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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地朝我走来,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地幸福,那么地满足。

    风很静,夜很美。

    可是这一切,却让我感到心头一阵慌乱。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太过于美好的东西,长长在刹那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夜里瞬间开放、又在刹那之间消逝的昙花,像是星空一闪而逝的唯美流星……

    “娘,您慢着!”她像是一个急切着赴情郎约会的小姑娘,是那么地急切。我连忙伸手扶着她,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了今日一天的劳累,慢慢地朝木屋里走进来。

    木屋里布置得精致而又典雅,眼前所见,都是以竹子雕刻而成。只有在窗户下的那个木架的秋千藤椅是紫檀木所制,木架上还雕刻着不谢的紫藤花。

    扶着娘在秋千藤椅上坐下,我这才转身去给她倒茶,可是她却拉住了我,“鸾儿,你且坐下,娘有话要对你说!”

    我回过身,强压着心里所有的担忧,望着她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鸾儿,其实……你并不是娘亲亲生的!”她像是想了很久才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我咬紧了唇,因为她的话几乎让我落泪,“可是,在我心里,娘永远都是娘!”

    如果不是想要离开,她又怎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她愣了愣,随即浅笑了起来,“你师父告诉你的吧?我早就该猜到了……可是鸾儿,既然知道了你的生母,有时间你还是去看望她吧!她怕是比我还要疼爱你……为了生下你,她可是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我抓紧了她的手,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安心,因为她的笑容是那么地飘渺,好似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我的生母……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爱我的,用尽了性命生下我,到底是为了让我父亲能够因为觉得亏欠而永远地铭记她,还是当真源自于对我的爱。当年她甚至狠得下心来破坏我父亲与娘亲,这样的她,当真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吗?

    从娘亲这里我学到了、懂得了,爱不应该是掠夺和破坏,而应该是成全。

    对于娘亲,她的孤独和寂寞我都能够体会。而她这一切的孤寂,却是来自于我的生母——我没有任何印象的生母。

    或许我是不孝顺的吧,所以当我知道我的亲生娘亲另有其人的时候,从来没有将那个生下我的女人放在心头。

    在我的眼里、心里,我的娘亲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个为了我而孤独活下来的女子。

    “鸾儿,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一直误会了浩南,以为他负了我!”娘笑着鞠了鞠我的脸颊,“所以这么些年来,你将自己的心守得紧紧的,不愿意交付给任何人!可是你知道么,看到你这样,娘真的很心疼!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娘亲才希望能够看到你嫁人。”

    “娘……”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的这些话让我感到了更加深刻的不安。她极力想要解开所有的矛盾与对立,似乎像在为离开我扫清前方道路上存在着的阻碍。

    “鸾儿,其实凖儿——是娘亲给你挑选的人!”娘亲拍了拍我的手臂,“你们是有缘分的,娘相信凖儿会真心疼爱你的!把你交给凖儿,看到你有了一个好归宿,娘才能放心的离开!”

    我低头默不作声,此时此刻,我又怎么能够对着她说出真相呢,又怎么能够告诉她我与安凤凖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呢?

    “鸾儿,你不要怪娘自作主张!”娘亲的声音变得低了些许,“浩南为了我们娘俩儿,受了素问不少的气。我给素问和浩南增添了那么多的麻烦,紫薇又是浩南和素问唯一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性格骄横的紫薇进安陵王府送死;而你是那么的勇敢,那么的聪明,娘相信你能够在王府里自保的!而凖儿,也需要你的帮忙;所以,让你嫁给凖儿,对每一个人都好!”

    听到娘亲这么说,我忍不住抬起头诧异地问道:“娘,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娘知道沈紫薇如果嫁入王府的话一定会死,甚至还认为安凤凖需要我的帮忙?!

    “鸾儿,你不必知道得太多,只要你知道,你与他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的,这就够了!”娘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是帝王命,你是紫微星,你们是注定了的……”

    “娘,我曾经对师父说过,我命由己不由天!”我小声地说道,再也不想拘于这个话题了,“娘,你给我讲讲你和父亲的故事吧!”

