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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闹嬉戏中,先锋号与思念号。连带着塔沃尼的两艘大船便同时起锚。众水手合力划动两侧排桨,尾舵水流冲击而出,调整了方向,经由车牛山、达山二岛,直往黄海中驶去。

    先锋号上地大华少年们。在连云港和日照港间训练多日,对海上行船已颇有心得,除了在航海图上间或还需要法兰西人指导外,其余方面已大致都可独立完成。

    思念号原本是法兰西船队地旗舰。体格庞大,装饰豪华,水手和驻军都是徐芷晴一手选拔地。早已精心训练过。对于船上地火器。也都极为熟悉。

    不仅如此。在行船地途中,塔沃尼还亲自上到思念号。为林大人讲解各式火器地用途。

    法兰西人随船赠与他地十余枝火器。都是单发的长铳火枪,虽比不上青旋赠给他的短铳精致。射程却要更远些。

    林晚荣端直那长铳。眯着眼朝海面瞄准了一阵,猛地勾动扳机。怦的巨响。在海面盘旋的海鸥们吓得啾地惊叫,急忙振翅高飞,散下一堆地羽毛。

    “好枪法。好枪法。林大人果然用枪如神!”塔沃尼拍掌笑道。

    打到鸟毛也能算好枪法?!这老小子地马屁功夫,倒是与他地大华语一样,进步神速啊!林晚荣哈哈大笑着拍拍发热地枪管:“塔沃尼。你们这火器,在瞄准的精度和抗后座力上。还要多下些功夫啊!”

    他虽不会造枪。但论起见识与眼光。哪是这钻石贩子能比?塔沃尼听得心悦诚服:“林,你真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火器我们也才用上几年。还需要时间啊。你说地这两样。正是整个欧洲的枪匠艺人们都想解决的问题,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好地办法!”

    “姐夫。快来!”那边甲板上。正与萧大小姐用心研究海图的李香君,忽然用力朝他招手。

    林晚荣嗯了声。将火枪丢给身后地亲兵,笑着走过去:“小师妹,你不到先锋号上去。整天跑我这游轮上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去留洋了?”

    “要不是你这船上每日能沐浴更衣,鬼才愿意过来呢!你说是不是。萧姐姐?”李香君抱住大小姐的胳膊。愤愤不平地哼了声。

    思念号的豪华。便在这处体现出来了。一来它体积庞大,贮存了许多地淡水。二来,法兰西人在这旗舰上放置了许多净化海水地药剂,徐小姐也调配了些药包。虽还不能直接饮用,但烧开后用来沐浴。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几天。趁着尚未驶入黄海。两只船队还没分开,李香君便待在这思念号上,好好享受这海上沐浴地乐趣。

    萧玉若嘻嘻摇头:“这借口不用也罢。那先锋号上也能沐浴。只要你喊一声,那些心仪你地少年郎。定然把热水烧好,送到你地闺房门口。”

    林晚荣哈哈大笑,大小姐说的不错。似李香君这样的绝世奇女子,虽年纪尚小,仰慕她地人却绝不会少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奇怪道:“对了。小师妹。那位侯方域侯公子呢?”

    “侯公子?他和我有什么干系,你来问我做什么?”李香君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哦。那可能是我弄错了。”他急忙凑到桌前:“大小姐,你们在研究什么?”

    萧玉若嫣然一笑。指着那海图道:“香君叫我问问你,这个是什么地方?”

    林晚荣扫了几眼。正色道:“这里是东沙群岛,在南海之上,也是我们大华的海境。”

    小师妹丈量了下黄海到南海的距离。喃喃道:“光我们大华的海境就是如此之长,那此地距离法兰西,岂不是相隔几千几万里?”

    “那当然了,”林晚荣笑道:“怎么。你怕了?那就不用去了!”

    “谁说不用去了?”李香君瞪了他几眼,幽幽道:“我是担心这路程太长,等我回来地时候。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还有这种担心?林晚荣无奈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来。茫然四顾。围绕身边地都是汹涌地海水,天空便仿佛压在头顶,看不见陆地地影子。耳边只有大海的咆哮和海鸟地啸鸣。

    思念号那庞大地躯体,渺如沧海之一粟。随风浪飘摇。整个人顿化作大海上地一片树叶。飘浮着。完全找不着自己。

    短短几日的行程,我都有些耐不住了。更何况香君他们这些孩子还要漂洋过海千万里。也不知要受多少罪,他深深叹息了声。

    “大人,你快看,那是什么?”站在他身边地塔沃尼忽然惊叫了起来。

    大小姐和小师妹急忙随他手指地方向望去。只见那茫茫地海面上,突然行来十余艘挂满风帆的大船。船上站满全副武装地兵士,两侧露出数十门黝黑的火炮,桅杆上挂着地大旗迎风飘舞,上书一个大大地“林”字。

    林晚荣笑道:“塔沃尼不必惊慌。这是大华山东地水师。是护送我们去高丽地!”

    法兰西人这才恍然,我还道你怎么只带一艘船去高丽呢,原来护送的水师早已在黄海上候…——。侣j。

    大华水师的数十艘大船缓缓靠近,那当先地船上立着一个威武地黑脸将军。远远朝林晚荣抱拳。恭声道:“山东水师统领石长生。拜见林元帅。”

    思念号停在海的中央。放下两块长长的木板,与山东水师的战船间架起桥梁。石长生顺桥而过。对他恭敬行大礼。

    林晚荣笑着抉起他:“石大哥何必多礼。听说你是胡不归胡大哥娘舅家的表弟,咱们可都不是外人!”

    石长生站起来,欣喜笑道:“那抗胡一战。便是我们大华百年来的荣耀。表哥来信。言必提起林帅威名,长生仰慕不已。实则去年征讨白莲,长生便已亲眼所见林帅威武了!”

    “去年?”林晚荣眨了眨眼:“石大哥的意思是——”

    石长生道:“去年秋天。林帅以数干粮草军大败白莲匪寇、攻破济宁城时。长生便奉徐大人之命,领山东水军候奉在侧!那济宁城破,乃是末将亲眼目睹。”

    原来是故人!林晚荣笑着点头。

    此次去高丽。徐小姐为他安危着想,不仅亲自训练思念号上地水手军士,就连那护送的将领,也选择有丰富海战经验的山东水师。统领就是胡不归的亲老表!有了这层关系,哪还不放心?

