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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赞了一番,说那儿真是世外仙境,修身养性的天然之所。美食美客美器美景,再没有比天然居更好的地方了。我说海棠,真有这么好吗,看来改天我得去看看了。”萧素可从来不关心自个儿师妹做了些什么,只是听人夸出花儿来了,才生了好奇心。

    “自己去,我要修炼我没空。”姚海棠说完眼睛睁开来,一拍掌说:“是啊,南山天然居离京城可远着,要是有事必需去京城那边,可以直接去天然居,这样不就没事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一块儿去……”

    话还没说完,蒋先生就站了出来,看着俩徒弟说:“从明天开始,闭关。”

    姚海棠和萧素齐齐哀号道:“师父……”

    蒋先生一副没商量的态度又飘回院儿里去了,理也不理姚海棠和萧素的哀号。

    闭关啊,可长可短的,万一蒋先生发起疯了闭长关,她们俩青春美*女一出来就得变“女青年”,这可不好玩啊

    171.女青年

    事实证明青春美*女很有可能下回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就成了“女青年”,蒋先生发了书去主堂那别说要闭长关,短则一年,长则三年都有可能。闭关不是说不吃不喝不洗澡,饭照吃、觉照睡、澡照洗,就是被关在闭关的山洞里而已。甚至就连姚海棠要写书信,那还能照写照发照收,一点阻碍没有,不过是大半时间都要用来修炼罢了。

    山洞里采光还不错,空气也好,还有山有水有风景,每人一间茅屋待着,饭菜有人送来,洗澡有温泉,反正就是不让出去。按蒋先生的话说,除了不能到处跑,一切照旧。

    可萧素的说法是:“师父喜欢暗乎首相对封闭的环境,所以最喜欢闭关了,最长的一次闭了五年关,而且每一次闭关出来都会让人惊讶,因为每一次出来都上一个台阶。不过师父已经启灵师后期了,也不能成仙成神,他想干什么。”

    “我觉得师父是为了让我不去京城,这才闭长关的。”姚海棠是这么认为的。

    不管怎么样吧,这关是闭定了,外边儿还有人守着不让她们俩出去,蒋先生是肯定不会出去的,她们俩这师父一盘坐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姚海棠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如果那些仙侠类小说里说的“辟谷”是真的存在,那蒋先生可以闭关到地老天荒去。

    山洞无日月,除了隔段时间能收到杜敬璋的信,再回一封之外,姚海棠到最后压根不会算日子了,山洞里四季恒温,压根就没有季节观念,花四时开,叶四时绿。时间也就慢慢地消逝着,杜敬璋的信里,战事一直很平稳,他不激进,而敌方人相对少得多,在武力值不均等的情况下,杜敬璋在按尽量少死人的方案推进战局。

    当然,杜敬璋所谓的尽量少死人,也不过是少死东朝的士兵,对于西边的夷人,杜敬璋从来没有手软过。他记得姚海棠说过的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而杜敬璋能接到的信,上边儿除了絮叨就是絮叨,姚海棠是个闲不住关不住的人,所以经常溜号,只是精神上的……

    杜敬璋看了来信总是一笑,心里却也明白蒋先生的苦心,大概这长关得闭到他回去为止。再看到姚海棠信里吐露的那郁闷劲儿,杜敬璋又总是心生不忍,这姑娘似乎从来就没有停下过脚步,这一下被关了,心里可得烦躁得不行吧。

    不过这关,也真没闭到杜敬璋回来,不是姚海棠或萧素待不住了,对姚海棠来说,习惯了也就自在了,只除了不能自己做饭做菜,和在留云楼也没太大区别,反正在山上她很少出留云楼的范围。

    至于萧素,她可是个极勤奋的人,比姚海棠勤奋多了,不过天赋这东西也很有作用,萧素天赋好又肯努力,比起姚海棠来当然是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最后是蒋先生非出关不可,也因此姚海棠了解到了蒋先生的风流史……呃,应该说罗曼史,实在是既浪又漫啊

    “你们俩在山里待着,我自行下山去,素素,你看着她不要让她离山。我答应了四公子看紧她,可眼下我得出去,你是师姐,好好管着她。”蒋先生以从来没有过的说话速度和字数把事情交待好了,随手收拾了几样东西人就风一样地飘远了。

    看得姚海棠是瞠目结舌,指着蒋先生的背影说:“素素,师父这是去做什么,而且今天居然还话这么多,好稀奇啊”

