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书记掌握一省权力嘛,肯定会全力支持省委书记的工作,但同时有两个重要职位出现时,完全尊重省里的慈见,可能性不大,最好的结果,大概是解决一个。这

    一个,很可能是雍州市委书记而不是省委副书记。赵德良大概也清廷这一点,才

    会同时将两个位子都推荐候选人。

    围绕这两个位子,大量的活动开始了,有人盯着常务副省长的职缺,也有人

    盯着组织部长的职缺,对于正厅级干部来说,一旦上了这两个位笠,前面的路,

    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较有趣的是王宗平,他在当晚给唐小舟打来电话。他问唐小舟,听说彭省

    长要到雍州市,是不是真的?

    唐小舟心里觉得好笑,你王宗平难道没有在官场过?没有下文的事,自然

    当不得真。可这话他不好说,只得说,我也听到一些说法。

    王宗平说,算了吧老兄,你还和我卖什么关子?

    唐小舟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王宗平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他大概早就知道自己要到雍州,所以一直没

    解决我的问题,省了麻烦。

    唐小舟说,既然如此,你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王宗平说,我现在也理解了你劝我要耐心的话。

    唐小舟连忙解释,我只是就事论事,可没有你所理解的暗示。

    王宗平说,我知道。

    放下电话,觉得办公室里突然一黑,唐小舟有点诧异,抬头一看,谷瑞开竟

    然站在门口。她的个子有点大,似乎又胖了一些,看上去显得有些壮硕,加上穿

    了警服,警帽让她变得高大起来,站在那里,便将整个门堵了,光线照不进来,

    难怪会有室内一暗的感觉。唐小舟暗想,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我和你早没半

    点关系了,你怎么还死缠烂打?可这毕竟是办公室,他不好表示任何不满,只得

    耐着性子,问她,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她是脑子短路还是怎么了,答说,我对他们说,我是你老婆,他们就

    放我进来了。看来,你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没有把我们离婚的事说出去。

    唐小舟简直想冲上去抽她一个耳光。这里可是省委,人来人往的,这话说不

    准就会被谁听去,然后迅速传播开来。他换了一个说法,问,有事吗?

    这个女人,大概还以为自己十八岁,说,没事就不能再找你了?

    唐小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说,我这里事很多,你有事就快说。

    谷瑞开不请自坐,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唐小舟原想一口拒绝,转而一想,算了,这家伙有狂躁症,别惹恼她,吵起来就难看了。说,好哇,我看一看时间。

    他故意拿出本子,翻了翻,然后说,这个月全部排满了,没有时间,要不,

    下个月再约?

    谷瑞开显得有些着恼,却又知道他现在工作的性质,尤其自己是来求人的,

    不得不忍。她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堆上了笑脸,说,你答应我的事,怎么样了

    ?

    他有些莫名其妙,问,我答应你什么事?

    她说,帮我解决正处呀。

    他很想说,有合同吗?你把合同拿给我看。同时又想,这个女人也真是,拿

    鸡毛当令箭呀,自己何时答应过帮她解决正处?她虽有此一说,他却根本不可能

    答应。他不想和她纠缠,只是沉默着。

    她说,要不,能不能这样?你帮个忙,把他安排到下面去当局长,把位子帮

    我让开。

    唐小舟一直以为谷瑞开是个没感情的女人,现在又觉得自己错了,她对那个

    翁秋水,好像用情很深啊,甚至不惜放下架子和自尊替他跑官。他在心中暗说,

    我操,他偷了我的老婆,还要我赔他一笔偷人精神损失费?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天下又哪有这样的傻瓜?她不是脑子进水了吧,这样的事也跑来求我。

    他站起身来,往水壶里装了些水,提着水壶对她说,看机会吧。又说,我先

    过去一下。也不理她,转身去了赵德良的办公室,替他续了水,正准备退出来,

    赵德良叫住了他,说,小舟,你坐一下。

    唐小舟心中大喜,那个女人可能还在自己的办公室,正不想回去面对她呢。

    他提着水壶站在那里,却没有坐下。赵德良似乎并不真的要他坐,而是挥了挥手

    中的一份材料,说,你对这个怎么看?

    唐小舟扫了一眼,这正是吉戎菲报上来的材料。他让吉戎菲三天之内将材料

    搞完,实际上,吉戎菲用了一个星期。他知道党政部门的办事速度,组织一个十

    几人的写作班子,就是相互间的磨合,都需要几天时间,因为吉戎菲亲自抓,速

    度才快了起来。即使如此,也用了一周时间。这个材料,昨天才送到文舒那里,

    文舒知道是唐小舟催着要的,便没有按照正常程序先报几个副部长然后报部长,

    他将材料报部长副部长的同时,直接呈送了省委办公厅唐小舟的办公室。唐小舟

    拿到这份材料,没有丝毫耽搁,立即送给了赵德良。为了让赵德良尽快看到这份

    材料,他甚至有意将其他材料压下来。

    见赵德良主动问起这份材料,他心中一喜,又不便喜形于色,只是不露声色地说,对于组织人事工作,我不是太了解。不过,我当记者的时候,米访过不少

    现代企业,他们的人力资源管理,采取的就是这种量化目标的方式,准确客观,

    一目了然,避免了对某个人模棱两可的评价,效果是非常理想的。

    赵德良挥了挥手上的材料说,看来,东涟市委组织部有能人啊。

    唐小舟可不愿这份功劳被别人抢走了,说,去年,我当扫黑联络员的时候,

    去过东涟几次,我听说,这事是吉戎菲书记的意思。为了进行这个改革,吉书记

    做了大量准备,她本人报考了雍州大学的ea,另外,她还在市委组织部和

    县委组织部选拔了六位组织干部公派去读ao

    赵德良说,吉戎菲读ea的事,我听说过。她原来是有针对性地读书啊。

    第033章

    唐小舟明白了,吉戎菲读ea的事,在官场确实有些说法。所谓e

    a,用英文一标,显得神秘了,其实就是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的英文简称

    。所谓工商管理,也就是企业的程序化管理,这种课程是针对企业家或者企业高

    级白领的,培养的是企业的高级管理人才。如今高级领导干部拿学位成风,几乎

    所有的高级领导干部,都会通过各种办法拿到硕士甚至博士文凭,而这些领导既

    不去学校授课,也不亲自写论文,只要交钱,就能轻而易举拿到学位。这种学位

    ,对领导人的实际能力半点作用都没有,仅仅只是为自己的仕途贴金而已。吉戎

    菲读ea,人们更认为她是为文凭而文凭。毕竟,ea培养的是商业高

    级管理人才,她一个高级党政干部,读这东西有什么用?显然,对于吉戎菲读e

    a的议论,传到了赵德良这里,并且对吉戎菲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唐小舟解释说,我听说,她就是为了搞这个人事制度改革,才去读ea

    的。

    赵德良问,你对这件事很清础吗?