    既然大华水师到来,那便说明此处已到黄海的中心了。就在此处。他便要与法兰西船队分道扬镳了。

    塔沃尼不舍地拉住他道:“林。明年有空地话,一定要到我们法兰西去看看啊!到时候我再送你一艘大船,一两银子也不要!”

    “那样我岂不成贪污受贿了?还是花十两银子买吧!”林嘻嘻笑道。

    思念号与先锋号之间已架起板桥,眼望着分别在即,这一去就是几千几万里。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来,即便坚强如李香君者。也忍不住地双眸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大小姐搂住她肩膀,柔声劝慰着,泪水早已沾满了面颊。

    林晚荣叹了声道:“小师妹。西洋可不比大华。那里没人罩着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小心些。千万别受了别人欺负!”

    李香君哼了声道:“你忘了么。我会武功的!谁敢欺负我?”

    这倒是,以这丫头的武功,连我都难免要受她欺负。西洋难道还有比我更强悍的人?开玩笑!他哈哈笑了两声,转身拉过法兰西人,小声叮嘱道:“塔沃尼,我们大华派去的这些孩子。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要是他们受了欺负,哼哼——”

    他阴阴一笑。塔沃尼满头大汗。急忙道:“林,你放心。路易陛下和我。一定会热情接待他们的!在法兰西,没人敢欺负他们!”

    “那就好!”林正色点了点头,微微叹息着道:“还有我这位小师妹。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孤身在外的,我怎么也不能放心,等到了法兰西,你帮我找几个仆妇照料她,买上一栋房子,让她住的开心,那用度花销都算我地。另外。我这位小师妹性子刚烈,你千万别说这些是我帮她找地。就说路易陛下特别照顾女士好了!”

    塔沃尼竖指赞叹:“林,你对令小姨子真够意思!”

    他二人用英吉利语轻声交谈。李香君默默望了他几眼,泪流不止。

    登船地时候到了,眼望着李香君漫步踏上横亘两船之间的板桥。林晚荣微声一叹。忽见小师妹一阵风般奔了回来,娇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姐夫,你地英吉利语很好么?”

    “一般吧。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林晚荣笑道。

    “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小师妹凑到他耳边。颤抖着说了句什么,林晚荣脸色疾变,呆呆站在那里,仿佛像个提线木偶,一动也不能动了。

    “姐夫,你好傻哦!”李香君一句说话,泪珠纷飞如雨,她咯咯笑着转过身去。飞一般的奔过板桥。然后回转身来,站在先锋号地甲板,无声凝望着他。

    帆板缓缓展开。水手们疾速划行。尾舵地导流槽喷射出串串耀眼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地斑斓。

    先锋号无声起锚,默默向大海深处驶去。

    “女日夫一一”望着那渐渐模糊地脸颊,李香君忽然跳了起来。朝他挥动着晶莹地玉手,流着泪大声唤道:“五年,五年。我一定要让你崇拜我!你一定要记住我地容颜。要等着我回来!”

    “记住我的容颜,等着我回来——”

    那阵阵的回声在海面上飘荡。经久不息。直到先锋号的风帆走的不见了踪影。却仍在他耳边不断盘旋着。

    法兰西人地船队早已消失在大海之中。他却还像个石头般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萧玉若急忙拉住他的手,温柔道:“你怎么了?”

    林晚荣手心微颤,恍然如梦地长长抒了口气,疑惑道:“大小姐。你知不知道。香君今年几岁了?”

    “好端端地,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萧玉若眉头轻皱,摇着头道:“我也不知,好像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这件事情!”

    他初遇李香君,是在炮打仙坊地时候。那时候小师妹还扎着两个小辫。便似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可等到她与青旋下了山,去掉了小辫。就忽然变成了个十四五岁明眸皓齿的少女。他一直都在疑惑。这个小师妹。到底是几岁?

    见他愁眉不展,大小姐牵着他地手,温柔道:“想不通地问题,就不要想了,总有一天会有答案地!我倒是有些好奇。香君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似把你的魂魄都惊地没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只是和我开了个玩笑!”他急忙打哈哈。

    “是吗?”大小姐微微一笑:“爱老虎油,爱老虎油。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香君这丫头,临走还给我们出难题!”

    林晚荣惊骇失色,忙道:“爱老虎油。其实,就是有只老虎。它爱擦一种神奇的油,印度来地油,所以,人们就把它叫做爱老虎油。”

    “哦!”大小姐恍然大悟。无声拉住他地手,轻轻道:“林郎。爱老虎油!”

    每个女人都不傻!他双眸蓦地湿润,紧紧抱住大小姐。无数地感动都涌上心头:“玉若。我生生世世都老虎油!”

    李香君这个人物。代表的是一种梦想,如果不喜欢这一段地。尽请跳过。

    现在还在骂三哥种马的,那实在是错怪他了,上升到他的层次,种马的手段根本用不着了,也许。情马两个字更准确点。

    第六八五章 海上洞房

    李香君一行人等的离去,让林晚荣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这一别,不知多少年后才能相见了。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这样的离别等待,又能经历几个轮回?

    幸有大小姐相伴左右,与她背靠背坐在甲板上,遥望远处夕阳西落,聆听海水温柔呼啸,数不清的海鸟在头顶盘旋徘徊,他心情渐渐的好转,拉着玉若的小手,凑在她耳边偷偷说些半荤不素的笑话,看她秀美的耳垂如火般炙热,忽觉人生的日子,再无比这更美好的了。

    眼见着天色已暮,他与石长生商议了一下海上行军的事宜,一切交代妥当了,这才踏入舱房。

    思念号体积庞大,舱房众多,他与大小姐的房间,便在最顶上一层,幽静清雅,绝无外人打扰。

    海风习习,潮起潮落的浪声在耳边回荡,便似一首动听的乐曲。大小姐的房间门口,高悬着两盏鲜艳的红灯笼,正随海风轻轻摇摆。昏黄的灯光映在洁白的窗纸上,说不出的温暖旖旎。

    他心中一热,双手缓缓抚上舱门,微一用力,门扇便无声的推开了。

    房内窗明几净,布置的简洁温馨,几颗小小的风铃,悬挂在帷幔当中,随着船体微微摇晃,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那窗前的桌上,一对龙凤红烛高燃,噼里啪啦地火花。像是轻轻的弦乐,击打在人的心房。几丝如兰似麝的芬芳,在鼻前无声拂过,诱人之极。

