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求药的十三阿哥闯进书房他才安静些。
十三阿哥却带来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
十八阿哥不见了。
“什么?”
四阿哥大吃一惊,这冰天雪地的天气,他一个孩子出去怎么受得了。
他颇为自责的询问十三阿哥。
“难道是我白天吓到他了?他害怕受罚逃跑了?”
十三阿哥立马摇头否认。
“这不可能,他刚刚还跟我谈笑风生,让我去给弘时寻药,还央求我来给他的奴才求情来着。我看他丝毫没有惧怕逃跑的样子,再说有四嫂的大丫头青莲守着呢,青莲,哎哟,我怎么忘了这岔了,指不定他跟青莲去四嫂院里逛去了。”
四阿哥闻听眉毛高挑。
“高无庸去福晋院里瞧瞧十八爷在不在,立马来回。”
高无庸很快就有消息回报,“十八爷正在福晋房里跟一群小丫头说故事,那笑声都快把屋子掀翻了。福晋也好高兴,帮着十八爷砸黑桃剥瓜子吃呢。”
四阿哥闻言眉毛再次高挑,心里咬牙切齿,这帮家伙当自己不存在呀!
可是当着自己兄弟不好说什么。拉回心思对十三阿哥说了自己刚刚听来的璧脚。
十三阿哥沉思片刻,眼眸泛起熠熠光彩。一把拉住四阿哥手臂,“四哥,你说皇阿玛是不是,”
四阿哥当然知道十三想说什么,那也正是自己心中疑惑,可是这话不能出口,所以慌忙一摆手,打开房门四处查看一番,才返身回房跟十三阿哥头挨头小声嘀咕。
“哥哥也是疑惑,才焦躁不安,今天宫里对钮祜禄氏的态度也很蹊跷,难道皇阿玛果然对他失望透了?”
四阿哥悄悄对十三阿哥伸出两根手指,瞬间放下。
他们哥俩在书房商量来商量去,抓耳挠腮,真是坐立不安。
若楠那拉这会儿却喝着玫瑰花浸泡过的女儿红,就着花生核桃葵花仁,喝的脸颊挑花,嚼的脆脆生香。
那拉若楠两个应该算是正在过着最幸福的宅男宅女生活。
反观两个慷慨景。
四阿哥看着熟睡的若楠心里竟然生出丝丝妒意,凭什么这家伙跟自己福晋比自己还融洽?
伸手拉过若楠先前的被褥,把若楠拽出来包进去在门口递给等候的十三阿哥,“速速送去晖园。”
话说十三阿哥奉命送若楠回到晖园,屋子里温暖依旧,可是屋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十三阿哥抱着若楠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若楠自己会书房歇息。
随侍的李福自高奋勇,愿意留下给十八爷守夜。
点头放下若楠,预备走人,谁知若楠伸手凌空一抓,口里急切叫唤着,“妈妈?妈妈?”
十三阿哥闻言止步,看着若楠小小的身子扭来扭去,小手回来回去的叫着阿玛,心头顿时一酸,眼底头泪水弥漫,曾几何时,这副情景曾经出现过?
一时不忍心,他伸出了自己手掌,若楠如获至宝,一把抓住枕在头下呼呼大睡。
十三阿哥稍动手掌,若楠就喃喃自语,睡不安稳,使他不忍心抽出手掌一走了之。招过李福嘱咐几句,解下大氅,也不敢脱下衣衫,又怕隔日寒冷,只得敞开衣襟,拉过被子和衣而睡。
拿若楠梦中以为靠着自己母亲,于是不停的朝着身边的温暖依偎再依偎,慢慢的爬他十三哥怀里了,他倒也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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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是祸害
隔天早起,若楠头疼的厉害,心里觉得忒奇怪了,上次也喝得不少怎么就没丁点事,今天疼得这般厉害?准备问问四嫂那拉,赫然发现自己身处晖园。
看看左右,一室寂然,杳无人声。
若楠皱眉发呆,难道自己记错了,明明记得睡在四嫂屋里的?大家在四嫂房里玩的很开心,后来叔嫂还就着花生瓜子核桃喝了冰糖梅子酒。
真是见了鬼了。
若楠忽然脖子一凉,我的妈妈,难道遇到鬼打墙呀,遂咆哮发飙给自己壮胆,却不知自己声音里带着丝丝颤音。
“有,有人吗?给爷吱一声?再不滚出来爷就恼了,惹恼爷,爷,爷会揍人的?”
