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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伤害北秦百姓。”

    风凌宇朗声而笑,闲聊了一会儿,吩咐士兵带宋清瞳等人下去用膳休息。

    待三人离开帅帐后,风凌宇站起身,目光看向座下众将,沉声问:“诸位怎么看?”

    一名长相斯文的年轻将领,拱手禀道:“依末将看,靖王爷虽是为救北秦女皇献上离宫,但是毕竟身为南朝王爷,他此举是一举两得,既帮到了南朝又虏获女皇的芳心。”

    风凌宇颌首:“慕容朗言之有理,若是靖王没有不臣之心,本王暂时不会为难他。”视线落在一名身材瘦小男子身上,“谢臻,即刻飞箭传书通知冷君邪,明日女皇亲赴津渡,让他大开营门!”

    谢臻领命,风凌宇又对明日的战事细致布局一番,直至深夜众将士才散去。

    北秦军营

    冷君邪独坐帅帐,桌案上铺着一幅地图,上面详细绘制了南朝地理和军事重地,两天前,北秦军队很有希望飞渡长江攻克江口,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令大好形势发生逆转,他不得不率部重新退回津渡,休整人马。

    帐门打开,一名士兵小跑着进来,单膝跪地:“禀元帅,南朝刚刚发来书信。”说完,将箭书呈给冷君邪。

    冷君邪接过来,展开观瞧,心不由一沉,手收成拳,紧紧攥住信纸,那日楚天墨回来说,宋清瞳被南朝掳去,他刚听到时简直是心如火焚,可楚天墨又告诉他,风凌雪已经前去搭救,让他率部尽快横渡长江,将陛下带回北秦,所以他才敢不顾南朝威胁,率兵奋力搏战,可是如今看来,风凌雪并未救下宋清瞳,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办?

    南朝营寨

    营帐里的空气带着江边特有的潮湿气味,若是仔细闻起来,还有一股欢爱过的暧昧味道,宋清瞳已是香汗淋漓,澄观咕哝了一句:“瞳姐姐——”从宋清瞳身上翻下来,已是筋疲力竭,很快沉沉睡去。

    宋清瞳平卧在榻上,身边传来低沉的鼾声,转过头看向身旁,澄观侧卧在床里,后背朝向自己,宋清瞳略一犹豫,轻轻撩开被子,目光落在澄观的背部,他的后背隐约浮现出一张类似于水墨画的印迹,仔细观看,上面似乎画着山水园林,但是很快湮灭消失,后背恢复光洁。

    宋清瞳心中惊异,昨日燕好后她便发现,但是当时她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现在看来澄观的后背上果然是画着一幅画,这幅画看起来并无稀奇之处,但是,它不该出现在一个人的后背上,而且还是每次欢爱过后出现,这看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回忆起澄观对自己说起过不止一遍的身世,并无不同寻常之处,唯一令人费解的是紫煞根本不像他的姐姐,从长相来看就不像,而且她感觉,紫煞当年病逝极有可能是诈死,很多事似乎是事先安排好,她怎么有一种身在网中的感觉?

    辗转难眠,小腹隐隐作痛,周身无力,毒发为时不远。从枕下抽出凤头簪,倒出一粒还阳丹,放入口中,算上这粒,今日已吃下第三粒了。一时觉得口渴难耐,宋清瞳撑着床吃力地坐起来,披了件衣裳,赤足下地,晕晕沉沉走到桌边,颤抖的手端起茶杯,嘴唇刚一触上杯沿,腹中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手不由一抖,杯子“咔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床上传来澄观的声音:“瞳姐姐,你怎么了?”

    宋清瞳很想回答,然而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身上一软瘫倒下来。在意识弥留之际,宋清瞳听见澄观叫了一声:“瞳姐——”

    然而声音忽然止住,她很想转过头看看澄观,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看见,眼底里一片雪白,身体没有碰到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时间似乎停止,宋清瞳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境,梦中她来到世外桃源,处处鸟语花香,欢笑声不绝于耳,前面雾霭重岚恍如仙境,身体融入其中,周身仿佛浸润在温热的泉水里,一股巨大的欢欣在体内充斥,舒爽到极致。

    宋清瞳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微开,身侧传来深沉均匀的呼吸声,宋清瞳转头看一眼,澄观蜷着身体睡得正香。宋清瞳坐起身,感觉头有些晕,四肢酸软无力,不过小腹不痛了,忽然发觉身上居然未着寸缕,而且,身体肌肤上印了无数吻痕,心忽悠一下,昨晚的情景浮现在眼前,连忙摇醒澄观。

    澄观睁着惺忪睡眼,呆愣愣地看着宋清瞳,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宋清瞳蹙起眉头,扯来衣服披上,急切地问:“阿观,我问你,昨晚是你——”说到这,宋清瞳说不下去了,她是该问他疗毒的事,还是她被剥光衣服后发生的事?

