挂着她家莫言歌呢?
想到这里,慕晚晴油然升起敌意,瞧着楚青阳,面不改色地道:“我刚刚说了,貌美如花,温柔贤惠,大方得体,聪明伶俐,任哪个女人瞧见了都要自惭形秽,与王爷正是天赐姻缘,佳偶天成,两人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山盟海誓,已经定下了白头之约,生生世世不离分,绝对不会有第三者插足的!”
楚筝嘴一咧,几乎要笑出声来,转过头去,再转过来时,神色已经温淡如常。
楚青阳神色一滞,直直瞧着慕晚晴,随即缓去,低声道:“是么?若如此,我”说着,眼睑半垂,已经有泪雾涌了上来,楚楚动人。她微微扬起曲线优美的侧脸,低声道,“太子哥哥,我想单独跟这位姑娘说些话,可以吗?”
“当然。”楚筝耸耸肩,洒然离去。
寂静的院落里只剩二人,喧嚣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门之隔,倒像是两个世界。
慕晚晴心中暗恼,只坐着不说话。楚青阳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荷花池边,坐在边沿,垂着眼,望着碧水中的朵朵莲花,声音轻柔而悲哀:“你既然是忠勇亲王府的丫鬟,也许知道我,毕竟,当年赐婚被拒一事天下皆知,我楚青阳从此名满天下,被万千人等嘲笑讥刺。”
毕竟,一个弱龄女子被拒婚,终究是件耻辱的事情,何况,她还是尊贵的公主,何况,此事还天下皆知。
想到这,慕晚晴叹了口气,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十七岁还待字闺中,拒婚之事天下皆知,被人嘲笑,其实我都能忍,只是,”楚青阳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声音飘渺而虚幻,仿佛轻烟,风一吹便会消散,“我真正难受的是,我那么喜欢的他,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听这话,青阳公主倒是对莫言歌颇有情意,慕晚晴越发郁闷,难不成他们有一段?
“从五年前开始,我就喜欢他,再也没有改变过。你一定觉得我不知羞耻,可是”仿佛知道她的疑问,楚青阳微微侧首,仰头望天,美目中泪意盈然:“当年父皇带我们几兄妹出京游玩,在青州遇上反贼煽动灾民暴动,我和太子哥哥跟父皇的銮驾失散。为了躲避反贼,越躲越远,如果不是遇上当时正带兵的他,我们只怕早就死了。他护送我们回京,屡遭反贼冲击,每一次,他都挡在我的身前,宁可自己受百样伤,也不肯让我流一滴血,一路下来,莫哥哥他为我挡了三百零二刀,为我受了二百七十三处伤,我不是石头做的人儿,怎么能够不心动?”
想想那些刀光剑影,英雄救美,慕晚晴不自觉紧咬牙齿。
莫言歌,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段风流旖旎的往事?哼,莫哥哥,想必就是那一路上叫下来的吧?该死,你给我等着!
“既然这样,皇上又下了旨,为什么他不娶了公主你呢?”娇脆的声音中颇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他虽然书读得不好,可是,确实一个铁骨铮铮的君子,为了守约娶了指腹为婚的王妃。”楚青阳低低地道,“他说我是公主,不能委屈给他作平妻,其实,他不懂我的心,我那么喜欢他,不要说平妻,就算是妾,我也愿意忍受。只要能够陪着他,洗手调羹,添减衣物,万事能让我参与进去,我就很满足了。”
慕晚晴的脸一下子黑了,听她的意思,倒像是莫言歌对她也有情,只是碍于婚约才娶了安以晴?
不过,照莫言歌那混蛋性子,倒不是做不出来这种笨蛋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到这里,楚青阳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从袖中取出手帕,拭泪道:“真是的,竟然在你面前失态了,我只是我只是一个人憋得太久,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你别笑我。我”说着,忽然又是一阵心酸,泪珠如雨,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深吸口气,道,“刚刚听你说,他跟王妃很好,我就放心了。”
像是难以控制情绪,她侧过头去,纤细的肩头轻轻耸动着。
美人落泪,本该上前安慰一番,可是,听着刚才那些情深意重的话,慕晚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涌上来,烧得她坐卧不宁,非要找莫言歌问个清楚不可。想到这里,她霍然起身,朝着院门走去,却在经过荷花池旁边时被人拉住。
楚青阳仰头,恻然地望着她,道:“姑娘,你们王妃能不能容下我?我不会跟她争抢什么,我只想离莫哥哥近一点。”
“那是王妃的事情!”对于美人,慕晚晴一向很宽容,但是,觊觎她丈夫的美人,就不用太客气了,“不过,我看王妃跟王爷鹣鲽情深,多半没你的位置。”最好早点死心!