    唐小舟当然不能说真话。他说,不是太清廷,只是别人议论的时候,我听说

    了一点。春节的时候去高岚,我和吉书记聊了几句,问过这件事。

    赵德良说,你安排一下,这个星期,抽一天时间,我们去一趟东涟,对这个

    方案进行一次专题调研。组织部可以多去几个同志,昭武同志要亲自去,另外再

    安排什么人,你和昭武同志一起商量。

    唐小舟正要离开,又想到一件事,便停下来,问道,要宣传部派人去吗?

    赵德良说,宣传部派个人去也好。这一次,我们主要是调研考察,增加一些

    直观印象。关于这件事,我还没有形成系统概念,是否进行全面宣传,等调研之

    后再决定,宣传部门先跟一跟也好。

    回到办公室,谷瑞开还在那里。唐小舟一阵心烦,说,你还没走?

    谷瑞开说,你还没答应我呀。

    唐小舟想,我既不是省委书记也不是组织部长更不是慈善家,何况就算我是

    ,你是我的什么,翁秋水又是我的什么?简直是滑稽。他说,你说的事,我没法

    答应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

    谷瑞开说,那我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唐小舟说,那不行,我这里有很多重要文件,纪律规定,除非我在场,否则

    ,任何人不能留在我的办公室。连秘书长都不行。

    谷瑞开无可奈何,只得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却并没有远去,仍然等在门口

    ,见唐小舟拿着本子出门并且将门锁好,便跟在他的后面下楼。办公厅的一些人见了他们,还以为是夫妻俩,热情地打招呼。唐小舟只好机械地应答。谷瑞开仍

    然见缝擂针,求唐小舟帮他们一把。她再一次提起沿江路那套房子,作为报答他

    的条件。唐小舟想,她大概以为,自己贪财,别人一样贪财吧,只要出得起价,

    在官场是一路畅通的。这样两个人,竟然也可以在官场下去,可见这个官场规

    则,真的是已经烂了。

    唐小舟一言未发,到了楼下,向她说了声再见,快步走开了。

    刚刚走了几步,有手机短信进来,他一边逃一般快步走着,一边掏出手机,

    看了一眼,竟然是冷稚馨。一如既往,是一个禅学小故事。

    故事说,某日,担山和尚与一道友同行在泥泞的路上,恰遇天下起了雨,地

    下积了水,路更加泥泞。在拐弯处,他们遇到一年轻漂亮且性感的姑娘,姑娘穿

    着绸布衣衫,衫上套着丝质衣带,衣袂飘飘,根本无法通过这段泥路。担山和尚

    说,来吧,姑娘,我抱你过去吧。说着,担山和尚将漂亮姑娘抱过了那段泥路,

    到了好路,将姑娘放下,两人继续赶路。一路上,道友十分困惑,终于忍不住,

    问他,我们出家人不近女色,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性,那是非常危险的,你为什

    么要那样做?担山和尚说,你是指那个女人吗?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抱着吗

    ?

    自从去年国庆节晚上,她约看烟火放了自己鸽子并且未给解释,唐小舟便决

    定不再理她。每隔一段时间,冷稚馨会给他发一条短信,内容都差不多,全都是

    禅宗小故事。每次看过,他将短信删了,却不回。有许多次,他都想过将她的电

    话号码删了,可总在最后时刻打消了这一念头。这次也一样,他删了短信,犹豫

    了一下,仍然将手机放回了衣袋。

    来到组织部,敲了敲马昭武部长的门,马部长冷冷地说了一声进来。唐小舟

    推开门进去,马昭武并没有抬头,在写着什么。唐小舟叫了一声马部长。马昭武

    自然辨得出唐小舟的声音,抬起头来,顿时一脸热情,说,小舟呀,你怎么来了

    ?有事打个电话来就行嘛。快请坐快请坐。他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绕到前面,与

    唐小舟握手。

    唐小舟说,赵书记看了东涟市委组织部送上来的材料,说这个星期安排时间

    下去看看。

    马昭武愣了一下,说,材料?什么材料?

    唐小舟明白了,文舒虽然将材料送给了部长以及其他副部长,这些官老爷们

    肯定还没有看。他知道这份材料如果按照正常程序递呈,不知会压到什么时候。

    唐小舟说,东涟市委组织部搞了个组织人事工作改革方案,目前在两个县试点。他们将有关方案报送省委组织部,省委组织部给办公厅也送了一份。

    马昭武说,峨,小舟,谢谢你。

    唐小舟说,赵书记对这份材料很感兴趣,说要在这个星期安排个时间去东涟

    调研。他希望组织部方面由马部长亲自去,再安排一个副部长下去。其他人员,

    由部里具体安排。赵书记让我过来和你沟通一下。

    尽管马昭武还不知道那个材料的具体内容,但安排相关人员陪省委书记下去

    调研,他是内行的。别说陪省委书记,就算是他这个组织部长下去,该由哪些人

    作陪,他心里都是有数的。他当即报了一串名字,唐小舟一一记下。

    离开组织部,手机短信又来了,一看,还是冷稚馨。

    冷稚馨问,唐哥,你不理我了吗?因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了?

