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都跪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宋清瞳顺势扑进楚天墨怀里,双手环抱住楚天墨精瘦的腰,面颊贴伏到楚天墨胸前,耳畔响起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他对她总是恭敬有礼,让她怀疑,他接受她是迫于她的威势。
“相父,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帝,从今以后不许对我下跪。”《小说下载|wrshu。》
柔软身体带着好闻的体香紧紧贴在胸前,楚天墨不由得反手将宋清瞳用搂在怀里,发丝上淡淡的馨香嗅进鼻子里,楚天墨心中一荡,毫无疑问,他是喜欢她的。原本他只是把她当做孩子一般的呵护,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单纯的爱慢慢变质,也许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也许是她唇边无意间漾起的慧黠笑意,总之,他也说不清楚。
而当他得知她将冰雪莲让给了自己,他动用全部心里构建起来的堡垒轰然倒塌,可是他同先帝八拜之交,若是接纳她的感情总觉得对不起先帝,所以这阵子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敢迈出那一步,可是昨天,她当着高丽公主的面竟然说出废除后宫那样的话,令他为之动容!来皇宫的路上,他甚至在想如果没有离宫,没有朝堂,没有这些身不由己,只有一叶扁舟载着他和她从此五湖泛舟,做一对神仙眷侣该是何等洒脱快意。
宋清瞳感觉一双温柔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揉进怀中,他的心跳越来越急促,他是爱她的吧,抬起头,正触上楚天墨柔情似水的目光,宋清瞳心如鹿撞,想也不想,攀住楚天墨的脖子,红唇够向楚天墨的嘴唇,柔软温暖,宋清瞳的心狂乱地跳动着,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热烈急切的喘息,
余光见一道身影晃过,定睛看去,鱼肠站在面前,鱼肠等人作为暗卫,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内院,包括她的寝宫。自楚天墨唇上传导进她的口中,舌尖缠绕深情拥吻,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蚀骨感觉令人心潮激荡,寻寻觅觅,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拥吻良久,二人皆是深喘不已,楚天墨的嘴唇稍微离开,喘息两声,低酽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宋清瞳不由微笑,他总是在为她考虑,扶着楚天墨的手往起站,不禁“哎呦”了一声,双腿坐回原状,长时间跪在地上,膝盖以下已经失去知觉。
楚天墨不由心疼,伸手将宋清瞳抱起来,大步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来,将宋清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宋清瞳双臂环绕上楚天墨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头,心,前所未有的畅快,此时的画面很温馨,如果忽略掉寝殿门口站着的人。
宋清瞳余光看见冷君邪站在寝殿门口,心中不由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
冷君邪见宋清瞳看过来,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不过宋清瞳可不认为冷君邪是在笑,宋清瞳知道,冷君邪将楚天墨当成了情敌,虽然他曾在她面前表示,他容得下她身边的男人,但是楚天墨无疑除外,盗取并蒂莲足以说明问题。
冷君邪迈步向二人走来,宋清瞳的心不由悬起来,昨天他的劣行她还没追究呢,这次他若是再敢放肆,她绝不会轻饶他,冷君邪走到宋清瞳面前站定,注视着宋清瞳环在楚天墨脖颈上的手臂,行了一礼,禀道:“魏侍郎密会的两名武官,现在正私自联络驻京附近的军队,楚相要不要去看一看?”
楚天墨目光微转,他知道冷君邪已经来了多时,颌首:“本官这就去。”看一眼宋清瞳,“皇上,臣先告退。”
宋清瞳暗暗瞪一眼冷君邪,她还没抱够呢,她和相父难得有机会相聚,又被这小子给搅了,恋恋不舍地从楚天墨腿上下来,楚天墨快步离开寝宫,冷君邪却没有急着离开,双眼直直看向宋清瞳。
宋清瞳被他极富侵略性的眼神看得心里起毛,倒退一步,好在冷君邪转身走出寝殿,宋清瞳刚刚松了一口气,不料气还没喘匀,冷君邪身影一晃,好像光速般重新站到自己面前,还没等宋清瞳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揉进怀里。
“瞳儿,皇叔的事你不用担心,阿邪一会儿启程去寒冰谷,京城已经做好布防,你只管放心,我……”说到这里冷君邪忽然停住,其实他不想说这些,昨天他做得确实过分,可是他是因为害怕失去她,他也明白宋清瞳的回答只是在敷衍自己,眼见宋清瞳挣扎了一下,冷君邪无比坚决地说:“瞳儿,你要知道,我不会放弃!”说完用力抱了一下宋清瞳,转身出了寝殿。
天色渐黑,宋清瞳用过晚膳后,承影进来禀告:“华贵君求见。”
宋清瞳目光一闪,吩咐承影:“请他进来,另外请皇后速来寝宫。”现在同云瑾翻脸不是时候,所以只能借助上官潋月。
承影退下去后,云瑾依然是一袭白衣,衣袖飘摆之间来到宋清瞳面前,不出所料,他今天没有为她炖汤,下过了蛊就没必要费事了,想来他为自己炖汤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吧。
云瑾行过礼后,目光在宋清瞳脸上一闪而过,她的气色明显见好,帝王蛊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火鳞告诉他此蛊十日之后必须取出,否则危及性命。待她毒血稍微清了一些,他再想办法为她疗毒。
宋清瞳注视着云瑾,他下毒害她,她本来是该恨他的,可是内心的感觉骗不了人,她的心中没有恨,只觉得很累,他煞费苦心来害她,不过是为了夺下她的江山,权势果真那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只身犯险以命相搏?
