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彤趁机请大家多帮助宣传,不过,因为雷虹要上班,说只能接受晚餐预定。
雷虹到处显耀家里的餐馆,逮着人就介绍,日子长了隔三差五总有人找过来吃饭,母女俩轮流做饭,倒也不觉得太累。林芝搬出了小院,晚上没事的时候过来帮忙,雷虹装糊涂只当找个不花钱的小工,偶尔买件便宜衣服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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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1章
丁启瑄看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走到楼梯口一拍脑门又折返了回去,瞥着办公桌上那几份未处理完的文件,他想了想,拢起来抓在手里,又取下了本该穿上的外套。当下已是初秋,银杏叶开始现出耀眼的黄,太阳落山后干燥的空气带了些许薄凉,总是在这恒温的办公室里,接触到外面的气息才会发觉季节的变化。下班时间,开出机关大院的汽车汇在了一起,还没驶入街道,就提前拥堵在这里了。他看看大门口那两个站姿威严的警卫,无聊的点起一根烟。每次看到他们这副笔直抖擞的样子,心里总止不住的纳闷,不知道他们累不累,走下那个岗亭会不会卸下这副铠甲式的精神,没问过别人是否也有这怀疑,反正他是好奇很久了。
常说春困秋乏真有道理,他现在就乏,乏得想马上躺到,那股疲惫附着在身体每个角落,像蜘蛛网缠裹着。
“小丁。”车窗被笃笃的敲响,他侧头一看是同处的张姐。
“怎么张姐,有什么指示?”丁启瑄按开车窗,换上那副春风化雨的笑脸。
“今天要回我妈那,能搭你车吗?”
“荣幸荣幸,早说下午我洗洗车啊。”丁启瑄忙把座位上的东西挪开。
张姐笑的花枝乱颤,“这荣幸得我来说吧?”
他笑笑,把天窗打开,挥手驱散着烟气。随后拿起薄荷糖,顺手递给张姐。
看他倒出一把都扔进嘴里,张姐很诧异,“吃这么多?”
“嗓子疼,今天开会说话太多了。”丁启瑄是不想在这狭窄的空间内继续搜寻话题了,此刻他只想贡献出两个耳朵,听任对方开始没完没了的关怀了。机关里的中年女性,关心的似乎只有两个话题:孩子和办公室里的单身大龄男女问题。
果不其然,一路上不需任何提问,张姐从新来的几个女硕士生开始,从背景到品貌评论的头头是道,最后笃定的认为,其中那个姓孙的小姑娘,与丁启瑄极其相配。
“怎么样?你觉得呢?”
他指指喉咙,装作费力的咽口唾沫,“怎么越来越疼,明天估计说不出话来了。”
张姐的注意力一下又被转移到了耳鼻喉科,她从天干物燥分析到环境污染又不歇气的转到食疗养生,在临将进入医疗改革之际,丁启瑄把车停到了她的目的地,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快就到了?”张姐拎起包下车,临转身还不忘交代,“小丁,明天中午吃饭,我给你引荐一下小孙?”
“行,不过你得陪在旁边,我这人羞涩。”
张姐笑出少女般的颤音,“你呀,羞涩什么呀。”
丁启瑄鸣了声喇叭作为告别,随后开上了主路。走到掉头线上他一把拐上了与家相反的方向。路上他停车买了红酒和几支百合花,那个屋子总是没人气,长久的不通风,需要些鲜活的气息来熏染。放下东西,他打开了密闭的窗户,落地窗外就是川流不息的下班车潮,闹市中的公寓,见证的就是繁忙,像永远不落幕的演出。
他舒服的洗个澡,换上丝绸睡衣,开始处理没完成的文件。
门锁响过,黎兰走了进来。
丁启瑄没起身,接着埋头自己的事。十几分钟过去一个软软的身子贴到了耳后,他微微仰起头,“换香水了?”
“喜欢吗?”那个声音带着独有的娇媚。
“有点浓,不过很配你。”
“这头发呢?”
丁启瑄发现她新烫了头发,风情而成熟的波浪,“很好。”
“就是很好吗?没有其它的夸奖?”