    唐小舟不理,删了短信,正准备将手机放回衣袋,又一条短信进来了,打开

    来看,还是冷稚馨的。她说,我知道你生气了,上次的事,之所以一直没有向你

    解释,是因为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处理,在没有处理好之前,我不想说。现在

    事情已经彻底过去了,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会详细向你解释。

    唐小舟原本不想回复,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句话:那个女人吗?我早就把她

    放下了,你还抱着吗?

    他的意思是,我早已经将那件事以及与那件事有关的你这个人放下了,现在

    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个女人果然聪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回了一条短信,说,我一定

    要当面向你解释,请一定给我一个机会。

    唐小舟想,能有什么解释?无非是感情什么的事吧。年轻的孩子们,将感情

    当成一种游戏,并且希望这种游戏越复杂越起伏跌宕越好。在他们看来,感情游

    戏就应该是这样的。唐小舟经历了一场复杂无比的感情游戏,那样的游戏就像毒

    药,让人慢性中每直至死亡。他好不容易从这种每药中脱离出去,无论如何不愿

    再去尝了。对于所有感情游戏,他宁可尽可能地简单,哪怕简单到就像徐稚宫或

    者孔思勤那样,只有性爱,或者就像邝京萍那样,只是一种交换。如果更进一步

    ,他倒宁愿是舒彦那样,只是一次浅浅的握手。

    他什么话都没说,将手机装进了衣袋。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吉戎菲的秘书打来的电话。电话很快转到了吉戎菲手里

    她说正在赶往雍州的路上,问唐小舟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

    唐小舟原以为,吉戎菲和别人不同,不热心甚至不屑于跑官。现在看来,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并没有例外。赵德良要下去考察东涟市的组织工作改革,吉

    戎菲自然清廷此事意味着什么,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她便坐不住了,立即前

    往省城。吉戎菲来省城干什么,唐小舟大概也清础,和自己见上一面,摸一摸情

    况,并且商量一下接待省委书记的相关细节。如果是钟绍基或者郑砚华遇到这种

    事,很可能在电话中问一问,吉戎菲是女人,她的工作方法甚至思维方式,显然

    与男人不同。

    钟绍基或者郑砚华之所以仅凭电话来解决这类事,一是他们觉得和唐小舟之

    间,已经成为了哥们儿,既然是哥们儿,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方式解

    决。二是觉得自己既是大哥,政治地位又高一截,太过恭敬反而显得生分了。吉

    戎菲肯定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男人和女人之间,要么是情人,要么是仇人,要

    么是路人,根本没有哥们儿一说。她和唐小舟的关系,虽说由来已久,可要她进

    行一番定位,还真是难说,三种人的哪一类都沾不上边,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

    将他当成真正的二号首长。唐小舟因此暗叹,难怪这个女人能够到如此高位,仅

    从这么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其心思续密。同时,他也意识到,社会无论如何鼓

    吹男女平等,男女都是不平等的,差出的那一大截,必须靠你用智慧和汗水去弥

    毕卜。

    唐小舟说,吃晚饭肯定没有时间。你住下来后,把房间告诉我,我抽时间去

    看你。

    吉戎菲说,我在喜来登预定了房间,连你的房间也预定了。

    唐小舟来到喜来登时,已经过了九点。吉戎菲带来的人不少,她放这些人自

    由活动去了,喜来登必须有房卡才能进入电梯,吉戎菲只好自己下楼来接唐小舟

    。两人一起上楼,进门后,吉戎菲拿出一张房卡,递给他。茶是早已经沏好了的

    ,此时喝正当其时。吉戎菲比较喜欢喝咖啡,唐小舟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应该

    坐在哪一张沙发上。

    吉戎菲说,知道你很忙,这么晚把你叫出来,实在是不得已。

    唐小舟说,见外了不是?你是我姐,我们之间,哪需要这么客气?

    吉戎菲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唐小舟说,你看你,越说越远了。

    吉戎菲挥了挥手,说,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唐小舟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吉戎菲说,我怕这件事没有做好,枉费了你一片苦心。

    唐小舟说,你们的那个材料,我看了,总体来说,非常好,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当然,肯定也会有些问题,但有问题不是什么坏事。有问题在执行中发

    现,在发展中改进,更给领导参与提供了空间,是大好事。我的总体感觉,最好

    的部分,是人事档案的电脑化管理,并且可以提供公开查阅,这是一种超前的东

    西,至少在我们的人事档案管理中,提出了新课题,仅此一项,就算是很大的改

    革成果了。

    吉戎菲问,赵书记这次下去,难道就为了这个?

    唐小舟说,你自己也是老板呀,当老板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应该比

    我清廷。

    吉戎菲说,老板和老板不一样。当然,老板都喜欢看到政绩,这是共通的。

    可到底是看到什么样的政绩,千差万别了。有些老板,他并不是要自己看到政绩

    ,而是要他的老板看到后,觉得是了不起的政绩。因此,他们就不太在乎是不是

    政绩,只在乎别人看起来是不是政绩。这也就是现今到处都是政绩工程的症结所

    在。我是一个女人,女人和你们男人不同。女人更喜欢一些实在的东西,一些扎

    扎实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不喜欢花架子。但就是实在的东西,也是见仁见

    智。有人觉得实在的东西,就是数字,就是gdp,也有人或许不这样看。至少

    ,我就不这样看。我更乐于看到一种体制机制上的顺,有了这种体制和机制上的

    顺,做任何事,可以事半功倍,可以轻松顺手。正因为女人做事比男人难比男人

    累,所以,我希望能够轻松地做事,更希望做的事能够一目了然。

    第034章

    唐小舟说,恐怕所有老板,都喜欢看到一些扎扎实实的东西吧?这种扎扎实

    实的东西,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建树。只不过建树和建树也有不同,有些建树

    是物质的建树,有些是精神的建树。物质的建树立在那里,谁都可以看到,谁都

    能够认同。精神的建树不同了,十个人就有十种不同的看法。

    手机短信一次又一次响起来,有些短信,唐小舟会回几个字,有些,他会回

    一个电话,简单地聊上几句,也有些,他笠之不理。其中有一个短信是冷稚馨的

    ,问他,在干嘛?我能和你聊聊吗?他没有回。

    吉戎菲转了一个话题,问他,这次空出了两个常委,你有什么估计?

