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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承同望着人群外那名面容憨厚的男学生,认出他曾经上过自己工程原理课,微微一笑表示感谢信任,却依然没有开口答应这些学生们的要求。

    沉默激怒了学生们,尤其是最前方某位抿着薄唇倔犟盯着他的女学生,她激动尖声训斥道:“钱承同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大家族是怎样的混帐东西?他们暗中控制联邦已经数千年甚至上万年,还要控制ziyou的你我,就像黑夜里的魔鬼。”

    “修束基金会资助你做什么,你必须老实交待!”

    间客吧时不时广而告之,朵朵女王有号外。

    “这个邪恶基金会的后台大老板就是邰家那名无恶不作的血腥女皇,你知道不知道她在莫愁后山养了多少匹野马?每天要吃多少牛肉?她在zhèngfu里养了多少帮凶,有多少正义律师检查官被她暗中迫害?”

    “那个女人竟然敢用晶矿威胁zhèngfu,甚至想要干涉这场正义战争!”

    激动的女学生讲的声嘶力竭,青筋毕露,甚至带上了莫名其妙的哭腔,瘪着薄唇嚷叫道:“你还不认错!”

    钱承同看着这张因为亢奋激动悲愤而扭曲的脸,推了推黑框眼镜,笑了芜激动的女学生叫林柴儿,玫瑰河畔著名的校园yun动领袖,帕布尔总统的狂热支持者,长的还算清秀,两年前曾经给他写过情书。

    但钱承同不喜欢她。

    和师生恋无关和样貌清秀与否无关,他不喜欢她情书字句里过于炽烈的情感,不喜欢她眉眼间的气息,不喜欢她时不时神经质般的自恋笑容,总之就是不喜欢。

    所以他拒绝了她。

    那之后,林柴儿参加了学生会主席竞选结果失败,参加系学生会主席竞选依然失败,直到最近一年校园里的各式集会变得越来越容易激动,她仿佛骤然找到自己发光发彩的舞台,瞬间成为所谓风云人物。

    钱承同静静看着她狂热的表现,想起来那封情书上同样狂热的辞句,忍不住微笑着说道:“我不认错。”

    围攻他的学生听到他开口说话,变得安静了一些。

    钱承同推了推黑框眼镜,望着学生们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林同学说的血腥女皇是谁,至于那些指控应该由司法机构去完成,而不应该由报社记者完成。”

    稽一停顿,他继续平静说道:“如果林同学指的是邰夫人,我必须要诺我从来没有见过邰夫人这种大人物。不错,我确实接受过修束基金会的资助,并且签过协议承诺毕业后在同等条件下,优先为基金会工作。”

    学生们开始躁动起来。

    钱承同副教授自嘲笑了笑,说道:“为什么要接受修束基金会的资助?现在当然要说我不知道它有什么背景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就算当年高三时知道这是邰家的基金会,我也一样会接受。”

    “因为我很穷。”

    “免费的第一军事学院我考不上,二院三院不在s1,我穷的就连路费都承担不起,我只能报考梨花大学。”

    “联邦对民办院校贫困学生资助条件很严苛,我就读的专业课程太重,没有给我留下打工挣钱的时间,助学贷款及奖学金?我高一的时候就开始申请,结果贷款一直没有下来,奖学金则因活我所不了解的原因,被成绩不如我好的同学拿走。”

    钱承同望着树枝上如梨花般的雪挂,平静叙述道:“我要读书,我有能力读好书,而在那个时候只有修束基金会不问任何原因,只看我的成绩单,便同意向我提供长年无息贷款,这样我才敢走进梨花。”

    他收回目光,望着四周的学生们问道:“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选择?”

    林柴儿敏感从他的眼光中看出垂怜与嘲讽,不知道为什么,再也难以抑止胸腹间的怒意,尖声叫嚷道:“这都是借口!”

    啪的一声,她用力地打了钱承同一个耳光。

    声音仿佛像是战鼓,有些不知所措的学生们把心中的哑然化作羞恼,愤怒地把钱承同推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谁从课堂里取出一盆染料,倒在了他的身上。

    “打死这各死不悔改的七大家走狗!”

    深冬白雪覆盖大地,安静而美丽的梨花大学校园,被嘈乱和狂热占据,楼道之间回荡着学生们的口号声。

    “打倒七大家!”

    “帕布尔总统万岁!”

    ……

    ……

    宪历七十五年最后一天,北半球笼罩在雪花之中。

    这一天联邦邮报依照惯例提前透露了明天官邰新年致辞的文本内容,完成这个任期第二年工作的帕布尔总统先生,似乎并没有受到沉默行军yun动的影响,平静温和而极富力量地写就一篇文章,再次使用很多排比句,成功调动起很多联邦民众的兴奋情绪。

    这一天,邰之源率领的沉默行军队伍,被迫在某处体育馆内暂时休整,这位瘦弱的青年议员,站在暖气如春的办公室内,看着远方被雪阻住的道路,想着刚刚收到的那个惊人消息,秀气的眉毛蹙的极紧,似乎想要看清楚明年的联邦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新年致辞中,帕布尔总统请求全体联邦民众,为了这场连绵数年的宇宙战争,熬过这一段经济萧条的岁月,他将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缩减zhèngfu预算。

    所有人都必须做出自己的贡献,携手共度艰难,为了联邦的最终胜利,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享有特权。

    联邦食品yào品管理局是zhèngfu及宪章局共管部门,在联邦并不如何出名,实际上却握有大量的权力,包括合成肉在内的所有食品监管和药物监管,都必须经过这个部门的核准。

    食品yào品管理局前任局长因为与南相家之间的亲密关系,在苦苦支撑两年半之后,终于因为一件极不起眼的过失,被总统官邰冷漠地剥夺职务。

    新任局长是韦布医生,这位医生因为负责医治帕黛儿小姐而深受帕布尔总统信任,并且在医疗改革中提供了大量智慧,所以当他接任食品yào品管理局局长后,备受下属敬畏,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宪历七十五年最后一天,韦布局长顶着风雪前往港都参加一个重要的朕席会议,看来他的新年注定无法在温暖家中渡过,然而防弹汽车后座上的他脸上,找不到任何不快的情绪,平静皱纹里隐藏着极微妙的得意。