外面笑嘻嘻进来一人,“哟,十八爷这是唱的哪出,奴婢只不过出去准备早点,小爷就要拿人了?”
来人是那拉的大丫头青莲。
若楠紧绷的心情顿时松懈,浑身乏力瘫倒炕上,“哎呀,天,有喘气的就好。”
有喘气的就好?青莲可不干了。
“呸呸呸,不喘气就是鬼了,小爷怎么如此讲话,腊月腊时的也不怕忌讳。”
满人多迷信,特别近了腊月更要忌口,若楠习惯性的准备赔不是,忽然头疼又起,方想起,该生气的人因该是自己。立马抚额发飙,“你还敢说,我在四嫂那里睡得好好的,你干嘛把我拧回晖园,害得我头疼如裂,真真可恶,肯定是你拧我之时被褥没包严实冻坏了。哎哟,疼死了,你,你也忒那啥狗胆包天,竟然敢把小爷拧来拧去,哎哟”
青莲慌忙跑到门口东张西望一番,折回身来恨道,“小爷,小祖宗,你小声点哟,叫四爷听见可了不得。”
若楠瞪着青莲皱眉,跟四阿哥什么关系?
青莲这一阵跟若楠混熟了,知道若楠性格平和,待人和善,为人处事最是讲理不霸道。
这会子就好不客气了,一把拽起若楠帮他穿戴,一边嘴里绞刀似数落若楠。
“您还说,奴婢今早被四爷罚了月钱了,四爷还严令奴婢,今后不得再怂恿主子胡闹,否则,要赶奴婢出府去。我的天爷,您跟福晋是我个小丫头能够怂恿的,”青莲说着忽然觉得自己逾越了,慌忙又去门口张望,慌慌张张手里还拿着若楠的棉袍子。
若楠正跟那儿闭目养神听她说嘴,忽然失了依仗一下子跌坐炕上,还被她扯走了已经穿了一半的袍子,虽说屋子里有暖气,可是还是觉得身上有凉意浸袭,加之昨夜宿醉,身子特别怕冷,不由打个。
“我堂堂爷们被你拧来拧去都不生气,你到生气了,还要小爷哄你,你这脾气也忒坏了,当心将来没有男人敢娶你。”
青莲见问这茬,又鬼头鬼脑的到门口去左右张望,若楠正准备嚷嚷,青莲快速折回来压低声音道,“小爷可别瞎说,奴婢可没拧您,四爷,是四爷把您从福晋被窝里拧出来的。”
冷面王呀?
若楠吓得一缩头。
“四哥?怎么会?四嫂不是说他不回去吗?再说,昨天又不是初一十五,你哄谁呀。拧不清。”
“我拧不清?初一十五是四爷必须歇在嫡福晋处的日子,其他时间,四爷高兴歇哪儿就歇哪儿,这是四爷府,又不是你十八爷府,您管得着四爷爱谁哪儿吗?”
也是,四爷岂是自己管得着的?