他用指头拨弄着那蓬松的头发,“你低头看看,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夸奖。”
黎兰瞥了一眼,杵上了他脑门,“死相。”
翻滚中黎兰的卷发象一团烟雾,遮着她扭曲的五官,有些缭乱。丁启瑄的汗水滴到她身上,象砸在玻璃上的雨水,蜿蜒着淌出一道道水痕。
天色渐暗,外面的车灯路灯晃进屋内,有着影影绰绰的杂乱,就像床上的狼籍一片。身下的真丝寝具被浸湿后,腻得贴在一起让人更觉湿滑。应该换一套棉质的,他想着。不过,黎兰喜欢繁琐而奢华的东西,就像这房间的摆设,不大的套间内,摆放了几款欧式的家具,显得空间陡然狭小起来。算了,他决定什么都不说,还是去洗个澡吧。
正欲起身,对方拦腰拽住,“他今天出差。”
他拍拍那只手,“知道了。”走进浴室,那股疲乏又涌了上来,他看看镜子里那个年轻的面庞,想从上面找出答案,无论气色还是肌肤,都是无可挑剔的健康,那疲乏从何而来呢。他把自己浸在浴缸里,期望用温热的水带走那份莫名的东西。
没错,丁启瑄就是时下人们口中的小三。略有不同的是,他这小三是从正室贬下来的。
黎兰是他的大学同学亦是彼此的初恋,两个人从最初的一瞥就互有好感,中间的过程快得可以忽略不记,没到大二就开始校外租房过起了小夫妻的日子。只是在大学毕业时,对方比他更早清醒了过来。黎兰说,青春太可贵了,短短几年就消失殆尽,耗不起时间等着丁启瑄来给她拼出一片天了,不如趁着年轻还有资本,换出一片天来。
没有怒吼没有指责什么都没有,他悄声退出了对方的视线。既然自己给不了,干嘛还拦着人家奔向幸福的脚步呢。黎兰结婚时,正好是他们毕业一年的日子,同学们的联系还紧密,半数多的人去参加了婚礼。丁启瑄没去,不是他难过或者难堪,而是没兴趣,对方风流倜傥抑或中年秃头都跟他没关系了。结婚请柬上那个名字对他而言,是前尘过往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重新开始的时候,黎兰找了回来,看着她低头哭泣的样子,丁启瑄心软了。这个女孩从颤颤巍巍跟自己拉手开始,从分着吃一个煎饼开始,四年的时光就牢牢的绑在一起。没要过昂贵的生日礼物也没提过任何过份的要求,就是跟着他坐公交车,吃食堂,两个人最大的奢侈不过是他拿到奖学金时去麦当劳不管不顾的点上一堆汉堡薯条。大三那年,因为措施失误黎兰中标了,她硬是自己躲在出租屋里,一周的时间吃了五斤红糖五斤鸡蛋。反过来还安慰他,说这是最滋补的法子,多少老母鸡都比不上,可那过后,足有一年的时间不碰鸡蛋。对她,丁启瑄心里是有愧疚的,今天这个局面,是他默许的。
黎兰端着两杯红酒走了进来,微闭着双眼的丁启瑄有着让人沉迷的英气,从那个青葱少年走到今天,十年的时光把他雕琢的愈发沉稳。不得不承认时光对男人,似是剪刀,去除多余的枝杈让这棵树变得丰盈饱满;对女人,则是刻刀,留下纵贯前后的蛛丝马迹。如果时光倒流,能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那一定是眼前这个人了,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只能停在这,多一步都走不下去了。
黎兰不喜欢后悔,只是偶有难过。苦苦追求的财富得到后,背后的空虚和孤寂象刻骨的毒瘾,夜不成寐。坐在那个欧式风格的大客厅里,她想念出租屋里的每一件物品。从小到大,黎兰就看着父母为了钱吵来吵去,甚至大打出手。她不明白,钱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两个人恶语相加,仅仅因为多给爷爷寄了五十块钱,她妈妈就让全家吃了一个月的清水白菜。她有点反感妈妈,那个对钱斤斤计较的人,发誓自己的将来绝不要这样。
与丁启瑄在一起后,了解到对方的情况,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让钱成为他们之间的问题。同宿舍的女生会在生日那天收到毛绒玩具、玫瑰花,还会有浪漫的烛光晚餐,她告诉自己那是噱头,无意义的折腾。对着丁启瑄,她什么都不提。那时候他们没有钱,可快乐和幸福弥漫在每一个毛孔里。她问自己,能拥有那么深情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临毕业时她想带丁启瑄去见父母,她妈妈知道他的家境时,只冷冷的抛下一句话:看看我就知道你以后什么样了,别怨我没提醒过。这话让黎兰体验到什么是不寒而栗,第一次她开始反思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黎兰明白,现在不过是仗着丁启瑄念旧日之情,消耗着多年前存下的感情,整存零取总有结束的一天,他也近三十岁了,没可能永远这样下去,维持一天是一天吧。她不喜欢思考这个问题。