宋清瞳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朕正要派承影去接曼卿,不想曼卿先到一步。”
云瑾长目微闪,魅惑一笑:“臣心里想着皇上,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过来了。”
宋清瞳轻笑一声,他的脸上真情流露,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喂她服下蛊虫,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他对她的深情是伪装出来的!不就是伪装深情吗?没什么了不起!
宋清瞳上前一步挽住云瑾的手臂,柔声说:“既然如此,曼卿今晚不要走了。”声音里隐隐透出暧昧。
云瑾眼中不觉柔情缱绻,大手抚上宋清瞳的肩头,宋清瞳强忍住没有拍飞那只魔爪,强迫自己满含柔情的望向云瑾,云瑾的心这时已经化成一汪春水,性感的薄唇慢慢移向宋清瞳,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皇上,时辰不早,臣来接皇上去臣的景德宫。”
宋清瞳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官潋月来得及时,抬眼看去,上官潋月衣袂飘摆间,不徐不疾走进寝殿,走到近前,视线投向云瑾,脸上露出清冷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前些日子辛苦华贵君了,如今本宫的事情也忙完了,终于可以关心关心皇上了。”
说话间将宋清瞳霸道地扯进怀中,又道:“请皇上记住答应本宫的话,皇上生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皇上跟本宫的,所以本宫决定,直到皇上怀上本宫的孩子,否则皇上必须住在景德宫!”
宋清瞳唇角抽搐,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怎么总拿孩子做文章,就不能有点新意?
云瑾的脸早已沉下去,上官潋月没有理会云瑾的反应,揽住宋清瞳的腰身,温柔得腻死人的声音说:“皇上,你的手有些凉,臣给你捂捂。”
“可是曼卿……唔”宋清瞳说不出来话了,因为上官潋月的嘴堵在自己的嘴巴上,宋清瞳额头黑线密布,他不用这么夸张吧,随便说什么打断自己就好,上官潋月的脸都红透了,反正已经这么做了,干脆一把将宋清瞳抱起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云瑾的目光变了几变,不就是上官世家,他还没放在眼里。
七天后
入暮时分,尚衣局送来新赶制出的衮服,宋清瞳伸开手臂,在玉儿承影的帮助下试穿起厚重的衮服,后天就是祭天大典,魏侍郎和那两名武官已经暗中联络好人马,据楚天墨讲,乱党大概集结一万精兵。
“皇后的衣服送去了?”宋清瞳问,此次祭天皇后也需到场。
玉儿回道:“送去了,可是皇后不在宫里。”
宋清瞳的眉头皱起来,她知道,这几天上官潋月忙得不可开交,他在京城和其他几个重要州县的客栈和其他产业,屡屡出状况,不是失火,就遭到打劫,居然有人敢动上官世家,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每次都抓不到发火打劫的人,真是奇了怪了。
皇宫大门处
元雍迈步走进宫门,迎面正碰上御林军统领董飞,董飞浓眉一挑:“哎?元大人,恭喜了!明天元大人便动身迎娶高丽公主,今晚怎么还来值夜。”
元雍一笑:“唉,没办法,谁让下官娶了金枝玉叶,遭人红眼,没有人肯替班,要不,董大人帮帮下官。”
董飞闻言干笑一声,这小子倒回顺杆爬,“那个,楚大人找本官有事商谈,本官先行一步。”说完飞一般离去。
元雍走进值夜的宫室,翻出一本书,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看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后一股疾风袭来,烛光摇曳间,房中多了一个深灰色的人影。
元雍看一眼来人,没有起身,勾唇一笑道:“呵呵,两个月不见,主上的武功有进步!”
斗篷帽里响起清泠的声音:“什么事?”
元雍收住笑,面容变得严肃,压低声音说:“主上一直按兵不动,而且在这个时候要元雍离京,是不是计划有变?”