楚青阳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芒,轻声问道:“当真?”
慕晚晴瞪了她一眼,隐约觉得她眼神与先前有所不同,却一时又说不出来,随口道“当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你莫要怪我!”楚青阳几不可闻地轻声道,翦水双眸中划过一抹阴狠之色,手松开慕晚晴的衣袖,忽然一声惊呼,翻身跌落荷花池中,水花四溅。
022章危机
听了楚青阳这话,慕晚晴一,见自己不曾被打动,便又使出这阴谋来。
她这番落水,只怕是要诬赖是她推她下水吧?
种种念头在慕晚晴心中划过,虽繁复,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眼见着楚青阳已经身子已经浸到水里,不及细想,深吸一口气,也一个翻身跟着跳了进去,只觉得周身一凉,水中影影绰绰地瞧见楚青阳的身影,一把揪起,正要往水面送去,忽觉双肩被人抓住,只往水底压下去,抬眼一望,楚青阳美丽的脸庞跃然入目,隔着水,也依然瞧得清楚那眼眸中的憎恨和狠毒,与方才判若两人。
这女人好狠毒,居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慕晚晴心中恼怒,瞧准地方,伸手按住楚青阳脖颈边的某处。她学法医,知道人的颈动脉管壁内有由迷走神经丛组成的颈动脉窦,能感受来自外界的按压刺由就废了你么?要这样,朝里的大臣们也不会答应。”
“你且瞧着吧,”楚筝咬着牙,不想多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不说我了,还是提防着你的王妃点吧!九弟那人你是知道的,他提议要父皇宣你的王妃入宫,八成没什么好事儿。”
莫言歌冷冷笑着,双目中射出一道凛然之色。
楚筝说得不错,秦王楚笙的寿宴刚刚摆开,景华帝王入座没多久,便环视众席,目光在莫言歌这一席定住,瞧着他身旁的慕晚晴,淡淡道:“这就是忠勇亲王王妃了吧?”说着,锐利地目光直射而去,声调陡然变冷,威严万分地道,“是你说朕钦赐的‘竹苞’是个个草包么?”
023章各逞心机
那语调带着些冰冷,并没有怀着善意,再看看坐在皇帝身边,嘴角含着冷笑的楚青阳,慕晚晴暗叫不好,却也只能道:“是。”
皇帝淡淡道:“忠勇亲王王妃,你可知罪?”
哼,就知道没好事!先是兄妹齐心,想要其利断金,这会儿又来上阵父女兵,就知道仗着权势欺负人,楚青阳,我代表月亮鄙视你!慕晚晴腹诽着,神情却依然恭恭敬敬,道:“不知。”
皇帝双眉一凝,锐眸如电,直直盯着慕晚晴,道,“你胆敢讥刺朕钦点的进士为草包,如此大不敬,按律当斩。”
这是红果果地公报私仇,以权谋私啊!
慕晚晴心中一阵恼怒,转眼瞧见莫言歌神色焦虑,正要起身说话,显然对自己身为关心,微微一笑,慢慢平静下来,暗中对着他摆了摆手,这才道:“皇上明鉴,当时我与王爷有些累了,想要到亭子歇息,是秦公子等人说皇上有旨,想要入亭,就得说出那匾额的寓意,我只是照皇上的旨意行事而已。”
“依朕的旨意行事?”皇帝冷哼一声,“朕赐竹苞之匾给秦卿等人,原是怜才之意,以此鼓励,怎么就成了个个草包?如此曲解朕意,还敢说是照朕的旨意行事?”
“回皇上,我绝对没有曲解您的意思!”慕晚晴振振有词,道,“我识字不多,实在不知道什么竹苞,看过去只是两个个字,一个草字头,一个包字,实话实说而已。如果说实话实说是大不敬,那以后我不说实话就是了!”
皇帝怒极反笑,道:“忠勇亲王王妃,你出身乡绅,素有才女之名,又怎么会连出自诗经的‘竹苞’都不知道?一条大不敬还不够,你还想再加上一项欺君罔上的罪名么?”
不是吧?这安以晴还有才女之名?