若楠摸摸自己嘴巴,尴尬一笑。
“那是,谢谢姐姐我睡,你知道我是最怕黑怕孤单了。”
“奴婢可不贪这功劳,奴婢是今早才过来的。”
“哦?四哥也忒黑了,他自己说了不去,我才睡哪儿的,他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我,太过分了。”
“那倒不至于,您是十三爷送回来的,听李福说,十三爷昨夜就歇在这里。”
十三啊哥呀?那还差不多。
若楠顿时十分鄙视他的四哥,干什么都要拉着十三阿哥,他有老婆十三哥就没老婆。舍不得自己老婆就欺负人家十三阿哥,太自私了。
若楠这里理直气壮的埋怨四阿哥,殊不知,是他自己拉着人家十三阿哥,不让人家回家陪老婆的。
若楠就这样睡了十三阿哥的怀抱不自知,不然定会闹个大红脸,从今而后躲着十三阿哥了。
十三阿哥呢,当然也不会觉得陪自己弟弟睡睡又什么大不了。
人家光明磊落着呢。
呵呵,一切风吹散了。
伺候若楠穿戴整齐洗漱完毕,青莲端上了早就预备好的蜂蜜水以便若楠解宿醉缓解头疼。用托盘端上了粳米马来子粥,佐菜是酸脆的生姜丝儿酱黄瓜,黄瓜虽然酸的过了头,可是对宿醉的人十分开味。还有那皇庄子里捂出来的大白菜秧子,虽及不上春季时节的翠碧鲜嫩,能用地龙整出这等黄菜秧子已经不错了。就这黄菜秧子也要够资格才吃得上。
今天二十二,按原计划,今天所有小阿哥应该到十三阿哥府上搅扰一天的,可是发生了昨天的事情,若楠不知道今天还能否成行。
结果,十五十六十七按时来接十八阿哥,十八阿哥高兴的跟四福晋辞别,因为今年天晚上若楠要回宫居住。
四福晋放出了珠儿诺民,把若楠的衣物打好了两个大大的包裹,让他们跟随若楠前去十三府里。
若楠本意是不带这些回去了,反正宫里还有别的服饰。可是四福晋硬要他带上,说是衣衫也有人气儿的,长时间不穿就生分了,不养人了。
若楠不知道这是什么理儿,反正觉得四福晋说什么一定是为自己好就是了,于是从善如流,听凭四福晋安排。
若楠上车跟哥哥们打着招呼,高兴的颠颠的。
忽然十七阿哥暗中拐拐若楠努努嘴。
若楠顺势一看,却见四福晋那拉扶着青莲擦眼泪呢。
心里顿时羞愧万分,自己只是高兴可以离开四阿哥掌控,没顾念四嫂的心情,也忘记了四嫂的恩情。
于是跳下车架颠颠的跑道四福晋面前,仰脸笑得阳光明媚。
“四嫂,您今年进宫给太后娘娘辞年,可要来看我哟,不要忘记给我带砸好的核桃仁瓜子仁儿,还有玫瑰酒,梅子酒我都要,还有三十年家宴,四嫂您要早点去,先去我屋里玩玩再去吃年饭。”若楠吧嗒吧嗒说一串,然后转身快速跑回车里。他怕看见四福晋的泪眼,自己也忍不住会流泪。
回车正缩着脖子正伤感,忽然有人扑到他身上。
“十八哥,你昨天说了,今天要给我讲猪八戒跟孙猴儿的,快点讲。”
若楠心里正难受,闷头就没理他。
心道这个家伙怎又来了。
悲催!
小家伙还要纠缠,十七阿哥知道若楠心里难受,吼了二十阿哥一声,“再闹,立马送你回宫。”
“我昨天可没告诉任何人,连额娘也没讲,十八哥也要讲信誉才对,不然,哼哼,我今天就去告诉皇阿玛。”
二十阿哥明显感到哥哥们对自己不友善,似乎要反悔,他岂是吃亏的主,连忙出言威胁。
十六阿哥到底大些,抱过二十阿哥安慰。二十阿哥是越闹越上劲。嚷着叫车把式掉头回宫,他要去告状。
小十七火了,“你今天若要回去了,以后都甭想跟我们出来,你就天天跟着你额娘吃一辈子奶吧。”
二十阿哥是康熙老来子,一向体弱,所以至今尚未断奶,以前也试图断过,谁知他小爷一断奶就闹肚子。
若楠早先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嗜奶症。
二十阿哥自己也觉得男孩子打了吃奶不光彩,可是就是忍不住要吃。这会儿被十七阿哥嘲笑,咧嘴就哭。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皇阿玛,我要告诉额娘去,我要回宫去。”
若楠被他嚎的头晕目眩,只好自认倒霉,拉了二十阿哥过来给他解释,自己不是反悔,只是这会儿头疼,等改日好了一定讲给他听。
二十阿哥却认定他要耍赖,继续嚎哭不止,非要若楠立时兑现不可。
珠儿跟在车后,见二十阿哥不听任何人劝告,想起四福晋包给若楠的核桃瓜子仁,于是抓了一把香香吃食递给二十阿哥。
“阿哥,这里有香瓜子仁核桃仁,还有桂圆仁,可好吃了,小爷您吃不吃呀?”
