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凑到风凌云身边,“皇上,现在宫里都是乱党的人,玉玺奴才已经帮皇上拿着了,请陛下出宫避一避吧。”
淑妃看一眼太监手中的包裹,眼中闪过一道杀意,掌中现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风凌云迟疑间,忽觉身后袭来一道杀气,连忙转身,只听一声兵器入体的声音,随着一声惨叫太监倒在血泊里。
淑妃见太监为风凌云挡了一刀,寒眸一闪,身形上前一步,持刀直刺风凌云胸口,风凌云这次有了防备,闪身避开,细目中涌起恼恨,联想到这些天来夜夜,她变着法讨自己欢心,竟是包藏祸心,同时自己也是因为庆王横渡放松了警惕,怒道:“贱人!你受谁的指派?”
淑妃勾唇一笑:“你只需记住,本宫是要你命的人!”说完,旋身来刺。
风凌云避开锋刃,手中多了一条软鞭,手腕一翻甩开长鞭,鞭子挂着刚猛劲力扫向淑妃,淑妃闪躲的同时,心中惊愕,从未见他练过武功,没想到内功竟然这样深厚!
殿外传来喊杀声,近卫在殿门口阻挡乱军,淑妃笑道:“风凌云,你若束手就擒,本宫念在同床共枕的份上,禀明主上留你一命!”
风凌云怒极,已无心恋战,细目瞟一眼殿顶雕梁,道:“弑君之罪罪该万死!”
话音落,雕梁上长剑一闪,冰冷透骨的寒刃上,清晰映出剑客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
☆、第107章 废后
梁上之人运剑在手,以雷霆之势催出长剑,淑妃感觉身后风声不善,不由大惊。然而,长剑却贴着她的衣袖,直刺向风凌云!风凌云细眼瞪圆,根本没有一点防备,只听噗地一声,风凌云的身体被刺穿,人被剑势带倒在地,汩汩流出的血将汉白玉地砖染红。
“你——”风凌云手撑着地睚眦俱裂,花容是他精心培育的杀手,向来忠诚,他曾派花容去刺杀楚天墨,不料花容一去不返,他本以为花容已死,没想到几个月前花容归来,脸上多了一道刀疤,只说刺杀失败被囚禁,他对花容的话本来是怀疑的,但是派去调查的人同他口径一致,而且花容回来后同平常一样忠心,他心底里的怀疑才渐渐消失。
花容飘身跳下高粱,冷目看着风凌云,面无表情:“你只把我当成杀人工具,我已决定效忠楚相。”风凌云闻听怒恨不已,全身痉挛着很快一动不动。
淑妃收起匕首,目光看向花容,他没有刀疤的侧脸,看起来倒很英俊,妩媚一笑:“多谢侠客相助!”
花容依然面无表情,飞身掠上雕梁,此时,殿外厮杀震天,守卫皇宫的近卫死伤过半,乱军将领正指挥弓箭手放箭,谁都不知道皇帝已死。
淑妃命人将风凌云的尸体抬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命人将殿上痕迹清理干净,整了整衣裳,走出大殿。
近卫还在抵抗,太监扯着嗓子喊:“停下,都停下!娘娘有令!”近卫停止抵抗,分出一条路,乱军也停止射箭,淑妃立在大殿前的台阶上,脸上带着沉痛,宣布:“陛下感染风寒,刚刚薨逝!”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部石化,随即,乱军中爆发出欢呼声,为首的将领冲进千秋宫。
五日后
宋清瞳在上官潋月的护送下抵达北秦皇都,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
宋清瞳走出车辇,福全玉儿等近侍抹着眼泪,跪在宋清瞳脚边,宋清瞳抬手虚扶,命他们平身,更多的大臣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宋清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日她随风凌雪顺密道逃生,上官潋月已带人守候在密道口,她原以为是风凌雪提前通知,后来才知道,是上官潋月派人秘密跟踪风凌雪的人,发现了出城的密道。上官潋月告诉她,楚天墨立熙王为帝是无奈之举,皇帝被擒军心不振,军队没有一点战斗力,皇位其实一直空悬,宋昭夜早已被姬如意捉回寒冰谷。
车辇在众臣的簇拥下缓慢前行,沿途百姓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车辇一直开进皇宫,宋清瞳登上金銮殿,看着玉阶下大臣们三拜九叩,心思却飘向远处,这些日子命悬一线,令她看清很多东西,坐在这个位置上,她的心必须坚硬,她的一个失误的决定,牵连的是成百上万人的生死。
