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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付。我已通过武林中的同道向你三师叔发出密信,由他暗中护你。不过你三师叔虽与你师父和我齐名多年,江湖上人大多只闻其名,未谙其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细。阉贼魏忠贤已托风流剑客晏日华,多次持魏阉亲笔书信聘请你三师叔去青阳宫保他。必要时,我倒想叫他进入青阳宫卧底,以彻底查清j宦虚实。你今后要随时留意你三叔的行踪,切不可让他公开露面。前途凶险正多,鸣儿今后不准再这么胡闹,以防树敌过多。你们走吧。”言罢,飘然而去。

    武凤楼与李鸣得了灵隐古刹镇寺之宝销魂刀,如虎添翼,精神大振,便相偕往六和塔赶去。来到塔上一看,除去追云苍鹰白剑飞、狗屠户位方和矬金刚窦力三侠外,又多了一个矮个子老头。

    此人虽年近花甲,却鬓须如墨,浓眉环眼,威猛异常。

    李鸣抢先欢呼了一声:“师伯”,跪拜下去。武凤楼知是江汉双矮的老大矮罗汉窦觉,也紧跟着叫了一声:“伯父”,同时磕下头去。

    窦觉不理会李鸣,一把拉起武凤楼,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冲着白剑飞笑道:“秃子,我真想不通,老天爷为啥处处都偏向着你?凭你这块料,竟然找了这么一人中龙凤作徒弟。”

    说到这里,又对武凤楼道:“令尊武大人乃朝廷栋梁,江南百姓的青天。如今惨遭陷害,蒙冤九泉。拼着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把令堂救出魔掌。

    这杭州城钱塘、仁和两县所有捕快、牢头,谁不怕我老头子?我马上进城,先查出令堂被押的地点,再接上里面的关节,今晚只要去两至三人,即可救出令堂武夫人。现在,又有了这口宝刀,斩锁断铐,省事多了。”

    矮罗汉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主张,等武凤楼向他躬身道谢时,他已一个“燕子穿帘”,从窗户中跨了出去。武凤楼暗暗赞佩老人家侠肝义胆,古朴热肠,年纪虽老,身子还这么轻灵。

    矮罗汉窦觉走后,武凤楼刚想向师父禀知借刀和见大师伯的经过,不料从塔下上来了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年轻人,冲着狗屠户位方单膝一跪,口称“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给位方。然后才给白剑飞、窦力二人见礼。

    武凤楼料到一定是狗屠户位方的心爱徒弟天山飞蝗凌云了。早听师父讲过,狗屠户位方是太极门的传人,和先天无极派殊途同归。位方练的也是童子功,终身未娶。凌云又父母双亡,爷儿俩虽是师徒,却亲如父子。

    凌云的一口青铜剑深得太极门的奥妙,太极十二剑、奇门十三式已练得炉火纯青,威猛难敌。为了使徒儿成名,狗屠户又把自己的独门暗器一百零八支飞蝗弩,一并传给了凌云。

    这一百零八支飞蝗弩只要打出,双翅展开,不走直线、上下左右迂回飞绕,令人防不胜防。

    特别是飞蝗的嘴内藏有一支钢针。宛如舌间,平时含在嘴内,只有打中人身时,绷簧一动,舌头才吐出来。针分有毒无毒两种,真是“迎风展双翅,入肉才吐舌”,实属厉害无比。武凤楼早已闻名,今日一见,果然雄伟矫健,堂堂仪表,忙拉着李鸣上前见礼。一叙年庚,凌云小武凤楼一岁,长李鸣一岁,三小称兄呼弟,异常投机。

    就在三人互相问询的时候,狗屠户已把信看完,冷笑一声,交给了白剑飞。白剑飞飞快地看了一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叫道:“楼儿,你这就去虎跑山庄告知草上飞孙子羽,就说为师马上就到。”

    窦力急道:“何人来书?何事这样匆忙?”