二十阿哥闻听有吃食,使劲嗅嗅鼻子,被炒熟的瓜子仁核桃仁的香气所诱,渐渐哭声小了。
扭头看看十七十六十五三位哥哥,见他们沉着脸不理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又被瓜子香气诱惑,咽了几口涎水,自己擦了眼泪,伸手抓把核桃瓜子仁慢慢的咀嚼着,一双眼睛梭子似来回逡巡,察言观色寻找自己的同盟军。
逡巡一周后他发现,还是若楠更和善些,慢慢挨近若楠,抓了瓜子仁喂若楠,“哥哥,你吃,好香好香呢!”
若楠见他眼泪花花儿的,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怪可怜的,于是忍了头疼对他笑笑。
“哥哥不吃,二十弟吃吧,哥哥今天真的头疼,改日好了一定讲给你听。”
“好,我不闹了,你以后出宫玩可要带我好不好。他们都坏,说不带我了。”
二十阿哥说着咧嘴要哭。
若楠连忙保证,“哥哥带你,保证带你,你别哭。”
二十阿哥含泪点点头,又抓把瓜子慢慢的吃着。时不时自己悄悄擦把眼泪,擦着擦着擦得若楠心都疼了。
叹口气,开口说道,“话说,那一日,孙猴子师徒四人经过一山,那天热的邪乎”
二十阿哥不哭了。
其他阿哥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两个家伙,他们倒好了,到叫我们白白的当回坏人。
阿哥们在十三阿哥府都放不开,倒不是十三阿哥不热情,而是这群小阿哥们自己放不开,昨天的了教训,今天要不是怕露行迹,他们都不出宫了。
吃了午饭,小阿哥们就起身回宫了。
十三阿哥一边派人前头送信,一边亲自驾车送弟弟们回宫。
若楠坐在十三阿哥身边跟他套磁。
“十三哥,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去。”
十三阿哥哈哈一笑。“倒没什么,就是你昨做梦流涎水,把哥哥的内衣衫子都打湿了,害得哥哥今早重新换过。本来可以多睡会子,被你搅了。”
呃?
这是什么状况?
其他阿哥默契的咧嘴一笑,他们笑得是若楠九岁还流哈什子。
若楠脸红的跟块红布一样,却不是为了哥哥们嘲笑自己将来口水回流到福晋身上。
若楠正别扭,车驾已经进宫。
十三阿哥无旨意不得随便进出后宫,再三交代十五十六十七,一定要亲自把二十阿哥送回咸安宫。
十三阿哥亲自送若楠回到乾清宫,在宫门就告辞了,因为没有宣召,成年阿哥不得随便出入后宫。
小李子得了信儿早早的侯在宫门口。见了若楠哭的三孙子似的。
若楠推他一把,“少在那里梨花带雨,爷不爱看,快点帮你珠儿姐姐拿东西。”
若楠照例回了乾清宫的自己的暖阁,暖阁已经烧的暖乎乎的,犹如阳春三月天。
小李子转述李德全口信,康熙正在会见大臣,要若楠先行洗漱歇息。
折腾几天,若楠的却累极了,喝完暖肚汤便呼呼大睡。
待她醒来,天快擦黑了。
康熙已经忙完很久了,还不见若楠拜见,问过得知他还未睡醒,吩咐不要搅扰。
小李子着急上火,又不敢惊动若楠,李德全都问过几遍了。
“小爷还没睡醒吗?万岁爷问了几遍了。”
若楠闻听老爹等自己很久了,顿觉惭愧,狠狠给了小李子一个爆栗子。
“干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小李子打着哭腔。
“奴才是要叫的,可是安达不让叫呀!说皇上老爷子说了,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去拜见。”
若楠心急火燎的进了康熙专用的办公暖阁,李德全还没通报他就窜进去了,进了屋子又发现自己毛躁了想要退回去。
康熙呵呵笑了。
“算了,进都进来了,老四的功夫不到堂呀,还是这般毛躁。”
康熙的戏谑让若楠红了脸,继而眼圈发红,竟然楞楞的不知道请安了。
李德全着急了,“阿哥,阿哥≈ap;039;的叫着提醒若楠。若楠还没会过意来,康熙到不以为意,招手让若楠到自己跟前去。
若楠泪眼花花的挨近康熙,就听康熙问道:“在四哥府里过得好不好?知道阿玛为什么让你去四哥府吗?”
