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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绕着沈慢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不停地摇头,末了扯着嗓子大喊道,“老板娘,你快出来啊——”

    “死小子,老娘说了别来烦我,你还不给老娘清静点。”楚夫人正心烦着,一边下楼一边捋袖子,“看我不好好招呼你。”

    沈慢见楚姨风风火火地跑下楼,一把拎起楚二的耳朵。

    楚二捂着自己的耳朵,“唉哟,老板娘,轻点啊,你快看这是谁啊。”

    楚夫人只瞄了眼沈慢,“看什么看啊,不就是个漂亮姑娘嘛,值得这么大呼小叫的么?”

    沈慢见楚姨都认不出她来了,委屈地喊了声,“楚姨。”

    这不是沈慢丫头的声音么?楚夫人再次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女子,略施粉黛,温婉动人,不可置信地轻轻叫了声,“沈丫头?”

    “楚姨,是我。”说着,扑进楚姨的怀里,“是沈君然帮我治好了伤。”

    楚夫人微微推开沈慢,仔细地注视起她的右脸,面若凝脂,完全不能与几日前那可怖的伤痕联想起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沈慢的脸蛋,“真是天公垂怜,让你恢复了往日的样貌。”楚夫人开心地笑了起来,真是比捡到了金子还让她舒心,“来来,跟我们仔细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真把咱们给急死了。”

    楚家客栈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鸡飞狗跳。

    楚夫人正拿着算盘追打着偷懒的楚二,楚二灵活地东躲西藏。

    沈慢眸中含笑,静坐在一旁,绣着一副大幅的绣品。她现在的绣品都会拿去武珍珠的绣坊寄售,五五分成。手上的绣品,是一位客人指定要她绣的,不知道是谁,不过武珍珠说报酬极为丰富,她便接下了。

    她现在有了两个家,一个是她的古朴小楼,另一个,便是这楚家客栈。

    若在从前,也许沈慢更喜欢独自一人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专心的刺绣,可是现在,她更喜欢热闹的地方。

    太过安静,会让她想起一个人。

    “在想什么呢?”楚夫人终于追楚二追累了,决定暂时放过楚二,坐到沈慢身旁,用锦帕擦拭额角的汗珠。

    现在已然是盛夏。

    “楚姨,你觉得这副绣品真值得两百两吗?”虽然这副绣品很大,也很繁琐,也许她要花上半年的时间,可是,再怎么样,她的手艺,也值不上两百两这么多银子啊,这都够普通百姓一大家子吃上四五年的了。

    楚夫人看了看那足有桌子大的绣布,“两百两哪儿多了,这可是我们沈丫头的绣品,两百两都便宜他了。”

    沈慢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她真是问错人了,楚姨可是她坚定不移的拥护者,才不会嫌多。

    “好了好了,今天就别绣了,一会儿啊吃过饭,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江宁城里去。”

    “去江宁做什么?”

    “不告诉你,哎,听楚姨的就是了,还能卖了你不成。”

    沈慢还想再绣几针,楚姨从她手里抽走绣花针,“小二,把这东西藏我房里去,没我允许,谁都不能动。”

    “诶,好嘞!”楚二虽然天天被老板娘追着打,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永远都是坚定不移地与老板娘站在同一阵线。

    沈慢无奈地看着这两人,除了摇摇头,什么都做不了,谁让他们都是担心她,怕她累坏了。

    沈慢很少离开十里镇,平日里,她的绣品都由楚老板带去给武珍珠的。所以,当楚姨带着她在江宁最繁华的商业街上行走,她还是很不习惯。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沈慢从来没有这样悠闲地在街上行走着。

    还记得上次随武家二老来江宁,没发觉江宁是这么热闹的。“楚姨,这江宁原来这么繁华,当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呐。”

    “这啊,都是品桃宴的功劳。”

    “品桃宴?”