“你只需按吩咐去做,其余的无需多问。”
元雍的眉毛皱起来,仔细打量来人,只可惜他的脸隐在深深的斗篷帽里,他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以雪如来的谋略此次派他离京绝没有那么简单,心中不禁为宋清瞳担忧,问道:“主上是要元雍劫持高丽公主,触发高丽和北秦之间的矛盾?”
“接高丽公主回京成亲,元雍,你的年纪不小了。”
元雍不由怔住,眼瞧着深灰色身影飘忽之间离开了宫室,心思深转,难道他要……不会的!他谋划多年,绝不可能那样做!
☆、第八十七章
淡月疏星,天冷夜寒。到了半夜北风骤紧,夜空扬起雪花,飘飘洒洒下到天亮方收。
澄观身穿袈裟脚蹬皂靴,踏着皑皑白雪,漫步进竹林,随手折下竹枝,脚尖点地旋身而起,双足踏上枝头,运竹枝当剑,袈裟飞扬当空舞剑。
这几天他过得很是无聊,宋皇叔被姬如意抢走,他只好去长信宫找云先生,可是云先生经常走神,说着说着眼睛已经飘向窗外,澄观知道他看的方向是瞳姐姐的寝宫,这些日子瞳姐姐一直被皇后霸着,他理解他的心情,就好像他在甘露寺出家时,冬天里很想吃烤麻雀,可是主持师兄不让吃,他的心就像被猫爪挠了一样,估计云先生的心情跟他当时一样吧。
正练着,余光见竹林外疾行来一名侍卫,心中正诧异,侍卫朝他看了一眼,抬手抛来一个暗器,暗器挂着风声呼啸而至,澄观连忙收住招式略一闪身,抬手将暗器抓在手中,翻身跳下竹枝,侍卫已飞身跳出竹林,澄观追出竹林,侍卫已经不知踪迹,雪地上留下几个脚印,一直延伸到前面的宫道,宫道上的积雪已经被宫人清扫干净。
定睛看向手中的“暗器”,原来是丝帕包成的布包,丝帕做工精良,里面硬硬的,不知包裹着什么,澄观打开丝帕,里面是一张折起来的信纸,信纸里似乎还夹带着硬物,澄观展开信纸,跳入眼帘的一柄系着红绳的桃木斧子,斧子不大做工粗糙,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然而澄观却是一眼看出来,怔了良久,几乎是颤抖的手将桃木小斧紧紧握在手心,目光移向信纸,当他看清信纸上的字迹时,整个心都在颤栗,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不下十遍,总算看明白,将信纸连同那柄桃木小刀一并揣入怀里!
景德宫
听福全说上官潋月刚刚回宫,宋清瞳没批完奏折便匆匆赶过来,迈步走进寝殿,上官潋月正从屏风后走出来,抬手捋了捋鬓边的长发,宋清瞳一挑眉毛,头发的湿的!大冷的天,刚回来就洗澡,爱干净得有点过分,看他捋头发的动作,白嫩嫩的手敲成兰花指,比女人还女人,这种极品男人真是要不得,话说上官潋月在床上正人君子的表现,已经严重伤害到宋清瞳身为女人的自尊心。
上官潋月心情很好,看着宋清瞳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声音温润:“皇上这个时辰找臣,是想提前安寝?”上官潋月说这话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明天祭天要早起,今晚还要沐浴熏香。
可是,这话听到宋清瞳耳朵里就不对味了,扭头看一眼被阳光照得明亮的窗户,太阳还没下山呢,现在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他在嘲笑她迫不及待?脑海里闪过上官潋月端着一本书,在床上假模假样的清高模样,心中气恼,转回头瞪过去,即将冲出口的话愣是说不出来,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让她无处下嘴,算了,就当他是无心的,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他,想来这些日子他也很憋屈吧。
干笑一声:“呵呵,不急,朕此来是有事情同皇后商议。”说着坐到桌旁的太师椅里。
“皇上请讲。”上官潋月一板一眼道,走到桌旁,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宋清瞳面前。
宋清瞳接过茶杯捂在手中,叹息了一声:“水镜至今未归,听承影说,五天前水镜就动身前去捉捕独孤,可是到现在音信皆无,皇后有水镜的消息吗?”