    电话响起,他接通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哥哥,我已经进入联合医药董事会。”

    食品方面因为有宪章局存在,我们的韦布局长无法插手太深,但每年产值高达数万亿的医药行业,将从今天开始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酬劳。

    ……

    ……

    帕布尔总统最潦倒时的律师事务所,只有三名工作人员,除了总统先生夫妇之外,还有一名便是被首都大学法律系开除的笛卡尔。

    当时负责打杂的年轻学生在二十年之后,终于成为联邦商务部最具权势的官员。

    间客吧时不时广而告之,朵朵女王有号外。

    这一天,联邦商务部首席助理笛卡尔秘密飞抵百慕大,然而百慕大空港的欢仰仪式如此盛大,美女与鲜花列队相仰,相信怎样也无法保守真正的秘密。

    不过笛卡尔并不介意,官员真正的秘密总是在民众目光看不到的地方。

    比如当天晚餐时,他收到了一张巨额支票,于是他忘记了支票开出者是百慕大最臭名昭著的军火走私商。

    比如第二天凌晨他推开怀中女人,推开窗户,看见那处美丽无比属于自己的庄园时,心情是那般的愉悦满足,根本不在乎庄园盛开的月季花下埋葬着多少百慕大女奴的尸体。

    ……

    ……

    因为战争的缘故,联邦经济停滞甚至带上了一些萧条的味道,战前宣称战争必将带动联邦科技及经济狂飙突进的专家们,现在已经全体沉默。

    s2橡树州的一名工人看着工资卡内微薄的薪酬,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参加了三大产业工会,却没有参加那场沉默行军yun动,也没有加入另一派支持帕布尔总统,他只想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然后挣些应得的报酬,过好自己并不富裕却温暖充实的小ri子。

    然而物价涨了这么多,小ri子似乎也没办法过下去了。

    东林纳西州鼓楼街的孤儿们,早就觉得自己的ri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随着晶矿匿乏没有更新的矿难,大多数孤儿长大成人,最小的那些孤儿人数极少,于是zhèngfu很简单直接地削减了福利补助,可即便人数不多,那些孤儿依然想活下去,要活的更好一些。

    两名十三岁的少年盯着阴暗摊上的黑市牛肉,不停咽着口水,他们想要去偷去抢,然而手腕上的伤疤在不停提醒他们,那些黑市贩子并不比zhèngfu官员可爱多少。

    s3某处机械农场聚居地,一位头发花白的母亲,看着昂贵的优质苹果,犹豫很长时间后买了几颗,然后佝数着身子回到家中。

    家中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联邦战士表情肃穆庄严,仿佛还活着qiāng保护自己的家乡和年迈的母亲。

    母亲把三颗像水晶样漂亮的苹果搁在儿子的遗像前,然后颤巍巍踮起脚尖,轻轻在遗像上亲了一口,然后坐回破旧的沙发里,垂泪无声。

    ……

    ……

    在新年致辞中,帕布尔总统说道,联邦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野蛮凶残的帝国人以及隐藏在阴影中的家族,所面临的最大危险是那些险恶的思湘,比如投降主义,比如黑幕论,比如腐朽的贵族享乐主义。

    为了战胜那些看似强太的敌人,在联邦实现真正的民zhuziyou与和pg,民众必须从根本上自觉阻止这些险恶思潮的侵袭。

    在港都刚刚结束会议的韦布局长,疲惫地坐在豪华套间名贵的仿皮沙发上,确认所有随员都已经离开,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片西纳非药片吞入腹中。

    打开电话,局长换了一件从帝国走私过来的丝绸睡衣,等药效发作时,把手伸进睡衣下部,隔着柔滑的丝绸,开始陶醉的撸动,气息越来越粗。

    做为总统先生最信任的下属,韦布局长行事向来很谨慎,他绝对不会在男女问题上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墙上挂壁光幕上播放着刺激的女奴shou交片,这就已经足够他感到兴奋,因为这是联邦绝对没有的东西。

    好在帝国有。

    几十秒钟之后,局长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视,不禁有些羡慕帝国贵族的生活,除了丝绸他们还拥有很多很多,如果联邦部队打进天京星,自己要不要向总统先生争取一下去做特别执政官?

    商务首席助理笛卡尔这时候正在享受盘中五分熟的牛排,身旁的百慕大走私巨商讨好说道:“这是按照林园口味进行过特别烹制的,酱汁非常棒。”

    笛卡尔扯过白sè餐巾,优雅地轻轻擦拭唇角,微笑说道:“虽然我们的共同目的是要摧毁林半山,但像这种带着艺术气息的享受,一定要保存好。”

    ……

    ……

    一切为了联邦,所以需要牺牲。然而每临大事发生时,被牺牲的永远是最普通最没有发言权的民众,他们究竟为了什么牺牲?为什么要牺挂?

    一切为了联邦,所以没有特权。然而七大家还没有被打倒,联邦zhèngfu已经出现了新的特权阶层。

    一切为了联邦,所以需要抵抗侵蚀。然而帕布尔总统领导下的联邦zhèngfu已经不需要侵蚀,那些他所信任或者说不得不信任的官员们已经腐坏。

    秘密调查部门凭借宪章局赋予的权限,凭借议会山强行通过的爱国者法案,越来司法体系束缚,凭借着自主意志在各个州逮捕着各式嫌疑犯,用他们认为最有效的方式进行残酷的审讯。

    首都特区那幢大厦始终灯火通明,审讯每个夜晚都不停歇,铁门外漆了三年的红sè小眼睛图案,仿佛都因为疲惫煎熬或是不忍而淌下了血泪。

    他们是专业勤奋的的,也是残忍的。

    首都特区南郊军营中,从前线征调回来的铁七师和警备区三支快速反旅取消了新年休假,在严寒天气与雪花之间进行着艰辛的训练。

    防暴盾牌和橡皮子弹,还有远处沉默矗立的钢铁机甲,官兵们着上身,呵着滚烫的白雾,在冰冷的雪地里摔打爬起,沉默不语。

    他们是严肃勇敢的,也有可能是残忍的。

    新年来临,数十万帕布尔支持者在各地举行了盛大的集会,表示对新年致辞的拥护,南方的集会民众欢快跳入海水之中,摇摆着热情的腰臀,北方的青年学生们在校园里咯咯笑着彼此追逐,打着雪仗,圆圆的雪球不时在他们的身上和墙壁上绽开,就像新年的烟花。

    他们是天真可爱的,也有可能是残忍的。

    ……

    ……

    这就是帕布尔主义,这就是陈一江所敬畏拥护的快刀,只是这把刀究竟握在谁的手里,又将砍向何方?