    萧素白了她一眼:“稀奇什么,没听人说是张朝云,那是师父的心上人,心上人出事了,师父能不急嘛。”

    “张朝云,这名字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姚海棠思来想去也记不起来,按说她记性不错啊,怎么连人都记不起了。

    “南塘居士。”萧素吐出四个字来。

    这下姚海棠知道是谁了,这南塘居士嘛,啧啧啧……可是皇帝都仰慕着的女人啊,关键是这女人居然还是个丈夫死了的。就是传说中的洞房死——还没洞房就死了,南塘居士张朝云就这样成了寡妇,这样的人据说是命盘不好,克夫克子克亲,没人敢娶。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人敢娶的女人,掳获了皇帝的心、蒋先生的心……还有言相爷

    天神啊,三个男人争一个女人,蒋先生看起来算是最没戏的一个,不过她知道蒋先生也是一实力派,这戏……可看啊

    “一个人生无比彪悍的女人啊”姚海棠感慨了,穷她这小两辈子也不能成为这样的女人,她羡慕这样风华倾世的女人。当然,不代表她希望成为这样的女人,好是好,倾世是倾世,就是不免心里苦了些。

    “你不想关心关心咱们在山洞里待了多久吗?”萧素忽然凉气嗖嗖地说了这么句话。

    姚海棠是典型的不知日月混日子,除了收信写信,她压根就当是换个地方宅着而已,她对于做宅女也是很有心得的:“不知道,一年左右吧。”

    萧素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模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姚海棠说道:“快三年了。”

    “三……三年,不可能吧”姚海棠傻眼了,其实是她自己没注意到,自己打座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所以时间就不自觉地溜走了。

    点了点头,萧素说:“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今天发下来的东西上贴的年号是靖和三十三年三月初七。”

    ……

    伸长脖子看了眼萧素手里的贴条儿,四方堂的东西,要是送来的,一定贴了明细条子,上边儿会落年款和发东西的管事姓名。一看,上边儿写的果然是靖和三十三年,姚海棠一看就双手捂着脸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貌美如花的美*女真的变成女青年了”

    事实是,她十九了,当然在现代这正是最青春年少的好时光,可在东朝,正常点儿孩子都得几岁了。女人最大的敌人永远是时间,这一闭关一出关就平白无故长了三岁,姚海棠恨不能惊声尖叫才好。

    “我去看看爹娘,你在留云楼里自己待会儿,我过会儿就回来。”萧素说着就往外走,留下姚海棠在原地依旧感慨着岁月不饶人。

    感慨完了日子还得照过,好在是十九不是九十,要不然作孽了。归置好了东西洗手做饭,等萧素回来一起吃过了饭,然后洗澡睡觉,这一觉得居然还睡得分外美。

    第二天起来,萧素跟姚海棠说:“我得陪爹娘出去一趟,我跟他们说了你不能下山,所以你别想着往外跑,知道吗?”

    一听这个姚海棠不乐意了,嘟嚷道:“你都能出去,为什么还要把我关山里,而且我也不会去京城的,我最惜命怕死了。我要下山,关了三年了啊素素,多可怜啊,我不去京城就去南山那边看看行不行?”

    “行,等我回来再说。”萧素一伸手就打段了姚海棠,蒋先生交待下来的事,萧素向来执行得很彻底。

    ……没天理,没人情,没道理

    本来姚海棠还想等萧素走了自己下山,可是不但山里的侍卫拦着她,连带着三年没见的陈荣都蹦出来拦着她不让她下山:“姑娘,眼看着公子就要班师了,至多半年的事,您就再忍几个月,不就没事了。”

    “有事,有事得很,你是不知道我都快闷死了。就算不去京城,你也让我下山去集镇上晃晃行不行。把我闷死了,不照样跟杜敬璋没法儿交待呀”姚海棠现在学会拿杜敬璋来说事了。

    长叹一声,陈荣说:“那姑娘就到集镇上看看吧,省得真把你闷坏了没法跟四公子交待。”

    欢喜地收拾收拾,和陈荣一块下山,虽然不想带太平院的人,可是姚海棠知道不带他们,他们就会拦着自己不让出去。

    在下山的路上,陈荣忽然凑近了姚海棠说:“姚姑娘,其实杜和就是四公子是不是?”