侍卫跑上来呈上战报:楚天墨陆飞江率领北秦将士将庆王的军队一直赶至长江边,南朝已经沦陷,庆王只能背水一战,风凌雪在两军阵前策反,南朝军队不战而降,庆王于乱军之中脱身,目前下落不明。
放下手中战报,太监呈上南朝玉玺,四四方方白玉底座,上面雕刻着九条栩栩如生的盘龙,宋清瞳看了一眼,命福全收起来,风凌雪没有食言,不出十日,南朝已经换了天下。
东方瑞出列禀告:“南朝虽已归降,但是南朝大臣还有不少忠于风氏皇室,军权也未移交,臣以为应该派得力的人前去平定局势才是。”
宋清瞳颌首,略一思索,道:“拟旨,封丞相楚天墨为南巡钦差,封风凌雪为安南王,暂时不用回宫,直接前往南朝平定局势。”
玉阶下众臣齐呼:“皇上英明——”
宋清瞳又命兵部汇同户部,统计出在战争中死伤的将士,发放优厚的抚恤金,并命户部下拨银两重建被战火摧毁的房屋、道路设施,并下令大赦天下。
礼部尚书东方亮出列禀道:“皇上安然归来,又收得南朝,是否在宫里大排盛宴?请皇上示下。”
宋清瞳垂帘看向满朝文武,此时她们能在这里安享太平,是无数将士的性命换回的,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庆祝,道:“不必,宫里还像往常一样。”
退朝后,宋清瞳走进御书房,目光落在龙书案上,眉头皱起来,龙书案上的奏折堆叠如山,而且一旁的桌子上满满的全是奏折,想一想也不觉奇怪,皇帝出宫一个月,丞相领兵上了战场,奏折自然没人理。叹息一声,坐在龙书案前,拿起奏折翻阅批示。
埋头良久,玉儿进来禀道:“皇上,皇后请您去景德宫用膳。”
宋清瞳闻言撂下笔,这才发觉天色已然大黑,揉着发酸的腰,站起身,忽觉腹中一阵疼痛,宋清瞳心中一警,这些天她已经很注意了,返京时马车行的极慢,两三天的路程,她用了五天才到,不管怎么样,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她一定不能让孩子有事。
景德宫
宋清瞳走进大殿,看一眼摆在桌子上的清淡菜肴,目光在殿心颀丽的身影上略作停顿,玉儿上前为宋清瞳解下斗篷,同众侍从一起退出寝殿。
上官潋月的目光看向宋清瞳,他若不派人请她,她是不是想批奏折到深夜?自从在荆川城外重逢后,他发现她整个人发生很大变化,这种变化一部分是因为身体康复,另一部分来自她的内心,她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整个人变得沉肃,举止间更有皇帝的威势。
略一欠身:“皇上,请坐——”
宋清瞳颌首:“皇后费心了。”
二人在餐桌前相对而坐,默默吃饭,只听得筷子碰触盘碗发出的清脆声响。宋清瞳心思转动,如今她的身体已然康复,不再需要上官潋月,相信他也明白这一点,今日请她来,大概是要说这事,只要他提起,她便允了他。
出乎预料的是,直到用完晚膳,上官潋月一句话没说,宋清瞳心中诧异,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去问,放下筷子,起身离席。
上官潋月眸珠微动,道:“皇上留下来沐浴吧。”
宋清瞳微微一怔,眼睛端详着上官潋月,他的面容依然保持平静,只是眼中光华隐现,姑且当他是好意,宋清瞳淡淡一笑:“不了,朕回去沐浴。”说完,转身欲走。
上官潋月眸光闪动,身如清风,转眼间挡在宋清瞳身前,宋清瞳不由眯起眼睛,“皇后这是何意?”
上官潋月注视着宋清瞳,一字一句道:“在西罗时,失火那晚皇上就隐在当院的树上,直到臣和楚相赶到时,皇上尚未被风凌宇挟持,而皇上却没有现身,是想看臣等的笑话?”
宋清瞳闻言脸色发黑,那晚的糗事她一辈子不想再提起,更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如今上官潋月在她面前揭破,她还真有些抹不开面子,生硬说道:“皇后是在怪责朕?”
上官潋月唇边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臣不是这个意思,那晚皇上的行径臣倒觉得调皮可爱,此事臣没有告知楚相,相信他不会知道,臣只想请皇上沐浴。”
宋清瞳越听眉头蹙得越紧,调皮可爱?她没听错吧?这么说楚天墨不知此事,心中一松,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听他最后一句似乎是在威胁自己,一甩袖摆,侧过身去。
上官潋月的笑容在加深,她生气的样子很有趣,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低声说:“一别多日,皇上从未想过臣吗?”