    白剑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把信中的内容向大家讲了一遍。原来,信是孙子羽写给狗屠户位方的。大意是:燕山派老魔头虎头追魂燕凌霄,因有几个弟子死伤在武凤楼等人手下,要和白剑飞师徒作一了断。因为武凤楼逃避侯国英的追捕,无法寻找,知狗屠户位方和追云苍鹰白剑飞是至交好友,所以请位方代约白剑飞师徒,三日内去虎跑山庄相会。

    白剑飞想:今天晚上必须救出武夫人,而且人一旦救出,就得立即远走他乡。可又不愿让燕凌霄、孙子羽耻笑,所以才当即立断,决定中午前去。

    李鸣一听说叫武凤楼去虎路山庄下书,立即提出异议:“武大哥两次三番大闹杭州,魏忠贤必得之而甘心,此番下书,他不宜前往。小侄情愿代劳。”

    不料狗屠户位方却说:“虎头追魂燕凌霄是江湖上难惹的魔头,草上飞孙子羽也是早已成名的武林豪杰。何况燕山八魔死伤多人,双方已势不两立。

    这次下书看着简单,办来却难,既不能损我威风,又不要激怒对方,必须有胆有识,才不致受他们凌辱。鸣儿机智有余,武力不足,请另考虑他人。”

    依位方的意思,想叫自己的徒弟凌云前去。谁都知道,若论武功,天山飞蝗凌云比李鸣确实高出许多,矬金钢窦力和追云苍鹰白剑飞也有些心动。

    哪料李鸣却正色说道:“此去越是凶险,才越是非我不可。因为我能软磨、会硬顶,保险不会给老爷子丢人。”

    白剑飞闻言哈哈一笑道:“说得好!准你前去。”

    李鸣辞别众人,匆匆下塔而去。窦力到底是师徒情切,站起来道:“这孩子顽劣异常,别把事情闹大了。”说罢,径自追上前去。

    狗屠户位方哈哈大笑说:“矮个子,你别沉不住气。我知你既怕燕凌霄,又怕孙子羽,更不放心你那宝贝徒弟。我和他二人都熟,还是我带凤楼先走一步吧!”

    白剑飞点头应允,位方便带武凤楼同往虎跑山庄而去。

    从六和塔到虎跑山庄路虽不远,可游人很多。二人又不能施展轻身术,只得脚下暗暗加紧。不大一会儿,已追上了人见愁李鸣,位方示意武凤楼不要与他招呼,只是暗暗尾随着他前行。一直来到虎跑山庄之前,狗屠户和武凤楼借着前面一块直立如笋的大石掩护,隐身观望。

    只见李鸣大模大样地来到孙宅门前,大声叫道:“门上有人吗?”话刚落音,门一响,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壮汉来。那壮汉斜着眼打量了李鸣一番,寒声道:“小子,你找谁?”

    武凤楼一听黑脸大汉口出不逊,心里话:要糟!李鸣向来连一句话的亏都不吃,这一声“小子”,他岂能咽下?

    不料李鸣不光没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答道:“我受人之托,来找你们庄主。大管家,劳你的大驾代为传禀一声,就说我不进去了,请你们庄主出来一趟,我只说一句话就走……拜托!拜托!”李鸣连说了两个拜托,还深深作了两个大揖。

    武凤楼心中暗暗纳闷,李鸣今天怎么了?他可是出了名的缺德鬼、人见愁,怎么突然变成了个文雅公子?再一看时,那大汉可能因为张嘴就是“你小子”,而人家反而大管家长大管家短,还连连作揖,觉得不好意思,对李鸣就有了几分好感,刚想扭身去禀告庄主,李鸣又作了一揖说:“大管家,我可没见过你们庄主。劳你老的神,到时点我一下,我这厢多谢啦。”说着,又是一揖。

    武凤楼要不是忙着用手捂嘴,几乎都笑出声来。心想:好哇!这一次连“你老”都带上了。知道李鸣必有鬼点子,但是不管怎么想,也猜它不出。回头一看狗屠户,只见位方似乎也忍俊不住,瞪着两眼,咧着大嘴,饶有兴趣地盯着李鸣。

    正看着,只见刚才进去的那个黑大汉从门内走了出来,他身后随着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秀士,五官清秀,举止潇洒,身穿白色长衫,脚登皂底逍遥履,透出一派斯文之气。

    另一人已六旬开外,身材修长,紫面长髯。一件古铜色大衫长仅过膝,白布高靴袜子,足登福寿履。在他身后,紧跟着四个中年汉子。

    武凤楼一眼已认出,左边的两个是九江见过的七魔郑七星与八魔王一川。不用说,右边两人就是大魔赵大鹏与六魔吴六奇了。而且,那紫面老者必定是老魔虎头追魂燕凌霄。正想和位方打个招呼,忽呼狗屠户低声告诉自己:“楼儿,那中年秀士就是武林中素负盛名的草上飞孙子羽。那……”

    话没说完,就听孙子羽问道:“小友奉何人之命光临敝舍,到此找谁?”