    “咦,你怎么忽然灵光了,想了三年终于想明白了。”姚海棠也不遮掩,反正杜敬璋说过,太平院的人是可以放心的,而且陈荣是他的老下属。

    “我不太敢确定,也是偶尔听院长说过几句,然后才联想起来的,原来真的是公子。”陈荣忽然像是被揭开了一个大秘密一样,虽然这个秘密不怎么惊悚,可是一想起当年自己也曾在杜和面前称兄道弟过,陈荣就觉得肉疼。

    “可是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也别担心,你跟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还私底下骂过他的事他通通不记得了。”姚海棠笑眯眯地说道。

    ……

    陈荣没来由的一抖,现在不是肉疼了,是后脖颈一阵阵泛寒气儿:“不会想……想起来吧。”

    见陈荣寒成这样,姚海棠就笑意更浓了,也更想念杜敬璋了。被关着的时候天天修炼,不太觉得。一出来了,天地宽了眼前开阔了,可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杜四疯子啊,据说现在在北边,不知道好不好……

    172.论出身

    集市上这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好不容易开春暖了,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来往的商贩也繁忙得很。虽然是个很小的集镇,但是对于被关了三年的姚海棠来说,那也是热闹非凡,人间天堂了。

    她一走进人群,陈荣和太平院的人就四散开了,他们不惯常跟在身边,据陈荣说贴得越近越容易看不到一些东西,所以坚持要散开。姚海棠本来还想拉着陈荣一块儿逛逛呢,虽然说这条街逛一个来回都用不了一个小时。

    随意地看了看,她也并不是想买什么东西,就是想来凑个热闹。这时街边有卖野菜摊饼的,闻着香极了,姚海棠刚想掏银子来买几个就发现自个儿没带……

    “老板,先包着,我让人送钱来。”

    卖摊饼的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姚海棠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看你也不像是连摊饼钱都没有的,怎么还想赖账啊。”

    好在没隔多会儿陈荣就送了一袋散碎的银钱和铜板来,还叮嘱姚海棠说:“姑娘,以后出门记得带,要是下回我也没带,看你上哪儿凑去。”

    买了摊饼往前走,一边吃着一边倍欢喜地逛着,忽然就有人拦在了她面前,倒不是什么土匪恶霸,也不是来调戏良家妇女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然后问道:“敢问可是姚姑娘。”

    “啊,我是姚海棠。”她这才刚出来呢,居然就有人来找她,这也太巧了

    “四方堂里也作兴扯谎了,明明姚姑娘在外边儿,还说姑娘闭关去了,紧着赶我们回京城呢。”这语气像是在告状。

    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姚海棠就说:“是啊,我今儿才出关的,你早一会儿来我都还在山洞里呢,只是不知道你是哪位?”

    那中年妇人微微施一了礼,引着姚海棠到了一处僻静的茶馆里坐下来,这才说道:“回姚姑娘,我是宫里来的,是内宫教养处的郑嬷嬷。因四公子将近回京,按皇上的意思,您和四公子的婚礼仪程也该开始了。这头一道就是说礼,因姑娘自草莽中来,这礼数是该好好学学的。”

    这句话姚海棠不怎么爱听,什么叫做她应该好好学学礼数,要真让她拿捏起来,她的礼仪规矩全是杜敬璋教的,那可是正统得不能再正统的皇家礼仪。

    “嬷嬷,我虽父母早亡,却是司珍坊的出身,司珍坊里的礼仪自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句自草莽中来却是多有不妥当了。”要是这妇人换个说词,姚海棠也就由得她去了,她反正无所谓。

    可是有人上赶着来打她的脸,那她可不看,凭什么轻看她,她的身份可一点儿也不低,真要摆出来,一件件一桩桩,配杜敬璋绝对得说绰绰有余。凭什么拿身份来说事儿,就算要说吧,那也轮不着一个婆子来说。

    从皇帝到杜敬璋,到言相爷和宗府都没拿身份来说事,一个婆子居然说身份,姚海棠的小宇宙就这么爆发了。

    那婆子自小教导的全是世家大族里的名门淑女,又或是公主、郡主一流的皇室女,所以姚海棠的身份在她眼里只能算得上草莽:“失言了,还请姑娘见谅。”

    婆子虽然说了见谅的话,可神色间却自有一丝不屑之色。

    “说到规矩礼仪,当年公子教我的第一句便是主从有别,主坐从立,主立从躬。”姚海棠最恨这些斗来争去的东西,所以她打算直接一掌拍死,不让这些苗头再冒出来烦她,人生大好,纠缠在这些上边儿有个屁意思。