    唐小舟当然有他的估计,他的估计是建立在自己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基础上的

    ,但这种估计,他不能轻易说出来。他说,你好像不太在乎啊,怎么突然问起这

    个?

    吉戎菲说,你凭什么说我不太在乎?

    唐小舟说,大家都在跑,跑省里跑北京,你却无动于衷。

    吉戎菲说,就算我要跑,也要有个目标吧。难道我去争副书记或者雍州市委

    书记?你觉得我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唐小舟说,你运气好呀。人家跑断了腿,无非是想见大老板一面。你倒好,

    半步不跑,大老板主动去见你。

    吉戎菲说,我心里有数,这都是因为有你这个好兄弟。

    手机短信再一次响起来。拿起一看,又是冷稚馨。她说,我好想哭。他把手

    机装进衣袋,对吉戎菲说,菲姐,我要先走了,晚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天又要

    起早床。

    吉戎菲自然清廷他的作息时间,也不留他,站起来的同时,左手在沙发扶手

    下拿出一只袋子,说,你把这个拿去。

    唐小舟说,我们姐弟之间,不需要这个吧。

    吉戎菲说,别拉拉征征,不好看。硬塞到了他的手里,又推着他向外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唐小舟将那只袋子放下来,立即掏出手机,给冷稚馨回短

    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说,你不理我了,我心里难受。

    他说,我没有不理你呀,只是最近太忙了。这样吧,我在喜来登,你过来吗

    ?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说的,总觉得这女孩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一条鱼在钓。你

    不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吗?那好,我现在给你机会了,球我是发出去了,看你怎么接。对冷稚馨,他确实有好感,可这种好感,并不是对徐稚宫或者孔思勤那种

    。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好感,至于对冷稚馨,有点类似于父亲对女儿的情感,或者

    说,是一种青春的回忆。他喜欢她身上拥有的青春气息,喜欢那种对于世事的无

    知所呈现的人的本真。同时,他又想,她真的像她表现在外的那般单纯吗?他没

    有忘记自己第一次和她认识,是因为黎兆平的一个女友从中介绍。她能因为一个

    电话,便跑老远来见一个陌生男人,又能纯真到哪里?如果她并不纯真的话,她

    和自己的交往,是否带有很强的目的性,而自己被她那种表面的纯真所蒙蔽,反

    倒没有注意到?毕竟,他的身份特别,或者说,他的未来充满了机会,无论如何

    ,他得小心翼翼,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这也是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决定不再

    理她的原因。

    接到他的短信,她立即回复说,好,我马上到。

    到不到,对唐小舟都已经不重要,他倒是希望她再放自己一次鸽子。放下手

    机,他准备去洗澡,往卫生间走的时候,看到刚才提进来的礼品袋。他想,如果

    冷稚馨真的来了,让她看到这个东西不好,应该收起来。他提起袋子,准备放进

    柜子里,已经将柜门关上了,又再一次拉开,拿出袋子,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有人说,你给领导送了什么礼送了多少,领导不知道,你如果没有送,领导

    一定知道。

    这话有一定道理,但不精准。领导并不在乎你给他送了多少礼,他重视的是

    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官员到了一定级别,仍然贪得无厌地捞钱的,毕竟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一线官员,已经没有了金钱的概念,只有数字的概念。为什么有的官

    员到澳门赌场一输就是几千万?几千万对于他来说,其实是一个不太大的数字或

    者说一个平常的数字,他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批出去的,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一些数

    字。一个乡长,批几万元,便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县长,几乎没什么机会批几

    万元的支出。而一个市长,如果每一笔十万元百万元的支出,都需要他签字,估

    计仅仅这一件事,就会让他累得吐血。这些官员们之所以对钱没有基本概念,还

    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公家的钱和他们私人的钱,在他们的概念中,已经弄混了。

    他们绝大多数个人支出,都在公款中冲悄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官场一定要送礼呢?

    其实,在官员们眼里,送礼已经不是物质或者金钱的替代品,而是一种个人

    分量的量化标准。你将别人看得很重,但在别人眼里,你有多重?你永远不知道

    。当他来给你送礼的时候,你知道了。你送给他的礼物,对他的重要性进行了定

    量。唐小舟为吉戎菲所做的事,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更不是面前这一只小小的

    礼品袋所能衡量。不管吉戎菲在这只袋子里装满现金还是装上一些别的东西,对

    于唐小舟来说,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吉戎菲对唐小舟重要性的认定。

    他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两条软包江南香烟,两件高级衬衣和两条高级真丝领

    带。

    这两条香烟,价值相对低一点,大概值一千多元,两件衬衣价格不菲,可能

    需要两千多一件,那两条领带,甚至比这两件衬衣还贵。吉戎菲完全可以送一条

    烟一件衬衣和一条领带,可她实际上全都是送双份,其实这是一种语言表达,她

    对唐小舟的感情或者说感谢,是别人的双倍。即使如此,对于唐小舟所做的事来

    说,这仍然属于薄礼。他将这些礼品拿出来,果然还有一只信封。信封的内容,

    他不需要看了,一定是银行卡,而且含金量颇高。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这张卡,

    他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洗完澡出来,将衣服穿好,手机短信来了。是冷稚馨,问他,我快到了,我

    们在哪里见?

    在哪里见?这还真是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她会来,也就没有想过在哪

    里见或者怎么见的事,现在她真的来了,这个问题,他就不得不考虑。喜来登有

    好几个喝茶的地方,双翼建筑的两端顶楼都有茶楼,四楼也有。可这些地方,全

    都是公共场所,出入的全是江南省政商两界的名流。唐小舟当了两年省委书记秘

    书,自己交往的圈子扩大了好几倍,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可能认识他,他如果

    陪冷稚馨在公共场所坐下来,明天就成大新闻了。看来,最保险的方式,只有带

    她回房间。

    唐小舟拿了房卡,打开门,看了看走道,没有人,迅速闪身出来,来到电梯

    间。好在喜来登的电梯,除了茶楼、餐厅等公共空间,其他楼层,必须有房卡才

    能到达,人流被严格控制,速度也就快很多。唐小舟给冷稚馨发短信,要她等在

    三号电梯门口。

    电梯门一开,便见冷稚馨站在那里,穿一件白色羽绒服。唐小舟向她招了招

    手,她有些怯生生的跨进来,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羞怯地叫了一声唐哥,便低

    下了头。他没有出声,将房卡擂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继续往上。毕竟很晚了

    ,乘电梯的人少,电梯里仅仅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似乎有点尴尬的味道。

    他想调节一下气氛,没话找话地问,外面是不是很冷?