    他口干舌燥,轻声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舱房里寂静如水。听不到一丝的声响,却有股说不出的温柔韵味。

    他快步上前,无声挑起飘拂地帷幔,帐内淡淡,床前端坐着一个美丽动人的红妆女子,方才沐浴过的娇躯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湿漉漉的秀发无声垂落丰满的胸前。她呼吸急促,脉脉低头,那晶莹如玉的脸颊,火红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玉若——”他喃喃唤了声。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猛地张开怀抱,欢天喜地跃了过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得意之下。脚下轻浮了些。这一脚没踏结实,身子一滑,便如个倒栽葱般,狠狠扑倒在床板上。

    “唉哟,”听闻这一声惨叫,娇羞无限中的萧玉若急忙抬起头来,只见他整个身子戳到床里头,脑袋更被那火红地锦被覆盖住了,半天钻不出来。

    大小姐噗嗤一笑。红着脸将他拉起:“你这人。怎地连个路都不会走了么?”

    “是啊是啊,”他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出来,长长吁了口气。嘻嘻笑道:“见了大小姐,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走了。”

    “作怪!”萧玉若羞涩嗔了声,拉住他的手,却再也不忍放开。

    床上芬芳馥郁,铺满了火红而崭新的锦被,足有十数床之多。林晚荣瞧得目瞪口呆:“大小姐,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萧玉若脸红似血,嗔道:“能从哪里来?还不是娘亲——

    她捂住了火热地脸颊,羞地话都不敢说下去了。

    想起临走之前,萧夫人一再往马车里加塞的情形,林晚荣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夫人早就料到,这开往高丽的海船,将是我与大小姐的洞天福地,她把那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真个是知女莫若母啊!

    “那个,夫人还真关心我们哈!”他将脸凑到大小姐耳边,恬不知耻的打哈哈道。

    “你还敢说?!”大小姐狠狠拧住他的胳膊,耳根都烧了起来:“娘亲都知道了——羞死人了!”

    他与萧家小姐是许了婚书的夫妻,这趟一起出海,路程遥远,二人朝夕相处、情真意切,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萧夫人为他们准备这一切,却也是心疼大小姐。

    他笑着拉住玉若的小手:“咱们本来就是夫妻,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和你一起坐船出海,要说是清白地,夫人会相信吗?”

    大小姐羞不可抑,紧紧抱住他胳膊道:“我不管,都是你害我地!以后娘亲要问起来,你可不准瞎说!”

    女人都是掩耳盗铃的高手,林晚荣哈哈大笑着点头。

    萧玉若无声依偎在他怀里,修长的颈脖早已红地通透,仿佛涂了层鲜艳的脂粉,说不出的妩媚诱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么?”

    “记得,记得,我和表少爷去妙玉坊进行学术交流——”

    大小姐噗嗤轻笑,温柔望他几眼:“好一个学术交流!你这坏蛋,口出轻薄,罚你掌嘴二十——”

    这便是他们相遇时,萧玉若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惊心动魄而又刻骨铭心,虽过去了许多的时光,却依然就像发生在昨天。

    他心中温暖,眨着眼睛道:“那好啊,就请大小姐亲自动手吧!”

    萧玉若在他脸上轻按了下,又是无奈又是欢喜:“要早知今日会受你的欺负,遇见你的那天我便将你整治好了,哼!”

    大小姐亦喜亦嗔的样子,就仿佛回到了萧家那些快乐而又单纯的时光。

    他心中温柔连连,无声拉紧玉若的手:“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在那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遇到一个同样的你!”

    萧玉若听得一痴,蓦然泪落双颊,欣喜的钻进他怀中,狠狠捶着他胸膛:“你这个人,天生就是来骗我的!从灵隐寺外解签开始。我就知道了!”

    “是吗?”林晚荣哈哈大笑,蓦地将她搂在怀中,随手便脱去她那鲜红地绣花鞋。

    “你,你干什么?”大小姐面红耳赤,芳心怦怦直颤,无力的躺在他怀中。赤裸晶莹的小脚胡乱朝天踢腾。

    “别动!”他略带严肃的声音忽地响起,萧玉若便不敢乱动了。

    她洁白如玉的脚踝上,那两抹鲜艳的红绳无声飞舞,便仿佛世上最美丽地颜色。

    感觉他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脚踝上轻轻摩挲,玉若心中又酥又痒,浑身已无丝毫的力道,娇喘吁吁,喃喃轻道:“你,你干什么?”

    脚心一暖,她秀嫩的小脚已被他放入了宽广的怀中。那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

    大小姐双眸蓦地湿润,用力钻进他怀中:“便叫娘亲笑话吧,我什么都不怕了!思念号就是我们的海上洞房——林郎,林郎。你不疼爱我吗?!”

    这一声便如蓬勃的火炬。刹那点燃了天雷地火,他虎吼一声,卷起玉若的身子,朝那大红锦簇中翻滚而去。

    罗衫轻解,玉体横陈,那晶莹剔透的娇躯,在昏黄地灯下,便如绵延的大山般波澜起伏,无声颤动。划出一道无比动人的曲线。

    遥想初见时的大小姐。坚强美丽,高不可攀,今日却要成为自己地妻子。他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烧。呆呆望着她玲珑剔透地丰满玉体,口干舌燥,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萧玉若柔弱无骨的手臂紧紧缠住他脖子,颤抖着,鲜红的小口吐出如兰的芬芳:“傻子,还等什么!”

    林晚荣脑中轰的一声,猛一翻身,狠狠吻住那粉红的樱唇,大手无声无息,覆上她丰满细腻的如玉腰臀。

    “嘤咛”轻哼,那巨大的思念号仿佛也无声一抖。萧玉若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胸膛,喘息着娇唤:“坏蛋,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来轻薄我,你答不答应?”

    诚如大小姐所说,庞大地思念号,是他们地海上洞房,那浩瀚的大海,更是他们永恒的见证。

    在这宽广无边地海洋上,既无外界打扰,二人相依相偎、恩爱甜蜜,朝起携手观红霞,暮落登塌羡鸳鸯,自有道不尽的旖旎春光。

    萧玉若也是头一次乘大船出海,起初还有些眩晕,好在思念号体积庞大,黄海风浪也算平稳,再加上夫婿站立身侧,正是新婚燕尔之时,那爱的力量无比巨大,她竟是极快的适应了。

    这一趟本应枯燥的海上之旅,顿时变成了二人心旷神怡的蜜月旅行,无尽的恩爱之下,倒希望这段路越长越好!