“晚上想吃什么?”她把红酒递过去。
“叫外卖吧,吃完饭再回来,太麻烦了。”丁启瑄转转杯子,轻啜了一口。
他们的作息是有规律的,在大家都吃饭的时候要竭力避开,撞上熟人或者同事是很尴尬的事。九点之后餐厅进入收尾他们才开始晚饭时间,选择的地点均是僻静的私家菜馆,一个人先进去,五分钟后没见出来,另一个人再进。吃饭时没有聊天,仅仅是吃饭,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的正常男女。这许多年来,竟然也幸运的没出过一次纰漏。燕都是个大城市,大城市就有大的好处,只要小心,到处都是陌生人。
“最近很忙吗?看你有点累。”黎兰轻轻给对方擦着后背。
“是有点累,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人。打算下周跟同事去踢球,锻炼一下身体。”
“去吧,就你们那整天吃吃喝喝的劲,多好的身体也撑不住。”
丁启瑄工作的部门是外事处,每天迎来送往,国内国外交流访问总是排得满满的。起初他父母搞不懂儿子在燕都的工作,对别人介绍时一概说:政府部门的。他给解释,你们看电视上报道领导视察时,遇到下雨在身旁举伞的人,那就是他的工作。
父母很惊讶:“辛辛苦苦考上公务员,就是给领导举伞?”
他苦笑道:“这事也不是随便的人就能做呢。”
丁启瑄没有背景,考入燕都市政府这个名头响当当的政府部门,凭的只是过硬的成绩。在机关这样的地方,混事很容易,说不疼不痒的话,做表面漂亮的事让大家都过得去。丁启瑄信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在别人休息、娱乐的时候,他埋头苦干。下班后,他的办公室永远最后一个灭灯,他没有通天的亲戚也没有阿谀奉承的能力,能做的只是干好每件事。丁启瑄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拿着微薄而稳定的薪水,坚信四平八稳才是人生最高境界。他们对丁启瑄的教导很简单,这世界是公平的,没有承担那份风险,也不会享受到那份回报。丁启瑄自认没有生意人的灵活和魄力,他用兢兢业业的专注来换回相对等的成绩。比其它同学稍稍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个贵人——外事处处长范犁。
范处长那时刚刚从外省调入燕都,单枪匹马空降到这个被多少人盯着的位置上,他急于建立自己的班子,背景简单工作认真的丁启瑄就归入了他的阵营。从最初的工作报告开始,几年下来小丁历练成机关里有名的铁笔杆,从他手里出炉的报告永远是干净利落切中要点,凭着这一份份漂亮的政绩报告,为领导也为自己累计下口碑颇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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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2章
丁启瑄与汪宇换好服装做着准备活动,徐蕙扑到他们眼前,笑语如花的打着招呼。
汪宇给两人做着介绍。丁启瑄对着眼前的小女生谦逊的握手致意,“汪宇没有说错,果然是美女啊。”
徐蕙也拍回一腿,“汪宇没有骗我,果然让我见到传说中的帅哥了。”
丁启瑄咧咧嘴,这小女生比之前那个厉害多了。他见过好几任汪宇的女友,无一例外的青春貌美,只是维持的时间均不长。
徐蕙拿出一个饭盒,殷勤的举到汪宇面前,“先吃点吧,等会要耗力气的。”
汪宇接过来,顺手递给丁启瑄,“一起来,味道不错。”
丁启瑄低头看看,摆放得很精致的寿司,他赞许道,“小徐很能干啊。”
徐蕙嘿嘿笑着,“帅哥谬赞了,我哪有这手艺,我老师做的,”说完指着远处看台,“咱们也是借了人家男朋友的光。”
丁启瑄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找去,看台上一身浅色套装的女子正端着同样的饭盒,微笑着举给男友。他讶异的挑挑眉毛,那男子左臂空空的,是个残疾人。
汪宇压低声音,“你比我镇定。”
丁启瑄收回目光,背过身去,给个询问的眼神。
“那女的是徐蕙的日语老师,她每周陪着男朋友来踢球。我第一次见时吓一跳。”
“那男的有钱?”