    猛听李鸣结结巴巴地说道:“奉奉……奉位……位大叔……叔之命,来、来找孙……孙子……”说到这里,结巴得越发厉害起来。

    孙子羽眉头一皱说:“你莫躁,慢慢地说。”

    李鸣咽了一下口水,又结结巴巴地道:“是我……我位……大叔,叫我、我来、来找孙子……”说着说着,又结巴得说不下去了。

    武凤楼知李鸣又冒坏水,假装结巴占孙子羽的便宜。再看孙子羽,白皙的脸庞已气得通红,厉声喝道:“你到底找谁?”

    李鸣也象很急,拼命地高叫一声:“我,我找孙子……我找孙子……我,我,我找孙子羽!”

    七魔郑七星怪叫一声:“二叔,这小子有鬼。我要剥下他的面皮,瞧瞧他是什么东西变的。”话到人到,一式“横推八马”,一掌向李鸣的左|乳|打去。李鸣原式不动,连马步都没站,松松垮垮地用左掌迎去。

    郑七星身长力大,又是使足了力气,这一掌若要打实,李鸣左腕不断必折。哪知,只见两掌突地一合即分,郑七星已惨呼了一声,右手乱甩,身躯陡颤。

    武凤楼不由得暗暗奇怪。凝神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李鸣一面结巴,一面双手乱摇,趁人家不注意,两只掌内已分别扣了一支丧门钉。七魔这一掌正拍在丧门钉上,右掌的掌心被丧门钉刺穿一洞,痛得他怪叫连声。

    燕凌霄、孙子羽以及其他三魔立即围上前来,作势一拼。这时,猛见李鸣脸色一变,突然口齿伶俐地喝道:“在下江汉双侠门下人见愁李鸣,奉位大侠之命,特来告知孙庄主,先天无极派追云苍鹰白二侠随后即来赴约。”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火魔赵大鹏怪叫一声:“该死的小辈,哪里走!”身形微顿,已腾空而起,正好欺近李鸣的右侧,暴喝一声:“打!”掌带风声,向李鸣右边太阳岤按来。

    李鸣不慌不忙,等到掌至切近,嘻嘻的一笑,右手陡然一伸,说了一声:“缩回你的爪子!”一支丧门钉真向赵大鹏的寸关尺刺去。

    赵大鹏又气又怒,右手猛然一缩,左手掌又递了出来。李鸣抢得先机,早已一个“斜插柳”转到赵大鹏右侧,手中丧门钉电射而出,等大魔发觉上当,暗器已到,再想躲开,哪里还来得及!忙着拼命将头一甩,闪开要岤。就是那样,从耳边到髯角,已被丧门钉划开了一道血槽,鲜血顺着腮边流了下来。

    赵大鹏失利之下,情急拼命,双臂猛张,正要狂扑面上,忽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李鸣身后传了过来:“鸣儿大胆!还不退下。”话未落音,白剑飞率窦力、凌云二人疾步赶到。狗屠户位方也一拉武凤楼,一齐随了上去。

    李鸣占尽了上风,乘机退到了追云苍鹰白剑飞身后。虎头追魂燕凌霄狠狠瞪了两个徒弟一眼,和孙子羽一齐迎上一步。

    孙子羽哈哈一笑说:“白二侠真信人也!请到舍下待茶。”

    白剑飞身有要事,心急如焚。

    一来因矮罗汉窦觉去杭州打通关节,还未归来;二来,今晚劫牢反狱营救武夫人尚无着落,岂肯在此作无谓的逗留?遂朗朗一笑道:“白某素来爽快。劣徒武凤楼为报父仇,被迫和燕山群雄敌对。一时不慎误伤了门下高足。我白剑飞再孤陋寡闻,也知燕山主以一对虎头钩,七十二式黑煞掌威震武林。谁叫我的徒弟不开眼呢,偏偏和燕山派结了梁子。