    她说,有一点。

    他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下,原是想试一试温度,却不想,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并且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吓了一大跳,说,别这样,如果有人进来看见不好。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连忙用手去

    楷眼泪。

    他说,等一下到了楼层,你别跟我一起走,那一层住着很多熟人。她点了点

    头。

    电梯门开了,唐小舟跨出去,迅速向两边看了看,还好,走道上空着。他迈

    开腿向前走,到了门前,掏出房卡开门时,向侧面转过头,看到冷稚馨正慢悠悠

    地踱过来,她的脚步很轻,速度也很慢,像是找房间号似的。唐小舟迅速打开门

    ,闪身而入,再将门轻轻掩上,等在门边。不一会儿,轻微的脚步声过来了,他

    不想给她一个自己留在门边等她的印象,几步迈到了客厅,听到身后咔嗒一声响

    ,才确信,她已经进入了房间。

    这是一个大套间,分内外两间,外间是一个会客室。唐小舟已经在沙发上坐

    下来,抬起头,见冷稚馨站在门口,双腿并拢,双手垂直在小腹前,十指绞动着

    ,头微微地低着,这模样让他想到犯了错误等待处罚的女儿。

    他说,站着干嘛?过来坐。

    她慢慢走过来,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却不说话。

    他说,你喝什么?

    她慢慢抬起头,很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摆了摆头,表示不喝。唐小舟还是

    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又往自己的杯子里续了些水。有一段时间,两人谁都没有

    说话,他觉得有点尴尬,便开玩笑说,你在练功吗?

    她一时不明白,问,什么功?

    他说,沉默功。

    她没有说话,反而是眼泪一下子溢眶而出。唐小舟暗自惊了一下,说,怎么

    啦?说着说着,又哭了?

    她坐在那里,不动,眼泪却成了两条线,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想,她不是演

    员,眼泪不可能说来就来。看来,这半年多,她是真的受了很多委屈,便伸出一

    只手,抓住她的手,拉了一下,她便站了起来。他再向自己面前拉了拉,她向他

    这里走了两步。他站起来,她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同时也哭出了声。他一把

    将她抱住,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头发上拂弄了几下,

    说,好了好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痛苦。

    她摆了摆头,不说话,哭声变成了抽泣。他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见她不再抽泣,站起来,去卫生间拿了毛巾,

    将热水打到最大程度,在水笼头下将毛巾搓了几下,拧干,走到她的面前,将毛

    巾递向她,说,把脸上的眼泪擦一下。

    她整个身子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

    他只好坐下来,抱着她的头,让她的头离开沙发。他看到,沙发上有一滩泪

    迹。他将毛巾抖开,用一只手托了,盖住她的脸,在她的脸上搓动。将她脸上的

    泪迹楷干,他准备站起来去放毛巾,她却一把抱住了他。他只好将毛巾放在茶几

    上,顺手抱了她,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好了好了,你如果觉得难受,

    那就别说了,我已经理解了。

    她说,不,我要说,我欠你一个解释。

    他再次拍了拍她的背,说,你不用解释了,我已经明白了。

    她句起头,看着他,问,你明白什么?

    他说,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了。

    她很坚决且固执地说,我一定要解释。

    他说,那我去把耳朵洗一洗。

    她嗅味笑出声来,这一笑,竟然将体内未完全释放的眼泪和鼻涕喷了出来。

    他指着她的脸说,你看你看,一点都不淑女。说着,伸手去拿毛巾。她一跃而起

    ,抢先抓过了毛巾,向卫生间跑去。她在卫生间消磨的时间很长,唐小舟坐在外

    面的沙发上,有些百无聊赖,干脆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有流水声

    ,似乎是在洗澡。

    第035章

    他问道,你没事吧?

    她说,没事。

    唐小舟回到房间,在床上坐下来,心想,这小丫头不知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竟然哭得这么伤心。毕竟忙了一天,身体觉得很疲劳,又很困,他便在床上躺下

    ,双手枕着头,眼望着天花板,暗想,估计还是失恋一类吧。如今生活畜足,天

    下太平,能有多大个事?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他想得太投入,没注意到她已经

    从卫生间出来。她洗了澡,因为没有拿施鞋进去,是赤着脚出来的,加上没有带

    换洗衣服,所以,用浴巾裹着身子,站在他的面前,不动声色。

    她问,我能躺在你的床上吗?

    他惊了一下,收回思绪,才看到站在面前的她。他犹豫了一下,向旁边移了

    移身子。其实完全不需要移,他原本就没有想正规躺下来,双腿是吊在床下的,

    身子仅仅只占了三分之一不到的空间。她向前迈了两步,侧了侧身子,屁股一扭

    ,先搁到了床上,然后将双腿一收,放上了床,身子便侧着躺下来,双手合什,

    枕在脸上,侧面看着他。

    他想问,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毕竟不

    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对她没有任何责任义务。同时又想,如果唐成蹊像她这样需

    要自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其实,他内心深处,正渴望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吧。面对冷稚馨,自己之所以如此特别,如此牵征肠挂肚,大概正是因为这种情

    感的压抑。

    她很突兀地说,他是干部子女。

    唐小舟一时没有明白,问道,什么?再看她,见她的眼睛望着的是面前的床

    单,并没有看他。她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她说,他的爸爸是副市长,妈妈是财政局的一名处长。我爸爸和他爸爸是同