    娘宠溺地望着我笑了笑,随即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渐渐地述说起了往事。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因为爱而合,最终却又因为爱而分。痛苦与幸福的纠缠,爱与恨的交织。可是一切回忆由她慢慢地叙述出来,却又俨然成了另外的一种幸福。

    她的声音终究是低了下去,越来越小,最后直到消失;她的身子越来越软,最终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她身上的温度也慢慢的消失,越来越冰凉……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脊背,轻轻地安抚着她——就像她曾经对我做的那般。

    我的耳旁还萦绕着她那低喃温柔的声音,心还沉浸在他们之间的爱恨悲欢之中。

    就这么坐着——

    直至天亮。

    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屋外鸟儿的声音再度啼叫了起来。

    “青鸾,你娘已经……走了!”安凤凖终于从门外走了进来,可是却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转过头望着嘴角噙着笑容、眼帘却已经阖上的娘亲,半晌没有动。

    她的笑容依旧,她的美依旧动人心魂;

    可是,她的温度却不在,她的气息也已经消失;

    她走了……

    她终究还是离开我走了,去寻找她心中的青鸾去了……

    “你……没事吧?”依稀之中,安凤凖的声音竟然有了几分关怀和愧疚,“抱歉……如果不是我带她来这里,或许她不会……”

    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事!我娘走得很安详……谢谢你!”

    我知道在这个地方,她看到了她的幸福。

    安凤凖望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不解,我知道他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我竟然还能够如此平静。一般而言,失去了至亲之人,如若有孝心的话,应该嚎啕大哭才是,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我故意偏开了头不去看他,“我娘的后事……我想一切从简……”毕竟娘亲的身份不一般,如若公开来,恐怕又会造成不该有的混乱。

    “好!不过,师父临终前曾经说过,希望能够与夫人合葬……”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能够和心爱的人葬在一起,相信这也是娘亲所希望的吧。

    娘亲,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哭,不希望我难过,所以我不会哭,也不会难过。

    我会笑着送你离开,笑着走下去的。就算今后会遇到再多的波折和磨难,我也会坚强地走下去。

    我长大了,我已经长大了。

    所以从此以后,你不必为了我而受到牵绊;从此以后,你就放心地展翅翱翔,去寻找追寻那只在远方等着你的青鸾去吧!

    因为青莲才嫁给了安凤凖,现在青莲已经离开,让安凤凖和青鸾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只有青鸾和安凤翔的那个赌约,以及青鸾与安凤凖之间所约定的交易~~故事到这里就要开始慢慢地进入感情部分以及解开先前的谜底的阶段了~~喜欢此文的朋友们可以参加讨论,究竟安凤凖的妃子为何那么短命,菡胭苑后面的坟墓是何人所立,坟墓机关下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代嫁王府:【034】]

    处理完娘亲的后事,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疲惫不堪的我拖着无力的身子欲要爬上马车的时候,一直对我不闻不问、只是默默地帮着我处理娘亲后事的安凤凖忽然伸出铁臂搂住了我的腰肢。

    “我抱你上去!”察觉了我身子的僵硬,他如是解释道。

    我勉强地对他展示一个浅笑,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上车,而后动作轻盈地给我盖上柔软的丝绸锦被。

    锦被上还残留着娘亲的味道,我的鼻子一酸,心头再度涌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安凤凖今日举动的古怪缘由了。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鼻端萦绕着属于娘亲的味道,我渐渐地感到自己的思绪慢慢地涣散,半梦半醒地看到娘亲笑盈盈地朝我走过来,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健硕男子,如神祗一般高大。

    他们的身后环绕着七彩的光圈,散发出迷离的光芒,却是愈发衬托出了他们的天造地设。

    娘亲依靠在那个男子的臂弯里,对我幸福地微笑;而那个男子也是带着笑容望着我,眼神幽深而又明亮,是信任,也是形。

    “你们是谁?”安凤凖的声音再度恢复了在王府里时候的那种狠绝。

    三天来的沉默以对,我几乎快要忘记他原来不是一个淡漠之人,却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

    “我们是来取你性命之人!”回答安凤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道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就凭你们?”安凤凖冷哼,随即挥出手上的马鞭,凌厉的杀气只朝前方袭去。那股杀气是那么地浓烈,竟然完全覆盖了先前的那股杀气。

    只是他的另外一只手却忽然朝后一摆,原本被我掀开的车帘就这么飘落,彻底地阻断了我的视线。

    寒风,冷意。

    刀光,剑影。

    外面已经打闹成了一团,可是我却无法动弹,连扬手这样的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能凭借着感觉感受着外面的一切。

    寒风呼呼,带着浓烈血腥味道的空气从缝隙里传进来,强烈地刺,放佛那些伤口不是他身上的。

    “他们的人太多,”他像是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口气极为平淡,“所以你先走,马上回王府让万管家通知安逸王爷,让他带人过来!”