    眼下燕山主亲自找来,我这个当师父的再窝囊,也只好拼着肉头撞金钟了。这个事情不了结,孙兄弟你就是仙茶仙菜,我白剑飞也吞吃不下。你和燕山主是朋友,向灯向火,我姓白的不怪你。可我徒弟可是官面上追捕的要犯,时间不多,请燕山主划下道来,我们师徒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虎头追魂燕凌霄哈哈一笑说:“白二侠真是快人快语。反正事情明摆着,老百姓有争执上公堂打官司,武林道有梁子手下见高低。白二侠你是名门正派,我燕凌霄可是旁门左道,话咱挑明了说,我和孙子羽是莫逆之交,向灯向火,各凭心愿。你们不论哪位下场子,只要胜了我燕某人,我甩手一走,一天云雾皆消。可是,如果我侥幸得利,我得委屈令徒武凤楼跟我走一趟。白二爷你看如何?”

    白剑飞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胜了我们师徒,就是我们想走,恐怕燕山主也不肯放过我们吧。好!一言为定,咱还是手下叙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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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横生枝节 报宿仇二魔疾首 变生意外 救命妇双老丧生

    虎头追魂燕凌霄和追云苍鹰白剑飞二人刚刚讲好拼斗的条件,草上飞孙子羽一抱拳说:“白二侠,咱们虽非知交,可一向都是互相敬重。今天,燕大哥有事找上了我,我虽明知先天无极派厉害,也说不出‘不算’这两个字。否则,要朋友干什么呢?今日之事算我一份。而且因为在我的家门,这头一阵还得我先来。不管哪位朋友,请下来指教。”说罢,眼望着白、窦、位三位老侠。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人见愁李鸣却一晃身形,抢先站了出来。

    这一来,不仅武凤楼气极,就连一向豁达大度、不拘细节的白剑飞也眉头紧皱起来,暗暗埋怨窦力太没有家教。凭孙子羽的威名,就是矬金刚上去,也顶多打成平手。李鸣这小子和孙子羽一比,相差何异天渊,这不是自找其辱吗?

    再想阻拦,哪里还来得及?因为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出尔反尔,轻率从事。这边,老少群侠只有暗暗着急。

    草上飞孙子羽一见出场的竟然是刚才戏耍自己的缺德鬼李鸣,心下暗喜。若按孙子羽一向自傲的脾性,他一个武林中驰名多年的人物,岂肯和一个年未成丁的后生小子施招?那岂不是胜之不武,不胜遗笑!

    可今天就不同了,李鸣刚才下书时假装结巴,连喊了他几声孙子,他心里恨死了这个缺德十八手李鸣。不过,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现在有这么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一消心头怒火的好机会,孙子羽岂肯放过?

    他故意“唉”了一声说:“李鸣,我可挡不住你那妙绝天下的十八罗汉手。请你手下留点情,别叫我丢得太惨。”说罢,气运两臂,就要出手。

    也是该着他倒大霉,偏偏碰上这个阴损狠毒的坏小子李鸣。

    只听李鸣就腿搓绳地道:“你老要真怕我那凌厉无比、招招绝伦的无敌十八手,我也不强人所难。咱爷们变变样也可以。我那十八手也真缺德,是六招打大脑袋,六招打小脑袋,六招专打骨拐。真动起手来,岂不把老前辈你打成海里蹦了。”

    他这一席话,孙子羽不光气得面红耳赤,心里也确实有点儿嘀咕。心想:凭这小子是不能打着我。可是,他那一会儿大脑袋、一会儿小脑袋的,岂不让在场的人看笑话?

    他怕李鸣再说下去更不好听,忙喝止道:“变什么样?你痛快点儿。”这时的孙子羽,真恨不得把李鸣一口吞迸肚内。

    李鸣突然把脸色一正,沉声说道:“老前辈是江湖上有名的草上飞,肯定在轻功提纵术上有独到的功夫。小子不才,我想在轻功上向你老讨教几招。不知老前辈可肯赐教?”