若楠抽抽鼻子道,“知道,阿玛觉得孩子在宫中是个祸害,把孩儿丢到四哥府里去受祸害。”
康熙乐呵呵的一点若楠额头:“就知道胡说,李德全,四阿哥到了没,叫他进来,有人喊冤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若楠见了康熙,忽然觉得委屈,一句埋怨的话儿未经大脑冲口而出,谁知康熙乐呵呵的一声,朕这里有人喊冤呢。
顿时大惊失色,立马有哭的冲动。
哎呀我的天也,四阿哥也在,山人怎么这么衰呀!
康熙老爹,不带这样子耍人玩的。
悔的恨不得咬断舌头才好,大跨一步挨近康熙,抱紧康熙左臂微微摇晃,“阿玛,孩儿我可什么也说哟!”
四阿哥进屋,走五步单膝跪地打千问安,“儿臣胤禛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抬手,“起吧!”
“嗻!”
“祭祀仪式怎么样了?”
“回皇阿玛话,一切都准备妥当。”
“甚好,坐下说话。”
“儿臣谢皇阿玛赐做!”
四阿哥胤禛挨到炕边虚坐着。虽无平素冷冽,却是依然面色沉静,并未因为要讨好皇阿玛奴颜媚骨赔笑脸,若楠心里泛起一丝敬佩。
若楠待他坐定方才放开康熙臂膀上前行礼。
“小十八见过四哥,四哥吉祥。”
其实四阿哥喊声“起”就可以了。可是四阿哥却不等若楠请安完毕,已经起身拉起小十八。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这般客气,十八弟把书念好了,四哥比什么都高兴。”
若楠认命的点头答应,心里腻歪死他张口闭口背书婆妈,面上还要一副恭敬感,若楠低头不语。
暗窥四阿哥,那家伙一脸的云淡风轻。
再转眼偷瞄康熙老爹,也是满眼惬意。
若楠认为他们一定在心里笑翻了。
嘲笑就嘲笑,我不过给丫头画画眉毛涂涂指甲,有什么?你们自己还满屋子老婆呢,切,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懒得理你们。
若楠以为这这茬就这样子过了。
谁知康熙忽然发笑出声。
“衡臣呀。”
“微臣在。”
张廷玉进门跪定行叩拜大礼。
康熙安坐受礼,抬手叫起。
谢过康熙,张廷玉再给四阿哥十八阿哥打千行礼。
四阿哥亦是安坐受礼然后扶起。
”张相客气了。“
若楠有样学样鹦鹉学舌一番。
“朕最近眼睛有些模糊,天擦黑就看不清字儿了,衡臣帮朕念念。”
“嗻!”
张廷玉于是清清嗓子念道:“乞丐何尝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初尚有周天子,何故纷纷论魏齐?”
若楠听了一句,立马傻掉,这是自己当日为博法海一笑剽窃黄药师的歪诗,不知谁人传道御前。
这诗当日法海已经有了定论,康熙想必也不会喜欢。若楠于是采取主动,跪下承认错误,“儿臣孟浪不堪,竟然辱没圣人,先生已经骂过了,儿臣今后再不敢了,请皇阿玛恕罪,饶了儿臣这次。”
若楠怀疑四阿哥乃是泄密者,对他鄙视到无言。
四阿哥却是冤枉的,他根本不知此事,此刻闻听若楠歪诗,心里早就笑翻了,也是他功夫了得,嘴角只是微微上翘,很快犹如风过树梢,倏然不见了。
康熙此问不在孟浪,他是怀疑这诗来路蹊跷并非自己老儿子所做。他眼神从四阿哥脸上滑过落到十八阿哥脸上。
“这诗果然胤祄所做?”
“确是儿臣胡诌,皇阿玛恕罪。”
若楠思忖再三觉得还是承认是自己歪掰最稳妥。倘若说是听来的传言,康熙必然不信,因为若楠失忆了。失忆之后一直与康熙在一起。总不能说是康熙所作,后来跟四阿哥在一起,也不能说是四阿哥所做。所以,若楠认为自己只有华山一条路,承认错误。
康熙于是笑似乎狐狸觊觎美食。
“胤祄再做一首可好?”
“呃?嗯,嗻!”