    那婆子一听连忙站了起来,讪讪地笑了笑,脸色却不甚好:“姑娘既然是四公子教的规矩,那就当知道坐当如何、行当如何、立当如何,眼下姑娘这坐却是不端不正不庄不肃。”

    懒得再接下去说规矩,姚海棠直接说道:“嬷嬷,我便直接跟你说了,礼仪规矩真要拿起来,我也不弱于人。只是启灵师一道,讲究性天自然,趁意而为,若一味拘束,便失了灵性。四仪八方台如今还无法修复,礼仪规矩之物怎如天下安危重要,我如果束于礼仪规矩,就算有能力修复,只怕到时候也没这灵悟了。”

    她就是胡诌而已,什么灵悟,什么性天自然,她就纯粹是厌烦了眼前这出。

    不待婆子说话,姚海棠又说道:“我之仪表与天下之安危,嬷嬷以为孰轻孰重?”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那婆子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嚅嚅地答:“自是天下安危更重,但姑娘的礼仪规矩该拿时也不能少,要学还是得学着,到需要拿礼仪规矩的场合才能不悚是不是。”

    得,合着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姚海棠懒得理,直接冲外边儿招了招手:“陈荣。”

    “属下在。”

    “交给你了,告诉她我没工夫,如果因此坏了我和四公子的事儿,或者坏了四仪八方台的修复,我干四公子也不干。”姚海棠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碰上这么位,那还能有好脸色。

    她憋了三年了,三年了啊,蜗牛都能憋成急惊风了。

    其实有了她这句,哪里还用陈荣说什么,陈荣不过是说了点儿圆场的话,施压的事姚海棠已经干足了。这婆子大概在公主郡主们那儿都没受过这闲气,颇有些愤愤然。

    等姚海棠回头一看这位愤愤然上了,她就说:“嬷嬷也莫气,我向来不会说话,有句话说得好,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嬷嬷何必拿我的错来惩罚自个儿,为我可不值当。”

    她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无赖之气,双手一摊眉眼直溜,几个随行的宫女都笑了,连带着那婆子脸上都隐隐有了笑意。姚海棠这也是想起了另外一句话,这世上最杀人不见血的就是流言,尤其是出自宫中诸妇人嘴中的流言。

    她不能让流言伤了自己,更不能牵连到杜敬璋,三年前萧素就说过,她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杜敬璋,甚至还有朝廷的脸面。

    这时陈荣招手唤来人把婆子和宫女们安顿好,然后才冲姚海棠竖起了大拇指:“姑娘原来也有招儿,先抑后扬,局摆得干脆。”

    没夸摆得好,只夸干脆,只能说明她的手段还很粗糙,不过陈荣会再替她好好圆圆的。

    “累死人了,最不喜欢和人耍这样的心机了,刀来剑来都没这么操心的。”姚海棠趴在桌上说道。

    “有公子在身边,没人会在姑娘眼前摆这样的脸面。”

    哟,原来是专门摆给她看的,姚海棠这下就更厌烦了:“以后没有这样的事了吧,我是说什么大婚的仪程,不会再有类似的程序了吧。”

    陈荣琢磨了会儿摇头说道:“没有了,接下来的事儿姑娘就听着看着等着就行了。”

    一个婚礼光程序就得一年半载,姚海棠算是见识到古代的婚俗了,以前在现代没少心生向往,现在只剩下各种想死了关键是杜敬璋都不在京里,他们甚至都没商量过成婚的事,居然一个外人就蹦了出来,让姚海棠顿时间觉得像是吃了一颗过期的糖果,有点儿恶心。

    这一趟逛集市,当然是逛得半点儿趣味也没有地早早回了留云楼,陈荣一送到了就转身走了,他还得去处理一下那郑婆子的事情。

    几天后萧素回来,立马就知道了她出去过的事:“不是说让你别出去嘛”

    “有太平院的人跟着,没事儿的。”姚海棠心说早知道还不如不出去呢,不过她可不跟萧素这么说,萧素非得骂她活该不可。

    “都出去了怎么还满脸的不高兴。”萧素有些奇怪,姚海棠这会儿不应该是兴奋地抱着一堆东西和她一块儿清点战利品吗,怎么像是一点儿喜气劲儿都没有的,反而比刚出关还低落。

    “前几天在山下碰到了来说礼的教养处嬷嬷,素素,这就说到婚事了,可我忽然有点儿不确定了。”三年没见,依旧浓情蜜意,字里行间多是布满了想念。但是一提到成婚,姚海棠却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是炒菜不放盐,做柠檬红茶没放柠檬一样,少了很重要的一味儿。