    事,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同事。不对,不应该说是同事,应该说是部下。我和他是

    高中同学。

    唐小舟想,果然是老掉牙的恋爱故事。类似的故事重复了几千年,从来都没

    有翻出个新意,但就是这个陈旧得不能再陈旧的故事,能够一次又一次让人遍体

    粼伤。不知是些什么人,一直在鼓吹爱情,其实世界上哪有爱情这种东西?那只

    不过是一把伤人无数的锈刀子而已。

    她继续说,初中的时候,我们就是同学,但不同班。到了高中,刚开始,他

    和我也不是同班,可他不知找了什么人,换到了我的班上。后来我才知道,他是

    来追我的。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虽然不喜欢他,又好期待有个男生喜欢自己。我们两家隔得很近,他天天陪我上学,和我一起放学。他对别人说,我是他的

    女朋友,不准任何男生打我的主意。我听说了这话,也没有否认,等于是默认了

    她说得很乱很杂,没有系统性,唐小舟的归纳能力很强,很快就明白了。那

    个男孩的父母,是她父母的上司,决定着她父母的命运。她虽然不爱他,又出于

    怀春少女对爱情的强烈渴望,并没有拒绝他,他们也因此稀里糊涂地成为了男女

    朋友,开始了初恋。刚开始,她很害怕,既怕学校知道也怕自己的父母知道。可

    她没料到,终于有一天,她的父母知道了,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很赞同。到了

    高中后期,她已经有些了,认为他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不喜欢读书,学

    习成绩很差,她曾想影响他,结果却是被他影响。他和社会上很多不三不四的人

    交往,喜欢那种前呼后拥称王称霸的感觉。他和那帮人出入歌舞厅等场所,和他

    们一起k粉,甚至群交。她无法忍受,提出和他分手。他不肯,一再纠缠她,请

    他的母亲出面找她的母亲。母亲回来向她施加压力,不同意他们分手。

    冷稚馨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原本可以考上更好的学校,就因为这件事,情

    绪大受影响,最终只是考上了雍州师大。冷稚馨想,东涟到雍州毕竟有段距离,

    时间长了,可能慢慢就断了。可是她没料到,他根本不肯放过她,几乎每个星期

    ,都到学校来找她,让她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

    冷稚馨没什么朋友,惟一的朋友就是那个师大女孩。有一次,她将自己的事

    对师大女孩说了。师大女孩说,你呀,你这一辈子会毁在他手里的。冷稚馨被她

    的话吓了一跳,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师大女孩说,有这么严重?你的脑子没问

    题吧?你不想想,以你的智商,至少也应该进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你却进了雍

    州师大,这已经是影响了。师大女孩说,能够毁掉一个男人的是事业,能够毁掉

    女人的是爱情。她劝冷稚馨,无论如何,要将这段畸形的感情埋葬,重新开始。

    那天出来陪唐小舟他们吃饭,可以说是她准备迈进新生活的第一步。

    那段时间,他恰好和一个女孩在鬼混,对于她提出分手的要求,也没太当一

    回事。她也以为,他们彻底结束了。不料到了署假的后期,他又开始纠缠她。和

    他混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也是一个干部子女,还是一个吸每女,他们混在一起后,

    他也染上了每瘾。她的父母将她弄去强制戒每,他们便分开了,他又回过头来纠

    缠冷稚馨。

    冷稚馨的麻烦还不仅于此,这件事,极大地影响了她和父母的关系。冷稚馨

    的父亲原本只是一名科级干部,无职无权,她和他开始恋爱后,男孩的父亲将他

    提为副处级。母亲和男孩的母亲关系也突然亲密起来。她之所以坚决要和男孩分手,恰恰因为男孩自己不争气。男孩的父母,却将儿子的堕落归罪于冷稚馨要终

    止这段爱情,认为是失恋的打击导致了他的自暴自弃。男孩的父母打了给汾家施

    加压力,将冷稚馨的父亲下派到最边远的一个县去挂职锻炼,她的母亲在单位受

    到排挤。父母过得不顺,便迁怒于她。

    她在家里呆不下去,提前来到了学校。国庆节前,男孩一直纠缠她,希望她

    回东涟,她始终不理。国庆节前的那个晚上,她非常郁闷,便约唐小舟一起去看

    焰火,不料刚准备出门的时候,男孩找来了。当时宿舍里没有别人,大家都看焰

    火去了。她怕唐小舟打电话进来,男孩知道唐小舟的存在,节外生枝,便关了手

    机。男孩要和她ke love,她不干,男孩便用强,她拼命挣扎。她的

    力量实在太小了,挣才b了很长时间,筋疲力尽,最终还是被男孩强奸了。

    听到这里,唐小舟的心像被什么猛地抓住一般,一阵剧烈疼痛。他忍不住伸

    出自己的左手,爱怜地挽住她的头。她将身子移了移,将头搁在他的胸膛,轻轻

    地抽泣。他说,傻丫头,你当时为什么不叫我过去?我还找到你的楼下去了。你

    如果给我发个信息,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说,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我怕他知道你是谁以后去闹,会影响你。

    唐小舟心中一阵感动,自己以为她是个单纯的小孩,没想到,她还这么懂事

    ,宁可自己受辱,也要为他人着想。他问,那你后来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联系?

    她说,我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之前,是不会和你联系的。

    唐小舟再一次对她倏然起敬,没想到她还这么有主见。问道,你怎么处理的

    ?

    她说,他一直对我纠缠不休,还通过他的父母给我的父母施压。有一次,我

    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我忍无可忍,控诉妈妈害了我。气急之下,我把他所有的劣

    迹,全都说了出来。妈妈听了,惊呆了,才知道一开始和他谈恋爱,就不是我自

    愿,而是被迫的,是被强奸的。才知道我受了那么多苦。我爸爸妈妈商量好了,

    就算自己吃再多苦,受再多罪,一定要帮我摆脱他。后来,我父母一起去找了他

    的父母,把整个事情说了出来。我的爸爸一直很软弱,但这一次非常强硬,告诉

    他的父母,他如果再纠缠我,他们就直接去找吉书记说清廷这件事。他们甚至说

    ,如果需要,他们会寻找法律援助。

    唐小舟说,这样一来,你父母就彻底得罪了他们。

    冷稚馨说,是啊,他第一次整我爸爸的时候,是把他送到下面去挂职锻炼,

    挂的是副县长。那次谈话之后,他立即找了我爸爸一个错,把他的副县长免了,

    就地安排了一个政府办副主任。唐小舟惊讶了,副县长是副处级千部,政府办副主任才只是一个副科级千部

    ,他怎么能这样干也难怪当初他们坚决不同意女儿和那个男孩分手,人家已经

    为他们准备了如此严厉的小鞋。唐小舟问,那你爸爸怎么办就这么认栽了

    冷稚馨摆了摆头,说,他们正在找关系,想调出东涟,也不知办不办得成。

    唐小舟说,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找我?