    李鸣这几句话一出口,不光吓坏了老少群侠们,也乐坏了草上飞孙子羽。他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不开眼的小辈,竟敢指名和我草上飞比轻功提纵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子今天要狠狠地给你点厉害。当下微微一笑说:“既然小友要比轻功,那就请大家随我来。”

    说罢,向宅后走去。众人相随走了不远,只见前面突然现出一片乱石堆。孙子羽用手一指说:“孙某自幼喜爱轻功,虽然苦练多年,但始终未得其真谛。这一片乱石桩是按天罡地煞之数摆列,共计一百单八座。每座高九尺,取九九归一之数。就请李鸣小友在上面比划比划如何?”

    李鸣回头看了追云苍鹰白剑飞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武凤楼心里话:你不吹大气了吧!这可是极其高奥妙绝的轻功提纵法呀。这一百单八座乱石桩全是用鸭卵石垒成,又高又陡,每座乱石桩上面浮枕着一块鸭卵石。别说人上去,就是飞鸟落下,也会掉下几块来。

    这时,双方面的人都明白了草上飞孙子羽的毒辣用意,想用自己妙绝人寰的轻功,来逼一个十五六岁的后生小子。别说武凤楼这一方面,就是老魔头燕凌霄也有些责怪孙子羽不该以大压小。

    哪知人见愁李鸣这时反而沉着冷静下来,站在孙子羽面前,俨然勇士赴死似地询问道:“孙大侠,看样子你是要我陪你巧打乱石桩了。但不知怎么算输?”

    草上飞孙子羽扬声笑道:“那还不明摆着?谁从乱石桩上掉下来,谁就算输。”

    李鸣接着问道:“输了怎么办?”

    孙子羽恨声说道:“任凭对方处置。”

    李鸣胖乎乎的小脸陡然惨变,嘴角肌肉一阵子收缩,最后象似下了决心,从牙缝中喷出一个“好”字,然后两手一拱,沉声说道:“前辈请!”

    孙子羽真不愧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草上飞,李鸣一个“请”字刚出口,他已身形不动,平地拔起了一丈四五尺高,半空中一个“落絮随风”,斜斜地落在一堆乱石桩上。左脚尖轻轻点在浮枕上面的鸭卵石上,双手微拱,那意思是催李鸣快上乱石桩。

    因为轻功再高,只要登上乱石桩,就不能再开口说话。只有轻身提气,聚精会神。稍一不慎,乱石桩就会承受不住压力而散,人便会随之落下,那就只好认输了。

    这种乱石桩,李鸣压根儿就上不去。就是白剑飞等众位老侠,也不敢与孙子羽媲美。偏偏碰着个倒霉的孙子羽,为了一消胸中的恶气,一步一步上了李鸣的圈套,被这个坏小子哄上了乱石桩。

    须知,这乱石桩上只能一沾即走,就算你身轻似叶,也不能在上面久停。哪知李鸣把孙子羽哄上去之后,只在下面极口称赞:“啧啧啧,老前辈真不愧是草上飞,果然名不虚传。叫我看,那上面鸟也站不住,你老却稳立当顶。唉呀,老前辈是咋练成的哟!……”

    直到孙子羽再次拱手催逼,李鸣才故意“哎哟”了一声说:“坏啦!我这双鞋不把滑,怎么能登乱石桩?武大哥,快把你的薄底靴子脱给我。”一面脱自己的高脚官靴,一面催武凤楼快脱薄底快靴,又一面向孙子羽满口道歉:“怪我一时疏忽,忘了换鞋。前辈莫躁,马上就好。”直到这时,双方的人才知道,草上飞孙子羽上了缺德鬼人见愁李鸣的大当。

    草上飞孙子羽这一气更是怒发冲冠,又恨自己在江湖上滚了大半辈子,今天反而被一个黄口小儿一再戏弄,传扬出去,岂不羞愧殚人。此时的孙子羽真是气恨交加,羞愤攻心。

    哪知在乱石桩较技,全仗精气神内敛,平心静气,才能保持身轻体稳。这一气一恨,身子一沉,急得他两眼如铃,再想拿桩站稳,已不可能。禁不住脚下一晃,身形一歪。

    就在这时,李鸣瞅准了时机,双臂一张,一个“潜龙升天”,身躯足足腾起两丈七八,刚往下落,孙子羽脚下的乱石桩已“哗啦”一声,倾散下来,人也不得不翻身落地。

    这时,李鸣乘下落之机,连声喊着“算我输,算我输”,两只脚已实实在在地往地上落去。没等站稳,又再次叫着:“算我输了!算我输了!”