    但是萧素觉得她是在抽风,瞪了她一眼说:“你不确定个什么,三年来写的信哪一封不是能把人甜得发晕,你不要要求过多,四公子对你叫没挑了。”

    她也知道杜敬璋对她好,而且不会再有更好的了:“知道了。”

    有些事,还是得自己想明白,跟别人说是很难得到答案的,姚海棠决定保留问题留着自己慢慢思索。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庐山那边的天然居一趟吗,你准备准备,过几天我陪你一块儿去,正好我顺便去京城办点儿事。”萧素说道。

    一听能去天然居,姚海棠才高兴起来,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庐山天然居她也就见过雏形,真正落成是什么样她自己且还没仔细看过呢,不知道那百亩菜园子长成什么样了,小型淡水湖里的鱼好不好,那瀑布凿了没有,书院开了没有……

    173.人间四月

    四月的京城草木始繁盛,京中的人们这时多是三三两两相约走在近郊,近郊风景如画,四处春和景融。年轻男女们或远或近地结伴而行,既是赏春,也是赏融入了绵绵春意中的才子佳人。

    赏过了景,甚少有人回城里去用饭,大都是在城外上了马车,坐那“庐山专列”去那个挂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庐山”诗句的天然居用饭。

    这些人自然不是家里没有马车,而是习惯地坐上了庐山专列,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庐山专列上那擅长于侃大山的农夫,或许是被庐山专列上特贡的***茶吸引了。

    有人钻进了一辆马车,抬眼一看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相熟的:“哟,言公子。”

    “曲候爷。”言行云正端着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茶,要是有姑娘家在场,这情景大概比喝那盏***茶还要香还要淳美。可惜挂蓝色帘子的只载男客,要不然真要引起一阵儿大动静了。

    曲候爷上了马车,这时才看清楚坐在言行云旁边的是谁,这没看清楚还好,一看清楚曲候爷就在心里喊了声“晦气”:“乔院长。”

    这两年乔致安已经温和得多了,手段也越来越柔,可办起事来那雷厉风行的劲头一点也不少,而且下手是更加的利索干净彻底了。

    “曲候爷。”乔致安点头致意,算是回了礼。

    跟言行云一块儿坐,那得叫如沐春风,跟乔致安一块坐,就只能叫如卧冰雪了。一时是春风一时是冰雪,曲候爷满脑袋冷汗,平时巴不得这马车慢一点再慢一点,好享香茶、赏美景、侃大山。

    可今天,曲候爷抹着汗,希望这趟车眨眼就到。

    好在言行云不会一直让气氛这么尴尬,他浅笑着说道:“闻说曲候爷四月娶儿媳妇,到时候少不得要去讨杯喜酒喝,行云在这先恭喜令公子喜迎淑女、早生贵子。”

    这话说得正好让曲候爷压力一减,面上遂有了喜色:“那就谢过言公子了,且不说小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讨一杯言公子的喜酒喝。”

    对此言行云丝毫不觉得不好回答,只答了一句:“公子未及大婚,行云怎么敢专美于前。”

    他和杜敬璋一块儿长大,还比杜敬璋小半岁,所以这话完全可以说得理所当然。有杜敬璋做挡箭牌,只要一抬出名儿来,就没人会再问下去。但是言行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杜敬璋已经有姚海棠了,他可是连个姚梨花、姚杏花都没有。

    “四公子约是班师就得大婚了吧,言公子也该上上紧了,京里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应有尽有,只是不知道哪家姑娘有幸能嫁言公子为妻啊”曲候爷是诚心觉得言行云是个好女婿人选的,虽然他的女儿耐不住先嫁了,但是曲候爷和天下多半父亲一个想法,言行云这样从里到外都干净,而且身世出众品貌端正的人,值得托付啊不动声色地看了乔致安一眼,言行云终于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接话,化解个什么尴尬啊,早知道不如就跟着乔大石头一块儿沉默,让曲候爷抹汗抹到脱水。

    收到言行云的眼神,乔致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似乎是徐翰林家的小姑娘吧。”

    于是曲候爷又意识到了乔致安的存在,应了一声后就没再吱声了。由此可见,乔致安是天下第一的话题杀手,他认第二没人能认第一,在这方面杜敬璋也不如他。

    一路慢行也总算是在午饭前到了天然居,下了马车就能看到简单的原木门上挂着天然居三个大字,两边的柱上雕刻着那句诗,再往里走还能看到“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的句子。