康熙一挥手,李德全奉上笔墨纸砚,四阿哥帮着搬过小机子,若楠盘腿而坐,略作思忖,挥洒笔墨再做一首歪诗;
“乞丐何尝有二妻,
孟老夫子做比喻,
顽童难解其中意,
黄口雏儿吟歪诗。”
若楠做好有些不服气,不过玩笑,何以如此大动干戈。提笔又写几句,要骂就一次骂个够呗。或者博得康熙一笑也就不骂了。
乞丐何尝有二妻,
邻家焉有许多鸡,
多多少少啥稀奇,
鸡少咱就娶一妻。
乞丐何必要娶妻,
管他邻居多少鸡,
一箪一木行万里,
遍地都是叫花鸡。
康熙一看差点笑背气,李德全递上茶水,若楠乖巧的上前给康熙捶背卖乖。
“皇阿玛您慢喝啊,皇阿玛您好点没?”
康熙此刻相信歪诗确系老儿子所做,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挥手示意四阿哥上前看过。
四阿哥嘴角扯了又扯终没忍住,也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只剩李德全张廷玉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康熙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擦着眼泪挥手让若楠退下,“去吧,去吧,阿玛明天再找你说话。”
若楠回到西暖阁,思前想后,觉得祸福难料。还有考绩没有清算呢。
也不知道康熙会不会给他四儿子传小话,不然,四爷的小鞋可穿不完了。
还好,隔天祭祀,那拉到了若楠居所,叔嫂很是亲热,那拉还真给若楠带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甘玫瑰花瓣,梅子干,瓜子花生核桃,桂圆龙眼红枣各一大包。
若楠心里欢喜眉开眼笑,收下东西也收下那拉的情义。
那拉从头到脚检查一番,拉过珠儿交代几句,还递给珠儿几个若楠喜欢的素食方子才依依告辞,因为必须去给太后老佛爷德妃娘娘辞年送年仪。
原本那拉想带若楠同往,去给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辞年。
太后娘娘一向偏疼孙儿,见面尚好,德妃娘娘难免泛酸。
若楠聪明的推辞了。
“四嫂与娘娘们去说私房话,弟弟跟着不好。”
那拉想想也对,方才作罢。
辞过了那拉却辞不得康熙老爹,若楠用过早点被康熙牵着去给老佛爷请安。
康熙贵为天子却对老佛爷行跪拜大礼,若楠哪能站立,扑通一声跪在康熙后面跟着磕头学舌。
好在老佛爷慈祥,忙忙的招呼叫起。
老佛爷竟然记得若楠,拉过怀里嘘寒问暖,十分慈爱。
当老佛爷关切若楠失忆,言说要康熙令人仔细诊治之时,康熙十分得瑟的告之太后老佛爷,“胤祄虽然失去记忆,却聪明更胜从前,开蒙三月已经读了四书,歪诗也会做几首了。皇额娘但放宽心。”
“哟,真的呀,我的孙孙都会做诗篇了,了不得哟,好好好,要好才好哟。皇阿奶也就安心了。皇阿奶还听说,你老子把你交给老四了,老四媳妇对你可好呀,若果他们不好,孙孙告诉皇阿奶,皇阿奶帮你出气。”
“谢皇阿奶惦记,四嫂对孙儿忒好了。喏,皇阿奶看看,孙孙身上的袍子褂子鞋袜无一不是是四嫂亲手所作,四嫂是世上最好的嫂嫂,皇阿奶您可不要骂四嫂。”
老佛爷是实心眼,见若楠一个劲夸那拉氏,半字不提四阿哥,猜想着老四是不是亏待他了。
“你四哥对你不好?怎么不见你半字夸他?他若不好,胤祄尽管诉给皇阿奶,皇阿奶可不怕他冷面王,呵呵呵呵。”
老佛爷不自觉间说了孙儿外号,自己也觉得好笑了。
闻言若楠面露喜色,哎呀,大好的机会黑四四呀,机会呀机会。
又暗暗叹息,不好偶也不敢说撒,宫中到处都是耳朵。
看看康熙看看老佛爷,决定实话实说,不过有选择性。
若楠当然不会笨到去说四四如何压迫自己三更半夜背诗书了,那是康熙授意的,不提也罢。