    澄观歪着脑壳,忆起昨晚的事,小眉头皱起来:“昨晚,我看见你失手摔了杯子,想去扶你,然后头顶一声轻响,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宋清瞳的身体僵住,周围忽然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头越垂越低,澄观没有说谎,他的功力她知道,那么还有谁?脑海里最先浮现出云瑾,不过很快被她否决,他中了化功丸,而且伤势未愈,不可能为她疗毒,那么还会有谁?

    宋清瞳心情烦乱,她被人吃干抹净,还不知吃掉自己的那个人是谁,而且,那个人同时也救了自己命,这笔账该怎么算?

    澄观已经起床穿戴整齐,光秃秃的脑袋上依然顶着银灰色的侍卫帽子,宋清瞳这才穿上衣裙,在头上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插上凤头簪。

    这时,帐门从外面推开,紫煞妖娆地走进帐中,眼睛瞟向澄观,闪过一道寒光,目光落在宋清瞳脸上,脸上露出一股妒恨,昨天见她面色苍白,今天面容又变得娇艳如花,暂且让她得意几天,等攻陷北秦,她没有利用价值之时,不用自己动手,皇上也不会留着她,到时候,想让她怎么死都由她说了算!

    皮笑肉不笑道:“女皇陛下,庆王殿下请你现在去帅帐。”声音似乎从鼻子里发出。

    宋清瞳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肿胀已完全消下去,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狰狞,若是没猜错,庆王会带她到阵前威胁冷君邪,成败也就在此一举!

    “朕尚未用膳,你回去禀告庆王,朕一会儿就到。”

    紫煞的脸气得煞白了,咬着银牙道:“庆王殿下铁岭如山,女皇不要让奴家为难!”说完,一抬手,帐外跑进来四名铁甲武士,一个个面露凶光。

    澄观毫不犹豫跳到宋清瞳身前,紫煞狠厉的目光瞪过来,澄观的身躯微微一抖,然而黑漆漆的大眼睛毫不示弱注视着紫煞,牙齿咬着唇瓣说:“我不许你伤害瞳姐姐!”

    紫煞眼中闪过一抹狠绝,手中亮起一道紫光。就在这时,帐帘挑开,一道清绝的白衣身影出现在营门口。紫煞纤眉皱起来,转过身行礼,风凌雪看都没看她一眼,“都退下,本王要同王妃用膳。”声音清朗悦耳却透出不容违背的威势。

    紫煞身体一僵,看一眼风凌雪,心底里涌出一股寒意,他的目光冰冷,暗夜般的眼底闪过寒冰利剑,连忙回了一声:“是——”仓皇离开营帐,四名武士紧随在她身后。

    两名士兵将饭菜摆上桌,宋清瞳已经上前扶住风凌雪,“曼卿,你怎么自己过来了?”说话的同时,心中微惊,他手掌很凉,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呼吸显得微弱,他的伤情加重了?宋清瞳的心不由绷紧。

    风凌雪长目注视着宋清瞳,眸光越发灼亮,温柔一笑:“我没事,可能是因为近日赶路休息不好。”

    一时间三人坐下来用饭,士兵皆已退出帐外,宋清瞳眸光一闪,问:“曼卿,你可想好对策?等会到了两军阵前,我们该如何脱身?”

    风凌雪长目微眯,沉吟道:“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冷君邪,但愿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将这场仗打起来,我们才好趁乱脱身。”

    宋清瞳闻言缓缓颌首,他同自己想的一样,她只能希望冷君邪不必在意自己的生死,同庆王奋力一搏!

    天空阴霾,云层低沉,江上风急。江水湍急起伏不定,水浪嘶吼拍打着石崖,发出咆哮般的震耳声响。

    宋清瞳和风凌雪立在船头附近,澄观站在宋清瞳身侧,三人周围站立着一百多名军容整肃的士兵,皆手中握刀,士兵前面是两排弓弩手,手中弩箭已经箭在弦上!

    战船平稳快速行进,宋清瞳望向江面,战船连天一眼望不见头,每艘战船都保持了十余米距离,不由暗暗蹙眉,若想从江上逃脱,看来是要有一场硬仗!

    船舱的门打开,风凌宇开完战前最后一次会议,率领众将领走上甲板,风凌宇问负责瞭望的士兵:“还有多远?”

    士兵回道:“距敌军营盘不足十里。”

    风凌宇勾起唇角,吩咐:“前方船只退后!”

    士兵领命,吹起号角,在三声沉闷间断的号角声中,战船前的船只向战船两侧撤去,前方豁然开朗,远方苍茫一片,对面江岸附近,数不清的船只整装待发,远远望去如同隐藏着千军万马,显出腾腾杀气!