上官潋月沉吟道:“水镜道长三天前赶到独孤入住的客栈,夜里二人先后出城,在进入西域边境附近的山林里后,就再没有出来过,方才接到消息,臣的属下搜了大半个山林不见二人踪迹,那片山山势陡峭,山谷险峻,目前还在搜索。”
宋清瞳面容紧绷,早知道这样危险就不派水镜去了,山谷险峻——到现在没有消息不会是失足坠谷了吧?这样想着,宋清瞳的心不由一紧,放下茶杯站起身:“朕立刻派人去搜!”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上官潋月叫住宋清瞳,情急之下还一把握住宋清瞳垂在身侧的小手,她的手很凉,上官潋月微微一怔,眼见宋清瞳低头看一眼自己那只手,手不由一抖,快速收回身侧,见宋清瞳的目光一路跟踪,顺势将手背到身后。
轻咳一声道:“皇上不用派人了,臣的手下皆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擅长攀岩走壁,只有他们一找到水镜道长,臣便立刻通知皇上。”
宋清瞳沉吟着点点头,水镜杳无音讯,冷君邪去寒冰谷救宋昭夜,同样没有音讯,如今擎天军群龙无首,不听任何人调派驻扎在京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上官潋月喝了一口茶水,目光瞟向宋清瞳,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她的侧脸,翘挺小巧的鼻子,光洁饱满的前额,眉如墨画唇如点绛,耳垂儿珠圆玉润现在呈现淡淡的粉色,不过,一刻香汗淋淋时,又会变成娇艳的红,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当上官潋月终于意识到自己魂游春海时,脸刷地一红!
好一会儿,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寝殿里的光线在一寸一寸减少,太监进来掌灯,宋清瞳这才醒过神来,站起身正想去芙蓉池沐浴,这时,玉儿进来禀告:“澄良人宫里的太监禀告,澄良人得了风寒不肯吃药,如今已经烧起来。”
宋清瞳微微皱眉,这些日子忙着对付乱党,倒把这小子忘到脑后,想来她这个姐姐当得很不称职,朝玉儿说道:“随朕过去看看。”转过头看一眼上官潋月,他的脸怎么红了?一笑,“皇后稍等片刻,朕去去就回。”
转身出了景德宫,不多时,乘着龙辇来到澄观寝宫,宋清瞳还未走进寝殿,就听澄观略带嘶哑的声音传出来:“贫僧说不喝就不喝,再敢啰嗦,打折你们的腿!”
宋清瞳微微蹙眉,迈步走进寝殿,只见澄观负气般坐在床上,小脸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烧的,床边跪着四名太监,其中一个手中端着药碗还在小声商量。
澄观早就看见宋清瞳了,一撩被子噌地窜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宋清瞳面前,笑嘻嘻地说:“瞳姐姐,你今天怎么来了?”
宋清瞳低头看一眼他光溜溜的脚丫,又好气又好笑,嗔道:“生了病不吃药,还满地乱跑!”说着,抬起指头照着澄观光秃秃的脑瓜瓢就是一下,疼的澄观捂着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疼!”
宋清瞳勾起唇角,“疼就对了,快回床上去!”弹别人脑袋的感觉真爽!
澄观委屈地撇嘴嘴巴回到床上,后背靠着床头,宋清瞳又为澄观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只是稍微有些热,接过太监手中的碗,吩咐太监全部退下,然后,哄小孩的口气对澄观说:“阿观,乖了,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姐姐为你吃药——”
澄观听着额头布满黑线,这是什么口气?她只比自己大一岁好不?就见宋清瞳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唇边试了一下温度,吹了吹,然后送到自己唇边,澄观的心不由一暖,拧成一团的眉头舒展开,张开嘴喝下去,目光看向宋清瞳,小声说:“小时候,阿观生病了,姐姐也是熬好药,哄阿观喝下去的,谢谢瞳姐姐。”
宋清瞳温和一笑,又将一勺送到澄观嘴边。
澄观再次张开嘴喝下去,目光闪动,注视着宋清瞳略一犹豫,说道:“瞳姐姐,离宫的人都是坏人吗,瞳姐姐要怎么处置他们?”