宋清瞳心头一跳,上官潋月的声音极是轻柔,眼中流淌着柔情,说实话,一别多日她确实没怎么想过上官潋月,一直以来跟他只是合作关系,况且宋清瞳一直认为他入宫为后是迫不得已,所以在他身上没动过心思,如今听他问的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戏谑道:“皇后为何这样问朕,朕还想知道皇后心中可想念过朕呢!”
“皇上想知道?”声音低回缱绻。
宋清瞳的心禁不住快跳,感觉周围的空气火辣辣的,他深情的模样她真的很不适应,弄得她也变得不正常,还是喜欢他冷冰冰的样子,这里一刻也不愿多留,启唇道:“朕明白皇后的心意,皇后只管静候佳音。”说完,在上官潋月怔愣之际,宋清瞳身体轻盈绕过,凌波微步般瞬间来到殿门口,玉儿为宋清瞳披上斗篷。
回到寝宫,宋清瞳靠在软榻上,听玉儿汇报自己不在的一个月来皇宫里发生的大事小情,这时候,福全引着一名太医走进寝殿,这是宋清瞳命他找来的,她想保住这个孩子。
太医为宋清瞳把过脉后,眉头皱起来,迟疑着禀道:“皇上腹中的胎儿大概有三个月大,不过脉象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滑落,即便生出来也怕是先天不足。”
宋清瞳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听了太医的话心也不由一沉,“朕要保住这孩子。”
太医抬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孩子十有会掉,道:“皇上若想保住胎儿,日常不可操劳,而且尽量减少活动,更不可以乘马车,臣为皇上开保胎药,但是能不能保住,只能看天意。”
太医开完药后退了出去,宫女太监得到消息,纷纷进来道喜,寝殿里变得热闹起来。宋清瞳命玉儿将红包发下去,众人退下后,宋清瞳倚在软榻里,心思飘忽,她故意命楚天墨与风凌雪同行,其实是有意为难。
楚天墨胸怀社稷固然令人敬佩,但是记得那日她问他,北秦和她在他心目中孰轻孰重,他将她的地位等同于社稷,而今却以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在他心目中北秦才最重要。而风凌雪在她面前玩弄手腕,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更要好好惩罚。他们此行形势还是很严峻的,南朝虽然交出玉玺,但是朝野上下多数并未臣服,许多事务急待处理,最快也得明年开春能回来。
殿门处飞掠进一道身影,转瞬间承影恭立在面前,宋清瞳现在耳力眼力极佳,从殿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就已注意到。
承影禀道:“水镜道长炼丹受了内伤,此时在道观里调养,大概要年后才能回到皇宫。”
宋清瞳点了点头,看来云瑾没有说谎,心中怎能不感动,他自始至终毫不计较地为自己付出,这份深情她铭记在心,道观里环境清幽更适合养伤,而自己怀孕不宜出宫,只能过些时日再见他,吩咐福全备下各种滋补药物食物,明日派人送去道观。
转眼过去十日,皇宫里处处妆点着红绸彩灯,再过几日就是除夕,寝宫里,宋清瞳偎在靠椅上,手中执着垫着软布的铅条,在纸板上细致勾画,渐渐地图画看出些轮廓,澄观在一旁支着脑袋观看,瞳姐姐在画什么?她的画笔好特别!前些天他去青峰观看望水镜,他的内伤还是很严重的,在青峰观住了两天,五天前回来,每天等瞳姐姐下了早朝,陪她弹琴听曲,日子平淡却很充实。不过,他还是很怀念在床第上的美好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把孩子生出来。
澄观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宋清瞳笔下的画,忽然间呼吸一窒,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幅画很有层次感,背景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间的瀑布注入山脚下的小河,小河蜿蜒流向远方,远方隐约像是一座宫殿。
宋清瞳放下铅条,她画的是在澄观背上看到的图画,现在她除了每天不得不上朝听政外,其余时间很是悠闲,批阅奏折的艰巨任务已经交给了上官潋月,她不会亏待他,现在他该收到那道圣旨了。