    言行云和乔致安头前走,邀了曲候爷一起,曲候爷连连推辞,说是已经有人相约了,不打扰。待到言行云和乔致安走远了,曲候爷才抹了把汗,扶着刻了字儿的柱子喘长气儿:“我的娘啊,刚才竟然跟乔致安一块儿坐了一路。”

    “曲候爷,这是怎么了?”来的是京中一小拨官员,都是文官,这时候武官忙得连轴转,杜敬璋在北边打仗,武官们不敢跑这来乐呵。到时候被哪个文官参一本,跳什么河里都洗不清。

    曲候爷摇头叹气,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几个文官心情同情:“我刚才和乔院长坐了一辆马车。”

    这都是几个较年轻的文官,说话间就邀请曲候爷一块儿用饭,这下曲候爷答应了。正要走时,忽然远处驶来一辆挂着如草迷烟气、月照竹篁一般颜色的帘子,是浅浅的一抹梅子青,却是层层叠叠而出,远远行来便如水面泛起了清波一般。

    “哟,还有人自己驾马车来呢,我记得几位公子过来也是坐天然居的车马吧。”有个年轻的文官看着良久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因为是这也算是杜敬璋的产业,所以不论文官还是各路王候,都相对来说更守规矩,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天然居与众不同,似乎是带了几分超凡意味,于是大部分人都愿意守规矩了。

    不多会儿,那挂着梅子青车帘的马车驶近了,驾车的车夫一声喊,马车就齐齐整整的停下了,这架势倒是挺能吓唬人的。众文官并着曲候爷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大家伙儿都在想,马车上能下来个什么样的人。

    会是儒雅漂亮的公子,还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主要是这马车太过能引人遐想,它太美了,美得像是带着绵绵春雨,从春天的深处驶来的。文官嘛,骨子里都带着几分诗意,通常愿意把所有的场景都诗化。

    “姑娘,到了。”驾车人微微躬身在马车边这么说了一句。

    遂有一只手探了出来,层层帘幕如水一般披泻在那只素净的手腕上,像是探过了月光串成的帘子一般,让人有种顿时间芳香满目的感觉。随着掀开的帘子,从里边钻出来一个眉目如画,白衣胜雪的姑娘,眼微微一抬,便如眼前开了千万朵花儿一般,令人有种近乎窒息的惊艳感。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还有一段路呢,小师妹啊,赶紧下来吧。”

    众人再一眨眼,马车又就多了一个眼如月牙儿一般满脸是笑的姑娘,在惊艳过后自显得寻常,但跳下来时一身天青色衣裳,虽也不显华贵,却恰有春意盎然之气:“唉呀,果然是我想象里的样子,素素你看。”

    却原来正是萧素和姚海棠,先下车的自然是萧素,她顺着姚海棠的手看去,看到的就是那刻了诗词的柱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庐山。不是说是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吗?”

    清脆的声音落下后,文官们自动让了让,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柱子,那上边就写了这句。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我让你看那边的菜园子,豆荚可以吃了,眉菜也可以吃了,还有水萝卜、小叶菜和芦芽子。”姚海棠还是对菜园子比较满意,房子啊、风景啊、诗文啊都不是她最钟爱的,那满满一园子新鲜水灵的蔬菜才是她非来不可的原因。

    萧素极目寻找,文官们又让了让,漂亮的人总是比较占便宜的。看到菜园子以后,萧素啧啧了几声,说:“倒是真比留云楼的看起来好,这里打理得更好,论种菜你可不如农家。”

    没好气地看了萧素一眼,姚海棠说:“你洗碗还洗得不如天然居的伙计呢。”

    文官们相视一眼,曲候爷也和他们一样直眼了,敢情这俩个一个是做菜的一个是洗碗的,什么时候小户人家的姑娘生得这么好了。一个漂亮惹眼,一个有灵气显亲和,都算是得天独厚的。

    “姑娘还是早些进去吧,外边儿风大,一路奔波莫着了风寒。”车夫一出来,就不像小户人家了。

    这时天然居里的掌柜走了出来为文官们和曲候爷解惑,先是给几位都行了礼,然后才迎着姚海棠上前去:“贺文见过东家。”

    叫贺文的到四方堂见过她几回,姚海棠见了就眯了眯眼笑道:“有劳贺掌柜出来相迎,这是我师姐萧素。”