宋清瞳看一眼澄观,道:“离宫的人用心深险,意图灭掉北秦,北秦若是亡国,老百姓就不会再有平静的生活,到时候亲人失散流离失所,总之离宫十恶不赦,死有余辜!”宋清瞳说完,眼前忽然浮现云瑾深情含笑的脸庞,心不由得微微一颤,低头舀起一勺药汁。
澄观缓缓垂下眼睑。
默了片刻,宋清瞳安慰道:“阿观,我知道你素来敬仰雪如来,我也相信他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但是在国家大义面前,曾经所谓的行侠仗义都变得微不足道。”
澄观默默听着,眼见药汁送到嘴边,澄观的眸光变得闪烁不定,张开嘴将药汁含在口中,咽到嗓子眼时,暗中运功,随着一声震耳的喷嚏声,浓黑的药汁全部喷出口,喷在锦被上,但是大多数都喷到宋清瞳的龙袍上。
宋清瞳毫无防备之下被喷了一身,低头看着沾满药渍的衣袍哭笑不得,澄观连忙道:“瞳姐姐,阿观不是故意的。”抬起袖子去擦,在宋清瞳腰间小腹前的衣料上一顿乱抹,恍惚见宋清瞳前襟也有药渍,正要抹上去,宋清瞳及时侧身避开,“我自己来。”这小子没轻没重,险些被他袭胸。
掏出帕子擦了两下,奈何药渍顽固,乌漆漆一片看着实在碍眼,转过身对澄观说:“阿观,药已经不烫了,你把剩下的药全喝下去,我回宫去换衣服。”
宋清瞳将药碗递给澄观,澄观苦着脸接过来,捏着鼻子喝下去,宋清瞳放下心,临走时不忘叮嘱他按时吃药,这才离开澄观寝宫。
宋清瞳走后,澄观吩咐太监熄灭灯火,躺在床上眼睛瞪得铮亮,盖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住方才从宋清瞳腰间顺过来的令牌,到了半夜,慢慢坐起身,轻手轻脚下了地,穿好袈裟,摸黑跑出寝宫,一路疾行至皇宫大门,亮出金晃晃的令牌,侍卫连忙放行,这是皇帝的贴身令牌,见令如见皇帝本人!
澄观出了皇宫直奔刑部天牢,一路出示令牌畅行无阻,到了天牢大门,守门的牢头看一眼令牌,皱着眉头说:“林向晚是朝廷要犯,没有皇帝圣旨不可以提人。”
澄观将令牌在牢头眼前晃了晃,瞪起了眼睛:“陛下的令牌还不够?本宫就是奉了皇帝口谕过来提人,明日一早拿去祭天,耽误了祭天大典,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牢头吓得一哆嗦,一名狱卒在他耳边小声说:“这和尚好像是皇帝身边伺候的澄良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牢头一听,仔细打量澄观,见他生得眉清目秀的确像皇帝身边的男人,而且手中握有令牌,不疑有假,点头哈腰地说:“小的有眼无珠,您就是澄良人?小的这就提人去。”
澄观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见牢头走进天牢深处,出来时,身边多了一抹纤瘦娇小的身影,澄观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凤元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是冬至,照例是北秦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
天还未亮,宋清瞳就已起身净面漱口,简单用过粥饭,玉儿承影等四名宫女捧来衮服冠冕配饰,众宫女先为宋清瞳穿好黄裳,然后拿来以缂丝金线绣成的团龙十二章深黑色上衣,为宋清瞳穿上,又围上绣工精美繁复的绶带敝膝,系好玉革带。宋清瞳的身体转来转去,众人七手八脚,这身衮服穿下来,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此时天边现出一道曙光。
宋清瞳瞥一眼上官潋月,上官潋月已经穿好深青色的皇后礼服,礼服上以金红丝线绣着锦鸡翟纹,腰间同样系着绣着繁复龙纹的敝膝大带,身侧各悬垂一组玉佩,手中执着玉谷圭,整个人看起来肃穆庄严。
这边,玉儿承影为宋清瞳戴上长垂至肩的十二道冕旒,转身移步间,玉珠碰撞发出叮当声响。宫人又执铜镜前后左右照了一遍,宋清瞳颌首,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神圣肃穆得仿佛天帝下凡,也不枉她像木偶一样被摆弄半天。
同上官潋月一前一后走出景德宫,登上龙辇并肩而坐,龙辇起,后面跟着长长一队宫人,一座座银装素裹的宫殿落在身后。一行人出了内廷,六品以上大臣都已经在金銮殿外的空地上排列整齐,宋清瞳看了一眼,队首没看见林况,看来他果然在今天行动,楚天墨在皇宫里已经布置妥当。众臣叩拜行礼后,浩浩荡荡跟在龙辇后面出了皇宫,祭天台设在京城东南方,离皇宫不远,行了两盏茶时间,来到祭天台。
宋清瞳走下龙辇,祭天台建在一片宽敞的空地上,空地南面不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宋清瞳望了一眼祭天台,有点类似于北京天坛,气势恢宏,三层圆形围墙,中间的圆形石台宽敞开阔,石台正中建有一座气势庄严的飞檐楼宇,这大概是供皇帝休息更衣的地方。
宋清瞳与上官潋月携手走上汉白玉阶,登上祭天台,面向东南方站好,文武百官在台下按品级排列,福全宣读祭文,神圣庄严的祭天大典拉开帷幕。
此时,皇宫大门前一片大乱,两名武官率领着大队人马来势汹汹直闯皇宫,守门的侍卫渐渐地抵御不住,边打边往皇宫里面撤,乱军闯进皇宫,一名武官大喝一声:“京城尽在掌握,攻占了皇宫,我们就大功告成!”乱军一阵欢呼,横冲直撞见人就砍,宫人们哀哭震天纷纷抱头逃命。
就在这时,一匹高头骏马自内廷飞驰而出,马上端坐一人,转眼间来到武官近前,武官一愣,“楚,楚天墨?你没去祭天?”