    我张了张嘴,可是却发现嗓子似乎卡着什么东西似的,怎么也无法开口说话。

    他以极其古怪地眼神极快地扫看了我一眼,最后落在我身上盖着的锦被上,忽然之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竟然扯过锦被,而后整个人飞身出去。

    我还来不及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马车竟然飞快地朝前驶去,身后而冷漠而闻名。

    他第一次杀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据说是因为受人委托,所以连自己的妻子都狠得下心下手;

    传说他的妻子被杀之时,还怀着他的骨肉。他一刀捅进他妻子的腹中,刀刃甚至还带出了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儿。

    “玉面狐狸——”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口,江湖盛传,只要出得起他想要的价格,任何人的性命他都可以取过来,而事实上,他似乎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

    “你认得我?”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精芒,直凝视着我的眼眸,“你是青鸢姑娘?”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

    我点了点头,“是!”心里却有些诧异,除了安凤翔见过我的真实面目而知道我的身份之外,似乎并无他人。

    而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

    他的眼睛眯了眯,忽然之间将我捞出马车之外,一只手将我夹在腋下,另外一只手则是一扬,只见两道银白色的光芒分别刺入了马儿的脖子。那匹马儿受惊,像是发疯了似的朝前奔去。

    他却抱着我飞身一跃,一下子跳上了一旁茂密的榕树上。他脸上的肌肤几番与我厮磨,凉凉的感觉顿时没入我的心扉。

    我却顾不了男女之别,因为透过繁密葱绿的树叶,我依稀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有些踉跄地朝这里奔走而来。

    我记得安凤凖就穿着那样的一套玄色的长袍。

    “江湖排名前十的杀手联手围攻狙击,他竟然还有赶到这里……”玉面狐狸像是在解释给我听似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股惜英雄的感觉。

    江湖排名前十的杀手围攻狙击……

    安凤凖带我来这个山谷,连我自己事前都不知道。那么那些杀手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来到这里的?

    看着安凤凖的身影从榕树下经过,最后远去,我却不曾开口呼唤。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玉面狐狸这才抱着我跳下的榕树。

    “你方才为什么不开口求救?”他似乎有些不解。

    我笑了笑,故作不在乎地说道,“我知道,玉面狐狸要杀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最后依旧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

    他之所以杀人未曾失手,除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具有极强的毅力。

    他曾经接了一笔生意,是要屠杀恶名满贯的一个江湖大盗。那个大盗得知玉面狐狸要杀他,慌忙避居他乡。可是没有想到,玉面狐狸竟然蛰伏了三年,最后成功取下那大盗首级。

    如果玉面狐狸当真要杀我,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又何必逃呢?

    更何况,就算我求救,以安凤凖的伤势,未必能够救得了我,说不定反而会被我连累。

    虽然他曾经羞辱过我,甚至还欲置我于死地,但是我终究还是活着,我可以怨怼,可是小小地报复他一番,却没有道理要了他的性命。

    而且——我并不认为安凤凖会为了我罔顾性命。方才他让我先走,也只是不想我连累他而已。

    “你当真不怕死?”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好怕的?”我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

    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生与死本来就是人生应该经历的一部分,是无法避免的。死之于怕死之人才会形成一种恐惧。

    他却冷笑了起来,“天底下没有人不怕死的!我一定会让你明白到这一点!”说罢,他宽大的袖子一挥,刹那之间一片细白的粉末直洒向我。

    心里暗叫不好,可是还来不及屏住呼吸,就已经吸入了不少。

    眼前渐渐地朦胧了起来,玉面狐狸的容颜也渐渐地模糊了起来,最后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无力地跌倒。

    最后的意识却告诉我,有一个冰凉的怀抱接住了我,手指渐渐地从我的眉头滑落,抚过鼻端,最后落在我的唇上,似乎带着一分怜惜……

    [代嫁王府:【035】]

    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陌生了。

    这是一间很素雅的房间,屋子不大,可是墙壁却是粉白得好似贴上了宣纸。墙上还挂着一幅出水芙蓉的画,栩栩如生,颇具神韵。窗前的长形条案上摆放着一盆兰花,白色的花瓣点缀在细长的绿叶间,素雅而又纯净。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循着声音望去,我这才发现床边还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分明是在打量着我。可是一接触到我的目光,她却偏偏又低下了头,只是余光从眼角悄悄地瞥过来瞅着我。

    “恩!”我坐了起来,“这是哪儿?”