    以民zhu的名义追逐着那道幽淡的影子,这就是今ri的联邦,一个与帕布尔总统新年致辞完全不同的、令人痛苦焦虑不安的联邦。

    第四章星光流年 第三百三十四章 小黑帽(上)

    “做为代表三林联合银行出席听证会的聆讯人,对于这多达六十九项指控,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议会山内部宏伟的空间里溢满了紧张的气氛,然而因为那些话语和证据的交锋,并不冰冷,与建筑外缓慢飘落雪花所挟的寒意截然相反。

    “强行赋予的罪名,辩解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今天的听证会我代表三林联合银行表示愤怒以及失望。”

    席上的利孝通穿着一身黑sè正装,如三年前一般浑身上下依然透着股雪中寒梅的冷煞味道,和三年前相比他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眉眼间隐隐多出的几丝细纹。

    细纹的产生并不是因为苍老,而是因为疲惫。

    帕布尔领导下的联邦zhèngfu开始这场与七大家之间的战争,战火最开始燃烧的区别便是利家的传统领域。

    金融合算法,基金公开法,关朕股权置换条例,在帕布尔zhèngfu的强力推动下,议会山连续通过多项法案,然后zhèngfu凭借这些法案,向铁算利家发起了凶猛的攻势,做为利家浮现在联邦台前的代表企业,横亘星河的三林联合银行则是遭受了最猛烈的炮火。

    “你不辩解不代表今天的质询就此结束。”

    联邦议会金融委员会主席宁则楷议员,冷冷看着台下的利孝通,说道:“过去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上万年间,做为三林联合银行唯一股东的贵家族,欺瞒相关监管部门,通过基金互相持股易名的手段,逃避了所有的反垄断调查,实在是无耻大胆到了极点!”

    “宪章对公民的周密保护,是基于对弱势群体的权利补给,却绝对不是给你们这些金融寡头的遮羞布!

    “以前的你们,可以利用宪章法案中的条例,拒绝zhèngfu监管和调查,但现在根据爱国者法案,你们再也没有办法动用这个保护伞。”

    “如果截至宪历七十六年一月十八ri,三林联合银行还是未能提供相关股权分配报告,议会将同意联邦zhèngfu派权联邦审计局进驻三林联合银行总部的请求。”

    听到这句警告或者说威胁,本来尚算平静的议会山里骤然变得热闹起来,支持利家的议员愤怒的拍打着桌子,慷慨激昂地表示对zhèngfu滥用权力的愤慨,支持帕布尔总统的议员则是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表示支持。

    “爱国者法案?”

    利孝通脸sè阴沉抬起头来,望着上方的议员先生,沉声回答道:“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发生偏差,首都特区ri报资深主编鲍勃先生,已经于数月前入禀联邦最高法院,要求法院宣布该项法案违宪。”

    “鲍勃主编现在被联邦zhèngfu关押,我想请教议员先生,他什么时候能够被释放?如果他不能被释放,最高法院的违宪诉论便无法进行,那么爱国者法案究竟能不能成立没有任何人知道。”

    利孝通盯着宁议员脸上的皱纹,嘲讽说道:“联邦zhèngfu和议会同时动用一个极有可能违宪的法案,来审查支撑联邦金融体系数千年的三林联合银行,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谬?”

    不等对方回答,他转身望向全体议员,举起手中的文件愤怒挥舞,厉声质问道:“第六十九项指控称,三林联合银行未经zhèngfu批准,向第四军区提供大量资金援助,严重违反相关条例,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我三林联合银行捐献巨额资金,支援部队更换新式装备,有什么问题!”

    利孝通愤怒地扔掉手中的指控书,厚厚的优质纤维纸像夸张的雪花般在议会山间片片飞舞。

    议会山再次闹作一团,刚刚得知第六十九项指控具体内容的议员们交头接耳,震惊无语,他们当然清楚利家实际上是在支援西林钟家残余力量,然而战争时期,利家用的向军方捐献名义,谁能说些什么?

    一名支持利家的男xg中年议员,愤怒地脱下鞋子,向主席台上掷了过去,骂道:“向军队捐献也成了罪名!这是什么狗屎逻辑!联邦zhèngfu向三林联合银行大量战争贷款,难道宁则楷你要指控三林联合银行收买联邦zhèng

    fu?”

    因为距离太远,议员的鞋子没能扔上主席台,在半途便坠了下来,险些zá中一名女记录员的头顶,场面一片混乱。

    主席台上的宁则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与身旁的道德委员会主席低声交谈几句,便把发言席让给了对方。

    扩音设备里响起道德委员会主序苍老的声音,就如他头顶的苍苍白发,一味苍白乏味。

    “有一个突发事项,因为牵涉到帝国方面,事关重大,所以请允许我占用一下此次听证会的时间。

    “这是针对利孝通先生的最新指控,就此我想对利孝通先生提几个问题,第一个是,你和帝国间谍何友友之间有什么关系?”