御书房里,上官潋月坐在太师椅上,快速翻阅手中奏折,给出批示,这时候福全走进御书房,上官潋月看了一眼,微微一怔,福全手中拿着一道黄橙橙的圣旨,福全笑着说:“皇上让奴才将这份圣旨交给皇后,暂时由皇后保管,待元宵节过去后再当众宣布。”
上官潋月接过圣旨,展开观看,身体不由僵住,看到最后面色铁青。
圣旨上写着: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皇后温良恭谨,才能不凡,朕不忍将皇后埋没后宫,所以收回皇后头衔,另封为大理寺卿,为朝廷效力,钦此。日期题的是,凤元三年元月十六日。
☆、第108章 有些失控(下章大结局)
上官潋月的手微微颤抖,这些天他因为不想她劳神费心,不光帮她批阅奏折,还召集相关大臣替她处理琐碎的政务,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如今她竟然要废了他,这明摆着是卸磨杀驴!放下圣旨,瞥一眼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沉声道:“福公公,请稍等——”
福全闻言收住脚步,转过身,只见上官潋月从奏折堆里挑选出几本奏折,在上面快速批示,然后摞成一摞,递给福全:“请福公公将这些折子交给皇上,就说,本宫这里还有一些,已经做好批示,即刻命八百里加急送往南朝。”
福全略感诧异,见上官潋月面色不大好,不好多问,将折子接在手中,笑着回道:“奴才这就送去。”说完告退,加快脚步赶回永安宫。
寝宫里,宋清瞳欣赏着刚刚完成的画作,虽然好久没画素描了,但是技艺并没怎么退步,画上景色是春季,树上的叶子刚刚发出嫩芽,不过总觉得画上少了些什么。
澄观忽然出声,手指着图画一角,道:“这里应该画上夕阳。”
宋清瞳心中一动,他说的对,回头看一眼澄观,他的表情略显迷惑,眼中多了几许厚重,这么说他知道这副画?重新拿起铅条画出落日,勾勒出光线,再拿起画来观瞧,不由颌首,“不错,阿观见过这幅画?”
澄观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这时候,福全手捧着奏折走进寝殿,将上官潋月的话复述一遍,宋清瞳听完接过折子,挨个翻看,眉头不由拧起来。
这些奏折都是近五天从南朝发来的,四本出自楚天墨五本出自风凌雪:
“臣欲解散南朝高层,其中一部分重要官职,官员从北秦调拨,安南王却要原封不动保留。——楚天墨”
“南朝刚刚收复,急需拉拢人心,不宜立刻换血!——风凌雪”
“安南王有意保全自己的势力,拉拢人心,请皇上治罪!——楚天墨”
“楚相利用职权,有意打压本王,请皇上明察!——风凌雪”
接下来几本都是互相攻击,楚天墨在南朝负责交接兵权,并巡视检查,风凌雪负责安抚民心,并将南朝宫廷里的珠宝财物上缴北秦。虽然他们的权限已经大致划分,但是到落实到具体事务上,就不那么好划分了。
这些全在预料之中,她就是要看他们的热闹,只是上官潋月的批示,实在是令她汗颜,“楚天墨滥用职权官降三级,风凌雪结党营私除去封号押赴京城!”
宋清瞳眼角抽搐,再也坐不住,因听福全讲上官潋月要将批好的折子马上送走,不知道他大笔一挥批了些什么?心情不由烦躁起来,吩咐:“摆驾御书房!”说完出了寝殿。
玉儿承影在后面叫道:“皇上慢些,身体要紧。”也跟了出去,只剩下澄观一个人对着图画发呆。
御书房
宋清瞳走到书案前,看着灯下埋头批阅奏折的上官潋月,心头涌起一团恼火,本以为他心思缜密,她才将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来办,谁想到他就这么随意处置!这奏折若是发到南朝,南朝就得乱作一团!
“皇后把奏折发出去了?”声音里压着火气。
上官潋月抬起头,深沉的目光看一眼宋清瞳,不慌不忙站起身,走到宋清瞳面前,行礼后,回道:“还未。”
宋清瞳松一口气,沉着脸道:“楚相和安南王的折子全部压着,不用批示,南朝那边的事虽然棘手,不过,以他们的能力还是应付得来的。”
上官潋月称是,从案上拿起那道圣旨,递给宋清瞳:“皇上,这道圣旨臣不能接。”
宋清瞳低头看一眼圣旨,他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他身为上官世家家主,大理寺卿这个职位自然不会放在眼里,道:“上官家主,朕知道大理寺卿委屈了你,你虽然是江湖人士,但是朕不希望从此和你断了联系,这个职位只是个虚职,你去或不去随意。”
看着宋清瞳平静的面容,上官潋月心底里窜起一股怒火,不怒反笑:“皇上废去臣的头衔,是想将空出来的位置留给楚天墨?”