    “姑娘,这里是红楼!”那个小姑娘飞快地抬起头来说道,见我似乎并无为难她的意思,大胆地笑望着我,“我这就去告诉楼主,说姑娘你醒过来了!”

    我扬手止住了她,“这里是红楼?我是怎么进来的?”

    关于红楼,江湖上所有的人只知道一个认知,那就是——红楼是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至于红楼在哪里,又有那些杀手,那些杀手长什么样子,无人知晓。

    或许是一个小商贾,或许是一名青楼名妓;或而是朝中官员,或而是文人墨客,也有可能是那个不经意与你擦肩而过之人,都有可能是红楼之人。他们的身份是极为隐秘的,可是当他们想让那些欲要找他们的人知道他们所在之时,却又总可以令那些知道他们所在之人不暴露任何秘密。

    只是,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记得是——

    “姑娘不记得了吗?是楼主抱着你进来的喔!”她特地在“抱”这个字上咬重了音,言语间带着羡慕,也带着崇敬。

    我微微地蹙起眉头,“玉面狐狸是你们的楼主?”

    “玉面狐狸?”小姑娘纳闷了,忽然之间见她的黑眸一亮,随即笑嘻嘻地说道,“姑娘,玉面狐狸……”

    “你可以下去了!”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打断了小丫头的话,那个小丫头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咬着唇无声地退了下去。

    “你吓到了她!”我皱着眉头说道,不知为何,我竟对那小丫头心里生出了几分好感,或许是因为她方才的笑容明亮得温暖了我的心吧。

    “哦?”玉面狐狸冷笑道,“这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又怎么能够做我红楼的杀手呢?”

    我大惊道:“她是杀手?”为什么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杀气呢?

    “她叫十一!”玉面狐狸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道了这么一句。

    我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人呐,还真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

    红楼的杀手互不相识,唯一认识他们的只有红楼楼主。而在红楼楼主眼里,那些杀手或许不值一文——因为在红楼里,杀手几乎都以排行来命名。

    十一——那就是红楼里排行第十一的杀手。

    江湖上,十一的名号亦很响亮。因为十一曾经杀过朝廷三品官员四个,江湖上有名号的鸡鸣狗盗之徒亦有不少。只是没有想到,十一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小女孩!”

    “你能够吓到她,或许是因为她心中崇拜你,敬仰你。”我为十一辩解,虽然惊讶于她竟然是一个杀手,可是她明亮的笑容却依旧让我觉得窝心。

    “是么?”玉面狐狸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手里盘弄着一个拇指长的白皙瓷瓶,眼底的光芒带着一丝兴奋。

    “是人就有弱点。”我回答道,十一眼底的仰慕之光那么地明显,让我想要忽视都困难,“十一的弱点就是太尊敬你了!”

    玉面狐狸忽然抬头望着我,眼神幽深得让我好似陷入了一汪泥淖,“没错,是人就有弱点;而只要有弱点,一定会害怕死亡!”

    听到他的话,我忽然之间醒悟过来。

    他带我回红楼,只是为了能够让我学会害怕死亡。

    “我的弱点是什么我不知道!”为了扰乱他的心神,我故意说道,“不过我却知道,楼主您的弱点是什么!”

    他的眼底滑过惊愕,试探地问道:“是么?那你说说看,我的弱点是什么!”

    “您似乎很好奇!”

    “怎么说?”

    我笑了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十分地好奇吧?

    “先前在榕树上的时候,您好奇地询问我为何不向安陵王爷求救;而后,您又好奇我为何不怕死,所以将我带回了红楼。”

    他掉过头,有些别扭地说道:“谁说我带你回红楼是因为我好奇你为何不怕死?我只是想要狠狠地折磨你!”