    利孝通皱眉望着台上,如果不是因为帝国间谍这四个字,他根本想不起来何友友是谁,说道:“不认识。”

    “我猜到你会这样回答。”

    道德委员会主席望着他叹息说道:“不过那位帝国间谍的妻子和同事好像并不这样认为。”

    议会山巨幅光幕上出现一张照片。

    ……

    ……

    照片,珍珠项链,口供,利孝通沉默听着,双眉皱的越来越紧,脸sè变得越来越难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与那名帝国间谍有关系,而那名帝国间谍正是古钟号爆炸的关键人物。

    在当前局势下,这是谁都无力承担的罪名,哪怕他是铁算利家的七少爷。

    会场间变得死寂一片,很长时间内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所有议员都清楚,联邦zhèngfu指控利孝通勾结帝国间谍,其意直指其人背后的铁算利家,如此可怕而不容挽回的罪名,表明这是一场没有后路的决战。

    就算是支持利家的议员们也陷入了沉默,先前那名愤怒难抑的中年男xg议员,接过工作人员递回的鞋,默默穿回左脚,然后系鞋带便系了五六分钟时间。

    打破沉默死寂眉面的是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

    议会山开听证会要求关闭所有通讯工具,然而利孝通一直没有关,电话铃声正是从他身上响起。

    接通电话,他沉默听了片割便挂断,脸sè骤然变得极为难看,阴沉到了极致似要滴下浓墨般的雨水来。

    在无数双或愤怒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利孝通毫不犹豫转身下台,向议会山外走去。

    宁则楷议员阴郁盯着消失在议会山门口的背影,沉声训斥道:“对议会毫无尊敬之意,真是个混帐东西!”

    坐在主席台最上方的锡安副议长一直在打瞌睡,无论是听证会质询,还是利孝通就这样嚣张的离开,他都像是完全没有看到。

    自从邰之源决定把晶矿联合体交给全体联邦民众后,莫愁后山在这片凄风苦雨间一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那么做为邰夫人亲密政治伙伴的他,自然沉默。

    ……

    ……

    冒着缓缓飞舞的雪花走下议会山长长的石阶,利孝通脸上阴沉的表情没有丝毫舒缓,而在他将要进入专车之前,几名穿着黑sè正装的zhèngfu官员拦住了他的去路。

    “利孝通,公民编号……你因涉嫌何友友间谍案,必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我们是联合调查部门。

    宣读完这句话,三名官员漠然上前围住了他,脚步简单却极为强劲,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感觉。

    “居然出动了三名小眼睛部队的精锐来逮捕我。”

    利孝通面无表情看着那名官员,说道:“我不知道是应该受宠若惊还是觉得羞怒,如果平时我不介意跟你走一趟,因为你们伪造的证据确实不错,但今天不行。”

    “我们是在执行法律,你的意愿并不重要。”

    官员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挥掉发间的雪花,那三名没有穿军装的小眼睛部队精锐,已经粗暴地将利孝通的手臂揉了过去,准备套上手镑。

    利孝通没有摇头,而是点了点头。

    一位穿着普通制服的中年男子始终安安静静站在车旁,准备替利孝通拉开车门,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的脸上都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更看不出来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夜练有素的司机。

    直到利孝通点了点头,中年男人知道这是在示意自己可以动手,于是他动了手。

    他叫曾哥,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能够让许乐感到忌惮的猛人。

    当他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时,就像一把被粗布束缚了无数层的复古长qiāng,没有什么光泽锋芒,普通至极。

    当他动手时,qiāng身外裹着的粗布便片片碎裂,恰如此时身上那件变成漫天蝴蝶的制服,精芒暴现!

    三名强悍的小眼睛部队精锐,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惨然震飞,喷血坠落远处的雪地!

    曾哥的袖子也碎了,露出腕间一把小巧但威力绝对惊人的手qiāng,对准那名官员的眉心。

    他根本没有去观察官员脸上的惊怖表情,冷静拉开车门护送利孝通上车,然后自己坐上驾驶位。

    吱吱轮胎剧烈的磨擦声,那辆委车像道烟尘般在风雪中消失,在人们的眼前消失。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小黑帽(中)

    雪一片一片一片。

    那名联合调查部门官员,震惊看着那辆车原本所在的位置,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眼眸里充满了被枪指头的恐惧,还有一些羞愧。

    当所有这些情绪变成愤怒,他的牙齿嘎嘎吱吱咬了起来,恨恨咒骂道:“这里是首都,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取出怀中电话准备向上级报告,启动联邦政丵府恐怖的系统力量开始追缉利孝通和那名可怕中年男人时,电话却抢先响了起来。

    电话中他的直属上司语调依旧平静而冷淡,却挟着丝怎样也无法掩饰的喜悦:“暂时不要追缉利孝通,因为,铁算利家马上就要完了。”

    利家专车此时正在出城高速公路上狂飙突进,疯狂旋转的车轮碾碎初凝的冰雪,卷起一道道白色飓风。

    后排坐(座)位上,利孝通痛苦地捂着额头,想着刚才电话中那个消息,眉梢忍不住快速的颤动着。

    戴了一辈子黑色小圆帽的老人,就要离这个世界,此时此刻,他所思考的根本不是要不要和利修竹争夺继承权,而是恐惧惘然于,失去那位老人的智慧指引,利家怎样才能在这场战争中存续下去。

    ……

    首都出城高速公路后方,一列政丵府车队正在缓慢行驶,前后方防弹车中,特勤局特工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总统专车前后方的数辆墨绿色军车内,全副武装的数十名铁七师精锐侦察兵时刻准备迎接袭击。

    联邦政丵府正式向七大家宣战,虽然这场战争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但今天议会山里的控诉还有那项恐怖罪名,才真正让战场从幕后走上前台,撕掉了一切伪装。

    在这种紧张局势下,谁都不知道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家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要知道在联邦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总统被七大家暗杀的故事。

    总统专车内的气氛并不如何紧张,被隔绝成私密空间的车厢内,面色黝黑的帕布尔总统静静看着窗外被防火膜滤成棕色的雪花,忽然开。说道:“战争已经开始的第一天,我们便要去探望敌营最重要的领袖,如果后世的历史书写到这一段,不知道会怎么形容。”