四哥呀四哥,你把我当成笑话传给康熙老爹,我也爆爆料给皇阿奶,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欠谁。到时候后宫笑死你还在二门上,到了也不知道是谁黑你。
可是那话也不能当康熙面说。康熙身边也有耳朵。
于是踮脚凑到老佛爷耳边一番嘀咕。
老佛爷顿时满脸开花,笑得前合后仰。
”你个小十八哟,老四也是,大半夜他跟你争甚么呀,嗬嗬嗬,小十八,你可真是个宝哟,哎哟,皇阿奶可好久没这般乐呵了。“
顺手拖刀
若楠又恢复了之前逍遥的日子,要说完全相同也不尽然,于细微处也有小小不同,康熙以为小十八已经恢复健康,不再限制爱子的行动,不过如今大冷的天,小十八除了去慈宁宫给太后老佛的爷请安,就是去母妃王氏处蹭蹭饭,当然老佛爷康熙留饭的日子例外。
相较于去年,小十八现在在宫里可谓如鱼得水,混的风生水起。就连一贯见不得王氏母子的宜妃对他也亲热多了。
这缘于小十八偶尔一次闲逛到宜妃处请安,见宜妃爱搭不理,于是无话找话说了句,“宜母妃原是樱桃小口,不必再刻意大红画樱唇,您尝试一下自然绯红画满口或许更添自然美。”
是女人都有爱美之心,不管她是白发老温还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没人不希望自己青春常在,美貌无双。
宜妃也不例外,小十八之言,她半信半疑,一试之下,面容果然更为明艳动人,自此她爱上自然妆。也是机缘巧合,康师傅随口夸了她一句,当然,康师傅是不是也是无话找话才夸她一句,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宜妃自此对小十八格外高看一眼,还当康熙面夸奖小十八这个孩子忠厚老实不藏j,是个谦恭有礼的好孩子。
之后,宜妃对十八生母王氏也少了分挑剔,多了分和蔼与包容。
这当然也是十八阿哥一直期待的局面。生母毕竟与宜妃同处一个院子,相处不和谐吃亏的肯定是没有正式册封的王氏。
小十八也很识趣的回拍宜妃,夸奖五哥满蒙语言精通,言称自己要以五哥为榜样,好好学习满蒙语言。
十八阿哥他识趣的没表扬他九哥会搂钱,因为康熙满嘴的是商贾卑贱,腐朽铜臭。
一向对九阿哥爱钱嗤之以鼻,提起他没有不骂人的时候。尤其最近,更是对他咬牙切齿。
宜妃转变还有一个契机。
腊月二十四百官封印,京里大小官员乐得轻松,呼朋引伴,出入酒馆歌坊,迎来送往,推杯换盏不亦乐和。
八、九、十、十四、四位阿哥乘着年节放荡形骸,腊月二十六了不在家里温老婆,四人相携去一家名为绣庄实为娼撩的暗门子喝花酒,跟一班八爷党徒聚众联络感情。好赖不死,陪客中就有佟家大少爷鄂伦岱。
私结外臣也就算了,他们还要去喝花酒,偷喝花酒还不算,九爷还豪情大发吃醉酒,醉酒不算完,他竟然以酒撒疯打人致残。
唉,打的别人也就算了,凭着八爷也可以捂过去,好不好那被打残孩子的母亲也是宗亲之女,孩子父亲曾是大内侍卫,三十六年二月,跟随康熙帝至宁夏作战,为保康熙当场挂了,留下个二岁儿子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难免娇宠。那孤儿养成骄奢之气。贯会斗鸡走狗,吃喝嫖赌。也是他不长眼,喝花酒也敢跟九爷杠上,调戏九阿哥看上的绣娘,结果倒霉催的被九爷抡起凳子打断腿。
寡母青年丧夫,儿子刚接亲还没留后就被打致残,一气告到衙门,佟家原本就是八爷一党,隆科多偏袒,放了九阿哥回府,却把人家受伤孩子收监。
寡母不服,一怒敲响登闻鼓告了御状,冤情直诉康熙面前。
康熙受人恩惠,报答还来不及,结果自己儿子打断人家孩子腿,你说这好是不是也适合该八爷党要倒大霉。康熙一怒,把整个八爷党提溜到乾清宫里挨个骂,特别对九阿哥,那是又骂又打又踢。最后几乎要动刀子,差点没把若楠吓傻了。
好在登闻鼓一敲,皇城尽知,所有阿哥一个个蜜蜂归巢般奔向紫禁城,直扑乾清宫里。