楚天墨喝道:“食君之禄不思为君分忧,却妄想卖国求荣,死有余辜!”手起刀落,武官人头落地,整套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乱军被镇住,楚天墨望一眼队伍最后端坐在马上的人,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沉声道:“子弗,你我相识近十年,而今为何投靠离宫?”
林况拨马走过来,在距楚天墨五米远的地方站定,刚直不阿的脸上,闪过一抹嘲弄的笑,面容显得有些狰狞:“当年我去你府上低声下气求你,你嘴上答应,却没有救我弟弟脱离苦海。”当楚天墨对他袖手旁观时,师徒的情分已经荡然无存!
楚天墨略一摇首,“你弟弟,为师已暗中派人照顾,你应该知道,是因为林向晚?”
林况勉强稳住身形,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是又怎样?皇帝昏庸,向晚的家乡遭遇鼠疫,官府怕村民流窜出去影响政绩,将一村子人围起来整整一个月,村子里大人小孩无一生还,只有向晚正巧去了邻村,才逃过一劫。”
楚天墨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当年的案子为师已经办了,府尹师爷全部被就地正法,前几日为师特意派人去林向晚的家乡查探,林向晚早已经死了,那个女人是离宫的人冒名顶替,你千万不要上当!”
林况冷冷一笑:“老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京城尽在我掌控之中,你若求饶,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
楚天墨闻言剑眉紧皱,冷声吩咐:“将人带上来!”
董飞带着大队御林军冲上来,队伍前押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武官,林况面色大变,难以置信地叫道:“魏侍郎?!”
楚天墨看着惊慌失措的林况,缓声说道:“子弗,为师念你被离宫蒙骗,你若回头,为师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留你一命!”
林况的眼睛缓缓阖上,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当他在林向晚面前信誓旦旦时,就已经料到这样的结局,但是他不后悔,他总算没有负了她!想到这里林况睁开眼,冷声道:“少废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楚天墨脸上露出一抹悲痛,吩咐:“放箭!”
长信宫
鸽子楼的侍卫快步走进寝殿,云瑾看了他一眼,眉毛皱起来,屏退太监,冷冷地道:“谁让你来的?”
侍卫禀道:“主上,楚天墨带兵拦下林况,属下担心他会招出主上,现在事态危急,请主上随属下离开皇宫,等到紫煞得手后,我们再现身。”
云瑾目光一闪:“紫煞?她不是被抓进天牢了?”
侍卫道:“昨晚被澄观放出来。”
云瑾一阵沉吟,他现在还不能走,宋清瞳体内的毒蛊尚未取出,即使走,也要等他为她取出毒蛊之后,“你先走吧,本宫主要等皇上回来。”
侍卫闻听面上现出喜色:“主上,皇上回不来了,擎天军在郊外驻扎,属下终于有机会按原定计划将埋在祭天台下,此时紫煞已经带着她的人马埋伏在祭天台附近,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得手了!”这件事他自己都觉得做得漂亮,主上一定会大加褒奖吧。
没想到,云瑾闻言面色大变,啪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谁让你埋的?”桌子咔嚓一声四分五裂,一块断木击在侍卫胸前,侍卫吐出一口血,单膝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云瑾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长信宫而来,大概距长信宫还有一段距离,云瑾目光一闪,拽起侍卫从长信宫后门撤出来,此时皇宫里一片大乱,云瑾趁乱拉着侍卫翻出皇宫高墙。
侍卫眼见云瑾向东南飞掠而去,压低声音喊:“主上,我们的人都没有参与祭天,那里危险不能去!”
云瑾如若未闻,飞一般来到祭天台前,微微舒出一口气,没晚!此时祭天典礼已经接近尾声,宋清瞳在祭台中心圆形的祭天楼里歇息,上官潋月站在祭台上充人场。
云瑾身形一晃快速掠进附近那片林荫深处,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正巧见蒙面人擦亮火石,正要点燃引线,云瑾的心差点停跳,指头一弹弹出一粒佛珠,将刚刚点燃的引线击灭。
蒙面人吓了一跳,正要亮出兵刃,一看是云瑾连忙道:“宫主大人?”
“紫煞呢?”
蒙面人道:“主子已经在祭天殿里埋伏好了,单等将祭天殿周围的侍卫大臣炸得人仰马翻,再趁乱出密道擒拿皇帝!”
云瑾道:“不许点燃,所有人撤出京城!”
蒙面人愣住了,“撤,撤出去?可是紫煞吩咐过要炸祭台!”