    冷稚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理都不肯理我,我怎么找你?

    唐小舟说,这件事,你让你爸爸不要找别人了,我帮你解决。

    冷稚馨不是太清廷官场的东西,不太相信他的话,说,你在省里,又只是一

    个秘书,管得了市里的事?

    唐小舟伸手向前指了指,说,东涟的市委书记就住在隔壁。

    冷稚馨有些惊讶,问,吉书记?

    唐小舟点了点头,更进一步说,这个房间,就是他们帮我开的。过几天,我

    要去东涟,到时候,我找个机会说一说。

    冷稚馨顿时惊喜,翻身而起,趴在了他的身体上面,一只手撑着床,问他,

    真的?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她身上没有穿衣服,而是用浴巾扎了一下,刚出来的时候,因为小心扎过,

    浴巾把她小巧的身子包得很紧。刚才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又有些活动,不知不

    觉松了。现在,她翻身趴在他的身上,浴巾差不多完全松了,整个胸脯,便在他

    面前裸露出来。他抬头向上望,恰好看到她一对小巧的乳房如两朵蓓蕾般向他舒

    展。他禁不住一阵潮动,却又不得不强行克制自己。他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轻轻

    拍了拍,说,傻啦,我要你报答什么?

    她说,真的?我有一个同学说,官场就是一个交易所,所有一切都是要交易

    的。

    他在她脸上揪了一把,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晚了,睡觉吧。

    她说,好。从他身上翻下来,身体刚刚挨着床,她又一次侧翻身,看着他说

    ,你抱着我睡,好不好?他刚准备说好,她又加了一句,但不准欺负我。他心里

    觉得好笑,什么叫欺负?刚才,她问他需要什么样的报答时,难道不是准备让他

    欺负的?现在又怎么变成了不准欺负她?她见他不说话,便说,看来你是不答应

    ,那我睡到那张床上去。说着,便要起身,他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说,没问

    题,我答应你。

    她彻底地躺下来。让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胸前。他的左手揽着她的脖子。她问,你不脱衣服就睡?

    他说,我没带睡衣。

    她说,你是男人呀,男人不一定要穿睡衣睡觉吧。

    他说,我不好在你面前光着膀子睡吧。

    她说,怕什么?我爸爸也经常在我面前光着膀子呀。

    他想说,傻丫头,你爸爸在你面前光着膀子,但不会光着膀子楼着你睡觉呀

    。何况,你们是父女关系,我和你可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让一个男人光着膀子

    楼着一个女人睡觉,那种考验,实在是太严峻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脱了衣服,仅穿了一条内裤,再次躺下来。她丝毫没有心

    理障碍,再一次趴到了他的胸前。他伸手楼了她,那种感觉还真是持别,竟然没

    有丝毫别的意念,倒像是楼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女儿。

    第036章

    将赵德良的日程安排妥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手机响起来,唐小舟看都没

    看,接起来便说,你好。

    对方说,唐处长,你好,我是公安厅政治部的容易。

    唐小舟的脑子里马上映出一张小巧的巴掌脸,一双圆圆的眼睛。公安厅有几

    个名女人,他的前妻谷瑞丹和政治部副主任容易,榜上有名。这个女人个子虽然

    小巧,却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干工作雷厉风行,颇有男人气度,仅从外表看,又

    绝对是一个温柔娴淑的小女人。唐小舟认识她很早,一直没打过什么交道,直到

    他当上省委书记秘书,并且有一段时间当扫黑联络员,两人的接触才稍稍多一点

    他说,容主任,你好,有什么事吗?

    容易说,章红自杀了,你知不知道?

    唐小舟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立即想起一个人,翁秋水的老婆。

    容易说,就是公安厅宣传处翁处长的爱人章红。

    唐小舟再次惊讶了,问,自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容易说,昨天晚上,不,严格地说,是今天凌晨三点钟。从十七楼跳下来,

    当场死亡。

    唐小舟再次愣了一下,十七楼?公安厅的家属楼,好像没有高层呀。难道是

    从办公楼跳下来的?再一想,抑郁症患者有一个突出特征,厌世,此前章红已经

    两次自杀未遂,最终未能摆脱这一命运,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突然听说一个

    认识的人就这么没了,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容易似乎是专门打电话来向他说这件事的,征了几句闲话,她挂断了电话。

    事后一想,唐小舟觉得这事颇有些可疑,章红自杀,容易为什么专门给他打这么

    个电话,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事?

    章红凌晨三点跑到十七楼去,就是专门去自杀的?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她第一次自杀是割腕,第二次自杀是喝安眠药。前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三次跑去

    跳楼,逻辑上还是说得通的。逻辑上虽通,情理上却不通,如果她仅仅只是单纯

    地跑去自杀,容易有必要专门给唐小舟打个电话吗?这个电话表明,此事与唐小

    舟有一定关系。这个关系,自然也就是与谷瑞开的关系了。

    难道说,章红专程去十七楼,并不是去跳楼自杀,而是去捉奸?