事已至此,慕晚晴也只能将错就错,强辩下去,故作惊诧地抬起头,道:“才女?皇上,您该不会是听了误传吧?俗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爹虽是乡绅,也不过就让我识得几个字而已,最多也就能做几句诸如‘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之类的打油诗,如果皇上您硬要说这也算是才女,那我也只好认了。”
楚筝知道她绝对是满嘴胡说八道,忍着笑不说话。
皇帝却不了解慕晚晴的性子,拿捏不准这话的真假,再说,就算真是假的,她就认死了她不认得竹苞二字,他虽身为皇帝,也不能强逼着她认。再说皇帝叹了口气,为什么能都懂得他心的人,永远都不是他所想的人呢?
瞧了眼身边的楚青阳,那脉脉双眸却是瞧定了莫言歌,皇帝更是心中暗叹。
慕晚晴见势不妙,要这样下去,不知道皇帝又会说出什么话来,如果他非要赐婚,那就被动了,想到这里,眼珠一转,心中已有计较,遂微笑道:“皇上——”说到这里,忽然以手抚额,作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便要昏倒在地。
又是一阵风声,慕晚晴倒入了意料中的温暖怀抱:“以晴!”
不愧是五军都督,武功果然很合格,没让她摔在地上。慕晚晴心满意足地想着,趁着别人看不到,飞快地睁开眼,对莫言歌使了个眼色,捏了捏他的手。莫言歌顿时一怔,愕然不语。
笨蛋,快趁机离宫啊!
慕晚晴正焦急时,却听见楚筝的声音响起:“父皇,方才青阳妹妹失足落水,忠勇亲王王妃奋不顾身相救,以至于跟着落水,想必是因此着了凉,还请父皇恩典,让她回府调养吧!”
奇怪了,这个楚筝刚才跟着楚青阳算计她,怎么这会儿又帮她说话来着?
皇帝锐利的目光扫过楚筝,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许久才道:“就这样吧!”
※
看着慕晚晴偎依在莫言歌怀中,被他抱着出了皇宫,楚青阳几乎气炸了肺,趁着寿宴开始,众人恭贺喧闹之时,偷偷把楚筝拉到僻静处,质问道:“太子哥哥,你怎么帮那个女人说话,反而不帮我呢?”
“我正是在帮你啊!”楚筝勾唇微笑,神色却淡淡的。
楚青阳跺脚道:“什么帮我?你分明是处处在帮那个女人!我问你,在偏院的时候,你为什么替她开脱?只要你咬定是她推我落水,就是谋害公主的罪名,那那个女人不就死定了吗?到时候,莫哥哥自然是我的。”
“傻丫头,你以为这样就能完结了吗?”楚筝抚摸着她的头发,叹息着,“你也不瞧瞧当时的情形,她与你同时落水,溺水情况又比你严重,谁会相信是她推你落水?再说,人人都知道你想嫁言歌,而正好人人也瞧见忠勇亲王王妃与言歌伉俪情深,如果我咬定是她推你落水,别人会怎么想?言歌又会怎么想?你可知道,时候,言歌曾问我,是不是你推她落水的?”
楚青阳一惊:“你怎么说?”
“我自然说是为了救你,也只有将好处冠在她身上,别人才不会疑心是你做的手脚,你明不明白?”楚筝说着,又道,“我问你,刚才忠勇亲王王妃昏倒的时候,我给你使眼色,你为什么不理?为什么不上前替她说话?”
楚青阳怒道:“哪有我替她说话的道理?”
“青阳,你还不懂吗?现在,你的对手不是那个女孩,是言歌,你要赢得他的心才行!”楚筝微微皱眉,“刚才,如果你照我说的,替她说话,言歌会承你的情,这样一来,即使回府后,王妃向言歌告你的状,言歌也不会相信,你明白吗?我再问你,是谁教你设计陷害忠勇亲王王妃的?”
楚青阳一滞,低头没说话。
“青阳,手段可以耍,但是不是现在。只有当你赢得一个男人的心时,你才能够耍手段对付他身边的女人,否则,只会把言歌推得更远!你好好想想吧!”楚筝叹了口气,揉捏着太阳|岤,觉得有些头疼,转身正要离去,却又顿住,犹豫了好一会儿,道,“青阳,以哥哥的立场来说,我劝你还是放弃言歌吧!”