    杜少卿沉默坐在对面,一身中将制服笔挺有如是雕塑家在钢板上雕出的那般,他的面部表情同样如此,沉默肃厉线条清晰。

    听到帕布尔总统的问话,杜少卿没有接话,眉头却是缓缓皱了起来,沉声说道:“我不喜欢小眼睛,也不喜欢那个联合调查部门,更准确地说,我很讨厌那些人。”

    帕布尔总统静静看着自己最忠实的下属,最倚重的将军,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清楚这一点,所以墨花星球上那次枪决已经没有人再提起,按照你的建议,官邸安控工作也交给特勤局以及铁七师。”

    杜少卿面无表情回答道:“但他们依然存在。总统先生,我以前说过,李在道不是一名合将军人,他虽然出自费城李家,但他不是军神大人也不是李疯子,他顶多只能成为一名阴险的政客。”

    “李在道主丵席是我最重要的政治伙伴,在这条道路上,他给予了太多支持,我永远不会怀疑他对事业的忠诚度,虽然我清楚你很反感那些手段,但你不要反感他。”

    帕布尔总统看着杜少卿,正色说道:“任何改革过程总是需要有些人去承担黑暗工作,我不能,你不愿,他甘愿向自己身上泼洒污水,令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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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少卿寒声回答道:“我是一名军人,我不懂任何政务,但此次回首都星圈,看到了很多问题。”

    他抬头直视总统先生的眼睛,没有任何保留说道:“现在的联邦政丵府,充斥着黑幕交易还有一群无能的废物,我觉得您应该有所警惕,有所改变。”

    帕布尔总统认识杜少卿已经很多年,如果说李在道是他最重要的政治伙伴,那么杜少卿就是他最后的王牌,他知道这位军人的铁血牲格,知道他对自己的无上忠诚,所以并未动怒,眼眸里反而露出赞赏之色。

    “无人可用,这是联邦政丵府当前所遇到的最大难题。”

    帕布尔总统看着杜少卿,缓声说道:“联邦公务人员总数在三十七宪历四十年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二百万人,在过往僵化的政治体系里,在七大家不停的渗透腐蚀之下,还有多少人可以用?”

    “联邦就像一艘巨形的战舰,由无数小而重要的构件螺丝组成,如果这些螺丝构件已经被腐蚀,那么怎样才能打赢这两场艰险的战争?”

    “做为舰长,我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些听从指令的构件,还没有被完全腐坏的螺丝顶替,至少这样我们还能把联邦这艘战舰开动起来。”

    杜少卿皱眉表示自己的反对:“哪怕那些官员本身极为贪腐可憎?哪怕他们都是南科刚刚长那样的人?是那些连军队后勤物资都敢贪污的家伙?总统先生,请允许我直言,这样的官员对您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

    帕布尔总统静静望着他,问道:“少卿,以你的才华无论是在怎样的联邦政丵府领导下,都可以成为宇宙间最耀眼的将领,钟司令当年压制你十年之久,也只能延缓这个时间的到来,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愿意追随我踏上这条险恶的道路,甚至不惜痛苦放弃自己的人生原则,甘愿被那些阴谋污了军装?”

    杜少卿双手扶在膝上,坐姿极为标准,沉默很长时间后,他沉声回答道:“因为我尊重并且赞同您的理想。”

    帕布尔望着他微笑说道:“做为联邦总统,我曾经拥有全体联邦民众无怀疑的爱戴,我曾经拥有莫愁后山那位夫人的绝对支持,我拥有军队的忠诚,拥有像你这样的人类精英,这样的总统可以做些什么?”

    “这样一个总统,可以率领联邦打赢这场宇宙战争,获得光辉的胜利,可以做些不痛不痒的改良,便可以让民众感激数百年,他还能与七大家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任期结束之后拥有优渥而备受尊敬的晚年。”

    “如果这个故事就这样发展下去,我完全可以成为联邦历史上最成功的总统,而且也是最轻松的总统,而这些都将记载在联邦的历史教科书上,宪章广丵场甚至说不定会多出一尊我的仿古铜雕像。”

    车厢内一片沉默,杜少卿隐约明白总统先生的意思,身姿愈发挺拔,就往是守护青山的大树。

    “但我没有这样选择,我选择了继续作战。”

    帕布尔总统表情冷峻说道:“我选择了很多年已经没有联邦总统会选择的战场,我把那些大家族逼到政丵府的对立面上,直至联邦风雨飘摇。”

    “今天的我随时可能被弹劾下台,甚至戴着脚镣被囚进监狱,最终成为历史教材上最臭名昭著的总统……而且还是最荒唐可笑的联邦总统,想用独裁的方式替联邦谋求民丵主,结果把自己裁成了碎片。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看似愚蠢艰难的选择?理由和你一样,因为我也尊敬并且赞同自己的理想。”

    帕布尔总统字句如山般沉重坚定,然后话锋忽然一转,自嘲微笑说道:“但这个世界上,像你我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又有几个?”

    “但我需要有人跟随我去战斗,因为这些人至少忠诚于我,那么我能拿什么来吸引他们?在硝烟中飘舞的战旗?还是演讲台上掷地有声的宣言?”

    “不,像韦布和笛卡尔这样的人,一旦拥有权力地位后,又怎舍得抛头颅洒热血,仅仅为了自己的理想甚至是他人的理想,去和看似不可撼动的七大家战斗?”