    这小子也真损,拿话挑逗草上飞比轻功,拿话挤兑草上飞亲口说掉下来算输,拿话一味地恭维草上飞在乱石桩上拖延,又故意换鞋不上。时间一长,孙子羽功夫再高,焉有不掉下来之理?

    可李鸣还满嘴喊着算他输了。孙子羽气得面色蜡黄,嘴唇颤动着说道:“总算我功夫未练到家,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了下来。孙某脸皮再厚,也不得不认栽啦。”说到这里,转脸对燕凌霄惨然一笑说:“老哥哥,不是我不出力帮你,是愚弟我力不从心,请老哥哥莫怪。”

    说罢,身形一晃,含恨而去。

    白剑飞缓缓说道:“强敌虽去其一,但怨恨可结深了。孙子羽必定倾全力对付我们。”

    李鸣小嘴一噘说:“我可不怕他找我算帐,不要任何人帮助,只要我那十八罗汉手,保险制得他服服帖帖。”

    这几句话,本来是人见愁李鸣和白剑飞爷儿俩说着玩儿,可说的太不是时侯,也太不是地方了,而且声音也嫌大了点儿。

    老魔头燕凌霄入耳锥心,那还受得了吗?他因自己的徒弟栽在武凤楼手下,要找先天无极派讨还过节。孙子羽闻讯后硬把自己请到虎跑山庄,说明五岳三鸟名头高大,武功深奥,决定由孙子羽代约白剑飞师徒,以报前仇。

    哪知仇没报成,好友孙子羽反落得一世英名付诸东流,竟惨败在一个年未成丁的孩子手里。燕凌霄性本孤傲,一来觉得对不起好友孙子羽,二来也太塌台,又加上李鸣这么一说,顿时气撞顶梁,凌空蹿起,飘身到江汉双侠矬金刚窦力面前,冷然道:“教不严,师之惰。你徒弟如此狂悖,我惟你是问。”

    话未落音,一只右掌已按向窦力左边太阳岤,下面左脚也点了过来。手脚过处,虎虎风响,声势实在逼人。矬金刚窦力被他一掌一脚,逼退了几步。

    燕凌霄一招领先,占了先机。掌夹风声,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攻向窦力的全身要害部位。

    窦力只好施展软绵小巧的短打功夫,和燕凌霄游斗。须知老魔头的一身功力确非等闲,又加上恨极出招,不啻狂风骤雨,电闪雷击,掌力凌厉,几可开石裂碑。

    起初,窦力尚能打个平手。百招之后,矬金刚已髯角挂汗,渐感不支。

    白剑飞是何等跟力,早已看出窦二侠不是燕凌霄的对手,有心上前相助,因矬金刚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岂不砸了江汉双矮的招牌?所以迟疑未决。

    这一犹豫不要紧,虎头追魂燕凌霄一声狂啸,掌法一变而为他依之成名的地煞追魂掌。

    第一招“荡荡游魂”,第二招“恶鬼指路”,第三招“吊客催命”,连环使出。矬金刚窦力已被他排山倒海般的掌风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白剑飞决心上场的一刹那,燕凌霄双掌齐出,左手一招“黑煞挡道”,使矬金刚退无可退;右掌一抖,吐气开声,一招“五鬼索魂”击向窦二侠的玄机大岤。这一掌别说实打实砸,凭老魔燕凌霄的功力,只要扫中,矬金刚窦力非惨死当场不可。

    姜,还是老的辣。窦力一生闯荡江湖,凶杀恶斗经得多了,今日虽然煞星照命,可他仍然不惊不惧,膀动肩摇,硬把身子微曲,稍卸正面击来之力。同时,自己的两掌也以全力递出。拼着舍去一臂,左掌硬接燕凌霄的“五鬼索魂”;而右掌却拢指成抓,抓向燕凌霄的左肩井。