    “江宁的水蜜桃那是出了名的鲜甜多汁,但是水蜜桃这东西不容易长途运输,即时品尝是最好的。所以每到水蜜桃成熟的季节,江宁商会便会举办品桃宴,吸引各方贵客前来品尝。”

    “原来是这样。想必江宁的繁华,品桃宴的举办功不可没。”

    “那是自然。”

    “可是楚姨,咱们十里镇离江宁那么近,若想吃,买些回去就好,何必要在这时候过来呢。”她脱离了人群太久,已经很不习惯陌生的眼神。

    “哎呀,是你楚姨我嘴馋了,让你陪着还不行嘛。”楚姨说着,把沈慢拉进了街边的云裳阁。

    拜品桃宴所赐,最近城里来了众多达官贵人,城里未出阁的姑娘都争先恐后地在这云裳阁添置新衣打扮自己。想着可以被哪位贵人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

    云裳阁的老板锦娘是个富态的中年妇女,虽然正招呼着客人们挑选衣料,还是眼尖地看见了楚家客栈的楚夫人。

    “唉哟,楚夫人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赶忙让徒弟们招呼着身边的客人们,自己去招待楚夫人,把楚夫人迎进了内堂。亲自为楚夫人和沈慢倒了杯茶,眼神不停地往沈慢身上瞟。

    沈慢浅笑着微微低了低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这妇人手上手指粗的金镯子晃得她眼花。

    “楚夫人呐,这位莫非就是您藏的宝贝女儿,瞧瞧这眉眼,好看得我都移不开眼了。”

    楚夫人见有人夸沈慢,比自己被夸还高兴,“锦娘,你还不知道我嘛,真是乱打趣,这是咱家沈丫头,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是也相差无几了。”赵惜与锦娘有着几十年的交情,当她还未离家的时候,她的衣裳便都是锦娘做的。“所以呀,你怎么着也得给咱们家沈丫头赶做几件衣裳,最晚明日傍晚,我要来拿衣裳。”

    锦娘目测了下沈慢的身材,突然击掌道,“哈哈,真是巧了,前几日新到了几匹软烟锦缎,我看着着实漂亮,就做了件成衣摆着供客人观赏,这大小正合适沈小姐,就是这颜色不知道沈小姐是否喜欢,我这就去取来,你们看看。”

    沈慢感动于楚姨对她视如己出的情分,但是,“楚姨,我衣服够穿,何必要添置新衣呢?”

    “你啊,十多岁的小女儿家,成日穿些老婆子穿的湖绿深蓝之类的衣裙,你不嫌丑,我都看着难受,听楚姨的,都换了。”

    沈慢正想着要如何说服楚姨改变主意,前堂却忽然吵闹起来。

    “怎么突然吵起来了。”吵架楚夫人可是在行的很,更何况是在锦娘的铺子里,她怎么的也要出去帮两把,便拉着沈慢走了出去。

    第11章重遇故人

    “这位夫人,这真不是我故意刁难,实在是有客人定了,所以才不能卖给你呀。”锦娘陪着笑,竭尽所能地让自己表现地和气一些,要不是在品桃宴这个节骨眼上,她早就把这个嚣张跋扈没有教养的女人轰出去了。

    衣着华贵的女子,毫不理会锦娘,硬是从锦娘手里扯过衣裳,塞入身边婢女的手里,“拿一百两银票给她。”说着就要挤出围观的人群。

    “站住!”锦娘从来就是火爆脾气,她裁衣的手艺一流,多少贵妇小姐求着她,还就没碰到过这么无礼的女人,“以为我锦娘没见过银子么?区区一百两,我还没放在眼里。”说着把银票扔还给那女子,从婢女手中夺过衣裳,“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贵人’,本小店就是不做你的生意,你能怎么着?”

    贵妇一张艳丽的俏脸被锦娘气得通红,青葱玉指颤抖地指着锦娘,“你你”

    沈慢顿时对这个金光闪闪的锦娘好感倍增,又真怕她会得罪什么贵人,赶紧悄悄地对楚姨说道:“楚姨,你去劝劝锦老板,那衣裳就让这女子买走算了。”

    自从锦娘在江宁开了云裳阁,性子收敛了许多,楚夫人也是多时未见到如此盛气凌人的锦娘了,看热闹看得正欢,拍拍沈慢的手,“别急。”就走进了人堆里。

    沈慢以为楚姨要劝架,也跟了过去。谁想楚姨径直从锦娘手里拿过衣裳,往她身上比划,还笑的特别幸灾乐祸,“锦娘,这么些年,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看看这衣裳,把我家丫头衬得多好看。”

    都说人靠衣装,可是这衣服刚刚摆在那儿看起来也就比平日的衣裳稍微好看点,可这么一比划,竟让众多围观的姑娘看得艳羡无比。也不知是这衣服把人衬好看了,还是这人把衣服穿好看了。

    锦娘看沈慢把衣裳衬得如此清丽婉约,就好比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顿时得意地对贵妇道,“您呐,还是别瞪我了,这衣裳啊,根本不适合您。”这贵妇看着华贵无比,可是身上那股子艳俗的风尘气,再名贵的朱钗首饰都盖不住的。

    沈慢怕楚姨再火上浇油,赶紧把她往内堂拉,却生生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止住了步子,不可思议地回头,“绿春”

    沈慢说得极轻,只有在她身边的楚夫人才听得到。

    楚夫人也回头,只见人群外围一个绿色衣裳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拼命往里挤,嘴里还不断地喊着“夫人!夫人!”