汪宇笑了,“算上你,第三个人这么问了,”他伸手点点自己和女友,接着又摇摇头,“看着不像,那男的每次坐公交车,女的倒打车。而且,以我看,她老师比男朋友有钱,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
丁启瑄回身看看,他们依旧在吃寿司,笑容流转在两个人脸上,很温暖,他微微摇头表示理解不了。
中间休息时,丁启瑄不期然瞥向看台,那女子专注的捧着一本书,飞快的用笔写写画画。秋日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有股说不清的透亮。他拿起水瓶淋到头上,又猛喝了几口。
雷进跑到看台下,叫道:“彤彤,水。”
文雨彤抄起一瓶,“接住。”瓶子划出一道亮闪闪的弧线,飞到雷进手里,两人相视一笑。
丁启瑄在远处,觉得这画面很温馨。
终场结束,丁启瑄擦着汗很畅快,“很久没这么出汗了,真舒服。”
“我就说嘛,你应该跟我来,没事总加班,还嫌自己不够累啊,差不多就行了,心疼点自己。”
丁启瑄没做声,汪宇比他晚来几年,在机关这样论资排辈的地方,算是小虾米了,可在处里上下都吃的开,处长有时候还拍着肩膀与他调侃几句,丁启瑄知道,机关里每个人背后都是一张关系网,弄不准谁与谁有隐秘的私交,谁与谁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力求中庸,抱准大腿是屹立不倒的秘籍。
他笑笑,“这下面是什么活动?”
“吃饭,大家aa制。”
他点点头,无意中看到那女子与男友离开了。
每个周末,丁启瑄按时来踢球,休息的时候会忍不住瞥向看台。从徐蕙那里知道,女子姓文,是日语老师,才刚从日本回国。每次她会带来几盒自己做的寿司,码的整整齐齐,大家哄抢着吃完然后冲着看台喊谢谢文老师,她听了就笑着阖首,很开心的样子。她男友踢球时会独自看书,依旧写写画画不怎么抬头。丁启瑄看到她把男友的服装叠得象个豆腐块,摆在身边,不象他们杂乱的扔做一堆。中间休息时,她男友会跑到离着几米远的地方,等着她抛过水瓶或者毛巾,有时她抛歪了,就捂着嘴笑。她很少与别人说话,除了低头看书,仅仅与徐蕙聊天,对于赛后的腐败活动,他们从不参加,每次结束后,很快离开。他有次特意看过,到了体育中心门口,男友给她拦出租车离开,自己转身去公交车站,很默契。
丁启瑄很喜欢看他们,那女子总是微笑着看男友,好像除了他周围没有别人了,她很漂亮,化着精致的妆,总是很得体的服装。那男子身材魁梧,可看她的眼神深情而温柔,憨厚的脸上自始至终带着笑容。 在他们身上,似乎能感受到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在一个健全人和残疾人之间,爱情消弭了那份缺憾。他真羡慕那男子,羡慕的有点妒忌。
他对汪宇说:“我还是愿意相信,这世上有爱情存在。”
汪宇点点头,“无关金钱和外在条件。”
这天文雨彤告诉雷进,下周起她的课转为下午了,不能过来陪着踢球了,“不过,你要坚持来。”
雷进有点失望,他没法说,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彤彤开心,如果她不来了,踢个什么劲呢。他说等彤彤有空了再一起来,自己跟大家不熟,有点别扭。
文雨彤没再劝说,同意了。
丁启瑄发现那个文老师和男友有几周没来了,缺少了那副温馨的画面,他隐约有点遗憾。这天他们换完衣服在场边活动时,丁启瑄没见到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女生,每次来踢球,她总是橡皮糖一样黏在身边,寸步不离。他猜想着也许汪宇身边又换人了。
“我今天不吃饭了,一会要去接徐蕙。”汪宇说道。
丁启瑄很好笑自己的感应,怎么刚想到她,对方就说了,“那就接了人,再来吃饭,没有她饭桌上不热闹。”
汪宇摇摇头,“她今天恐怕没情绪,刚参加了老师的葬礼,哪有心情跟着咱们乐啊。”他接着自顾自说道:“人啊,身体最重要,她老师年纪轻轻的,说走就走了,世事无常,可惜啊。”
丁启瑄猛的看向那个位置,蹙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呢,她看上去很健康,怎么就突然离开了?他心里涌起一阵惋惜:那么好的两个人,就天人永隔了,那个男人一定很难过。