    风凌宇步履沉稳,不疾不徐走到宋清瞳身旁,沉声道:“本王能否横渡长江,还要看五皇嫂的本事。”

    宋清瞳默默听着,目光望向远空,天际云层微开,天光似乎即将放晴,可是仔细看去,却是飞卷的雪。

    风凌宇看一眼眺向远方的风凌雪,勾起唇角,声音压低:“本王劝女皇陛下合作些,否则不但女皇有性命之忧,靖王也会给你陪葬!”说到最后如同耳语,声音冷凝到极点。

    风凌雪凝眸望向北秦阵营,营寨里开出来数艘战船,呈一字型排列,正中一艘巨大的战船上,身穿深灰色战袍的冷毅男子,手扶着船舷,正向这边望来。风凌雪眸中明灭莫定,冷君邪对宋清瞳的感情他是有信心的,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做好两全准备,袖子里的手捏着一组银针。

    两军主战舰开出阵列,相距不足百米,两军士兵皆蓄势待发。

    风凌宇立在船头,向对面喊话:“冷君邪!本王的书信你已看过,若放本王的军队通过长江,你的女皇陛下,本王可以还给你,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冷君邪剑眉紧皱,眼睛紧紧望着对面,船头附近,挺立着一抹杏黄|色的纤柔身影,疾风将她的衣袖发丝吹得飞扬而起,伴着漫天雪舞,若是忽略周围剑拔弩张的兵将,这样的画面是唯美的,可是如今看上去却透出惊心动魄!

    江上风凉,她穿得这么少,会不会觉得冷,心中不由一阵疼痛,若非他一念之差,她便不会亲自去救云瑾,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不测,说到底,都怪自己。可是现在两国交兵,他若放庆王渡江,北秦离亡国不远。

    南朝的战船在向前行进,很快跃过警戒线,若是再接近,弓箭便失去效用,津渡难保。

    宋清瞳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冷君邪,他不要让她失望,即使他现在发动攻击,她也不见得会死,余光看一眼风凌雪,他是南朝人熟悉水性,她事先已跟澄观讲好,一旦打起来,他们就跳水逃生。

    南朝的战船还在靠近,冷君邪深深注视着宋清瞳,她看起来异常镇静,目光里带着深切的寄予,他看懂了,手紧紧握住船舷,横下心肠,她若是从水中逃生,他会跳下去救她!

    吩咐弓箭手:“射庆王!”

    一时间北秦的战船上弓箭齐发,排山倒海般射向风凌宇,宋清瞳早已拉起风凌雪足尖一点甲板,掠向船舷附近,身后寒气袭来,两员南朝将领手举长刀砍过来,宋清瞳连忙闪身避开,风凌雪手指一弹,二人的手再也抬不起,然而,更多的刀枪刺过来,南朝士兵一拥而上堵住了出路,澄观抄手夺过一把长枪,长枪舞动横扫一片,宋清瞳趁机拉起风凌雪跳出圈外。

    此时喊杀声震天,南朝战船箭弩齐发,行的快的战船已经靠近北秦战船,南朝士兵跳上船只,开始近距离搏杀,情况对北秦不利,但是,即便这样,北秦军队依然保持严整,队列丝毫不乱。

    冷君邪恨不得飞到对面的战船上,一面命士兵快开船,一面焦急地望向宋清瞳,宋清瞳周身被汗水打透,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士兵已经吃力,还要时时顾及风凌雪,余光见冷君邪的船只越靠越近,她只要再坚持一分钟,她们就能获救!

    然而,就在这时,风凌宇飞身形跳来,横刀冷声道:“宋清瞳,本王警告过去你!”举起长刀劈头砍下来。

    宋清瞳连忙举刀一挡,只听噌棱棱一声,宋清瞳觉得虎口一痛,手中的兵刃脱手而飞!风凌宇勾起唇角,大刀挂着罡风再次扫来,宋清瞳心中一惊,躲已经躲不开了。

    冷君邪望着眼前的一幕,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整个人傻掉一般,瞪着眼睛一动不会动,他没注意,对面战船上,一个瘦小的男人搭上弩箭,手按动绷簧,弩箭刷地直射向胸口!

    一名北秦士兵大喊:“元帅小心!”

    冷君邪清醒过来时,弩箭已经没入胸口!然而他的目光仍然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的方向,风凌宇的刀在砍到她的一刹那猛然停住,然后,风凌宇转过身看向自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冷君邪双目充血吐出一口鲜血,众将上前扶住,冷君邪抬起手,然而,目光触上宋清瞳,手抬至一半无力地垂落。

    风凌宇高喝道:“众将士听令,今日拿下津渡,本王重重有赏!”