宋清瞳微微一怔,他的思维什么时候也变成跳跃式的?楚天墨的位置在朝堂,快速说道:“朕不会封楚天墨为皇后。”
上官潋月一挑眉毛:“那就是云瑾?”
宋清瞳眉头蹙起来,颇有些不耐:“不是他。”
上官潋月紧接着说:“要不然就是水镜!”
宋清瞳眼睛瞪起来,他不觉得自己很八卦吗?目光变得沉肃,一瞬不瞬注视着上官潋月,这才发觉他似乎是生气了,心微微一动,这才反应过来,那些奏折是他故意让福全送来的!
可是他因为什么生气?虽然这些天他对自己表现出极大的热忱,清冷的脸上也有笑容了,她以为他之所以精神高涨是因为她体内的毒清了,他可以摆脱深宫恢复自由,难道不是吗?
却听上官潋月又说:“总不会是冷君邪!”
宋清瞳终于怒了,声音提高八度:“上官家主从此不再是后宫里的人,谁当皇后都与你无关!”
上官潋月好容易压住的怒火,终于燃起来,声音变得生硬:“微臣谢谢皇上美意,恕臣不能接受,当日皇上强宠了微臣,如今有了新欢又将微臣甩在一边,可是臣失了贞洁,皇上是不是该负责?”
宋清瞳愣住了,他一个大男人要她负责?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大概是这样吧?心思转动,他毕竟救过自己的命,她大方一些又如何?说道:“如果上官家主觉得吃亏,朕免去上官世家名下产业三年的税收,这样总可以吧?”
未等宋清瞳说完,上官潋月的眼睛已经立起来,眉头聚成一个川字,啪地一拍龙书案,只见一团烟尘过后,堆积的奏折铺了一地,龙书案成了一地碎屑!
宋清瞳怔怔地看着一地狼藉,明眸瞪向上官潋月,可未等她质问,上官潋月袍袖一展,一股别具韧劲的柔和气流拂来,宋清瞳此时若是运掌抵挡,完全可以摆脱,但是身体原因她不敢用内力,毫无悬念的被气流掀翻,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一堆奏折上。
宋清瞳怒极:“上官潋月!你敢欺君!”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惜刚起来一半,眼前身影一晃,上官潋月将她压回到平躺姿势,这回就连话也吐不出了,嘴巴被两片柔软堵住。
宫人侍卫闻声而入,看着眼前的情景全部石化当场,好一会儿,福全最先反应过来,朝众人摆摆手,众人颤巍巍撤出御书房,好半天仍然心有余悸,皇后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清冷雍容,他们一直以为皇后在床上是被压的那一个,方才的情景让他们心底的印象彻底颠覆,话说皇后好狂野,在御书房里就能那个……
御书房里,宋清瞳尽量支起手臂撑开上官潋月的身体,她越是这样,上官潋月胸中的怒火越旺盛,原来她只当他是疗毒的工具!即便恼怒,上官潋月心里还是有数的,并未将分量加在她的小腹上,但是身体依然能够紧紧附着在宋清瞳身上。
宋清瞳的嘴被堵着,呜呜咽咽吐不出一个字,脸已经气得煞白,她不会轻饶他!感觉霸道的舌钻入自己口中,宋清瞳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用力咬下去,一股腥甜在口腔里充斥。
上官潋月的心痛得快滴出血来,她就这样排斥他?更加狂躁地吻下去。
宋清瞳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放弃抵抗,她感觉到他没有压住自己的小腹,刚才完全是心理作用,腥甜的血液流进喉咙里,她下嘴是不是狠了点?但是,是他无礼在先,看一会儿她怎么治他的罪!
上官潋月发觉身下的人不再抵抗,怒火渐渐平息,感到身体筋疲力竭,翻身躺在宋清瞳身侧,手抓住宋清瞳的手紧紧握住,喘息一阵,低声说:“你对我就从没动过真情?”
宋清瞳此时她也觉得疲惫至极,没工夫探究上官潋月此举的真实想法,没好气回答:“彼此而已。”
上官潋月眉头蹙起来,偏头看向宋清瞳的侧脸,她的脸上泛起红晕,显得面容更加娇艳,他知道那是被他气的,他方才的行为是很过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捉狂!苦笑一声:“我为你耗损真气疗毒,在床第间百般呵护,替你批阅奏折处理政务,你竟感觉不到我的情意?”