    “贺文见过萧姑娘。”贺文说话间就要引着两人进去。

    但是姚海棠还没介绍完呢,她趁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假装车夫的某人说:“那是太平院陈荣,一路护送我和师姐来这儿,待会儿多给他备几样他爱吃的。”

    一听是太平院,文官们和曲候爷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连贺文也是苦笑着上前致意:“贺文见过陈大人,先前乔院长已进去了,陈大人倒与乔院长不过前后脚。”

    “噢,院长也来了,那你们安置马车,我去见见院长。人我给你送到这儿了,你们能周顾好吧?”陈荣似乎颇有些不放心。

    贺文一点头说:“自然无碍,陈大人只管去。”

    说罢,陈荣就进去了,视文官们和曲候爷如无物,姚海棠和萧素进门上台阶时则看了两眼,姚海棠还记得曲候爷,这位从前就是天然居的长客。

    而曲候爷这时在心里嘀咕:“按说我是长辈,用不用上去给她请安?”

    174.不太对

    迎门一站,姚海棠一打眼就往曲候爷那边儿去,笑着躬身施礼问候,从礼仪规矩上绝对是恰当的,而且态度拿捏得极好,姚海棠确实像她所说的那样,不是不懂这些,是平日里没觉得自己需要端着。

    朝着曲候爷盈盈一施礼,姚海棠抿嘴浅浅淡淡而笑,眉眼间便愈发显得灵气了起来,一侧的文官们遂多看了几眼,然后曲候爷先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姚东家有几年不见了,这回回来了,可得开新菜谱啊”

    做这天然居的老食客,曲候爷琢磨来去觉得这个切入点比较好,既不显得过分亲昵,又不会显得生疏。现在还没正式到三媒六证的程序上,所以还不能称皇妃。曲候爷思来想去,继续叫着姚东家,这称呼总也能拿得出手。

    “自然的,新菜谱带着呢,过两天等厨子会做了,就请诸位来尝。”这两年姚海棠的声音也有些变了,原先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声音,如今十九了当然就没有那天然娇憨的噪音了,这时候开口却是如缓缓流淌地溪水翻着小浪花一般清凉,张口说来却还是有些娇软醇和。

    听着这噪音,文官们又不由得抬眼去看,看了几眼后又垂下头来,再听得姚海棠说请他们来尝,一个个心里有些瑟瑟然。让未来的四皇妃请他们尝味儿,怎么想着都有些惶恐,他们还只是些新晋的小文官儿,不过五品罢了。

    “……”文官们想说点什么,可是一个个不知道怎么称呼,按说程序正在办,可没办下来前还不能称皇妃。姚东家?姚姑娘?姚大师?

    有机灵点的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个合适的称谓了:“姚院长。”

    这一声喊在场的全懵了,这天下除了一个乔院长,什么时候又蹦出个院长来了。那机灵点的文官被众人“咦”的一声后,齐齐用凉凉地眼神儿看着,那文官赶紧说道:“御赐天工学院,您不正是天工学院的院长么。”

    啊……然后姚海棠就想起来了,自己还顶着个学院呢,也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儿了,看来这个也得去看。选址似乎也在京郊,反正不是京城就得。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院长不是安置了小言么,怎么还叫我院长。”姚海棠不免要想起乔致安来,所以她不太愿意被称为院长,一叫她就容易想起太平院来。当然,现在太平院在她眼里是很可爱的,可那也不能叫她院长啊。

    “小言……”一下子没人能反应过来,只有杜敬璋和姚海棠才这么叫言行云。

    姚海棠见状说道:“就是言公子啊”

    然后她就听到了官方回答:“言公子是院正,您是院长。”

    换汤不换药,这俩名称有什么不一样的,姚海棠心说言行云这人可真别扭,非在名头上玩花样:“噢,那也别称院长,和候爷一样称一声姚东家就是了,叫院长容易想起乔院长来。”

    众人一寒,赶紧改了,然后姚海棠就邀请他们一块儿进去用饭,众人诺诺地应了。

    等与文官们分开了,贺文才跟姚海棠说起庐山这边的事来:“东家您看,这边园子里的菜再长长就能吃了,那边的刚吃完,等翻了地就种上蕃瓜、辣椒、白兰豆、夏葵子。”

    一看着整整齐齐的青菜畦,姚海棠就觉得自己分外富有,这么多蔬菜,想怎么吃怎么吃,不用钱还新鲜仔细看过了菜地后,姚海棠忽然问道:“瀑布有没有凿,书院有没有开?”