    ☆、第105章 识破

    喊杀声潮水般响起,南朝的战船全速前进,火弩射向北秦战船,甲板上处处都是火光,不少南朝士兵已跳上北秦战船,此时,冷君邪已经昏厥过去,两员副将见大势已去,指挥战船依序撤离。

    宋清瞳呆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呼吸间嗅到的是浓烈的血腥味,心空空荡荡,泪水缓缓流过面颊。她不知道这场战争是怎样结束的,只听见惨叫声不绝于耳,战船上的士兵死伤不计,尸体滚落江中,江水染成殷红的一片,满眼都是血色,甚至染红了漫天飞舞的雪。

    身体落入温暖的怀抱,雪白的衣衫占满视线,洁净的颜色似乎可以涤荡世间的污浊,宋清瞳软软靠在白衣怀抱里,眼皮沉重地阖上。

    只差一点!如果,她的动作再快一些,就可以摆脱那些士兵,跳下江水,如果她没有硬接下风凌宇砍过来的刀,而是选择闪身躲避,或许可以争取一些时间,可是,没有那些如果,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

    她不想成为冷君邪的负累,她一直在努力,可是她的力量微不足道,不但没有帮到他,还连累他中箭,那支箭射在他的胸膛上,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会的,精卫营里的军医是东方瑞从御医中精挑细选的,他一定不会有事!

    脑子里不停思考,似乎只有这样,心才不会感觉到痛,厮杀声在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瞳倏然转醒,入目的是天青色的床幔,感觉嗓子眼直冒烟,翻身坐起来,凉风灌进被子里,身体不由打一个寒噤,连忙拢住被子,雪后气温会下降,只是,为什么感觉冷了许多。转过头看向房间,窗前的桌子上亮着一盏油灯,油灯旁趴着一个光秃秃的脑壳,他平安无事便好。

    余光看见床前不远处的矮桌上,放着茶壶茶杯,宋清瞳伸手去够,手快要触上时,窗前传来窸窣的声响。

    “瞳姐姐?你醒了?”澄观惊喜的叫道,旋风般来到床前,端起茶杯递到宋清瞳面前。

    宋清瞳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澄观又为宋清瞳倒满一杯,这回宋清瞳喝下去一半。觉得嗓子好了些,目光看向澄观,“我们现在在——”宋清瞳只说了一个开头,发觉声音暗哑难听,不由一怔。

    澄观知道宋清瞳要问什么,快速垂下眼帘:“瞳姐姐,你别管那么多,你病了,快躺下吧。”说着,双手按住宋清瞳的肩头。

    宋清瞳的身体纹丝没动,注视着澄观问:“你告诉我,我们在哪里?”

    澄观的嘴唇掀动了一下,精神低落地说:“瞳姐姐,我们现在在荆川府衙。”

    宋清瞳闻听心不觉一沉,荆川是北秦临江的军事重地,这么说南朝军队不单横渡了长江,还一举攻陷临江的城镇。

    澄观的眼睛里盛满心疼,安慰道:“瞳姐姐,你睡了两天两夜,北秦的大队人马很快就到,你放心吧。”

    宋清瞳眼睑低垂,北秦的军队来了又能如何?眼下她在风凌宇手中,除非北秦不顾她的死活,否则毫无胜算。

    “阿——云瑾呢?”本想问冷君邪,可是话到唇边,却改了口,她怕听到他的噩耗。

    澄观道:“前晚云先生把你安顿在府衙里,就离开了,这两天一直行色匆匆,现在在熬药呢。”

    宋清瞳沉吟着不语,那日若非护着风凌雪,她完全可以跳入江中逃生,今日的结局她不后悔,可是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澄观见宋清瞳好一会儿不言语,目光闪了闪,皱着眉头说:“瞳姐姐,那天在战船上,我看见云先生的袖子里闪了一下,那两员大将手中的刀就掉地上了。”

    宋清瞳快速看一眼澄观,在她心中也一直在怀疑,但是她不愿意深想,即使现在澄观这样对她说,她还是不愿去想,“阿观,那日大雪纷飞,也许是你的眼睛晃花了。”

    澄观嘴巴撇起来,“就算是我看错,难道湛大哥也会看错?”

    宋清瞳一愣,问:“湛大哥是谁?”

    澄观笑起来,回答:“就是湛卢啊,瞳姐姐派他来找阿观,后来他在南朝找到了我,那时你刚刚被风凌宇挟持,就是他告诉我阿姐在皇宫做侍卫,要我接近她,而他混进了南朝军营里,那日也在南朝的另一艘战船上。”

    宋清瞳不由颌首,欣慰的同时,忽而想到云瑾,心中不觉一痛,这世间可以为她疗毒的人凤毛菱角,以云瑾的功力应该是可以的,那晚她失去意识之前,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军营里守卫森严,他住的帐篷与她毗邻,所以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第二天,他的身体显得很虚弱,伤情加重,如果那日是他为自己疗毒,就可以解释得通,可他不是吃了化功丸了吗?那粒丸药先是被她夺来,随后又落到淑妃手中,难道是在那时被调包!?