    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舍命打法,只有遇见功力比自已过分高强的敌手,才使用这一招拼命自保的招数。

    只听燕凌霄冷笑一声说:“好一个江汉双侠,竟连这不要脸的亡命徒招数也使出来了。”

    说话声中,人也斜蹿了出去。

    狗屠户位方乘机而出,一拱双手赞道:“虎头追魂果然名不虚传!位某市井屠夫,专门剥狗。如燕大侠不弃,位某冒死请教。”话一出口,双掌已一劈一按,同时击出。

    燕凌霄哪里把狗屠户放在眼里?庞大的身子稳如山岳,单等两掌将临,左掌一立,一式“横截去岭”,硬逼狗屠户撤招。右手掌跟着递出,直插位方的左肋。

    狗屠肩只好右脚点地,一式“金鲤倒穿波”,身子倒纵出一丈多远。

    白剑飞知狗屠户绝不是燕凌霄之敌,怎能让老友为自己冒险?不等位方再上,已挺身插在二人中间。

    白剑飞刚想和虎头追魂燕凌霄动手,猛听缺德十八手李鸣急急叫道:“白二叔,你不能和燕山主动手。”

    众人一听,不由得一怔,目光齐刷刷地向人见愁李鸣射去。就听李鸣朗声续道:“燕山主连斗两场,虽然都是未分胜败,可他却拼出了全力,现已成强弩之末,咱爷们下场子要赢了他,他也不会心服。所以,我要燕山主另外派人出来打一场,让他歇一歇,养足精神。这样你二人动手,方不落一个以强凌弱,以大压小的臭名!”

    李鸣这一番话,可把个虎头追魂燕凌霄给气坏了!因为他一开口就说燕凌霄“连打两场,未分胜负”。

    窦、位二人虽然都没有打到落败的地步,其实俱已江郎才尽,黔驴技穷,被这坏小子一句“未分胜败”保住了面子,他怎能不气?

    等说到要他养足精神再和白剑飞对手时,他确实心中一喜。心想,这小子到底说了一句人话。不料最后又来了一句“以强凌弱”、“以大压小”,顿使老魔燕凌霄怒火中烧。

    知道凭嘴上的功夫,自己说不过他,倒不如乘机好好整治这个坏小子一下,也好出出自己的一口恶气。随即一挥手。八魔中的老六吴六奇蹿身而出。

    因为燕凌霄的八个弟子当中,吴六奇先天禀赋最佳,人也比较正直,最得老魔的宠爱。

    所以,燕凌霄在传授武功时也特列严厉,谁备将来让他传自己的衣钵。燕凌霄知道李鸣全凭嘴巧能言,机灵善变,没有真实的功夫,趁他滔滔江河、长篇大论地胡扯时,示意吴六奇出场教训教训这个缺德鬼。

    吴六奇挺身而出,对李鸣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咱俩就先垫一场吧。”说罢,两掌一举,立等李鸣出招。

    武凤楼一看吴六奇,先有三分喜爱。只见他浓眉朗目,鼻直口方,一张白里透红的面子孔,英武中透出文雅。猿臂蜂腰,雄武刚健。知李鸣鬼点子太多,怕吴六奇中了他的道儿,心中一动,一种怜才之念油然而生。遂抢步上前,挥退了李鸣,对吴六奇说道:“朋友,我这个小兄弟也连见了三阵,不宜再战,让我陪足下见见场吧。”

    吴六奇早已从郑七星、王一川嘴中得知,自己师兄弟八人已多半死伤在武凤楼之手,尽管武凤楼和颜悦色,他的一腔复仇怒火还是熊熊地燃烧起来。知道师父是想叫自己替他出一口气,口中只答了一声:“吴某遵命”,双手一分,一对虎头双钩已握在手中,两道炯炯的目光瞪视着武凤楼,等着他亮出兵器。

    不料武凤楼双掌一错,竟毫无使用兵器的意思。吴六奇不知武凤楼是有意成全自己,不愿用宝刀让他落败,反而误认为武凤楼看不起自己,愤然说道:“武公子,你有点太自信了吧?你伤害了我们师兄弟数人,使我燕山派威名蒙辱。吴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不留情。这可是生死之斗,我可不想拣你这个便宜。快亮兵刃!”