康熙骂老九可不似骂十八,骂十八那是笑骂,是逗趣。
骂老九那是真正的怒骂。
康熙弯着腰,一手握拳撑在腰上,一手直指九阿哥脑门子,来回游走,跳脚怒骂,历数他游手好闲、好逸恶劳、贪财好色、吃喝嫖赌、种种劣迹,有根有据,康熙妙语连珠足足骂了他半小时之久。
骂的那叫一个惨烈。
九阿哥磕头如捣,哭喊着求情,额头破了,头发散了,声音沙哑了,满脸血水,涕泪纵横。整个一个可怜虫,那里还有翩翩美人的样子。
众位哥哥苦苦求情,康熙还是怒气不息,让人狠狠打了他二十大板,康熙还在边上大喊狠狠打,狠狠打,还对执行太监严令,打的轻了,要重重的罚。
结果九阿哥面如死灰出气大进气小,康熙方才罢休让人抬他下去,不过不是回府休养,而是被抬进宗人府去疗伤。
不过宗人府宗令简亲王一向亲近八爷党,想来九阿哥跟回家没有两样。
好在只是皮肉伤,在宗人府由太医诊治,过个七八上十天也就好了。
他虽破财挨打,却没伤筋动骨成残废,这也算便宜他了。
若楠当时曾想,康老爹若生与现代,凭他那涛涛词汇,铿锵的声音,雄辩的逻辑,咄咄逼人的气势,那肯定是一个响当当的金牌律师。
当天夜里,宜妃哭的眼睛通红,到了乾清宫。
十八阿哥以为她来九阿哥求情的,却原来是来自我请罪。
康熙不理叫她回去,她便闷声不吭跪雪地里了。
宜妃的执着更让康熙恼怒,硬着心肠就是不见,传令李德全送宜妃回宫。
宜妃哪里肯走。她那意思很明白,若康熙今天不见,她也没脸活了,就冻死算了。
宜妃娘娘自元后过世就陪着康熙皇上,说是结发妻子也不为过,康熙对他狠不起心来。两下就这样子杠上了。
李德全两下为难,拿眼直唆小十八。康熙正在气头上,小十八哪里敢有半字言语,白白去当炮灰不是小十八的本色。
思量片刻,小十八招呼回房招呼珠儿小李子翠儿一人抱床被褥,给宜妃垫一条膝下,包一条在身上,盖一条在头上。宜妃大概也冷得够呛,没有拒绝小十八的帮助,只是泪水滚滚而下,哭得惨然。
小十八在一边亲手用汤匙喂宜妃娘娘喝姜汤,一边敲边鼓。
“其实都怪那佟家不好,鄂伦岱被皇阿玛革了差事,心情郁闷,到处惹祸生事,都是九哥帮他了得。听说这次九哥就是陪佟家大少爷鄂伦岱去散心,才出的这事,我真为九哥不值,您看,现在九哥被打成这样关进宗人府,被皇阿玛厌弃,他们父子兄弟自己安然无恙,却丝毫没有表示,我是真的气不过。”
宜妃有点半信半疑,“小十八你说真的?你怎么不告诉你皇阿玛为你九哥分辨分辨?”
小十八缩缩脖子,“宜母妃您知道的,我丁点大的孩子,人微言轻,况且,”小十八打住不再说了。
宜妃在宫里过了一辈子,岂有不知之理,这佟家是康熙后家,谁也惹不起。
可是宜妃却是不怕,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不怕。
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宜妃倒反过来给小十八打气。
“左不过无事,就当是陪母妃唠嗑,鄂伦岱都干什么拉,小十八你一点一滴告诉母妃。”
小十八推辞不过,把鄂伦岱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当然房契的事情他瞒过不提。
宜妃当即恨得咬牙切齿,“我说老九怎会这般胡为,原来都是鄂伦岱这个狗奴才挑唆的。”
若楠打铁趁热劝说道,“宜母妃现在披头散发,浑身冷战,如何能见皇阿玛?别再君前失仪可就不美了,不如宜母妃先行回宫去,儿臣去跟皇阿玛进言,尽量让皇阿玛去看您如何?”
宜妃百感交集,自己平素恶待他们母子,不想今日这孩子这般不计前嫌帮助子自己。
“好孩子,以前母妃不好亏待你了,难得你大度不计前嫌,母妃听你劝这就回宫去。”
小十八忙吩咐用软轿把宜妃抬回宫去,临行不忘记叮嘱她的宜母妃,“儿臣就跟您随便唠?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