    如果他没有吃化功丸,那么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她看得出失火那晚,当他以为自己已死时悲痛欲绝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显然他不会害她,但是,因为他的袖手旁观,也帮助了风凌宇横渡长江!他是想她灭国?正如他抛出圣雪令,灭国,拿人!原来,他一直没有放弃!他也许是爱她的,可是他的爱却要毁灭她周围的一切,那么这样的爱她无法接受!

    宋清瞳从头上抽出凤头簪,从里面倒出仅剩的五粒还阳丹,将丹药收入袖子里,双手握住金簪,运内功使尽全力一掰,金簪“咔吧”一声断为两截,将断掉的簪子递给澄观,沉声说:“阿观,把簪子交给湛卢,让他转交给楚天墨。”

    澄观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姐姐把好端端的簪子给弄断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在荆川府衙后院的灶房里,风凌雪坐在矮凳上,手摇着蒲扇,面前的炉火烧得更旺,炉子上放着一只药壶。在他身侧恭立着一个黑衣人,黑纱罩面,只露出一双闪动着精芒的眼睛。

    “他怎么样了?”风凌雪的声音里显出几分疲惫。

    黑衣人回答:“前日服下主上命人送去的药后,今早醒过来,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风凌雪微微舒出一口气,如果冷君邪因此丧命,他就再也无法面对宋清瞳,那日在战船上,风凌宇的刀砍向宋清瞳,他明知道这只是假象,风凌宇真正要对付的是冷君邪,可是他仍然禁不住紧张,眼睛不由自主盯住风凌宇的刀,手中银针随时准备发出。

    那时,他已经想到冷君邪会有危险,若是放在平时,他可以一心二用。可是之前他为她疗毒耗费真气,加上伤势转重,没有办法照顾到冷君邪,冷君邪中箭,她哀痛欲绝的样子,令他的呼吸为之一窒。眼睁睁看着她在他怀里晕过去,他忽然产生出一股悔意,这也给他敲响警钟,即使他要对付楚天墨,也一定要保全好她在意的人,但是,她似乎也在意将士们的生死,那么,他还能继续下去吗?他现在开始犹豫。

    “战况如何?”

    “北秦军队连弃三座城池,目前据守在通往京城的要道通州上,上官潋月调集军队正往通州赶来。楚天墨在北面拒敌辽军,待平息战乱后,便会率队赶来通州。”

    风凌雪闻言沉吟,他的最终目的是楚天墨,当然他不会要楚天墨的命,他只是想令她的心远离楚天墨,再坚持一下,用不上半个月,到时候他会助她击退风凌宇的大军,甚至将南朝收入囊下!

    “萧煜背叛离宫,擅自攻打北秦,传令给他,他若撤兵,本宫主饶他一命。”

    黑衣人领命离去。

    风凌雪又扇了一会儿炉火,拿起垫布,掀开药壶的盖子,瞧一眼药汁熬得差不多了,端起药壶,将浓黑的药汁倒入瓷碗里,端着碗站起身,白衣飘摇间,出了灶房。

    走进院子,推开房门,房间里的光线显得昏暗,澄观坐在床边,她依然平卧在床上。风凌雪步履放轻,端着药碗走到床前,澄观站起身,小声说:“瞳姐姐,我去熬粥。”说完,快速瞟一眼风凌雪,闷头出了房间。

    风凌雪坐在澄观坐过的位置,长目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宋清瞳,她的面颊消瘦下去,眼睛有些空洞,心不由疼起来,若是他做的这一切,换来的是她的痛苦,那么即使有一天他达成所愿,他真的会开心吗?

    “瞳瞳,我打探到,冷君邪已经度过危险,你不要太担心。”

    宋清瞳闻言,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这个消息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喜讯,可是在战场上殉难的将士,有很多坠落江中,尸骨无存,他们又是何其无辜,难道他就这么想让她国破家亡,搭上这么多性命也在所不惜?缓缓抬起眼帘看向风凌雪,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神情里写满了倦意,她知道,为她疗毒耗损元气,心绪变得复杂。

    风凌雪眸光闪烁,她的面容安详平静,眼睛深沉得宛如一池幽潭,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表情,她在看着他,可是她的目光却似乎透过他,看向遥远的地方,风凌雪的心不由绷紧,她发现了?不会!淑妃是他隐在风凌云身边的棋子,他做得很隐秘,瞒过了所有人,她不会看出来。唯一的一处漏洞是他为她疗毒,这也没什么,只要他不承认,她也只能是怀疑。