    “夫人,可找着您了。”绿春一边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道,“夫人,您快回去吧,少爷准备用午膳,等您等得都不耐烦了。”

    贵妇听了绿春的话,愤愤地瞪了锦娘以及沈慢一眼,“哼,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们走!”

    “闪开,闪开,别挡着我家夫人的路。”绿春嚷嚷着拨开人群,让她家夫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原来,这贵妇是静姝,难怪她觉得眼熟。沈慢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漠然地牵了牵嘴角,绿春的脾气真是一点没变啊。

    楚夫人看着沈慢如此陌生的笑容,心下已经猜了个六七分。让锦娘把衣服给包起来,另外又定了两件衣裳,就与沈慢离开了云裳阁。

    一路上沈慢很沉默,低着头任由楚姨牵着走,连楚姨与她说话都没发觉。直到楚姨在她耳边重重地喊了声,才把沈慢喊醒。

    “丫头,想什么呢?居然不理你楚姨,再胡思乱想,让你尝尝你楚姨的绝活。”说着作势要去揪沈慢的耳朵。

    沈慢赶紧偏头,双手捂着耳朵,躲开楚姨的魔爪,“楚姨您绕了我吧,我可没有小二哥的铁耳朵,禁不起您折腾。”

    扑哧——楚姨给沈慢的求饶逗乐了,“看你还能开玩笑,应该是看开了。”

    “楚姨”

    “刚那女子,恐怕就是那人所娶的青楼女子吧?她看起来过得不错,会恨她吗?”

    恨吗?她应该要恨她的,若不是她有心设计,她也不会差点就葬身火海,更不会有接下来的种种。可是,若静姝不是这般的心狠手辣,她如今又怎能过上这样自在的生活,她还要与他人共侍一夫。沈慢越想越觉得可怕,“不,楚姨,我不恨她,我甚至要感,自视线从街上收回时眼神愈加冰冷,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少少爷。”江宁城富贵楼主事金多宝见自家少主没怎么动面前的菜肴就放了筷子,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少爷,是不是不和口味,小的马上让人换去。”

    “不用了。”沈君然起身,把金多宝晾在原地,缓缓地走下楼。一反常态地,走得极慢,尤其是从陈启言身边走过的时候。

    原来就是这个男人!

    陈启言怪异至极地看了眼这个带着莫名敌意的男子,觉得有点眼熟,但一下子也没想起来是谁。

    正想起身问问,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却见那男子收回了视线,缓缓向大街走去。

    “小二,刚出去的,穿着靛青色长袍的是什么人?”

    小二疑惑地抓抓脑袋,“小的也不知道,反正和您一样,是个贵人。”而且是比你还贵气的贵人。小二说了半句,藏了半句,他可不想自找麻烦。看平日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的金主事连日来的殷勤摸样,就算不是什么皇亲贵胄,那也肯定是哪个大官家的公子爷。反正主事是没露过一点口风,他更不敢乱说话了。

    第12章将计就计

    沈君然出了富贵楼,便拐进了白云客栈。“麻烦掌柜把帖子交给楚夫人。”放下请帖就走了。

    白云客栈的掌柜白垒银正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近日,客似云来,日进斗金,他已笑得合不拢嘴。头也不抬地喊了声,“小二,把这位客人的东西交给楚夫人。”十里镇的楚家客栈,虽然是个小客栈,但是,他们的楚当家在江湖上名头可不小,虽说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但那关系总还是在的,所以江宁城的生意人对于楚家客栈的人都是十分客气,所谓,和气生财嘛。

    小二拿起柜上的烫金名帖,,“楚姨,一会儿把金字给抠下来了,看您还怎么把帖子拿得出手。”

    “坏丫头,尽笑话我。”自从沈慢回到十里镇,每次他们提起江南沈家,沈慢总是故意岔开话题,久而久之,大家都缄默了。所以楚夫人并不打算告诉沈慢品桃宴的主人家是谁,只是说想让她陪着自己去看热闹。

    对于这样的盛事,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只是,“楚姨,照您这么说,这邀贴是个稀罕物,那去的人,必然也都不简单。我没见过什么世面,真怕给您出丑,还是让楚老板过来陪您去吧?”