    翁秋水和谷瑞开在办公室偷情,章红去捉奸,结果受到巨大刺激,从十七楼

    跳了下来。如果真是如此,至少可以解释两件事,一是章红为什么选择凌晨三点

    从行政楼的十七楼跳下,二是容易为什么特别给自己打了这个电话。问题是,这样解释就通了2唐小舟觉得仍然不通。就算翁秋水想在办公室偷

    情,谷瑞开也不会干这种事吧。以唐小舟对谷瑞开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深情的

    人,更不是一个性欲强烈的人。唐小舟相信,她之所以和翁秋水走到一起,既不

    是为了满足感情的需要,更不是为了满足性欲的需要,而是为了满足权欲的需要

    ,至少在最初是为了满足权欲的需要,至于后来是否转化成了感情,或者部分转

    化成感情,他还真的无法评估。另一方面,活生生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别说他

    们的事,曾被章红撞到,自己也曾有一次差点撞上了。他始终觉得,这些事,并

    不符合谷瑞开谨慎的性格。另一方面,他又异常困惑,难道说,谷瑞开性格中还

    有很多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否则,无法解释这一连串的异常了。

    他正想着这事,余开鸿踱了进来,人还在门口,声音已经传出。他说,小舟

    ,怎么啦?你脸色不太好。

    唐小舟莫名其妙,暗想,自己脸色不太好吗?不会吧。

    余开鸿见他不回答,又说,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唐小舟想,不至于吧,昨晚和冷稚馨聊天,确实转钟才睡,那也睡足了五个

    小时呀。自从当了秘书之后,晚上睡五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有时甚至更短,他从

    来也没有精神不佳的情况吧。唐小舟说,睡得还好呀。

    余开鸿说,别硬撑了,如果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

    唐小舟目瞪口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正考虑自己应该怎样应对,他已经

    转身离去,进了赵德良的办公室。唐小舟坐在那里想,余开鸿这几句话,其实传

    递了两个信息,其一,他认定唐小舟昨晚没睡好,第二,他知道唐小舟的情绪很

    糟,此时的精神状态,其实是硬撑着的。他心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动,难道说,

    章红的事,已经传到了厅里?

    仿佛为了应证他的想法,手机短信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孔思勤发来的,

    莫名其妙的四个字加一个问号:是真的吗?

    他回复道,什么意思?

    她说,你老婆的事呀。

    他明白了,果然传到了省委办公厅。这一消息之所以传得如此之快,一个根

    本原因就在于大家都认为谷瑞开仍然是他的老婆。这也充分说明,章红之死,应

    该与谷瑞开有关。这可就奇怪了,谷瑞开怎么会征进这件事里?他再发一条短信

    ,问道:你听说了什么?

    她回复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让我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最初,唐小舟还以为这件事仅仅只是在省委办公厅传播,很快他就知道,事件的传播速度,比他预料的快得多也广得多。时隔不久,唐小舟接到好几个官场

    中人打来的电话,意思也差不多,劝他想开点,别太把那事放在心上。所有打电

    话的人,似乎都认定,唐小舟一定清趁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事实上,他完全不

    知道。他甚至后悔,和容易通话的时候,没有将事情问得更清趁一点。他当然也

    可以打电话去询问,但这样做有意义呜夕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恰在此时,徐稚宫的电话来了。徐稚宫直接问他,师傅,那件事是真的呜夕

    他们的关系虽然特别,但称呼始终没有改。唐小舟觉得这种称呼真是好特别

    ,既显示了他们之间的亲近,又表明她对他并没有感情或者婚姻方面的要求。这

    个称呼让他觉得和她的关系非常轻松,没有任何负担。

    他问,什么事是真的是假的?

    她说,师母的事呀,报社里的人都在说这件事。

    唐小舟说,今天一整天,我听到一些人神神叨叨的说了一些怪话,我也被搞

    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报社的人在说什么?

    徐稚宫显得很惊讶,说,你还不知道?说师母和那个什么什么水。算了算了

    ,你既然不知道这件事,我就不给你打击了。我知道,这种事对于你们男人是奇

    耻大辱。

    唐小舟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点说呀。

    徐稚宫说,师傅,其实,这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现在这个时代,这种事也

    不算什么事吧。就算师母和那个什么水有什么,你也没有吃亏嘛。

    唐小舟有点恼火了,说,稚宫,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稚宫说,我是说,我是说。她将声音放低了几度,说,我是说,你不是还

    有我吗?

    唐小舟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我只想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怎么传说的?

    徐稚宫说,可是,那些话很难听呀,你真的想知道?

    唐小舟说,你说吧。

    徐稚宫说,那好,师傅,你找把持子坐稳,别摔着了。

    唐小舟明白徐稚宫心里在想什么,说,你说吧,我没那么脆弱。

    徐稚宫说,报社的人一早就说,昨天晚上,师母和那个什么什么水在办公室

    里做那个事。就是那个事,你知道吧?

    唐小舟说,继续吧。徐稚宫说,结果,那水货的老婆闯过去了,把他们捉奸在床。不对,那里没

    床,只有办公桌。把他们捉奸在办公室了。他们害怕了,求女人放过他们,女人

    非常恼火,大喊大叫,要去告他们。那个什么水货急了,猛地推了她一把,把她

    推到了窗口,她就从二十八楼上掉下去了。

    唐小舟说,这都是谁在胡说八道?

    徐稚宫说,还有比这个更难听的。你想听吗?

    唐小舟问,什么?

    徐稚宫说,他们说,其实,师母和那个什么水早就搞到一起了。还说,有一

    次,你出差回来,因为事先没有告诉她,结果,打开门进去,正好撞到他们两人

    在一起。你当时说,你当时说。

    唐小舟说,我说什么?

    徐稚宫说,不是我说的,是那些人传说的。他们说,你在门口站了一下,然

    后说,你们继续,我到那个房间去休息一下。

    至少有一件事,唐小舟算是明白了。章红死的时候,谷瑞开应该就在现场,

    否则,也不至于传得如此邪乎。

    下午,德山市就建市十周年庆的事,向赵德良专题汇报,晚上,赵德良出席

    德山市的活动,不需要唐小舟陪同。唐小舟抓住这个机会,和孔思勤一起吃饭。

    两人不太敢招摇,选了城市边缘的一家土菜馆,要了一间包房。进入房间后,唐

    小舟有点迫不及待,问孔思勤,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孔思勤颇替他着想,说,还是先吃饭吧,如果打击太沉重,你会不会连饭都

    吃不下?

    唐小舟笑了笑,说,你看我像吧?我这个人,受打击能力还是可以的。

    孔思勤说,算了,我还是暂时别谈这个话题。这种事,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

    受得了。

    唐小舟笑说,在?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