    “瞳瞳,我喂你吃药。”风凌雪说着,舀起一勺,置于唇边吹了吹,送到宋清瞳嘴边。

    宋清瞳垂帘看一眼浓黑的药汁,腥苦的味道传入鼻子里,忆起在宫里时,他不辞辛苦每日为自己煲汤喝,冷硬的心变得柔软,抬眸注视着风凌雪,柔声说:“曼卿,我很怀恋你亲手煲的汤,真想永远都能喝到。”

    风凌雪的心不由一松,温柔含笑道:“瞳瞳,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一辈子为你煲汤,直到你吃腻了为止。”

    宋清瞳的心有一瞬间感动,但是很快变得冰冷,他是爱她的吧,她对他也已动情,可是这又能怎样,冷君邪中箭已经为她敲响警钟,前些日子,她明知道他虚弱的样子是装给她看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心软,配合着他不去揭破,她辜负了他的深情有错在先,原本以为他只是简单地惩罚她,现在才发现,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她不能再心软,否则她身边的人,她的国家,都要为她的心软埋单!

    想到这里,宋清瞳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曼卿,有你这句话,足够了。”说完,低头喝下药汁。

    风凌雪看着宋清瞳脸上的微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又舀起一勺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宋清瞳看着他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意,心不禁刺痛,他终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但是她不会坐以待毙,沉吟道:“如今南朝横渡长江,又夺下荆川重镇,北秦离亡国为时不远,到时候朕恐怕只能做亡国之君。”

    风凌雪的手轻微一抖,虽不明显,宋清瞳却也看在眼中,风凌雪眸珠流转,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有他在,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微笑道:“瞳瞳不要担心,上官潋月的人马这时候可能已经到通州了,北秦不会有失!”

    宋清瞳不再言语,垂下眼睑默默喝药。

    通州馆驿

    冷君邪平躺在床上,脸上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微睁,东方瑞坐在床边,眼中含着泪,上官潋月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东方瑞叹息一声,宽慰道:“君邪,你安心养伤,前方有陆少将军顶着。”

    冷君邪脸上闪过一抹哀伤,他不但没有救出她,还失了津渡,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上官潋月思索着道:“七天前辽人入侵,楚相同兵部尚书陆谖率兵马北上御敌,如果顺利,下个月月初便可以转战通州。风凌雪他——”说到这里话音顿住,琥珀色的眼睛瞥一眼东方瑞。

    听楚天墨讲,在风凌雪临来之前,他已同风凌雪讲好,由风凌雪搭救宋清瞳,冷君邪率部横渡长江,救他们脱险,可是风凌雪不但没有救出宋清瞳,自己也身陷囫囹,以他的智谋应该不至如此。

    夜色更深,炉子里的木炭燃得“啪啪”作响,屋子里温暖如春。

    上官潋月独坐在床前,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昏昏欲睡的冷君邪,思索道:“君邪,据你观察,风凌雪可有异常?”

    冷君邪眸珠微动,低沉难辨的声音说:“当日在战船上,只看见瞳儿在掩护他,他的身体好像很虚弱。”

    上官潋月面露沉思,冷君邪曾在地牢里毒打虐待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又听冷君邪说:“今早醒来时,侍卫告诉我,若非前日他派人送来的丹药,我不可能醒过来。”

    冷君邪的眼睛黯淡无光,被他此生最恨的人相救,对于他来讲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上官潋月闻言沉默不语,云瑾深爱宋清瞳,救他或许是因为怕宋清瞳忧心,所以才不想将事情做绝。

    五日后

    荆川府衙,大堂上,风凌宇坐在正中主位上,下面立着两排文官,大堂门口,风凌雪一袭白衣,迈步走进来。

    风凌宇细目看向翩翩走来的风凌雪,即使经常见到,也觉惊艳,吩咐侍从抬来一把椅子,微笑道:“五哥快请坐。”

    风凌雪勾唇一笑,道:“六弟一直在阵前指挥作战,今日怎么有空回荆川?”撩衣摆坐下。

    风凌宇叹息一声,道:“通州久攻不下,那个陆飞江骁勇善战,一点不比冷君邪逊色,本王回来的意思,还是要烦请五嫂出面。”

    风凌雪长目瞟一眼风凌宇,脸上露出难色:“她出面恐怕也无济于事。”

    风凌宇心中微动,细目打量着风凌雪,他舍不得了?就听风凌雪又说:“我军之所以能够横渡长江,是冷君邪对宋清瞳寄予深情,才导致津渡失守,而今陆飞江与她并无牵绊,即便她是皇帝,恐怕也不会留情。”

    风凌宇闻言一阵沉吟,他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风凌雪将风凌宇的神情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此事还需缓一缓,楚天墨正在北方抵御辽国入侵,待他凯旋之日,必然赶往通州,到时候——”语音顿住,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风凌宇。

    风凌宇眸光闪亮,心中飞快盘算,宋清瞳尊楚天墨为相父,自幼拜在他的门下,他们之间感情深厚,而楚天墨力排众议辅佐宋清瞳登基为帝,对女皇简直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如果用她来要挟楚天墨,楚天墨或许会就范。

    “很好,就按五哥说的办。”

    风凌雪笑而不语,楚天墨待宋清瞳感情深厚的不假,但是以他对楚天墨的了解,绝不会为了儿女私情置国家存亡而不顾,到时候,他会让她看到,楚天墨的选择,他想要的并不多,他想要她明白,楚天墨固然优秀却并不适合她!