    “不行,不行,那怎么行。咱们客栈现在可忙着呢,他要是出来了,那还不乱套了。”反正说什么,楚夫人都要把沈慢骗去。

    “我去客栈帮忙不就行了?”

    “那是男人家的活儿,你怎么做的了。”楚夫人在脑袋里搜索着最能打动沈慢的理由,“那些个舞姬,都是各地的花魁,我可不要他看别的狐媚子。”

    沈慢真是要输给这个年纪大她一轮多的女子了,她就从没见过那楚老板会多看别的女人两眼,恐怕这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楚老板这样的男人了,没想到楚姨还是这么不放心。

    “好吧,好吧,那我就与楚姨一同去吧。”

    “真不枉费楚姨这么疼你。”楚夫人开心地为沈慢把锦娘做的衣裳挂起来,“明天就穿这个出去。”

    沈慢看了看那明丽的桃粉色,的确非常娇俏可爱,但,“楚姨,我穿自己的衣裳不行吗?这……也太艳了。”

    “不行,不行,你出了门都得听我的。”

    “可是……”

    “还是你嫌弃楚姨的眼光不好?”

    “怎么会?”沈慢看楚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只得作罢,“听楚姨的。”

    一大早陈启言就命仆从守在白云客栈门口,让人一见到那与盼儿相似的女子,就给他汇报。

    陈启言还从小二那打听了那女子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知道她姓沈,与她关系十分亲密的妇人,是十里镇楚家客栈的老板娘。显然这沈姑娘不是那妇人的女儿,但看样子至少也该是亲戚之类的关系。

    “少爷,少爷,那小姐出来了。”

    陈启言一早就坐在一楼的窗边等待着仆人的回报。听见她出来了,赶紧整了整长袍,迎了上去。

    沈慢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出门就遇到了陈启言,还被他拦了下来,早知道这样,她就留在房内,不跟楚姨出来了。

    “我说这位公子,昨天是认错人,今天这样拦着,又是为何?”楚夫人对于陈启言并没有什么好感,话语间难免有些不耐烦。

    陈启言家中虽然从商,但是他也算饱读诗书,将来说不定还会去考个功名,他知道这样的行径十分唐突,“对不起,楚夫人,沈小姐,陈某唐突。只是今晚有品桃宴,陈某想邀请两位一同前往,不知……”陈启言看向沈慢。

    见陈启言好似毫不怀疑她的身份,沈慢也就不做什么娇羞状了,只是淡淡地看着陈启言,就如一个陌生人看着另一个陌生人,“对不起,你我并不相识。楚姨,我们走吧。”

    陈启言见沈慢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倍感失落。他向来极有自信,论样貌,论学识,论家世,多的是女子对他暗送秋波。可是在这女子眼里,他感觉自己如一粒微尘般不起眼,他仿佛觉得,她都不愿正眼看自己。

    本来,他只想带她回去,把她当成顾盼儿来补偿他,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但是此刻,陈启言觉得他不仅仅要把她带走,不仅仅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更想要征服她,他希望她的心里眼里都是他。

    “他,也有邀贴么?”沈君然依旧坐在昨日的位子上,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街外发生的一切。

    “是,是的。”金多宝一见到东家大少,就拿不出一点富贵楼主事的锐气了。

    “你给的?”

    “不,不,不!”金多宝急忙否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个大少爷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胆颤。其实这位主子除了语气表情是千年不变的样子,也好像不是很可怕,“华安陈家是老爷的故友,亦是生意上的伙伴,所以他们会有邀贴。”

    沈君然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金多宝转身,抹了抹汗,轻轻的舒了口气,真是奇怪,少主子怎么那么关注那陈少爷。

    楚夫人一定要好好为沈慢打扮,沈慢无奈,只有由着她。

    看着楚姨恨不能把今日买的珠钗都插她头上,赶紧抓住楚姨的手,“够了够了,楚姨你再往我头上插簪子,我都快动不了。”

    楚夫人这才停下手,走远了看看,好似的确多了点。

    沈慢自己动手,把众多朱钗从头上拔了下来,只留一只白玉簪。

    “这样也太素了点吧,不行,不行。”

    “楚姨,大晚上的,我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做什么,跳舞的又不是我。”这桃粉色的衣裳她已经嫌太艳了,要是再这么打扮下去,她都感觉自己没脸出门了。