宋清瞳听出他话音里的落寞与疲惫,感觉心弦被拨动了一下,侧过头看向上官潋月,正触上他唇角流出的一道血痕,想到他方才无礼的举动,心肠变得硬起来,他说的这些不能说明什么,清冷地道:“上官潋月,你为朕疗毒同朕上床是早就达成的协议,你在床上谨小慎微的表现让朕无语。失火那晚,云瑾和楚天墨以为朕已死去时都表现失控,只有你言语行动如常,你敢说你对朕有情?”
上官潋月闻言,忍不住坐起来:“谨小慎微?你若不满意为何不明说?还有,失火那晚,一开始我也很悲痛,但是,当我看见死尸手中捏着的钢针,便起了疑心,你身上也不带震,于是,我取来一根银针探进死尸身体,你身中胎毒,那人若果真是皇上,银针会变黑,但是那根银针抽出来依然闪亮如初,证明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宋清瞳怔怔地注视着上官潋月,他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之所以下达废后的圣旨,完全是出于交易结束,她给他安了官职,是因为内心对他还是割舍不下的,既然话已讲明,把他留在后宫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他的能力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宋清瞳扶着上官潋月递来的手站起身,弹了弹衣袍,直起身目光看向上官潋月,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深沉而认真,薄唇抿住,似乎在等她的答复,忽然想起他方才无礼的举动,脸沉了沉:“如此说来朕会错了意,原来皇后心系于朕,虽然朕很欣赏皇后的这份敏锐,但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理应作出表率,方才的行为太没规矩。”
上官潋月微微挑眉,她方才看向自己的眸光明亮闪动,摆出这副样子明明是故作不悦,她别扭的样子透出可爱,回想起那晚她邻家女孩的可爱打扮,眼波顿时化成一汪春水,温柔一笑:“皇上怎么罚臣都可以,臣绝无怨言。”
宋清瞳依旧绷着脸:“朕罚你杖责十下!”如愿看见上官潋月僵住的笑容,宋清瞳的气消下去大半,话锋一转,“这次先记下,若有下次二罪并罚!”说完拂袖走出御书房。
上官潋月笑容绽放,灼亮的眸珠注视着宋清瞳的背影,心中着实惋惜,她就这样走了?本来他还要问“皇上怪臣床第间不够狂放,可否再给臣一次机会?”想想还是算了,她身体不方便。
三日后除夕
上午宋清瞳上完早朝,下午同军机大臣商议外派官员去南朝事宜,并将呈报上的南朝官员登记入册,研究关于免除南朝赋税的一系列安抚举措。南朝官员除了自动卸任的,大体没有变动,这是风凌雪跟她提的条件,北秦和平收复南朝,他虽然同楚天墨不和,但是安抚工作处理得很有效率,照这个速度,不用等到开春,二人就能归朝。
入暮时分,宋清瞳和上官潋月一同主持了长乐宫里的宫宴,大臣们热情高涨,说着喜庆吉祥的话语,这些话宋清瞳虽已听腻,却还是微笑倾听,席间观看了爆竹礼花,散席时,命人将喜钱发给在场的每名大臣太监和宫女,现在她有钱了,南朝富得流油,北秦国库充盈起来,来年等楚天墨回来时,她就同他商讨有关减免税收令百姓休养生息的一系列政令。
除夕宴一直闹到深夜,回到寝宫时,承影上前禀告:“荣贵君来了多时。”
宋清瞳微感讶异,那日她逃出升天,顺道看望冷君邪,正赶上他昏睡未醒,他伤势沉重不宜轻动,所以直到五天前才被东方瑞接回府中,她本该去看他,但是想到他竟敢公然违背的她的旨意,故意忍住没去。
“除了荣贵君,没有别人?”
承影明白宋清瞳的意思,回道:“下午时,澄良人遣人说黄昏时候到,属下已经派人去青峰观探看。”
宋清瞳缓缓颌首,青峰观的守卫还没有撤走,应该不会有事,上官潋月眸光微转,他知道宋清瞳派澄观带人去接水镜,按理说早该到了,难道中途出了岔子?庆王和他的余孽尚未缉捕,这始终都是隐患!他已经派人寻找,但是一直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皇上,臣去看看。”上官潋月说道。
宋清瞳点点头,他亲自去她自然放心,一笑:“辛苦皇后,朕在寝宫里等候佳音。”
此时,寝殿里张灯结彩,一团喜气。长桌上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宫人往来穿梭还在上菜,内廷的除夕宴才刚刚开始。
宋清瞳的目光投向靠椅,冷君邪一袭素色长衫挣扎着要站起来,嗔怪道:“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上前两步扶他坐回去,目光近距离打量冷君邪,他的颧骨显露出来,人瘦得厉害,不由心疼。
冷君邪心中一暖,原来她是关心他的,可是为什么不来看他,是不是还在怪他?看着宋清瞳苦涩一笑,沙哑着喉咙道:“请皇上治臣欺君之罪!”