----------------------删掉300字分割线大汗淋漓的丁启瑄沮丧的坐起身。黎兰从背后抱过来,体贴的拍拍他,“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他揉揉头发,倚在床头沉默着点上一支烟,那股疲乏又涌了上来,缠得喘不过气来。青色的烟雾中,发丝凌乱的丁启瑄有股颓废的性感,黎兰体贴的拨弄开对方额前的那缕头发,摩挲着皱成一团的眉头。
身侧的百合花散出浓烈的香气,丁启瑄忽然觉得那花有点丑陋,象一个狰狞的笑脸对着他们。一支烟抽完他捻灭余烬,开始穿衣服。
黎兰不做声,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
“我们分手吧。”长久的沉默之后,衣着整齐的丁启瑄毕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那个背影,“黎兰,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能遇到一个爱的人,好好珍惜他,别背叛他,世事无常,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见了,别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说完他起身走向门外,拿住门把手那刻转过身来,静静的看了一眼黎兰,“我不爱你了,从分手那时开始就不爱了,可我希望你过得好,能幸福。别来找我,也别再打电话,把我当陌生人吧。”
门从外面关上,咔哒一响,屋里死一般的沉寂。
黎兰很平静,从始至终没有出一点声音,悬在屋顶的靴子落下来,无需惴惴不安了。她拿起丁启瑄落下的烟盒,慢慢抽出一支点燃狠狠吸入,辛辣的口感灌入喉咙,引得剧烈咳嗽起来。她以为自己会哭,来哀悼曾经的爱情,可眼睛里干涩的象是久旱的大地。
“我不后悔,”她对着那个紧闭的房门轻笑一下,“黎兰不后悔。”
丁启瑄驾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前行,冬日的街头,大家瑟缩着疾步前行,燕都的冬日天黑的早,路灯在渐暗的夜色中,顽强的亮出那片昏黄。打开收音机,如水的音乐泄满整个车厢,音乐带来的慰藉舒缓了那附着多日的疲惫,丁启瑄怔了一秒,原来是这样。他摸向烟盒的位置,发现空空如也,于是拐向路边的小店。点燃那根烟,他望向空中蓦然发现对面就是平时来踢球的体育中心,于是信步走了进去。巨大的水银射灯投向场内,很多人前后忙碌着,他看看拉出的横幅,原来明天这里要举办庆祝活动。慢慢走向看台,坐在那个位置边,默默点燃了一支烟放上去。那簇火星在夜风中快速燃烧,腾起的烟气转瞬被吹散,了无痕迹。
丁启瑄凝视着远处的球场,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对男女相视一笑的场景,他侧过身对那个位置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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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3章
天气渐冷,雷进接彤彤下课时总要等很久。文雨彤给班里的学生加了日剧听力小节,这比原本预定的下课时间拖后了一会,结束后有些同学拉着请教问题,又耽误了时间。每次走出大门,看到雷进在寒风里跺着脚等,她总要抱怨半天,说已经跟管理阿姨讲过了,为什么不去她办公室等。
雷进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尤其大家会好奇的问他与文老师什么关系,他怕彤彤没面子,等了一次后就再也不进去了。
这天下课后文雨彤拉着雷进去了旁边的咖啡店,“以后你来这里等我,不许站路边了。”
雷进看看里面,都是时尚的青年男女衣着靓丽,他有点不自然,“算了吧,我不喜欢喝咖啡。”
文雨彤牵着他的手走向柜台,找到系着围裙的女孩介绍道,“小兰,这是我男朋友,以后他的单都记我账上。”
小兰挑挑眉毛,收起眼中那抹惊讶,爽快的点点头,“记下了,放心。”
“走吧,咱们回家了,”文雨彤边走边说,“你就算帮我的忙吧,知道你在外面等,我都不能专心了。别担心花钱的事,我们中心对老师有福利,每个月给消费定额,不花白不花的,是不是?”