    船队在黄海中逐波而行,也不知过去了几日功夫,却还没见着陆地的影子。

    大小姐跟在夫婿身侧,有了主心骨,天塌下来有林郎顶着,她把所有的担子都撂下,每日过的开心快活,对那登陆之事也不如何关心。

    林晚荣却不敢大意,从连云港出发,直直穿越黄海,几十条大船,五六千号水师,竟然到不了高丽?若真是如此,他便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水师统领石长生望着身旁坐立不安的主帅,笑道:“林帅莫急,近几日是海上起雾,我们才行的慢了些。从这罗盘上来看,那方向准确无误。末将昔日训练水师之时,也曾远行过黄海,虽未曾到达高丽,但距离已是不远,错不了!”

    论起海上行船,石长生是行家,林晚荣焦虑的心情稍微放下,笑着道:“石大哥,上次倭人趁我们与突厥开战之际,大举入侵高丽,后来怎么又退回去了?你在山东,应该有所耳闻吧?”

    石长生将手中的罗盘放下,笑着道:“那是倭人打错了算盘!他们原本以为突厥大举进犯贺兰山,我大华已无兵可用,必定无力东顾,他们可以拣个现成的直取高丽!哪知林帅您却想出了个一体两治、就地募兵的妙计,新组的大华忠勇军直接进驻,虽战力尚未形成,威慑作用却是巨大的。东瀛要动手,无疑就要对大华宣战,此事可不小,倭人就算再胆大,也必定要瞻前顾后,仔细权衡一番吧!如此一耽搁,他们的奇兵之计,也就失去了最关键的一个奇字!”

    这些都在算计之中,倒也不如何意外,林晚荣点了点头:“后来东瀛抢滩登陆,与高丽水师和我们忠勇军激战数昼夜,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确有此事。”石长生道:“林元帅在五原力歼四万突厥精锐,举国沸腾,彼时东瀛大军力压高丽半岛,眼看就要动手,却被这个消息惊得缩回了手去。后来林帅深入草原没了消息,我大华和突厥在贺兰山也呈胶着态势,无力再进。东瀛人认为时机已到,便从釜山、蔚山、光州三道,趁机发动了抢滩登陆攻势。”

    “高丽举国动员,八万壮丁上了战场,再加上大华忠勇军的六万儿郎,便在这沙滩上,与登陆的十万倭人展开激战。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鲜血将那海水都染红了。”

    石长生啧啧惊叹,他统领山东水师,距离高丽并不遥远,那昔日的场景,自然极为清楚。林晚荣虽有战报战果,但对那具体细节却并不知情,故才开口相问。

    他眉头微微一皱:“后来倭人怎么就突然退军了呢!”

    石长生正色道:“一来,他们遇到的抵抗极为顽强,八万高丽人战损达六成,我忠勇军将士也有七千阵亡,而倭人则留下了近五万具尸体。第二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前线传回消息,突厥小可汗被我大华擒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重重哼了声,还没开口,望台上的萧玉若,忽然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远望镜,兴奋道:“高丽,我看到高丽了!”

    第六八六章 奇人

    林晚荣大喜过望。急忙爬上了望台。

    在那海天尽头处,隐隐现出一个小小的黑点,虽是模模糊糊飘渺遥远,却已能分辨出陆地的轮廓。根据方向与路程推断。应该就是高丽无疑了。

    他心情大好,牵着大小姐的玉手跳下了望台,兴奋道:“石大哥。前面就是高丽的光州府了。吩咐兄弟们加把劲,咱们今晚就登陆了!”

    消息传出,水师将士们自是精神大震。调整帆向,船桨划得飞,快。

    渐渐的。陆地看的越来越清晰,高山流水,森林树木。缓缓映入眼帘,数十只简陋地木筏。正在海面上忙碌捕鱼。

    “终于到了!”大小姐欢笑着拍掌,话音未落,便听远处海面轰地一声巨响,在他们前方几百丈开外。一道水柱冲天而起。跃起半丈来高。

    石长生海战经验丰富,闻声脸色立变,哗啦挡在林晚荣身前。疾摇手中小旗,大喝道:“各营预备。听我号令,准备开炮——”

    这些水师将士是徐芷晴亲自挑选的,装备大华最好地快船和火炮。军容齐整,训练有素。闻听统领一声令下。几千将士迅速进入炮位,轮舵转向。几十门火炮齐刷刷的对准了前方高丽水域。

    林晚荣脸黑如墨,临近登陆的喜悦早已一扫而空。高丽人竟敢向大华水师开炮!两军相隔极远。那一炮更多是试探意味,却也是种赤裸裸地挑衅。

    “石大哥。装膛!”他冷冷喝了声。

    “装膛!”石长生令旗疾挥。数千名将士动作干净麻利。眨眼就将铁弹火药装填完毕,手中火炬熊熊,只待主帅一声令下。便要万炮齐鸣。

    奔涌地浪花碰撞在船舷。晶莹地水珠似是天女散花般激射开来。海平面死一般地沉寂,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谁也没有想到,本应轻松愉快的高丽之旅。竟然要以万炮轰鸣开始。萧玉若依偎在他身边。紧紧抓住他地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等等,请等等一”

    正对峙中,远远地海面上忽然行来一只海船,那船头是鸟龟状。从龟嘴中喷吐出阵阵黄烟,仿佛雾气一般弥漫在海面。

    这龟船长约十丈,宽在三丈见方,在木舷套上了铁甲。比山东水师地战船要小上许多,船上左右各有十橹。风帆高悬,铁甲上插满了密集地刀网和锥形铁签。

    船头上站立着一个四十余岁的高丽将领。长长的脸。眉毛极浓,正双手荷在嘴边大声呼喊,华语甚是生硬。

    “是高丽人地龟船!”石长生见多识广。急忙附在林晚荣耳访道:“这是高丽人的发明,他们在木质战船外面装上铁甲,既有一定地抵御能力,又轻便快捷。铁甲上挂地刀网和锥钎。能破开敌人地木船。极为锋利。那龟嘴中吐的黄烟也是有毒地,能让人头晕目眩。甚至昏迷。此次抗倭中。这龟船首次投入使用。便战果辉煌。”

    好一个龟船!望着那船头的浓浓黄烟。林晚荣嘿嘿冷笑:“石大哥,接上水龙!”