宋清瞳的心变得柔软,但是,当她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执着时,心微微一沉,道:“念你现在有伤在身,治不治罪也要等伤好了之后再说。”
冷君邪的心沉下去,见面了什么都不说,先赔罪!这是外祖临行前嘱咐的,他虽然赔罪,但是在他心底里,依然对云瑾,对离宫恨之入骨!
宋清瞳不去理会冷君邪,低头看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吩咐:“传朕的话,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这些酒菜撤下去一半,赐给你们。”宫人脸上带着笑,乐呵呵告退。
大殿上变得安静下来,宋清瞳看着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氛的大殿,心中感慨,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她失去了一切,却又收获了许多。
宋清瞳在冷君邪身旁的椅子前坐下,执起筷子夹了一只饺子放到冷君邪碗里,思索着说:“阿邪,朕明白你的心情,他虽是离宫宫主,当日下毒却不是他的授意,而今北秦拿下南朝,他的功劳最大。”
冷君邪垂眸看一眼碗里的饺子,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深深吸气,他可以不去追究,但是他绝不能容许离宫右护法逍遥法外,即使他是辽帝,他也不放在眼中,“皇上,待臣伤愈之后,臣请皇上答应臣发兵辽国!”
宋清瞳眸光一闪,发动战争成本太大,道:“阿邪,你要对付的只是萧煜,朕会派人拿住他,交给你任你处置!”
冷君邪黯淡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彩,她虽然没有答应他出兵,但却答应他捉拿萧煜,有她这句话就够了!“瞳儿——”握住宋清瞳的小手。
宋清瞳微微一笑,其实她这么做,不全是因为萧煜毒死女皇,最主要的是他敢挟持她,这笔账一定得算!再次夹起一只饺子放入冷君邪碗中,冷君邪目光深沉闪亮,此时的气氛格外温馨。
二人吃了一会儿,就听殿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人,宋清瞳心中一动,上官潋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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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挞要请假码结局,结局总体上说会很完满,大概下周会出。么么~
☆、第109章 大结局
宋清瞳的眸光微微闪动,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战场才是他施展才能的天地,看来他把它看得很重,其实,她给他摆这道难题,却不是因为云瑾之事。
冷君邪见宋清瞳迟迟不语,语气变得更加坚决:“皇上,臣可以交出兵权,但是若是北秦有危臣还是要披挂上阵!请皇上成全!”
宋清瞳眉头微蹙,太医说他中的箭伤到了心脉,从今以后别说不能上阵杀敌,甚至不能劳累和做任何运动,东方瑞怕他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不敢将病情告诉他。
带着沉思的目光看着冷君邪,他目前伤势沉重,这个消息不能告诉他,声音放缓道:“阿邪,方才的话朕先放着,你若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告诉朕。”让他自己选择留在后宫,会比迫不得已感觉好一些吧。
冷君邪见宋清瞳语气缓和,心渐渐放下,她或许只是想收回兵权。执起筷子费力地夹起一只饺子放到宋清瞳碗里。
宋清瞳一笑,夹起饺子咬了一口,赞道:“很好吃!你也尝尝。”
冷君邪不由微笑,冷峻的面容变得柔和,夹起饺子整个放进嘴里,含情的目光注视着宋清瞳,大殿上的气氛温馨起来。
忽听殿门外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不止一人,宋清瞳放下筷子,目光看向殿门。
最先走进来的是上官潋月,其后是澄观,湛卢搀扶着他,他的脚似乎扭到了,最后走进来的人,身穿道服,风姿飘逸,正是水镜!
见水镜和澄观平安归来,宋清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起身离席,问上官潋月:“怎么回事?”
上官潋月望着宋清瞳,简短说道:“文贵君和澄良人来的路上遇到劫匪。”
什么!宋清瞳闻言颇感惊异,青峰观在京城附近,一路上都是官道,什么劫匪胆子这么大?目光看向走到近前的水镜,道服上布满细小的褶皱,衣摆被枝杈划破好几道口子,冻得通红的手背上有一处明显的划伤,连忙扶水镜坐下,“水镜,你都伤到哪了?”