雷进很高兴,“真的?那真好,以后我来这里等。”
文雨彤听到他的答复,心里舒了一口气,她拿出包里的盒子,里面是两条同样颜色的围巾,垫起脚给雷进系上,把余下那个递过去,“你也给我系上。”
雷进拿过来,轻轻给彤彤绕上,他想仿照她那样系个结,可单只手有点勉强,脸上有些黯然。
文雨彤不说话,静静等着,直到他顺利完成后才欢快的笑起来,“今晚咱们吃什么?”
早晨,林芝看到雷进系着一条新围巾,凑近了端详起来,很素净的淡青色。她打趣道:“新买的?几块钱?”说完伸手扯了扯,随着那柔软的手感,心里咯噔一下。雷进的衣服都是薛姨帮着置办,很便宜的大众款式,有时候父子俩甚至一模一样。雷虹也曾给弟弟买过,不过她的审美有点怪异,弄得家里除了刘立军谁也不买她的帐。这条围巾的颜色和手感,纵使林芝这样从不采买男装的人,也能估摸出价格不低。一定是那个彤彤的手笔了,她略有不快。
雷进仔细的整理下被她拽歪的部分,有点小得意,“不知道,彤彤买的,估计一百多吧。”
满心不悦的林芝冷笑起来,“一百多?我在百货大楼见过类似的,不打折时九百多呢。我老乡他们公司给客户送礼时就买过。”
雷进一听吓的够呛,他转回小屋摘下围巾,包的严严实实收起来。这么贵的东西每天戴,摊位上环境杂乱弄脏了简直是罪过了。他换上一条平时系的,走了出来。
林芝不易觉察的轻笑起来,雷进系的是以前她织了送给他的,很正的银灰色,显得雷进皮肤白。她轻快的转过身催促道:“赶紧走吧,今天有几个老客户约了过来呢。”
薛姨担心彤彤晚上回家没时间做饭,就提前做好让雷进带来。雷虹每周来一次彤彤家,把她的冰箱整理一遍,然后放满各种熟食。文雨彤打电话跟她诉苦,说自己每天都要为了吃饭发愁,拼命吃可不见冰箱精简。雷虹听了就哈哈大笑,“拼命吃?你那小巴掌脸什么时候大了,我就不给你塞了。”
文雨彤就把饭菜带到中心,邀请同事帮忙分担。日子久了,身后一帮人要替她排忧解难,说这么好吃的饭菜,浪费了是暴殄天物。她趁机宣传让大家来小院里品尝,说味道最正宗的在那里呢。
雷虹知道了,夸彤彤聪明,又趁机提出,彤彤的同事过来可以打折,还印了不少名片拿过来,让她帮着发。
晚上没课的日子,文雨彤和雷进在家看电视,她发现雷进不喜欢去外面的消费场所,就陪他呆在家里。雷进看电视时,她在旁边看书或者上网看新闻,雷进担心影响她,就主动调小声音,文雨彤发现了,就笑笑,“我可以两边都看,不用调。”她曾尝试着教雷进上网,发现他没兴趣后,马上不再提了。她努力发掘与雷进相同的爱好,让他讲自己的工作,时间久了,竟然对渔具这个领域了如指掌,有时候从网上摘录些资料和介绍给他。雷进就对着林芝夸赞彤彤什么都知道,气得林芝咬牙切齿的,更觉得彤彤无比讨厌。
新年过后,雷虹让彤彤来家里吃饭,说有事情要讲。文雨彤这段时间忙翻了天,“不行啊姐,快到寒假了,中心这里忙,我现在上下午都排课了,没空去啊。”
雷虹很郁闷,她是想找彤彤做联盟,支持自己辞掉工作。小院的生意越来越好,一周挣的钱就顶上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了,她跟老公商量干脆全心来做生意好了,刘立军不同意,两个人呕了几天气之后,他把这事捅到了丈母娘那里。薛姨知道后骂了女儿一顿,让她老实上班,辞工的事想也不要想。要是不听话,就把小院关了,谁都不要做。
“就一个晚上也抽不出时间吗?”雷虹不死心,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支持者。
“什么事,你电话里说吧,我晚上还要准备课件。”
雷虹很泄气,“算了,等你有空了再说吧。对了,冰箱里还有菜吗?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文雨彤笑了,“姐,现在吃饭对我是负担了,我和雷进晚上改喝粥了,那些菜都被同事预定了,他们还派人来我家扫荡呢,我又拉了不少生意给你。”
雷虹听了又得意起来,笑得嘎嘎的。
春节的时候,林芝回老家过年,雷进准备了燕都的特产送给她父母。她异常开心可脸上扮作发愁似的看着那堆东西,“怎么跟我家说啊,我老板送的?”