云瑾道:“紫煞只是派给本宫主的帮手,你们必须听本宫主号令,否则杀无赦!”
蒙面人怔愣在当场,他该听谁的?山洞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云瑾不再多言,转身敲开洞|岤里的机关,一条密道呈现在眼前,弯腰跳入密道!
☆、第八十八章
祭天殿内部呈圆形,由八根彤柱支撑彩绘殿顶,大殿一侧整齐排列一组屏风,后面用作更衣,殿内温暖和煦,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安置有暖炉。
宋清瞳坐在宽大的坐榻上,冕旒已经取下,不过那套沉重繁琐的衮服依然穿在身上,承影端来热茶,玉儿等众宫女一旁侍立,宋清瞳接过茶水饮了两口,身体顿觉暖和了不少,她在外面站了快两个时辰了,脚都冻木了,本来她身为皇帝是要坚持到结束的,但是上官潋月执意要她进来休息,她表面装得犹豫为难,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回去一定好好奖赏上官潋月。
宋清瞳喝过茶,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这个时候,楚天墨正在皇宫里镇压叛军呢吧,不知进行得怎么样了。正想着,忽听殿门处有响动,宋清瞳倏然睁开双眼,只见五色袈裟身影立在祭天殿门内,宋清瞳微微一愣,澄观怎么来了?殿门是关着的,她好像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澄观向殿内看了一眼,迈步走向宋清瞳,步履不似平常轻快,在距宋清瞳三米远的地方站定,行了一个佛礼,轻声说:“瞳姐姐,阿观有事情禀告。”
宋清瞳已从软榻上坐起身,蹙眉道:“阿观,你的病好了?”
澄观长睫低垂,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低声说:“阿观没事了,瞳姐姐,我有重要的事向你禀告,瞳姐姐可不可以屏退左右?”
宋清瞳略一迟疑,探究的目光看着澄观紧绷的面庞,他的脸上看起来心事重重,他遇到什么事了?看一眼左右:“你们退下!”
承影柳眉皱起来,犹豫着道:“可是皇上——”虽然祭天殿里没什么危险,但是她觉得澄观有古怪,方才她将茶杯放回案上,转过身来就看见澄观立在门口,心中也在疑惑他是怎么进来的!
宋清瞳摆了摆手,态度很明确,承影玉儿等宫女福身后退出大殿,将殿门阖上。
见宫人全部告退,澄观的泪水霎时间涌出来,双膝跪倒在地,抽泣着道:“瞳姐姐,阿观家住在徐家村,自小和阿姐相依为命,阿姐比我大七岁,我八岁时,阿姐被村里的恶霸看上,我们连夜逃出去,不久阿姐染病去世——”
宋清瞳不由一笑,看他涕泪横流的模样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这些他之前不是对她讲过吗?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得了健忘症,起身去扶澄观,哄小孩的口气说:“瞳姐姐知道了,从今以后瞳姐姐会像你的亲姐姐一样待阿观,阿观起来吧。”
“等等!”阿观避开宋清瞳伸过来的手,抬眸看着宋清瞳继续说,“瞳姐姐,阿观还没有说完,阿观也以为阿姐已经死了,可是昨天我才知道阿姐没有死,那时她只是昏死过去,在我离开之后,她又缓了过来,幸好当时阿观年纪小,只刨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将阿姐埋上,阿姐醒来后从土中爬出来,被过路的樵夫发现,后来她为了寻找阿观投靠了离宫,瞳姐姐,她是迫不得已的,你可不可以看在阿观的面子上饶了她?”
宋清瞳听着,只觉得澄观说的事情荒诞离奇。澄观从怀里掏出桃木小斧递到宋清瞳眼前,哽咽道:“这把小斧是阿姐病重时,澄观削制出用来祈福的,当时跟阿姐一同下葬。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说着不由破涕而笑。
宋清瞳看着澄观模样可怜,心中一软,温和地说:“阿观,如果你的姐姐是被迫的,瞳姐姐自然不会为难她,她现在在哪里?”
澄观闻言从地上跳起来,一脸欣喜地说:“瞳姐姐,昨晚阿观救阿姐出来,阿姐说什么也不肯逃出京城,她要当面向瞳姐姐敬茶谢罪。”
澄观话音刚落,就见在屏风后面闪出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子,身穿紫色衣裙,双手将茶盘高高托起,头埋得很低,恭恭敬敬走向宋清瞳。
宋清瞳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子,心底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只见女子走到宋清瞳面前,福身将茶呈给宋清瞳,宋清瞳没有接茶盏,目光看向女子,她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鞭痕,心中一动,道:“把头抬起来。”
女子犹豫了一下,澄观在旁边道:“阿姐,瞳姐姐已经原谅你了。”
女子慢慢抬起头,当宋清瞳看清楚的她的脸时,不由后退了两步,容貌娇美,眼睛顾盼生情,她一眼就认出来,是林向晚!可是她不是被关押在刑部天牢?凌厉的目光看一样澄观,澄观愧疚的低下头,宋清瞳脑中飞速运转,心越来越凉,澄观生病是假盗取金牌才是真!