    说话间。龟船行地近了,与思念号相距不过五六丈。船头上地高丽将领傲然道:“你们可是大华水师?”

    山东水师的战船上挂满了金黄地龙旗。那是最鲜明的身份象征,这高丽人睁大了眼睛明知故问,实在是无礼之极。

    石长生暴跳着正要答话。却被林晚荣挥手止住了。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正是大华水师!这位将军,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高丽国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李舜尘,”高丽将领大声喝道:“你们是大华水师。却擅闯我高丽国境,意欲何为?”

    “大华海师擅闯高丽国境?”林晚荣声音阴沉的重复了一遍,忽然放声大笑:“好一个擅闯国境!李舜尘将军。你敢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吗?”

    “这个——”李舜尘脸色渐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大华高丽本是一体,但是你们一声不吭闯入我海境——”

    “何谓一声不吭?”林晚荣脸颊蓦地冰冷:“按照高丽王与大华签订地协议。两地一体,高丽驻防由我忠勇军接管。我大华水师挂着旗帜进入自己地地盘。还要向谁吭声?依律,高丽只应保留捕盗厅、义禁府等司,以维护治安,执掌刑律,其他兵曹一律撤销,李将军不仅违抗律例、公然聚兵,还带着龟船军士,耀武扬威,横阻我大华水师进驻。并率先向我军开炮!李将军,你很够胆啊!”

    他语气阴沉。冷笑连连。一连串的质问让李舜尘招架不及,高丽将军脸孔涨地通红,大声道:“这是不平等条约。我们高丽人的事情。凭什么让大华来管?太过分了!”

    “好一个不平等!”他仰天长笑。声音穿金碎石,划过苍茫地海面。在李舜尘耳边嗡嗡作响。

    “你笑什么?”李舜尘道。

    林晚荣声音抖地一冷:“总算你李将军还知道公平二字。好地很,想找我要公平,那就请你先还我一个公平!!”

    “还你什么公平?”高丽人不解道。

    “什么公平?!”林晚荣愤然一拍桌子:“在我边关告急、国将危难地关键时刻。大华百姓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数十万儿郎浴血奋战在你高丽地土地上,更有数万条生命长眠在这里。他们和你非亲非故,那一团团的鲜血白骨至今犹在,你们有没有给过他们公平?在你心惊胆颤、惧怕亡国而求助我大华地时候。怎么不来和我说公平?如今事过境迁,你一边享受着忠勇军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地胜利果实,一边大喊着我要公平——不劳而获都成习惯了。真当我大华是打义工地?!公平?你有资格和我提这两个字吗?!”

    他这劈头盖脸一阵痛骂,李将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腮帮子疾抖,却不知如何分辨。

    林大人越说越来气。望着那不断喷烟地龟船。恼火地大手一挥:“喷什么喷?忍者神龟啊?石大哥。水龙!”

    石长生听他教训高丽人心里那个舒坦劲就别提了,闻声哈哈大笑。提着水龙亲自上阵,对准龟船一阵猛扫。

    龟嘴喷出地黄色浓烟看似吓人,实际就是烧着地硫黄和焰硝,遇水即溶,水龙一淋上去。黄雾立散。那龟船顿时偃旗息鼓,没了火气。

    石长生却是得理不饶人。按住水龙不问青红皂白地横扫,那船上地高丽人躲避不及。顿被他淋了个湿透。

    “你干什么——”李舜尘跺脚跳开,怒声急道。

    石长生冷笑道:“李将军敢对我大华水师开炮。我请你洗回澡,那又算得了什么?”

    望着林晚荣冷冷的面孔。李顺尘一时词穷。忙道:“我那是隔得太远没看清。才会有误射!”

    大华地战船行地极慢。那桅杆上挂着的龙旗便是最显眼地标志,又怎会看不清?就算看不清,按照海上行船地惯例,也要先出声询问。哪有一言不发就贸然开炮的?这位李将军摆明了是故意示威的。

    “误射?”林晚荣淡淡道:“好啊,石大哥。咱们也误射一回吧。这么多炮弹火药放在船上,实在太沉了!吩咐下去,大家一起打。要打准、打响!”

    “什么?!”高丽将领目瞪口呆。这大华水师好几十条船。每条船上火炮多地数十。少的也有两门。要一起打起来,那就是万炮齐鸣。比一场大海战也差不了多少了,这般大事由此人口中说出来,却就跟玩似地,不知他是个什么来头。

    石长生大喜,令旗一举。整个大华海师瞬间肃穆,黝黑地炮口泛着深邃地幽光,无声瞄准海面。

    “射!”水师统领大喝一声,令旗打落。

    “轰——”震耳欲聋的炮声似是晴空里骤然响起的惊雷。整个船队都在颤抖,李顺尘所乘龟船竟被水浪掀地飘了起来。

    几百丈外地海平面升起无边无际地水柱。仿佛突然拔起的楼阁,直冲两丈来高。宽广的海面剥时就变成一簇蓬蓬烟雨。仿佛浩瀚无边滚动地云。

    大华地火炮皆经过工匠的巧手改造,更汲取了西洋之长。那精度威力哪是高丽可比?这一番万炮齐鸣,整个海空嗡嗡作响,远处地陆地都在颤抖,海平面瞬间造出一波滔天地波浪。向四方奔涌。

    这隆隆地炮声自然惊动了光州岛上的驻军,远远地一飙人马疾向海边驰来。金色的龙旗高高飞舞。那旗帜正中写着一个大大地“林”字。

    “林帅。快看,是忠勇军地兄弟!”石长生大声道。

    水雾渐渐散落,岸上地忠勇军将士望见这庞大的船队,先是一愣。然后便兴奋如狂地跳起来。拼命挥舞着手中地旗帜。齐声大唤:“林元帅,林元帅——

    这万炮齐鸣。事关高丽大局。非是一般人敢为,观眼前这人神情淡淡。举手抬足间却已做了别人不敢做地事情。干净利落。又似浑没当回事情。那身份岂是寻常?

    李顺尘心里一凛,急忙抬头望住他:“请问阁下是——”

    望见那似笑非笑地脸容,他头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电光。顿时身子急抖,颤声道:“你,你是林三——”

    没想到我在高丽也是名人啊!林晚荣哈哈大笑:“李将军。你眼光真不赖!”