    “十几岁的姑娘家就是要好好打扮打扮……”

    沈慢怕再说下去,自己又要投降了,赶紧拉着楚姨出门,“咱们快走吧,要是去晚了多不好。”

    沈慢没有想到,她们出来的时候再次碰到了陈启言。而显然,他这次是在刻意等她们。

    陈启言身着华贵的宝蓝色长袍,手中一柄折扇,唇边带着温和的笑容,一翻谦谦君子的模样。街上路过的女子,无不对他多看了几眼,有的还羞红着脸,低下头,却又放慢了脚步悄悄地注视他。

    当陈启言看着精心装扮过的沈慢,眼中的惊艳之色展露无遗,甚至忘记了自己在此等候多时的目的。

    发现陈启言看着自己发愣,沈慢只是淡漠地回了一眼,与楚姨绕过他,走开去。

    “沈姑娘留步。”经身边随从的提醒,陈启言才回过神。

    “你又有什么事,我们正赶时间呢。”楚夫人不耐烦地回了句。

    “今晨是陈某唐突,特来赔罪。既然都是要前往桃园,可否请两位赏脸,让陈某送两位过去?”随从从白云客栈掌柜那打听到了他们也有邀贴,虽然陈启言对他们的身份感觉奇怪,但是这也为他创造了一个亲近沈姑娘的机会,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不了,你我互不相识,共乘一车实属不便。”沈慢不留余地地直接拒绝了陈启言的好意。

    “沈小姐放心,陈某专门为小姐备了车,并不同乘。”陈启言怎么说也算个读书人,有些礼数他还是明白的。

    沈慢还想拒绝,楚姨却突然转变了神情,从原来的不耐变得和气起来,看似被陈启言好意打动了。“丫头,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了。再说,这儿离桃园还有一段路程,省的再去雇车了。”

    楚姨一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沈慢很奇怪她的转变,但终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而楚夫人心里却令有一番打算。沈君然既然会送来邀贴,这就说明他对沈慢是另眼相待。从最近沈慢的表现看来,他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沈慢缄口不提她也无从问起。虽然以沈慢的遭遇来说,沈家主母定然很难接受沈慢,但是,放眼四周,除了沈君然,她真的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男子来托付沈慢。既然有人主动上门献殷勤,她何不将计就计,以此来探探沈君然的态度。

    第13章无法高攀

    桃园位于江宁城东边,背山依水。

    远远望去,桃林之间立着一排白墙青瓦的楼宇,形成一个半弧,弧口向南而开。

    桃园的围墙很矮,向左右延伸,望不到头。院内的桃林十分醒目,连绵的浓绿之间,夹杂着深浅不一的红。微风袭来,水蜜桃香甜的气息萦满鼻尖。

    当沈慢觉得自己完全被果香包围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楚姨率先跳下了马车,她也是第一次来,倒显得比沈慢这个小丫头更加兴奋。

    沈慢跟在楚姨身后,见楚姨下去了,便也探出身子,却见陈启言向她伸着手,似想搀扶她。沈慢顿了顿,正想干脆别管外人的眼光,学着楚姨自己跳下去算了。面前却又多出了一只大掌。

    那手掌比陈启言的看起来粗糙一些,也更加修长一些,掌心带着黄|色的老茧,沈慢缓缓抬起头,“沈君然!”

    “陈公子宴席已开,你家夫人正在等你。”说着,便不再理会陈启言,径直拉起沈慢的手,扶她下马车,带着沈慢与楚夫人向桃林深处走去。

    原来他就是沈君然,沈家少主!

    陈启言望着两人亲昵的背影,思索道,“沈君然,沈慢,莫非……哈哈哈……”陈启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君然这人的古怪脾气早就听父亲说过,他不近女色,前些时候还逃了婚,两人若不是兄妹关系,沈君然又怎么会对沈小姐如此关怀。虽然说一直没听说沈家除了沈君然这位少爷还有一位小姐,但,就算不是公主的女儿,那也至少是沈家的近亲。

    “夫君,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静姝在席间等了好久,才听得下人回报少爷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她真担心他把对面那个女人一并给带了来,现在看到只有他一人,顿时松了口气。

    “我碰到沈家大少了。”

    “啊,夫君不是说那沈家的少爷脾气十分古怪,不喜与人打交道吗?”

    “是啊,所以我碰到他,才倍感意外。”

    “静儿记得夫君与他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见个面还能高兴成这样?”