    “是么?”我眨了眨眼睛,淡笑着道,“这样也好!狠狠地折磨之后我就会渴盼着死亡了。这样刚好可以完成楼主您所接受的委托!”

    不是好奇么?既然不好奇,为何当初在马车上的时候就除掉我?

    而我在昏迷时候多感受到的那抹温柔和怜惜,难道都是错觉吗?

    他嗖地站起来,走到我的床前将手上的瓷瓶递给我:“这是天下至毒阎王夺命散,你吃下去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接过那个小瓷瓶,“楼主还真是瞧得起我!杀鸡焉用牛刀?楼主不直接动手,是因为觉得小女子不配您动手呢,还是因为不想小女子的死玷污您的地方?”

    阎王夺命散是毒圣萧落阎最后配置的毒药,这种毒药比起他先前的任何一种毒药还要毒辣——因为服药之人不会立刻死去,但是会一日比一日更加痛苦。

    那种痛楚,据说像是有虫子在体内吞噬着五脏六腑,无时无刻不痛苦着。

    直到最后毒性蔓延全身的经脉,服毒之人才会经脉俱断,七窍流血而亡。毒圣萧落阎配置了这份毒药之后还来不及研制解药,就被他的三个徒弟联手所杀,因此此药并无药可解。

    现在我不得不相信,玉面狐狸的确是想折磨我。

    “你不死,我无法向委托我的人交代!”

    是吗?只为了一个交代?

    只要我喝下了这瓶阎王夺命散,他就可以给委托他的人一个交代?

    我心里忽然有些明了,“你知道青鸢的身份——想必也知道青鸢的师父是何人吧?”

    或许对别人来说服了阎王夺命散必死无疑,可是我师父紫薇圣人却有妙手回春之术。

    “你师父是何人我并不想知道!”他站了起来,径自朝门外走去,“红楼要杀之人如若能够成功逃脱追杀,从此之后就会受到红楼的荫庇!”

    说完之后,他竟然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一道高大的白色背影。

    是的,只要有人能够逃脱红楼的追杀,那人从此以后就受到红楼的荫庇。除了红楼楼主,不受任何人威胁。因为得罪受到红楼荫庇之人,就是与整个红楼作对。

    有谁会笨得与红楼作对呢?

    “姑娘,楼主让我送姑娘回去!”从门外低着头走进来的人正是十一,她的眼眶红红的,似乎快要哭了。

    “怎么了?”我关心地问道。

    “楼主不要十一了……”她竟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十一知道没本事,可是他答应过了的,一定会好好地照顾我……他不守承诺……”

    果真还是小孩子的心性,说哭就哭!

    我对她招了招手:“他让你跟我回去,而不是让你送我回去么?”

    十一朝我走过来,点了点头:“是的。”

    我明白了过来,他是看到了我对十一的好感,所以才要将十一送给我。

    十一在他的心中,想必没有任何地位吧?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将她送人!

    这样的男子,未免也太薄幸了吧?

    这一点,他似乎倒是与安凤凖有几分相似——还记得当初安凤凖也是打算将他的夫人送给安凤翔呢!

    这样的男子,却偏偏是十一仰慕着的男子。

    如果十一继续跟着他,恐怕只会越陷越深。

    “十一,你不喜欢我吗?”女子的感情不是这般廉价,说我多管闲事也好,说我无聊也罢,我还是决定插手这件事情。

    “喜欢……十一喜欢姑娘……”十一泪眼朦胧地说道,“可是十一不想离开红楼……不想离开楼主……十一走了……谁来伺候楼主呢?”

    到现在,她还是不忘记玉面狐狸!

    “十一,他是一个大人了,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的!”我安慰道。

    十一却用力地摇了摇头,“楼主不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会忘记吃饭,忘记睡觉的……”

    我忍不住浅笑了起来,所谓关心则乱,十一现在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态吧!

    “十一呀,人饿了自然就会吃饭,冷了自然就会穿衣,困了自然就会睡觉。你的楼主自然也是如此,怎么可能会忘记吃饭,忘记睡觉呢?”

    [代嫁王府:【036】]

    十一望着我的眼睛依旧带着泪花,晶莹的泪珠子点缀在她那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里,像是一串闪闪的星辰坠入了她的眼中,无比地惹人怜爱。

    可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竟然是红楼排行第十一的杀手,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又难以相信!