    武凤楼脸色一正道:“我肩头这口刀乃是吹毛离刃、削铁如泥的宝刃,为了公平,我才不想用它。快请发招!”

    吴六奇听罢,双手一合那对虎头钩,重插背后,悻然说道:“既然如此,吴某也空手相陪。”话一落音,一招“毒蛇寻岤”已指向武凤楼的咽喉。

    武凤楼右肩微晃,已向右方闪开了半步。吴六奇撤招换式,变为“推波逐浪”,奔向武凤楼的肋下。武凤楼身法轻灵,一个“倒踩七星”,又闪向一边。

    吴六奇暴喝一声:“打!”左手掌相继打出,竟奔了武凤楼的右边太阳岤。武凤楼一个“惊鹿回顾”,又甩头避开,身子同时也扑到吴六奇的右侧。

    吴六奇连环三招,又快又狠,都被武凤楼不经意似地躲过。直到这时,吴六奇才知道对手虽然年不过二十,一身先天无极派功夫却已臻绝顶,凭拳脚再打下去,必难取胜。趁着武凤楼微微一顿之势,一个“顺风扯旗”,两把虎头钩已亮了出来。

    旋即左手钩“推窗望月”,右手钩“风吹马尾”,同时往武凤楼身上递去。武凤楼一式“燕子穿云”,“忽”地一声,竟然往上蹿去。吴六奇不由得暗暗欢喜。

    须知,两人对招,最忌悬身空中,况且吴六奇所使的一对虎头钩乃是外门中奇形兵器。

    武凤楼不光赤手空拳,身子又凌空而起,岂不是授人以隙?吴六奇求胜心切,这种机会岂肯放过?右手钩直指空中,左手钩蓄势待发,等武凤楼身躯一落,他就施展燕山派最厉害的杀手“指天划地”,把武凤楼重创在双钩之下。

    哪知就在他踌躇满志之时,武凤楼一声轻啸,左脚一点右脚面,身子又腾起了五尺,半空中一个“云里翻身”陡然变为头下脚上,宛如一只大鸟,两手箕张,直往吴六奇扑来。其疾如矢,迅猛异常。

    吴六奇这才猛然悟起,武凤楼的师伯展翅金雕萧剑秋,师父追云苍鹰白剑飞,师叔钻天鹞子江剑臣,合称五岳三鸟,擅长“巧钻十三天”的上乘轻功,自己想借机取巧,岂非梦想?

    知道厉害,一个“倒踩七星步”刚想用双钩护身,武凤楼人未落地,峰腰微躬,已扑身而入。吴六奇无可奈何,只好舍命硬拼,虎头双钩巧搭十字,一招“怒斩恶蛟”,向武凤楼的颈项剪去。

    武凤楼身形一屈一伸,左手一个“倒摘七垦”,正好扣住了邪两柄虎头钩的十字中间。

    右手一招“天龙抖甲”,向吴六奇前胸击来。吴六奇心头一惊,知道如不撤手掷钩,必惨死在武凤楼的掌下。可是,抛掉双钩,自己又有何颜在江湖上奔走?

    那知就在他一怔之下,武凤楼身形一晃,好象被吴六奇的大力一荡,那只扣住双钩的左手陡然松开。他装得很象,况且这只是刹那之间的事,除去吴六奇本人和白剑飞之外,其他人都丝毫没有觉察。

    吴六奇知道武凤楼是不想叫自己丢人,故意相让,不由得一阵子感激,忙不迭地两臂一张,虎头双钩向武凤楼的双肩削去。武凤楼的那一招“天龙抖甲”,掌风分明已印在吴六奇的|乳|泉岤上,只要掌力一吐,吴六奇不死也必受内伤。可武凤楼硬是把掌力收了回来,佯作招架吴六奇的虎头双钩。

    吴六奇佩服至极,随即将虎头双钩一垂,后退了一步,看了武凤楼一跟,凄声道:“武公子掌法玄妙,吴某认败服输。”说罢,微微弯腰退了回去。

    就在吴六奇来到师父虎头追魂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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