    ☆、第106章 你不觉得无聊吗?

    十日后

    北风凛冽,滴水结冰。

    一队兵马从北境边城出发,向南行进,队伍中间是一辆深色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位三十左右岁的俊朗男子,身穿藏蓝色棉袍,宝蓝色束带束发,此时正在闭目沉思。

    北方的战事早已结束,辽兵七天前便撤离出北秦边境,而他却刚刚往京城赶,因为他知道,他的到来会令她陷入危难!当日他并不信任风凌雪,但是,他没有选择,因为能救宋清瞳的只有他。果不出所料,风凌雪没有救出宋清瞳,而是顺着庆王挥师北上。即便风凌雪别有目的,在他的内心并不怪他,毕竟各为其主,只要他肯为她疗毒,维持她的性命,他已经感激万分。

    两日后,楚天墨一行人马来到京郊青锋山下,楚天墨命侍卫止步,撩开车帘走下马车,望一眼满目萧瑟的山峰,吩咐士兵:“原地待命。”迈步走上山麓。

    不多时登上半山腰,一座庄严肃穆的楼宇昂立山间,这里便是青峰观,楚天墨大步走向道观,迎面跑过来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禀告:“楚大人,属下率队守护在青峰观周围,目前没有发现闲杂人等。”

    楚天墨颌首,推算日子,水镜回来炼丹已经过去四十余日,在他前往通州之前,一定要确保回转丹送到她的手上,迈步走进道观。

    此时,炼丹房里烟气缭绕,正中央摆放一只近两米高的紫铜炼丹炉,水镜盘膝坐在蒲团上,气聚剑指直指向炼丹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良久,一甩拂尘,剑指收于膝上,睁开眼时,周身已被汗水打透。

    凤目看一眼等候多时的道童,“何事?”

    道童回道:“半个时辰前,道观里来了一个人,此人自称楚相,求见主持。”

    水镜闻言心不由绷紧,回转丹再有五日便可大功告成,他这个时候来会有什么事?难道是瞳瞳挺不住了?起身快步走出炼丹房。

    暖阁里,水镜听完楚天墨的讲述,沉默片刻,水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离开没几天,宋清瞳竟被人劫持,抬眼看向楚天墨:“楚相如何打算?”

    楚天墨一阵沉吟:“道长最好提前几日炼成丹药,本相尽量拖延时间,三日后前往通州,到时候万望道长及时将回转丹送到。”

    水镜闻言眉头皱起,看来楚天墨是决定力保北秦,同时也没有放弃宋清瞳,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风凌雪没有救出宋清瞳反而自身难保,宋清瞳身在敌营孤立无援,即使恢复武功逃生的希望也不大,他是方外之人,眼中没有什么国与家,皇帝谁做的无所谓,他只要宋清瞳安然无恙。

    “若是有失,瞳瞳恐怕性命不保。”水镜注视着楚天墨缓缓说道。

    楚天墨目光深邃,低沉的声音道:“所以道长必须提前炼成回转丹,本相受先帝所托,北秦若亡,本相没有面目去见历代先皇,至于皇上,”楚天墨说到这里,心情变得沉重,坚决地说,“本相拼了性命也会保她无虞。”

    水镜闻言不置可否,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三天之内炼成回转丹,即使折损寿数也在所不惜!

    楚天墨走后,水镜回到炼丹房,在炼丹炉前盘膝坐好,凝神聚气,剑指凝聚真气直指炼丹炉,此刻他本该运功调息,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体内剩余的真气勉强够用!

    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此时,炼丹炉里沸水般哗哗作响,水镜收回剑指,凤目忽然圆睁,手掌推出,击向炼丹炉,一股巨大的气流弹射在炉壁上,罡风令他的发丝衣袖飞扬而起,一粒紫红色丹丸自炉中升起,被气流托举起直至炼丹炉炉口上方。

    水镜飞身形掠起,伸手一拂,将丹丸握在掌心,然后旋身而落,感觉一阵头晕,勉强稳住身形,凤目瞥一眼黑漆漆的窗外,道:“丹药炼成,进来吧。”

    窗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一个身影顺着半开的窗扇跃进来,来人纶巾鹤氅,一双狭长凤目格外有神采,走至水镜近前,笑着道:“恭喜道长炼成回转丹,在下受离宫宫主所托,来取丹药。”

    水镜观察来人,此人身上并无半点杀气,透出一股和悦之气,他三天来一直隐在炼丹房外,从未离开,心中已经做好决定,沉声道:“烦请阁下尽快交给皇上!”说完,手中一弹。

    元雍翻掌将丹药接在手中,微微一笑:“定不辱使命!”