    “姑娘,楼主最不会照顾自己了!”十一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带着一丝疼惜,“楼主经常会忙得忘记吃饭,忘记睡觉的!”

    我有些怀疑地望着她,世间真的会有人忙到如此地步吗?我记得作为柳溟山庄庄主的师兄虽然也很忙碌,可是却也不见忙得忘了吃饭、忘记睡觉呀!毕竟,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这是人的本性!

    “我听我哥哥说,楼主的师父对楼主很坏的。楼主的师父常常拿楼主来炼药,所以楼主几乎丧失了饥饿和困倦的感觉——没有我在他身边提醒他,他是不会感觉到饿的,也不会知道该睡觉了的!”

    十一的话让我震惊极了。

    从来不曾想到,会有一个师父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徒儿。

    我自五岁之时便拜了师父。虽然因为娘亲的缘故,师父待我自是极好,可是对是孤儿被师父收养的师兄,师父虽然严厉,但是也待之极好。

    我从来不曾想过,会有师父会那般凌虐自己的徒儿。

    “你们楼主的师父是?”我皱着眉头问道,“你哥哥是怎么知道一切的?”

    玉面狐狸的一切无人知道,十一的哥哥又怎么会知道玉面狐狸师从何人呢?

    而玉面狐狸不知道饥饿,亦不知道困倦,这么大的弱点,他又怎么能够让别人知晓呢?如果别人当真要对付他,只需要将他身边的人除去,没有人提醒他该进食,亦无人提醒他该睡觉,不久之后,他便会筋疲力尽而死。

    他当真会容许别人握着他的把柄么?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我哥哥当初是楼主萧落阎的药童,所以哥哥知道很多事情!”十一低下了头,一边回忆着从前,一边缓缓地说道,“当初萧落阎因为研发新药而走火入魔,最后竟然逼着哥哥吞下阎王夺命散,幸亏是楼主出手杀了萧落阎救了我哥哥的!姑娘,你不知道,哥哥说萧落阎很坏很坏的。萧落阎练一种极其古怪的武功,每到月圆之夜便要吸食人血——因为哥哥是卯年卯月卯时出生的人,这种血对他练功最有帮助,所以当初才没有拿哥哥试药,而是拿他的徒弟试药。可是最后,他竟然逼迫哥哥吃他研制的最烈的毒药。如果不是楼主,我哥哥早就死了。像楼主是这么好的人,我怎么可以弃他于不顾呢?”

    玉面狐狸竟然是毒圣的徒弟!

    这个消息让我无比的惊讶。

    他为了十一的哥哥竟然下手除去了毒圣,这样的人当真有着那样的冷血、冷心肠吗?

    红楼几乎不杀不该杀之人。红楼除却的官吏——莫不是贪官污吏;红楼除却的江湖众人——无一不是恶贯满盈之徒。

    除了不知玉面狐狸为何杀了自己妻子,其他被红楼所除之人,皆是该杀之人。除了玉面狐狸杀人手段叫人觉得恐怖之外,其实私底下江湖中人提及他的时候虽然带着惧怕,却也带着敬意。

    “十一的哥哥呢?”我有些好奇地问道,“十一的哥哥在红楼里排行第几呢?”

    十一的眼眶又红了,“其实我不是十一,真正的十一是哥哥。哥哥早在一个月之前出任务的时候被人放毒蛇咬伤了!哥哥自知活不长了,便痛苦地回到了红楼,想要见我最后一面。楼主答应了哥哥要好好照顾我的……可是他现在竟然要赶我走……”

    我有些不忍心了,十一心心牵挂着玉面狐狸,不愿意离开玉面狐狸;而玉面狐狸的确也需要十一。

    “十一,楼主的房间在哪里呢?”

    “姑娘……”

    我笑了笑,“十一这么相信我,我怎么能够不帮十一呢?”

    十一带着眼泪笑了,笑容里满是感告诉我的?”因为觉得我不一样,所以才将玉面狐狸的一切告诉我?这个傻姑娘,明明自己对他在意得不得了,却偏偏……

    “十一希望姑娘能够好好地待楼主。”十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楼主受了好多苦的……”

    我笑着拍了拍十一的肩膀,“十一呀,其实我已经不是姑娘了!”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心虚,可是却是事实,“因为我已经嫁人了!”