言歌的心并不在她的身上,论心机手段,青阳又明显不是那个女孩的对手,就算她真的嫁了,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惜,楚青阳并不能了解他的深意,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恼怒地跺着脚,恨恨不休。
“我的傻妹妹,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不知何时,今日的寿星楚笙已经站在了身后,相比楚筝的文雅,他显得武风甚重,浓眉锐目,时时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仿佛一根犀利锋锐的针,准备扎到人的痛处,“我早说了,他对你好,只是因为父皇喜欢你,想让你帮他说些好话,才敷衍你的!”
楚青阳虽不精于算计,却也知道自己的九哥与楚筝素来不睦,争斗,难道你就有兄妹之情么?”
楚笙微笑着,道,“我自然也想让妹妹在父皇面前说我的好话,不过,我不像楚筝那么虚伪,想要什么,都在明面上,从来不遮遮掩掩。只要妹妹肯与我交好,我保证,不出三月,莫言歌就是你的人!”
“当真?”楚青阳怦然心动,随即又道,“谁都知道,你跟莫哥哥不和,争兵权争得你死我活,你到底有什么算计?”
“傻妹妹,我跟莫言歌不和,还不是因为他偏帮太子,处处与我做对?等到妹妹嫁过去,劝着他与我交好些,我干什么还跟他为难?”楚笙勾唇,扫了眼楚青阳,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妹妹你也知道,父皇素来喜欢我胜过楚笙,他的太子之位早就岌岌可危了,倘若妹妹能劝莫言歌投靠我,将来于他也有好处,你说呢?”
楚青阳转动着眼眸,不置可否,转问道:“你有什么法子能让莫哥哥对那个女人死心?”
楚笙笑着,附耳轻声说些什么,楚青阳闻言色变,惊疑不定地瞧着楚笙:“你说真的?如果这样,莫哥哥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这个消息确实千真万确,而且,你的太子哥哥只怕也知道,只是瞒着不告诉你罢了!”楚笙眼中闪烁着胜利的眸光,“现在你该相信了吧?不出三月,莫言歌必定对那个女人死心!”
见他如此笃定,楚青阳渐渐相信起来,嘴角顿时弯起一抹得意的笑。
安以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024章木头疙瘩不开窍
一出皇宫,慕晚晴立刻就从莫言歌怀中出来,绷着一张脸,径自走路。
骤然失去怀中的温软,莫言歌不禁微微怅然,加上宫里的事情,心中内疚,有着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以晴,你听我说——”
“哪来的蚊子,在耳边哼哼咛咛的?”慕晚晴掏掏耳朵,仰头看天,道,“秦怀扬,今晚的月色真好,是不是?”
此时,夜幕早已经降临,只是,初一的夜只见繁星满天,闪烁不定,却并没有一丝月色。秦怀扬自然知道王妃这时正恼,故意无视王爷,忍着笑,轻咬着折扇,道:“确实,月色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莫言歌无奈,只能跟着,沉默不语也。
慕晚晴忽然想起一事,顿时转眸一笑,点着头,笑道:“秦怀扬。”
见她那模样,秦怀扬就知道不好,微微地远了身子,警戒地道,“干嘛?”
慕晚晴哼了一声,上前一拳打在他肩上,道:“刚刚在院子里,你跟那位水姑娘说了些什么?快从实招来!”
“不过是些寻常话而已!”秦怀扬耸耸肩,坦然地道,“水姑娘就要从良,脱离乐籍,念着我常常捧她的场,所以过来跟我打声招呼,说了几句话。虽然从此听不到她的戏,但这总是好事,我恭喜了她两句而已!”
慕晚晴目瞪口呆:“就这样?”
“就这样。”秦怀扬莫名其妙,“不然还能怎样?”
慕晚晴一愣,难道说她想错了?他们原不是一对儿?可是,想想当时水莲花的言行举止,无不处处透着情意,不由得皱起眉头,又问道:“对了,秦怀扬,那个《提铃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水姑娘要说请你指点?”
秦怀扬瞧着慕晚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警戒地道:“《提铃记》是我写的,怎么了?”
“哦!”慕晚晴这回彻底肯定了,咬着牙,瞪着秦怀扬,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冲着他一脚踹了过去,吼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你你果然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参军,两个榆木脑袋,都是木头疙瘩不开窍!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位水姑娘对你很有情意?”
秦怀扬一呆,连闪躲都忘了,随即掩饰地笑道:“王妃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不过是寻常的——”
“寻你个头!”慕晚晴破口大骂道,“我的秦大公子,你也不想想,她既然是京城名角,什么样捧她场的人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