水镜温润一笑:“我很好,瞳瞳。”凤目细细端详,她的目光明澈富有神采,面容白皙中透出红润,看来她已康复,这些天来他的辛苦没有白费。想到她现在怀着身孕,反手扶宋清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会儿,他要为她把脉。
此时,湛卢扶着澄观也坐在椅子上,澄观的头垂得很低,进来以后一言不发。
宋清瞳命湛卢找御医来,又命玉儿取来绷带和金疮药,亲自为水镜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问:“水镜,你们在哪里遇到的劫匪?”
水镜眸光闪烁,目光投向澄观,思索着道:“在京城北郊附近的山谷。”
冷君邪剑眉皱起来,质疑道:“那座山谷本将在平灭离宫乱党时搜查过多次,不见任何异常,而且,你们从青峰观出发到皇宫,根本不会途经那座山谷。”
澄观的眼皮明显一跳,深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是阿观要临时改变路线,马车行至一半,阿观隐隐听到一阵笛音,那首笛曲似曾相识,于是阿观要侍卫朝曲子传来的方向前行,一直来到那座山谷,阿观不顾水镜和侍卫阻拦,进入山谷,就遭遇数十名蒙面人,那伙人二话不说抽刀就砍,那些侍卫为了保护阿观死的死伤的伤,还有水镜道长也——”说到这里,澄观吸着鼻子哽咽起来。
宋清瞳皱眉听着,劫匪显然是故意引澄观来到山谷,这次截杀是有预谋的,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澄观一定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是想捉拿澄观?是因为他背上的图画?
“匪徒抓到了吗?”
上官潋月回道:“臣赶到时,正碰上水镜道长扶着澄观和几名侍卫从山谷里出来,臣带人进入山谷,发现山谷里只有侍卫和劫匪的尸体,没有留下一活口,臣已命人搜山。”
水镜瞳眸微转,脑海里闪现山谷里打斗的情景,他的拂尘眼看扫到其中一名匪徒,澄观似乎无意间掠过去,他因担心误伤到澄观,不得不收回拂尘,那名匪徒趁机挟持澄观逃入山谷深处,他一路追踪找到脚踝受伤的澄观,那名匪徒已不知去向。
澄观感觉到水镜投来的目光,心变得局促起来,快速看一眼宋清瞳,嘴唇抖了抖:“瞳,瞳姐姐,对不起,你送阿观的那幅画,阿观不曾离身,可是在打斗时,不小心——掉了。”
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沉,那幅画正是那日她用铅条画下的,后来见他爱不释手,便送给了他,本来是想唤起他的记忆,现在既然弄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座山谷人迹罕至,一会儿她派人去找找。她真正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笛声吸引住澄观,据她观察,澄观对琴曲并不嗜好。
水镜道:“瞳瞳,那支曲子我还记得。”
宋清瞳眸光一亮,命人取来笛子,水镜拿起短笛,置于唇边吹奏,嘹亮的笛音响彻殿宇,渐渐地,笛音越来越婉转缠绵,一曲吹下来令人觉得回味无穷。
宋清瞳颌首,这曲子是很好听,只是不像她在皇宫里听过的曲调。
上官潋月的脸上现出一抹了然,这支曲子不是出自北秦,而是南朝,确切的说是西罗!待笛音停止后,上官潋月说道:“这支曲子名曰思归,本来流传于西罗民间,后来经宫廷乐师改良后,在西罗皇室广为流传。”
宋清瞳心思转动,她问过澄观小时候的事,他似乎只记得五岁之后,之前的记忆是空白的,若是紫煞根本不是他的姐姐,那么他的身世又隐藏着怎样的玄机?这支思归曲,是不是预示着他幼时生长在西罗?
此时,太医已为澄观包扎完脚伤,并夹上木片固定,嘱咐澄观十日后才可以去除,百日之内脚上尽量不要着力,退下时留下一副拐杖。
一场意外暂告段落,除夕宴继续,宋清瞳坐回冷君邪身旁,水镜坐在她的另一侧,上官潋月和澄观坐在对面。
宋清瞳环视在座的众人,微微一笑:“今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你们就当是在家里,不必拘谨。”话音未落,澄观已经吃下去两个饺子,上官潋月也喝了两口茶水,冷君邪笨拙地握着筷子,一片肉颤颤微微送到嘴边。
宋清瞳额上布满黑线,他们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难怪在他们面前,她总找不到当皇帝的感觉,余光发现水镜没有动筷,心中涌起感动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