    荆川府衙

    宋清瞳平卧在床,午后的阳光斜射在她的面颊上,苍白的面容显出几分生气,她已经五天没有下过地,情况越来越糟,现在就来喝水也要人帮忙送到嘴边,她可以感受得到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算算日子回转丹眼看就要炼成,再坚持两日!

    门外传来一串娇媚的笑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脚步声越走越近,宋清瞳眼睑低垂,不用看也知来的是紫煞。

    紫煞在床前停住脚步,美眸看向宋清瞳,面色如纸,看模样似乎不久人世,不由冷笑:“宋清瞳,想不到你也有今日!”说完,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透着寒光的刃口刷地移向宋清瞳的面颊,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若是奴家划花你这张脸,不知他们还会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宋清瞳瞟一眼贴在面颊上的寒刃,眸底一沉,“你敢!”

    话语里里透出威严之势,落地有声,紫煞先是一怔,旋即收回利刃,咯咯地一阵大笑:“我的女皇陛下,你还不知吧?三天前,楚天墨连同军机大臣东方瑞,陆谖,朱栗联合发布一纸诏书,北秦改立熙王为帝,前日楚天墨来到通州,亲自部署,命陆飞江率队突袭,如今北秦已经夺回三座城池,大军直逼荆川!哼哼,女皇陛下,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说着,得意的眼神看着宋清瞳。

    出乎预料的是,宋清瞳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恐惧,悲痛,或是恨怒,她平静得仿佛一潭微澜不惊的池水,甚至唇边现出淡淡的微笑,紫煞美眸瞪圆,她是吓傻了吧!

    宋清瞳的脸上露出笑意,这么说他收到了她的断簪,明白了她的决心,立熙王为帝,彻底断绝庆王的念头,令北秦军队重拾军心再无顾虑,他在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一定很痛苦吧,如此北秦无忧,连日来紧绷的心绪一瞬间松弛。

    紫煞手中紧握利刃,脸上闪过一抹残忍,利刃刺向宋清瞳脸颊,宋清瞳心中微惊,眼下她只能自救,紧紧盯住紫煞,正要启唇,忽听房门砰一声巨响,房门被击开,一股罡风席卷而来,将紫煞掀翻在地。

    宋清瞳侧目看去,白衣身影如同一只白鸟飞掠而至,心中不由冷笑,他不再装下去了?他的脸上含笑,就连眼睛里都盛着笑意,宋清瞳暗暗诧异,他不是想踏平北秦吗?如今不能达成所愿,怎么反而高兴?

    风凌雪坐到床头,长目深深注视着宋清瞳,手伸进袖子里,取出一粒紫红色的丹丸,温润一笑:“瞳瞳,把这个吃下去,你身上的毒就清了!”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宋清瞳心中一动,这就是水镜炼制的回转丹?不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怎么会提前?还有,丹药怎么落在他手中,难道是他硬从水镜手中夺过来的?那么水镜不是有危险!宋清瞳越想越心惊,心在一点一点变冷,不敢再想下去。

    风凌雪扶起宋清瞳,将药丸放入宋清瞳口中。宋清瞳只觉得一股温润的暖香在口腔里充斥,回转丹滑入喉中进入胃里,一种从未感受过的融融暖意在胸中蒸腾蔓延,渐渐地,腹中有气流翻滚,气流越聚越多,沿着经脉流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她甚至可以反观自照体内的景象,血液里不断析出黑色的毒液,周身污秽涤荡一清!过了好一会儿,宋清瞳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一股腥苦涌上喉间,张嘴呕出一大口黑血。

    风凌雪看一眼黑血,深沉的目光投向宋清瞳,她的容色变得鲜丽,目光顾盼生辉,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瞳瞳,你终于没事了!”激动地将宋清瞳紧紧揉入怀里,手臂止不住颤抖,连日来寝食难安,日日厮守随时为她输入真气,如今终于是达成所愿!却不防,腰间一阵酥麻,身体瞬间动弹不得。

    宋清瞳反掌推开风凌雪,掀开沾着污渍的被子,跳下床,身体仿佛一片云朵,周身是从未感觉过的轻盈。转身看一眼翻倒在床上的风凌雪,冷冷地道:“云瑾,念在你这些天来为朕疗毒的份上,朕可以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从此朕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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