    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庐山名副其实,至于庐山别墅,她也盖了,这一栋栋石木结构的农家小院,没一个是重样的,而且栋栋都盖得极漂亮。干净整齐的大窗户,每栋都种了会爬墙的植被,只是还没长开,等将来长开了就好看了。

    不过也就她有这义务,别人没有,而且大家都对她执着的要弄个瀑布,还在瀑布不远处盖个书院表示非常不理解,更不理解的是把御赐天工学院放在那儿还不行,非要叫白鹿洞“都办好了,东家是否要去看看。”贺文指了指一侧,示意这边可以直通瀑布。

    摇头说不用了,姚海棠现在想先去见见言行云和乔致安,她估摸着陈荣应该说得差不多了:“我得去看看小言和乔院长,有些话和他们说,瀑布和书院就隔些时候再说吧。对了,我让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糊涂弈注:老把陈司陈荣弄混,陈司是“死”了的,陈荣和陈司是兄弟,陈荣一直在云泾河,我错了,大家原谅我)

    贺文答准备好了,姚海棠就由着贺文领了上言行云和乔致安待的地方去,萧素早就被安置着坐好了,萧素昨天晚上没睡踏实,现在还打着呵欠呢。

    进屋院里一看,乔致安和言行云都坐在那儿,两人一见她进来居然纷纷起了身,闹得姚海棠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俩人一眼说道:“别跟我说客套话,一路上可没少跟他们客套,你们再客套我还活不活了。”

    “本来也没准备跟你客套,从前就是这样的,你是姑娘家,进来了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坐着吧。”言行云到底拿着朋友的身份,坦荡得多了。

    至于乔致安,眼睛略略一扫,便落在姚海棠的眉眼前,乔致安顿觉三年不见眼前的姑娘愈发清灵了,跟清晨映着阳光遂成七采的露珠一样光华流转:“海棠姑娘。”

    这两人都没变,一个是原样另一个还是原样,姚海棠笑眯眯地坐下来,也没了一路上来的那份拘束劲:“唉呀,可算是轻松了,对了,这是我师姐萧素,她昨天没睡好,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你们介绍她自己。”

    “我说过了……”萧素小声抗议。

    “这回回来是来应礼仪的吧,看来这一段时间你都会待在这儿,公子年内应该会回,看来有望明年初喝着你们的喜酒啊真没想到,我原以为公子、致安和我都一样,一辈子得孤家寡人,还就属公子姿态最高,没想到公子倒先开了头儿。”言行云摇头感慨不已。

    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姚海棠就会忍不住想歪,她会觉得这三个人那什么,然后她其实是第四者天雷滚滚啊,姚海棠暗啐了自己一口,说道:“还早着呢,这八字半撇儿都还没有,杜敬璋人都没见着,这时候就讨喜酒,我还不知道喜酒在哪儿呢。”

    闻言,言行云直笑:“一闭关就是三年,你倒是悠闲得很,倒是把我给累着了,留下一大摊子事儿。行,正好你回来了,学院的事我回头跟你细细说。”

    这时姚海棠已经不得空搭理言行云了,因为她在乔致安同来的随从腕上看到了很眼熟的东西。她仔细看了几眼后,指着问道:“这是我的袖弩吧?”

    “是,普通弩和攻城弩都用在战场上了,这个小物件用来防身最合适。也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和姑娘说,投石机效用很广。”乔致安没有按杜敬璋说的那样去压榨姚海棠脑子里的东西,因为他不像杜敬璋,对这天下有一种负罪感,希望多留一些东西让天下更安稳。

    可姚海棠明白啊,给太平院的人哪是能用来防身啊,太平院的人惯做的就是让别人防他们,这肯定是用来做一些暗夜下的暗杀之类的事,尤其是近距离,出其不意一击就中:“没呢,战场上的事他都不跟我说,天天就讲边关的风物人情,还有他们到哪儿了,偶尔也讲一些军中的趣事。”

    她明白,这是杜敬璋不让她担心,战争哪有杜敬璋写来的信上呈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简单,不大意地说,她也是见过大型战争场面的人——国际新闻里“啧,海棠十九了吧”言行云忽然这么来一句。

    怒瞪了他一眼,姚海棠恼道:“别跟我说年龄。”

    “瞧瞧,致安,不管大小,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媳妇儿都说不得年龄,一说就得翻脸。”言行云啧啧着说道。

    说到翻脸,姚海棠想起正事来了:“听说贺清华还没有抓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依太平院的情报网,不能现在还没找着吧。”

    如果一个?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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