    “联邦政丵府拥有什么?我只能拿官位所带来的虚荣感,权力所带来的成就感,所带来的金钱利益去吸引他们去鼓舞他们,为此我甚至可以睁着眼睛,看着那引起(那些?)蛀虫侵蚀部队后勤物资而毫不在意。”

    帕布尔总统神情凝重望着杜少卿,说道:“那些大家族隐藏的实力太过强大,我们必须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才能找到一些胜利的机会。”

    “以腐朽的新一代特权阶层去置换旧的特权阶层,这看似阴晦而嘲讽,但你要记住,联邦政丵府体系内的官员和他们的前辈相比,有一个最大的先天缺陷,他们没有七大家的支持,他们只是无根的浮萍,一场风雨过后,便会消失在腻腻的池塘中。”

    帕布尔总统平静说道:“少卿,我向你保证,只要这两场战争,不,和七大家的战争能够获得全面胜利,联邦马上就会迎来一场风雨,到时候街巷就会干净。”

    杜少卿沉默片刻,回答道:“总统先生您不用向我保证什么,我明白您的意思,这算是阵痛,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您,直到整个联邦都熬过去。”

    这一场发生在两个强大男人之间的漫长对话,在帕布尔看来非常感动,他欣赏器重杜少卿,所以他需要向对方无保留地袒露心中所想,获得对方无保留的支持。

    可如果是在封余看来,这只是擦鞋油总统又一次成功的演讲,听演讲的只有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个人——帕布尔再次成功地欺骗了对方,或许也欺骗了自己……

    (这是第一章,这章写的蛮欢迎的,觉得我是辩论会主丵席,其实我的屁股没丵立场,我觉得都是好人啊,咳咳,我就是个乡愿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小黑帽(下)

    这里是首都郊区一处神秘庄园,庄园占地极广,深处竟隐隐能够看到几座覆雪青丘的轮廓,没有多少人知道庄园的神秘主人是谁,因为铁门旁的石牌上没有留下任何字迹,连符号也没有。

    黑色防弹汽车和墨绿色军车组成的车队,被迫停留在无字石牌前,除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恭谨躬身,没有任何人前来欢迎,铁门紧紧关闭。

    联邦总统到访,却被拦在门外,这是难以想像的事情,无论是在联邦哪个大区甚至是百慕大,都没有任何人敢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

    车门开启,穿着黑色正装的特勤局特工表情漠然下车,监控四周动静,通过耳中的白色小片与系统进行联络,试图解决当前尴尬而又令人愤怒的局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后排中的杜少卿表情越来越阴沉,冰冷眼眸里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谁都能看出他已经快要压抑不住胸中的愤怒。

    庄园里的人们如此对待应该受到尊敬的民选总统,他最尊敬的人,是不可忍受的事情,他皱眉说道:“利家如此无礼,难道真以为凭借金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帕布尔总统的表情却非常平静,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他微笑说道:“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人,无论身上背负着多少带金腥味的罪恶,总应该拥有一些特权,更何况那位老人在某些程度上,值得你我尊敬。”

    ……

    光滑的金属轮碾压昂贵的tlf材料地坂,数十台整个宇宙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被悄无声息地推走,豪奢的房间顿时变得空旷很多。

    柔软床旁幔布被风吹动,阔大的环境愈发衬得床上那位干瘪老者身躯极为微小。

    铁算利家当代家主利缘宫老人,重重咳了两声,有些厌恶地任由第十七顺位妻子擦去唇边的痰液,望着站在床前的利修竹和利孝通,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不该这时候死,但死亡终究是不能安排的,只不过是时间到了,你们不用伤心,只需要记住我的话。”

    利缘宫脸上的老人斑非常浓重,而且已经失去了全部光泽,随着他的笑容堆起,就像池塘里飘浮着的小圆黄叶,被堆的无比密集。

    “我所欣慰的是,能从你们的眼里看到真正的悲伤,证明当年从那么多男孩儿中挑选你们被考察,是非常正确的事情。真正的商人不需要天天扮冷酷无情,那是杜少卿,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商人呢?”

    “商人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盯着所有的钱,脚边的钱,床底下的钱,现在的钱,以后的钱。”

    “这不是低劣品质,而是最大的荣耀,因为只有钱才能促进资源的分配流通。从大浩劫之后,我们铁算利家,一直做的事情就是保障人类社会资源的流通。”

    “商人才是现代社会的根基,谁试图阻止商人挣钱,那就是全人类的敌人,那都是在找死。”

    利缘宫老人头顶稀疏的白发,像被风吹旧的柳絮,无力地耷拉着,但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依然坚定有力。

    “我把野心勃勃的总统拦在外面,和你们说这些话,就是希望你们明白商人最需要坚持和强大内心。”

    他缓缓偏头望向利孝通,带着怜惜之情说道:“三年前告诉过你,投资就一定要坚持到底,许乐那件事情太可惜了,要知道投资一个皇帝是我毕生最大的梦想,可惜这个梦想直到死亡依然没有机会实现。”

    利孝通跪下认错,利修竹也跪了下来。

    利缘宫微笑说道:“你们都知道,家族先祖曾经投资过邰皇帝,虽然我们可能错过了一位帝国皇帝,但这次不要再错过,你们至少要投资一个邰总统出来。”

    老人淡淡嘲讽道:“虽然说投资总统没有什么挑战性,家族做了太多次,但总是聊胜于无。”

    “不要被莫愁后山的态度所蒙蔽,夫人之所以不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儿子,是因为她还有很多底牌没有揭出来,她有资格等待。”

    “但我们没有资格等待,我们的底牌很明显,就是钱,也只有钱,继续加大对沉默行军的支持力度,太子爷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另外林半山和田大棒子两边,尽可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至于宣称要回来的许乐,虽然我认为这块臭石头是个念旧情的人,但他毕竟是帝国太子,安静旁观吧。”

    利缘宫老人平静做完最重要的几件指示,然后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下一辈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离开。

    ……

    房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躺在床上的利缘宫老人和坐在床尾圈椅中的帕布尔总统睁着眼睛,看着彼此,很长时间都没有谁开口说话。

    联邦zhèngfu和七大家的战争早已掀开帷幕,即将进入白热化状态,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帕布总统却来到了利家庄园,这是很难想像的事情。

    帕布尔为间客吧作了个广什么告,他认为小妖童鞋是个好童鞋。

    因为某些很重要的问题,总统先生必须来一趟,必须在这个老人闭上眼睛之前寻找到答案。

    “总统先生,我和我的家族控制联邦金融已经很多年了。关于这场战争,你想做(作)战,我可以应战,事实上只要我这时候说一句话,联邦金融体系便会马上崩溃,联邦zhèngfu今天下午就会破产,整个联邦都会乱起来。”

    任何人说出这句话,都会显得嚣张愚蠢而滑稽,但说出这句话的是利缘宫,就没有人敢怀疑。

    “我很清楚你的来意,zhèngfu指控利家勾结帝国人,想来也没有胆量真把我家小七关进倾城军事监狱。”

    利缘宫老人看着椅中的男人,缓声说道:“用这种罪名威胁我铁算利家在覆灭之前,不要做出过于疯狂的自毁举措,你难道不觉得这种要求很荒唐?”