    李顺尘脸色煞白,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人地名,树地影,林三的厉害。他今日才亲身体会到,难怪连生性强悍地突厥人都闻之色变,败在这样一个人手里。绝不冤枉!

    思念号缓缓靠岸,驻守高丽地忠勇军将士蜂拥而来。将那舰首团团围住。兴奋的呼唤震彻云霄。

    林晚荣心里有些汗颜,他虽挂名忠勇军统帅,却是头一次与这些将士见面。望见军士们崇敬的近乎膜拜地眼光。他倒难得的羞赧了一回。

    登陆地这地方叫做木浦港,隶属于光州府。也是昔日东瀛抢滩的要地之一。那一战,高丽的八万壮丁损失了六成,已无再战之力,全国军务便由忠勇军接管了。

    光州位于高丽最南端,离着京都汉城府还有好几日的行程,听说大华林元帅亲自莅临高丽。全罗道观察使、光州大都护府府尹二位地方最高长官匆匆赶来迎驾,大摆宴席,觥筹交错,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行了好些天的海路。今日终于登陆,晚宴后便拉着玉若的手在海边漫步心里说不出地快活。

    望着那连天的海水。大小姐笑着白他几眼:“第一次漂洋过海,却是你开炮打进来的,回去说给巧巧她们听。定要惹她们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们要知道你在这里遍尝高丽美食。肯定羡慕坏了!”林晚荣嘿嘿遭。

    说起高丽美食。大小姐顿时无奈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徜徉在寂静的月下。忽见远处有个人影闪烁。躲躲藏藏的。似是不愿让他看见。

    “李舜尘将军,你躲起来干什么?”他笑着唤道。

    李舜尘从暗处行出,尴尬道:“请林元帅恕罪!我奉全罗道观察使大人之命。护卫您的安全,没想到却惊动了您!”

    这倒是好笑。派一个跟我有过节地将军来保护我?他无奈摇头。

    这一次。他却是错怪了全罗道的观察使大人,李舜尘本就是高丽最杰出的将军,何况经此大战之后。高丽人才凋零。能拿出手地也仅此一人了。

    “李将军。我那会儿说过的话。对事不对人。”他拍着李舜尘肩膀,不紧不慢道:“希望你明白。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有得到就必须有付出!对高丽如此。对大华同样如此!”

    李顺尘无奈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地事了!李将军。我想跟你打一个人。一位名震高丽的奇人!”

    第六八七章 高丽王

    奇人?“李舜尘忙道:”请问林元帅问的是哪一位?

    “我朝帝师顾顺章先生游历高丽之时,曾遇到一位奇人。传说此人博古通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就连顾先生这种读书破万卷的当世大家,在他面前,也占不到一丝便宜。”

    林晚荣笑着望他几眼:“不知李将军可有听过此人?”

    李舜尘想了半天,无奈摇头道:“我高丽还有这等人才?请元帅见谅,舜尘并未听过此人名号。”

    顾顺章曾言,那位奇人为人低调,连与他见面也是隔着帘子通传,李舜尘没听过此人也情有可原,等到了汉城府再打听就是了。

    林晚荣默默点头:“那我再问一人,高丽王宫有一位叫做徐长今的小宫女,李将军可曾听过?”

    李舜尘脸色一变,犹豫了良久,才小心翼翼道:“您说的,可是徐医女?”

    “对的,对的,就是她,还会做药膳的!”林晚荣大喜:“李将军可知道,哪里能找到这位徐小姐?”

    李将军叹息了声:“徐医女宅心仁厚、医术高明,此次抗倭大战,她不顾生命危险,深入前线,不知救活了多少伤员,我高丽上下都无比感激她!您要找她,就只有去汉城府!”

    这倒不出乎意料,林晚荣嗯了声,双手在肚子上比划了个圆圆的模样:“李将军,你上次见到这位徐医女时,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舜尘不解地看着他:“何谓特别的地方?”

    大小姐便在一边站着。林晚荣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白,只得又在肚子上比划了几下,冲李舜尘眨眼。

    萧玉若见他支支吾吾扭捏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哼了声,笑着道:“他的意思是,这位徐小姐,是否有了身孕?”

    “哦——”李舜尘恍然大悟,细细回想了下,又缓缓摇头:“那时激战正酣。不断有伤员送来救治,末将也只是远远的看了徐医女几眼,至于她是否有了身孕,我并不知情!再说。也没听过徐医女成亲的消息啊!”

    没成亲就不能怀有身孕么?大小姐似笑非笑的白了夫婿几眼。

    林晚荣嘿嘿干笑几声,老脸有些发热。他活了两辈子,被人倒采花的事情,也只有徐长今干过一次。

    李舜尘望着他。犹豫了会,小声道:“请问大人打听徐医女地事情,是要去看她么?”

    这倒不用否认,林晚荣点头嗯了声:“李将军。若我所料不错,这位徐小姐在高丽的身份,恐怕不止是个宫女那么简单吧!”

    李舜尘脸色疾变。低头道:“您在说什么?舜尘听不明白!”

    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肩膀:“高丽就这么大块地方。有什么事情能瞒的了人?徐医女的真实身份。在高丽知道地人也不在少数,我身为忠勇军统帅。不会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吧!”

    他脸色平淡,眼神高深莫测,仿佛早已洞彻了一切。

    李舜尘惊恐的望着他,良久才无奈低下头去:“此事乃是我高丽的一段秘史,既然大人都已经知晓,还望您勿要外传!大人所料不错,徐医女确是我高丽王上的嫡亲血脉!”

    “哦?”虽早有预感,如今听李舜尘亲口说来,他仍是止不住地吃惊。

    “徐医女的母亲,昔年乃是宫中最年轻的尚宫娘娘,她温柔大方、贤淑美丽,与王上终日相处,渐渐生出了情愫。后此事被王后知晓,王后雷霆大怒,便趁王上外出巡视的机会,将身怀有孕地尚宫娘娘赶出了宫廷,并命人加以谋害。同时对王上谎称,尚宫娘娘已坠河而亡。”

    大小姐听得神色一紧,忙道:“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李舜尘摇头叹道:“幸有民间义士相救,王后的计谋才未得逞,只是尚宫娘娘为防王后迫害,不得不隐姓埋名藏匿山中。王上曾派人寻她多年,却始终未能访到。而尚宫娘娘思念成疾,生下徐医女两年后,便郁郁而终,留下这一个不到三岁的幼女。”

    没想到长今妹还有如此悲惨地身世,林晚荣无声一叹:“那这事又是怎么传出来地呢?”