    桃林深处传来阵阵悦耳的丝竹声,陈启言此刻心情绝佳,听着恍然是人间仙乐,“这事稍后再说,我们先入席吧。”

    沈君然带着沈慢及楚夫人一同进了一幢地处稍微偏僻的小楼。

    “恭迎贵客。”随侍在门口的婢女分别引着两位女宾入座,座位旁还站了两个婢女,见了沈慢等人急忙一拜,等两人入座后,跪在桌前,拿起桌上比拳头更大的桃子开始剥皮,切块,去核。原来站于门口的婢女开始上茶与精致的点心。

    楚夫人被伺候得十分开怀,笑眯眯地看了眼站在沈慢一旁的沈君然,“沈少爷不一同坐下来吗?”

    沈君然注视着沈慢的眸子,如黑夜一般地深沉。倒不是什么惊艳,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了,不打扰二位。”

    直到沈君然出去,沈慢都未有只言片语。

    楚夫人在心里暗暗地咒了句,这小子,眼瞎的不成,枉费她这么费心费力的。好在这桃子还挺好吃的,算是对她的补偿吧。“丫头,怎么不吃呢?这东西,平日可买不到。”

    “我……”沈慢心里像倒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都有。

    “你们出去吧,我们想单独待会儿。”楚夫人打发走了一干婢女,坐到沈慢身边,拿起银叉,插了一块水蜜桃塞入沈慢口中,“他也许有些不解风情,但是,那样的人,你若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楚姨,他是我不能高攀的人。错过了他我会后悔,但是,我抓住他之后,怕会更后悔。”

    “为什么?”

    “我怕……”

    “怕什么,天塌下来楚姨给你顶着!”

    沈慢低眉摇了摇头,视线透过眼前的薄纱,望着被灯火照得通明的夜空。她怕会爱上他!她知道,若再与他这样纠缠下去,她一定会爱上他。她怕有一天,她会为了他不惜一切。她不想有这么一天,不想她生活的全部意义是为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一个她高攀不起的人。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而言,这样的情形太过可怕。所以,她只能趁现在,她的理智还在的时候,把他拒之门外。看,她是个多么坏的女人,她宁可伤了他,也不愿让自己有一丁点受伤的可能。

    沈君然感觉得出来,沈慢并不想见他。所以,他早早地退了出来。

    随着桃园的主事一一见过今日前来的客人。他向来不喜与人打交道,尤其是官场上的人。但是,这是他与母亲的交易,他只有完全地接下沈家的家业,母亲才能接纳沈慢。

    当日母亲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临终前的托付他都无法应允,反而为了一个女人他却愿意成为沈家的当家人。母亲还问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女人,论样貌,论才学,论家世,有太多太多的女子远远胜于沈慢。但是,他没有回答母亲,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他还是在怜悯她,也许他喜欢她洒脱的性情,也许他喜欢她的坚强……总之,他就是不讨厌她,若他一定要娶一个女子与之共度一生,那么他就愿意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特别是看着陈启言在故意接近沈慢的时候,那种想法就尤其强烈。

    对客人的寒暄,已经接近尾声,主事在向沈君然介绍最后几位来宾,“少主,这是陈少爷。”

    陈启言热络地举杯,“君然兄,其实多年前小弟去沈府拜见明浩公主的时候,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弟先干为敬!”

    沈君然生疏地点了点头,机械性地举杯,一饮而尽,“慢用。”

    静姝见沈君然走远,才在陈启言耳边嘀咕道,“这沈少爷架子真是大,都不给人好脸色看。”

    “呵,他性情如此,也怪不得他。”话是这么说,陈启言却在想,定是刚才自己对沈小姐的举动惹地沈君然十分不悦。说来也是他鲁莽,怎么可以做出这样轻浮的行为,这下真是麻烦了,给沈君然留下了如此不好的印象,往后不知道他会不会阻止他接近沈小姐。

    沈慢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

    夜深的时候,还流连在酒吧,拿着高脚杯,站在舞池之上,倚着二楼的护栏,居高临下地看着舞池中的劲歌热舞。

    舞姬绵长的水袖抽回了沈慢的思绪。

    噢,她错了!

    这里哪有什么劲歌热舞,有的只是轻歌曼舞;这里也没有狂热的青年,有的是一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这里更没有,所以那时候他说什么她都信,现在想想,他会不会还是骗过她呢?不行,回去她得好好问问。

    沈家的马车,自然是又大又宽敞,楚夫人碰碰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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