    帕布尔总统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战争的结局永远不是斩尽杀绝,zhèngfu和民众只需要胜利,需要真相。贵家族有位先祖曾经在临死前说过一句话: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而zhèngfu并不想看到洪水滔天,所以政丵府可以给贵家族一些承诺,换取你的妥协。”

    “承诺什么?承诺不赶尽杀绝,分拆利家所有产业之后留下足够的基金供我的子孙后代世世吃用不愁?”

    老人说道:“你不了解商人,你要抢我的钱比夺走我的生命更加可怕,你要清楚那些钱是我的,我愿意捐献给军队是我的事,但我不愿意的时候,谁都别想夺走。”

    “你的军队,你有杜少卿,你可以把这庄园里的人们全部杀干净,钟家也没有了老虎,你甚至可以把七大家的人全部杀干净,但你很害怕出现这种画面。”

    老人望着帕布尔总统嘲讽说道:“因为那样的话,七大家留给你的联邦,留给你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废墟。”

    “你是在恐吓联邦zhèngfu?”帕布尔总统微笑问道。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利缘宫微笑回答道:“说到恐吓,我相信莫愁后山的沉默才是你最恐惧的事情。”

    长时间的沉默。

    老人挥挥手,低声喃喃道:“让zhèngfu撒回对小七的指控吧,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联邦的经济崩溃。”

    “但这和zhèngfu的拙劣手段无关。”

    老人呵呵低声笑道:“你怎么能理解我这种商人对这种制度的热爱?我怎么忍心去伤害它?我也不相信你有能力把这些千世之家逼进要玩殉情自杀的绝境。”

    老人缓缓转头,看着帕布尔总统的眼睛,说道:“最后太子爷做的很不错,议会山对你的弹劾案虽然连一读都没有通过,但我想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难道到时候你真敢兵逼议会?就算你真如此疯狂,杜少卿和军方会跟着你发疯?就算你们这些疯子真的全体犯病,但难道你不知道许乐马上就要回联邦?”

    老人的脸上泛起意味难明的笑容,说道:“许乐回来意味着钟家那位小公主将要回到西林,你和李在道将没有任何机会,除非你们敢打一场内战。”

    “至于许乐会做出什么比你们更加疯狂的事情来,我更是无法想像。”

    利缘宫老人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了,头顶絮絮白发辗转不安,看着帕布尔艰难地摇着头表示同情。

    “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打,你已经注定失败,因为你一直在走一条错误的道路。要拆除一幢破旧的建筑物,只能小心翼翼从最顶层开始拆起,而你却选择了粗暴的摧毁大楼的地基,就算你毁了这幢大楼,大楼倒下来也会把连同你在内的所有强拆者全部压死。”

    帕布尔总统沉默很长时间后回答道:“从上面慢慢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没那么多时间?”

    利缘宫老人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冷漠质问道:“你没有时间,但联邦有时间!”

    “你坐的椅子是我坐了几十年的椅子,无论去哪里我都习惯带着,因为椅子代表位置。”

    “而位置代表责任。”

    利缘宫面无表情看着帕布尔总统,说道:“做为民选总统,你应该清楚总统的责任并不是自私的理想实现,而是为联邦民众谋求一个美好的现在。”

    “你甚至没有资格谈论稍微远一些的将来!”

    帕布尔总统微微蹙眉。

    “人类社会组织是很脆弱的,经不起所谓理想的折腾,你坚持这样做,只是满足自己在历史上留名的。”

    利缘宫老人冷漠看着他,说道:“你没有时间,但联邦有,你的继任者有,你完全可以打下基础,通过法案却不急着清洗,一步步慢慢来。”

    “你没有这样做,你很焦虑,你很着急,因为你清楚如果你只做到这些,那么就将是你的继任者甚至是数百年之后的某位总统替你完成这项使命,而你再也没有机会成为联邦历史上最著名的总统甚至是救世主。”

    “总统先生,承认你的自私与虚伪吧,或许还能让我在死之前保留一些对你的尊敬。”

    ……

    帕布尔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神情凛然回问道:“难道要把联邦改变的希望寄托在被你们饲养的政客身上,或者是寄托在邰之源这种七大家贵族身上?”

    “为什么不可以?历史有自己的力量,而人先天具有背叛自己所属阵营的渴望,他做起来会比你更顺利。”

    “垃圾永远不会自己走进历史的垃坂堆,需要有人来做清扫工作。”

    帕布尔回答道,然后眉梢微微一皱,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几年前听谁说过,因为这种回忆,他的情绪变得有些异样,看着老人那张满是斑点的脸,问道:

    “说到自私,那么你呢?你和利家前面十几代家主没有任何区别,历史上不会留下你的姓名,甚至就连民众都不知道你是谁,手中握着不可思议的财富死去,你难道不会不甘心,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没有意义?”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这些。”

    “那在于什么?”