雷进摆摆手,“什么老板啊,就说是朋友买了送给他们的,本来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让他们尝尝。”
听见朋友两个字,林芝正中下怀,可脸上还绷着,接着追问:“我爸要是问什么朋友,我怎么答?”
雷进一时有点语塞,他只是随口说说,林芝这样问,倒不好回答了,就借势提东西没接这话茬。
看雷进匆忙转身,林芝误以为是不好意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她想着这次回去,要给家里透透风,先洒些毛毛雨让他们有个准备,免得看见雷进时太过意外。林芝的择偶标准很简单,人踏实本份,能守在一起过日子,她相信同样本份的父母也会理解她的选择。
文雨彤的忙碌到三月份才结束,大量的授课嗓子有点不舒服,她申请了半个月的休假。薛姨知道了,心疼的炖了汤让她回家喝,还说又累瘦了,让她每天回家吃饭,要炖些肉给补补。于是文雨彤白天来小院,留在那间属于自己的小屋里,赶上生意忙的时候帮雷虹上菜收钱,闲的时候与薛姨哄着胖子玩。
文青打来电话,关心女儿的情况,她一直忙着自己的演出,总抽不出时间来看她,电话里问女儿,钱够不够花,嘱咐她别太累,要是不适应就回来。文雨彤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她觉得又回到了从前,笑着跟妈妈说,一切都好得不得了,请她别担心。
这天中午薛姨做了很多酱猪蹄,想着雷进喜欢这类吃的,文雨彤提议去摊位上给雷进送饭,顺便看看他工作的地方。薛姨给她装好饭盒,又仔细指了方向。
走进嘈杂的大市场,她很快找到了雷进的摊位。中午的时候不忙,他正在跟林芝闲聊。
“彤彤?”雷进很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文雨彤晃晃手里的袋子,笑眯眯的。
林芝站起身,不咸不淡的打声招呼,看着她穿了精致的套装,在杂乱无章的市场内,显得格格不入,在心里哼了一下。林芝觉得彤彤有些装腔作势,没事的时候就不会轻松些吗,总这么端着,累不累啊。
雷进忙着把桌子那里清空,找来抹布仔细擦了几遍,怕蹭脏了彤彤的衣服。
“不要紧,”文雨彤不在乎的摆摆手,“我下午要去见一个人,所以穿的有点正式,下次来不这么穿了。”
雷进发现彤彤穿衣服很讲究,总是短裙套装,颜色干净素雅。他看过她的衣橱,按照颜色、款式、长短排列的整整齐齐,他妈那么有洁癖的人,也不如彤彤有秩序。市场这里人员混杂,小推车横冲直撞,来买货的人拖着大购物袋走路说话大大咧咧,他担心一不留神谁会撞上她,就说:“下次别来了,我们都是吃盒饭,很方便的。”
“好,”文雨彤点点头,转身对林芝招呼,“你们来吃饭吧。”
林芝不乐意看她,与她同处柜台内都觉得堵的慌,就站得远远的,“等会吧,我还不饿呢。”
文雨彤给雷进摆好饭盒,两个人边吃边聊。林芝站了一会,发现自己孤零零傻呆着,那俩人倒挨在一起亲亲热热,那股气又顶了起来。她搬起凳子凑过来,没话找话的与雷进扯起来,“有个事,我忘了给你讲。”
雷进和文雨彤听她这么说,都正了身子。林芝很满意这个局面,她挪挪凳子夹在两人中间煞有介事的,“你吃你吃,你边吃边听我说啊,你还记得给咱们供货那个老孙吗?上周我去他那里拿货听说的,他要移民了,打算把公司转了,我跟他聊了半天。”
“是吗,”雷进应道,“他代理那个牌子销量不错,那公司要是接手过来马上就能挣钱。”
“是啊,他说要是熟人接,五十万就行,库房的货算起来也有三十多万呢。这事真是个大便宜,我算了算他那摊生意挺赚钱的呢。”
雷进对此消息不甚关注,他转过身接着吃饭,“那跟咱们也没关系,谁能捞到就算他命好了。”
林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