澄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地说:“瞳姐姐,阿观不该盗取金牌,可是我真的害怕阿姐有闪失。”
林向晚也跪倒在地,将茶盘放下,手抚着澄观的肩头,嘤嘤哭泣着说:“皇上,民女寻找阿弟多年,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民女被离宫蒙骗,他们说只要照他们说的做,就会帮民女找回阿弟,求皇上看在民女千辛万苦寻找阿弟的份上,饶过民女,让我们姐弟重圆。”
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再次将茶杯举至宋清瞳面前,宋清瞳没有伸手去接,沉思的目光看着林向晚,她声泪俱下,模样楚楚可怜,可是她却一点都同情不起来,想想林向晚都做过些什么?不对,她根本不是林向晚,楚天墨已派人查过,真正的林向晚早就死了,她先是骗了林况的感情,利用林况收留离宫乱党,朱栗的家仆朱原的死应该跟林况有关系吧,她记得朱原死时,说出照顾家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是说给林况听的吧。
后来林向晚嫁入纪府买通了翠菊,利用她的孩子坐稳纪府少奶奶的宝座,又勾引了纪相如的亲随锄禾,陈冕已经查清,翠菊在其中不过是充当了拉皮条的角色,真正同锄禾私通的是身为纪府少奶奶的林向晚,利用完锄禾以后,就下毒将其杀人灭口,然后又杀死翠菊灭口,如此心肠毒辣的女人,她不可能放过她!可是,林向晚怎么会是澄观的姐姐!这着实让她为难。
澄观见宋清瞳良久不语,从林向晚手中接过茶杯递给宋清瞳,“瞳姐姐,澄观求你放了姐姐,所有罪责澄观愿意一力承担!”
宋清瞳垂帘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放过林向晚?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其中似乎另有文章,看来她只能先安抚住澄观,再派人秘密调查林向晚,想到这里,宋清瞳接过茶杯,声音和悦道:“此事朕再想想,阿观,你先平身。”
澄观见宋清瞳脸上温和含笑,以为宋清瞳原谅了林向晚,紧绷的小脸立刻舒展开,跳起来欢声叫道:“谢谢瞳姐姐!瞳姐姐对阿观最好了!”
弯腰扶起林向晚,欢喜地说:“阿姐,瞳姐姐原谅你了!”
林向晚挂满泪痕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可是,就在站起来的瞬间,隐在袖子里的手上闪过一道幽紫色的光,一支细如牛毛的钢针无声无息射向宋清瞳肋下!
宋清瞳目光一闪,她早有准备,虽然她的视线落在澄观身上,但是余光一直没离开过林向晚,眼见林向晚的袖子里透出一抹紫光,转眼间一支紫针射过来,宋清瞳退后一步,同时将手中茶杯向外一翻,茶杯里的茶水全部泼洒出来,银针刺入茶杯,杯底迸裂!
一切转瞬即逝,澄观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一点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茶水忽然洒出来,茶杯碎了!不由愣住了。
与此同时,屏风后窜出来数十个蒙面人,一半把守殿门,另一半亮出刀剑冲向宋清瞳!
宋清瞳脸色不变,眼看蒙面人冲到眼前,大殿殿顶飘身形落下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侍卫,湛卢和鱼肠各亮兵刃,挡在宋清瞳身前。
澄观的眼睛左看右看,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林向晚,“阿姐!你在做什么?让他们离开这里!”
林向晚瞥一眼澄观,娇唇勾起来:“阿观,姐姐这样做都是为了你,等到姐姐飞黄腾达那一天,你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说完目光一闪,抬指点下澄观的昏睡|岤,澄观毫无防备之下被点重,一翻眼睛瘫倒在地上。
林向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不屑地看一眼宋清瞳面前挡住的湛卢和鱼肠,素手一挥,身后十余名蒙面人同时飞身而至,将湛卢鱼肠包裹在刀光剑影中,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沉,这些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时间久了湛卢鱼肠必然吃亏。
林向晚一步三摇走到宋清瞳面前,娇媚一笑,“可惜被你躲开了,不过,没关系,奴家再刺一针!”
宋清瞳冷冷注视着林向晚,启唇道:“林向晚,朕已经在祭天台周围埋伏了大批军队,你们插翅难飞!你若俯首就擒,朕可以考?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