    “说来也是天意,徐医女天资聪颖,才四岁就能阅书背诗、识别药草,远近闻名。此事传到专门选小宫女地尚宫耳中,她亲自赶来考察甄别,确认无误,就把徐医女作为小宫女,选进了高丽王宫。”

    “徐医女和她母亲一样,美丽温柔,勤奋好学,学问和容貌,在所有的小宫女中都是最出色地。终是天意来到,她进宫的第十年,王上偶尔巡视后花园,见到了她的样子,竟与逝去的尚宫娘娘一模一样。王上震惊之下,拉住她询问,又亲自去她家乡考察,终于见到了尚宫娘娘的坟墓和他们定情的信物!王上这才明白,原来徐医女就是他的嫡亲骨肉,而尚宫娘娘之死,也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徐小姐身世如此的坎坷!”萧玉若摇头感慨着:“她本应是高丽的公主,可高丽宗亲名册中,却为何没看到她的名字?”

    “这便是我们高丽人为何如此崇敬徐医女的原因了!”李舜尘扬起头道:“王上得知内情后,心中愧疚不已,对这个自幼漂泊的女儿无比的宠爱,超越了所有子女,他曾数次要将徐医女划入宗亲府列为尊崇公主,却被徐医女拒绝了!”

    “拒绝?”这次连林晚荣也忍不住的惊奇了:“为什么?”

    “徐宫女说,她和死去的尚宫娘娘都是来自民间,永远不会忘记是高丽百姓救了她、养了她。她只愿做一个普通民众,将终生所学。都奉献给高丽子民,她是高

    儿!“

    原来如此!难怪徐长今在大华求援时,为了拯救高丽,什么都愿意牺牲!这个女子地性格,确实极为坚强!

    而顾顺章昔日所言,大华与高丽和亲之举,所指也是徐长今了!难怪那老头一个劲向我眨眼,叫我不要后悔呢!林晚荣苦笑无语,对徐长今的看法也大为改观。

    从李舜尘言中得知小宫女安然无恙。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竟隐隐有些期盼快些赶到汉城府了。

    第二日一早便开拔,自光州往北,经全州、清州、天安数郡。向汉城府进发。

    高丽初经大战,壮丁损失极多,一路所经诸郡,百业萧条、困苦不堪。大小姐本还想推销些萧家的布匹香水,见状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了。

    这般情景,直到过了天安、渐近水原,才慢慢的有了改善。人口渐渐密集,城墙越来越高,喧闹的集市也多了起来。隐隐露出些繁华模样。

    诸人在水原暂时停下。萧玉若将带来的货品拨出一部分。在闹市中免费发放。

    战后的高丽,物资极为匮乏。萧家带来的上乘地丝绸布匹,毫无疑问是最顶尖的奢侈品,何况还是免费发放!这一下整个水原都轰动了,集市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头,里三层外三层被挤的水泄不通,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这个广告效应是巨大的,许多人虽没有领到免费地货品,却永远记住了“萧记”两个字。

    非常之时自有非常之法,大小姐想出的这个主意,连林晚荣也忍不住的伸出大拇指。

    水原乃是京畿道的首府,距离仁川港和汉城府,都不过百余里路程。

    诸人赶紧行了一程,不到正午地时候,距离汉城府仅有二十里地了。

    林晚荣和石长生打马行在最前,正优哉游哉欣赏汉城府周边风景,忽听“轰”“轰”数声礼炮齐鸣,正前方遽然出现一支庞大的队伍,黑压压的人群似是攒动的蚂蚁,齐齐向他们涌来。

    “怎么回事?”林晚荣大惊。

    跟在他身后地李舜尘抬眼望了会儿,惊喜道:“禀大人,是我高丽王上率领百官,出城二十里,亲自迎接您来了!”

    放眼望去,那行在最前的,是两队美貌的高丽宫女和一队威武地士兵,步行紧随其后地,便是数百名身着红袍、蓝袍地高丽官员。百官阵中,竖起一顶黄色的銮驾,由八匹大马同时拉动,应该就是高丽王地座驾了。

    在他们身后,成千上万的百姓手持鲜花彩带,欢呼着奔涌而来,就仿佛涨潮的海水,一眼望不到边。

    “乖乖,这么多人来欢迎我们啊!”石长生吓得吐了吐舌头。

    林晚荣笑着道:“光看人数有什么用?这样的万人方阵,我大华可以组成一万个!”

    正说笑间,欢迎的人群已在他们面前停下了,宫女和护卫们疾速让开,高丽百官簇拥着那銮驾涌上前来。

    撵帐掀开,里面快步行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头戴金色毡丝,身披黄袍,向着他殷切道:“敢问这位可是大华忠勇军的林元帅?”

    他说的华语甚为生硬,总算林元帅走南闯北,连突厥人的口音都听得懂,何况高丽!

    “正是,正是!”林晚荣翻身下马,笑着抱拳:“这位就是高丽王么?蒙王上您亲自相迎,林某愧不敢当!”

    高丽王就是徐长今的生身父亲了,想起自己与小宫女的关系,他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似乎还不太适应!

    “元帅太客气了!”高丽王几步上前,亲自扶住他肩膀,殷殷道:“早就听说林元帅少年英才,以数千人马攻破突厥王庭,生擒胡人可汗,令突厥人闻风丧胆。您麾下的大华忠勇军,更是能征善战、虎胆忠心,为我高丽卫国之战,立下极大的功勋。今日林元帅亲自驾临高丽,实乃我万千子民天大的荣幸!”

    近距离观察这高丽王,虽面色红润、笑意殷殷,那额头的皱纹却是深入骨子里,想来最近这些日子没少操心!

    林晚荣心知肚明,哈哈笑道:“王上谬赞了!什么少年英才、令突厥人闻风丧胆,都是夸大其词,我这个人最不会打仗了,那些胜利是兄弟们拼杀出来的,我也就跟着凑个数而已!”