    “到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

    利缘宫老人平静望着窗外的雪花,有些动容叹息了一声,低声缓慢说道:“人生就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旅程,所以无论是你,还是当年掀掉我小黑帽的男人,这一生做这么多事情,其实都没有意义。”

    “也许您的话有道理,但我总认为既然活着,就应该做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帕布尔总统平静回答道,交谈至此时,他第一次对这位将死的老人用上了敬语。

    利缘宫老人缓声说道:“我这生有两个人看不透,一个是刚才提到的掀我帽子的男人,一个是许乐。”

    “看不透前者,是因为我始终不知道他在乎什么,看不透后者,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在乎。

    “听到你的回答,我才终于有了答案,像你们这样的人谈及活着的意义,其实只是不甘寂寞。”

    老人脸上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喃喃叹息道:“都是些不受教的痴人,确认这件事情,我很欣慰。”

    说完这句话,统治联邦金融甚至是经济界长达六十年的利缘宫老人就此逝去。

    老人闭上了眼睛,枕边的小黑帽沉默无言,就像是一盏永远不会点燃的旧式油灯,据说这代表利家先祖某种神秘的宗教信仰。

    (写过头了,开始半小时了,我嘀!看完比赛再写剩下的两千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百慕大有一条呲着牙的狠狗(上)

    宪历七十五年最后一天,利修竹戴上了一顶黑色的小圆帽,帽檐并不宽,但阴影落在他英俊无比的眉眼上,顿时将过往的锐利尽数掩去,只剩沉稳低调。

    同一时间遥远的百慕大星域,最繁华热闹的波普星上,联邦商务部首席助理笛卡尔先生,也戴上了一顶缀着碎兰花瓣的宽檐帽,身旁那些面露谄媚之色的走私商人介绍道,这是波普星最有风味的装扮。

    笛卡尔先生满意地调整帽檐,阴影落在他普通容颜上,衬得眉眼间一片傲然得意。

    南科州流血事丵件及新闻频道播出事故后,联邦zhèngfu开始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看待那位肩若陡山的男人。

    zhèngfu一方面加紧对张小花等人的通缉,另一方面则是加强了与百慕大本土势力的接触支援,希望铲断林半山深植此地的强大根基。

    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数十天,笛卡尔此次前来是要为此事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验收成果,然后顺道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庄园享受。

    当年帕布尔律师事务所的大学生,二十年后已经变成大腹便便的中年高级官员,笛卡尔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对帕布尔先生的忠诚以及敬畏,此番执行总统亲自交待的秘密任务,他本应该表现的更加谨慎严肃……

    然而被百慕大大人物们包围讨好的感受是如此的好,他绝对不介意多享受一下所谓风情,因为所谓风情除了头顶这顶碎兰花瓣圆檐帽,还有很多别的趣致。

    豪华车队缓慢行驶在波普星的街道上,大气层上方隐约可见的射线过滤膜,将远处的恒星光辉变成淡淡的蓝色,四周风格怪异的建筑物笼罩在一片蓝色中,显得格外诡异幽魅。

    笛卡尔看着窗外异乡的风景,听着身旁那名下属的报告,心中默然感慨,传说中波普星拥有宇宙间最多的赌场和美女,怎么街上看不到闪动的光幕与裸着双腿的翘臀女人?看来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就连百慕大都受到了波及,变得萧条了许多。

    “第七舰队封锁了百慕大通住联邦的三处大型扭率空洞,林半山属下企业想要与联邦进行贸易,已经变成非常困难,最近两个月他们的资金链已经快要断裂。”

    下属看着手中的电子记录册,有些紧张地汇报道:“三军区暗中向百慕大输送了两批军火,最近波普星上连续发生了十七场械斗,林半山的手下死伤惨重。”

    “步步进逼,步步惊心,你做的很好。”

    笛卡尔先生笑着感慨道:“我一直认为,一个黑道分子居然胆敢和联邦对抗,真是霸气外露,找死。”

    “还有最关键的两条行货线路在林半山手中,再就是百慕大五个居住星球的地下控制权,还处于争夺阶段,只要稍后能够成功,zhèngfu就可以不用再担心这边。”

    笛卡尔先生嘲讽说道:“这就是百慕大那些土皇帝为我安啡的特别节目?”

    豪华车队在波普星最著名的夏威夷会所外停下,百慕大那位最臭名昭著的军火走私商人,小跑来到车旁,恭敬无比打开车门,把笛卡尔接了出来。

    会所门口的光幕上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刺激线条,笛卡尔站在车旁微微皱眉,问道:“就是在这里?”

    “是的,笛卡尔先生。”军火商人解释道:“林半山虽然已经离开了大半年,但却在这里留下了一条恶狗。事实上我们一直以为那条恶狗没有主人,没有想到在当前局面下,这条狗居然会为了林半山到处咬人。”

    “只要今天晚上能够把这条恶狗打掉,拿到最后的两条线路和区域控制权,那么整个百慕大都将是您的。”

    军火商人谦卑无比地躬身行礼。

    笛卡尔微微皱眉,说道:“注意一下,不是我的。”

    军火商人尴尬笑了笑,手掌扇在脸颊上,说道:“瞧我这张嘴,百慕大将是总统阁下最坚定的支持者。”

    “还是不对。”

    笛卡尔严肃纠正道:“根据宪丵章,百慕大拥有完全独立自主,百慕大永远属于百慕大人,我只是代表联邦zhèngfu和总统阁下,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表示严重的关切。”

    数十名提着联邦军用枪械的武装分子,占据会所大门四周,拱卫着众人向会场里走去。

    进入会场后,所有持有枪械的人都被礼貌地请了出去,笛卡尔和那位军火商人直接走进最上层的包厢。

    看着下方被灯光照亮的宽阔拳击台,他摇了摇头,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说道:“居然靠打黑拳来确定线路区域的归属权,你们这些百慕大人真的很幼稚。”

    军火商人尴尬回应道:“地下世界有地下世界的规矩,确实粗鄙了一些,还请您多多担待。”

    拳赛正式开始。

    台上两名气息狠厉的男人交手没有超过二十秒,臂上系着黑色丝带的拳手闪电一拳击在对手下领,紧接着一个小错步欺进对方怀内,用膝盖狠狠击中对手小腹。

    整个会场仿佛都听到某些物事爆裂的声音,观众们心脏骤然收紧,发出整齐的吸气声。

    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拳手被抬出场外,虽然明知道是已方获胜,笛卡尔先生脸上依然流露出厌恶神色,摇头说道:“真是野蛮原始。”

    军火商人笑了笑转过头去,充满谄媚神色的双眼顿对变得无比冷静,默默看着对面的包厢。

    他没有对笛卡尔说实话,之所以今天晚上会选择用赛黑拳这种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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