    “什么?”十一抬起头来,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十一咬紧了唇,“那么说,楼主注定会伤心的么?”

    我抚了抚她的头顶,心疼她的执着和痴情,“十一,我知道你对你们楼主的心思。我希望你的痴情和执着能够温暖他!”

    如果玉面狐狸当真受了很多的苦,如果十一的执着可以温暖他,这样的结果对十一和玉面狐狸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吧!

    前一刻我还想着要带走十一,以免她越陷越深;可是这一刻,我却没有了带走她的勇气——如果带走她,却是害了玉面狐狸的话,我又如何能够安心呢?

    我的心肠,终究还是不够硬的吧!虽然不知道十一执着的结果最后会带来什么,但是至少能够让她有努力的地方。如果有一天,玉面狐狸当真伤害了她,我一定会带她离开玉面狐狸。

    “姑娘……”十一的眼睛又红了。

    我握了握她的手,“好了,不要哭了!我这就去找你们楼主!”

    在十一殷殷的目光之下,我鼓足了勇气推开了玉面狐狸的房门。

    房间很干净,也很简单。靠近窗台的是一张木质的几案,看起来有些陈旧,上面摆着一盆幽绿的仙人掌;窗户对面摆放着一张长形的木桌,木桌上堆放着一些书简和账册;木门正对面是一座||乳|白色的屏风,隐隐地我似乎听到屏风后面有些声响。

    “玉面狐狸……”我低声唤了一句,却没有人做声,于是我只好绕过屏风——可是所见的一切却让我傻了眼——

    一个巨大的浴桶,氤氲的热气漂浮着,除去脸上的那枚面具,此刻玉面狐狸此刻一丝不着地张开双臂靠在木桶的边缘,乌黑的秀发此刻被水汽沾湿,顺滑地贴在他的脸颊和胸膛上,看上去是无比地慵懒。

    他的肌肤很白,白得近乎透明,双臂看起来宛若两道狭长形状的白玉,白皙晶莹。只是左手的臂膀上,纹绣着一只腾云驾雾的飞龙,看上去颇有些霸气。

    木桶里的热水上漂浮着的不是花瓣——反而是各种各样的毒物——蝎子、毒蛇、蛤蟆、蜈蚣,还有形色各异地古怪之物是我不认得的。

    “啊——”我忍不住低呼了声,既是错愕,又是震惊。

    因为我的低呼,他这才懒懒地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是我,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道诧异的精芒——而后只见水雾更浓,一道白影飞快地闪过,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已经是衣冠楚楚。

    “有事么?”他懒懒地靠在书桌后的木椅上,不冷不愠地问道,眼眸中带着慵懒和不羁。

    我低下了头,有些不大好意思,“我……我是来辞行的!”

    他忽然笑了。

    我并没有看到他的笑容,可是偏偏就感觉到他笑了。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用这些……东西来沐浴么?”他指了指木桶里飘浮着的那些毒物,眼神里的光芒微敛。

    我的手指收拢,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了起来,“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他飞快地跃到我的身前,手指托住了我的下巴,“你为什么不想知道?”

    我摇了摇头,“那是你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我更是害怕知道。

    我担心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会再也无法离开了。

    这是一种感觉,隐隐地就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你走罢!”他忽然之间生气地推开了我,“带着十一走,不要再回来了!”

    我咬紧了下唇,“十一想要留下来照顾你!”

    他的声音忽然尖锐了起来,“我不要别人照顾我,不要别人照顾我——要么你留下来陪着我,要么你走,带着十一走!”

    我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你——”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十一的哥哥才是真正的十一。我不希望她留下来做一个杀手——她应该是纯净地无瑕的,应该是单纯快乐地笑着的!你带她走吧!”

    原来——十一不是杀手!难怪她身上找不到任何杀气,反倒是单纯地像个孩子。

    他让十一跟我走,是因为想要十一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双手沾着鲜血的杀手!

    “可是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粗鲁地打断了。

    “我说过,要么你留下来照顾我,要么你带着她离开!”他狠狠地说道,我却分明觉得他是在逼着我带十一走。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我这么抉择,可是?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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