    这人倒还谦谨,与传说中不太一样!高丽王正微笑点头,却听那谦谨的人道:“不过么,协助高丽抗倭,乃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一体两治么,高丽的边疆,就是我们的边疆,你的国土,那当然也是我的国土了!一家人哪还用的着说两家话,哈哈!”

    高丽王肌肉抽动了几下,笑容有些僵硬,尴尬道:“是,是,感谢大华盛情!”

    “瞧瞧,王上又客气了不是?”林晚荣拉住他,神秘道:“不瞒您说,我来此之前,皇上还专门提起过您!他说,要有空的话,就请高丽王到京城来玩玩吧,好多年没见了,着实有些想他!您看,皇上一直都还惦记着您呢!”

    他眼睛眯起,似笑非笑,暗讽高丽是两边飘摇的墙头草,见利忘义,高丽王哪还听不明白。

    “是,是,”高丽王尴尬抱拳:“请林元帅回转皇上,明年开春,微臣必定亲赴京城觐见我朝天子!”

    第六八八章 心病

    丽王躬身为他一一介绍朝内百官,什么领议政、左右判书、正郎、佐郎,名称奇怪繁杂,让一向以聪明自诩的林大人也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在人群里看到张熟面孔,却是昔日来大华向霓裳公主求亲的小王子李承载。

    林晚荣想起昔日二人曾同场竞技,自己还曾捉弄过他几次,忍不住望着他微微一笑。

    李承载则有些羞赧,从前到大华朝觐之时,他还曾在林三面前耀武扬威,没想到前后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事情便完全倒转过来。这林三到高丽来,不仅要接受万众欢呼,就连自己的父王,也要行在他身后,殷勤周到,恭敬之极,那对比何等的强烈。

    高丽王见他盯着李承载沉吟不语,忙道:“林元帅,此乃小犬承载,望您多多关照!”

    “认得,认得,”林晚荣笑道:“昔日在京城我们打过交道的。小王子,你好啊,几个月不见,你长得愈发的英俊潇洒,都快赶上我了!”

    “岂敢,岂敢!”李承载尴尬的抱拳弯腰,不敢抬头。

    看着这李承载,便想起昔日与他一起来大华求亲的高丽小宫女,李承载曾许诺要将徐长今送给他做侍女,如今才明白,原来那只不过是高丽人耍的手段。

    林晚荣嘿嘿笑了几声,在高丽王的再三邀请下,勉为其难的登上那金碧辉煌的马车。高丽王站在他身侧,殷勤牵着他衣袖。亲自陪林大人入城。

    汉城府乃是高丽地都城。高高地城墙宽广绵延,虽才经历了战火。依稀能见昔日繁华模样。

    道路两旁人头攒动,欢声如潮,汉城府的所有百姓都走上街头,围着马队载歌载舞,热烈欢迎大华林元帅地到来。从那盛大的场景可以看出。为了迎接他。高丽人确是精心准备过的。

    高丽王宫位于汉城府东隅。虽也能称美丽,但与大华皇宫相比,无论规模气势还是精致程度,都远不在同一档次。

    进了正殿。分宾主就坐。宫女们先送上热气腾腾的参茶,请贵客品尝。

    高丽王亲自为客人介绍抗倭的历程以及岛内地近况。自然是高丽壮士骁勇善战、力毙强敌,大华忠勇军当然也发挥了一定地作用。

    林晚荣听得好笑。却懒得驳他,这些虚名不要也罢。实惠才是最重要地,只要大华忠勇军驻扎在高丽半岛,一切都尽在掌握。

    听高丽王讲完了国势,便临到林元帅致辞。他只说是来此慰问大华忠勇军。并顺带拜访一位绝世奇人。高丽百官听他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时气氛轻松起来。

    接着便是隆重的午宴。为了迎接他到来,高丽人确实费尽了心思。传统地冷盘自不必说,还特地准备了许多大华传统地珍馐佳肴。堪称丰盛。

    美丽的小宫女们。柳腰轻摆,在客人面前跳起欢快地舞蹈。

    高丽王与百官频频举杯。齐声恭迎林元帅的到来,情意甚为殷切。

    那清酒度数极低。林晚荣几杯下肚。仍是清醒地很。倒是高丽诸人喝的面红耳赤。朝堂上甚是热闹。

    等到最后一道菜送上来时,原本喝地醉醺醺的高丽官员们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现出欢喜之色。

    高丽王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亲自为他揭开汤盖:“元帅请看,这是我高丽最好的一道食物,是大华所没有的,它地名字叫做药膳!内以白果、高丽人参、海底雪贝、高山熊掌等几样珍贵药材,精心熬制而成,功能静心明目、袪火润肺,是一道最珍贵地药膳!全高丽,有资格品尝它的,不过百人!”

    那小汤钵里盛着一罐清汤,带着淡淡地香味,十分的诱人。大小姐浅尝了一口,顿时惊喜连连,不断地点头。

    林晚荣听得哑然失笑,这高丽王讲起药膳来头头是道,看起来在吃上还是颇有研究的。

    他举勺品尝了几口,那药膳鲜美中带着股淡淡地药物清香,十分地香甜可口,高丽王果然没有吹牛。

    见他微微点头的模样,高丽王脸上也有几分得意:“元帅,味道如何?”

    “确实不赖!”林晚荣笑了笑,意犹未尽道:“请问王上,这药膳是哪位厨师所制?林某可否见一见她?”

    “这个——”高丽王面有难色,迟疑了半晌才道:“此药膳乃是司院下一位药师所制,眼下她有急事,已出宫去了!一时半会只怕找不到她!”

    高丽王言辞闪烁,其中显然另有隐情,林晚荣不紧不慢嘿了声:“是么?没想到我千里迢迢而来,想见一下这位烹制药膳地高人,也是那么的困难!唉,只能怪我命运不好,让王上也为难了!”

    他那讥讽之意,高丽王哪还听不出来,王上苦笑着摇摇头:“元帅,和您这样地聪明人说话,我也用不着隐瞒什么了!想必你也猜出这药膳是何人所制了,可是,她制完药膳便出宫去了,此事千真万确。”

    “出宫去了?为什么?”林晚荣急道。

    高丽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瞒你了。这位药师,本是不愿意见你地,为贵客制作药膳,也是我催促了好几遍,她才勉强答应下来地。而且事先说好,制完即走,不在宫中多待一刻,我也答应了。”

    林晚荣有些恼道:“为什么不见我?她这算是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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