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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君邪的束缚,迈步走向虚掩的大门,快到近前时,宋清瞳心中微动,若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

    尽量放轻脚步,走到门前,门里传来女子轻柔的说话声,宋清瞳顺着门缝窥去,楚天墨高大挺拔的背影跃入眼帘,宋清瞳心中一阵快跳,在楚天墨身后,祥运公主窈窕而立。

    就听祥运公主说:“祥运明白楚大哥的心意,谢谢大哥垂怜,一会儿祥运就要启程归国,再见面时,只怕要等到大婚之日……”祥运公主声音哽住,抬起袖子拭泪。

    楚天墨叹息一声,转过身面向祥运公主,浑厚的声音说:“公主不要难过,楚某会向皇上禀明,绝不让公主受委屈。”

    宋清瞳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要向她禀明什么?提前迎娶?楚天墨竟然真是要娶高丽公主!眼见祥运公主莲步走近楚天墨,身体缓缓靠向楚天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清瞳一掌拍开房门!

    祥运公主惊得身体一抖,转过身看向大门,门口之人风姿绰约,双眸灿若晨星,面容明丽照人,乌发如瀑飘垂在脑后,一袭男装雌雄莫辩,心头一黯,是她!

    楚天墨深目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以他的耳力,已知宋清瞳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方才的话肯定是听到了。

    宋清瞳明澈的瞳眸在二人脸上逡巡,楚天墨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来,瞥一眼祥运公主,沉声道:“皇上,臣在——”

    宋清瞳捕捉到楚天墨在皱眉,心忽悠一沉,没容楚天墨说完,勾唇一笑:“看来——朕进来的不是时候?”

    说着,不疾不徐走到到离二人不远的酒桌前,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和几样下酒小菜,宋清瞳执起酒壶倒了一杯,转过身看着二人微微一笑:“朕扰了二位的兴致,该罚!这杯酒朕饮了。”说完一饮而尽。

    楚天墨眉头皱起来,大步走到宋清瞳身旁,沉声道:“皇上不宜饮酒,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宋清瞳闻言心中巨痛,回去说?他怕她影响他跟公主之间感情,他越是怕,她就越要说出来!不理会楚天墨,再次将酒杯斟满,走到祥运公主面前,一笑道:“这杯酒,朕祝愿祥运公主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到时候琴瑟和鸣,双宿双飞。”说完将酒饮下去。

    走回酒桌前,执起酒壶又一次斟满,举起酒杯,目光注视着楚天墨,心中疼痛难当,她也想循序渐进,让她在他心底里生根发芽,就好像他在她心目中一样,可是情势所逼,下面的话若是说出来,她跟楚天墨的关系再也无法挽回,可能连君臣的做不成,可是那又能怎样!她不会同意他娶祥运公主!

    “相父,这杯酒朕要祝贺你,从今天起,你不光是朕的大臣,同时也是朕的男人,朕今晚就临幸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宋清瞳说完,将酒杯置于唇边正要饮下,忽然掌风拂来,宋清瞳的手不由一松,手中一空,杯子落在楚天墨的大手里,宋清瞳连忙抬头看向楚天墨,楚天墨正注视着她,面容凝重,眸光变幻莫测,宋清瞳的心狂跳不止,但是话已出口,她绝不能退缩,没有勇气同他面对,目光移向一脸震惊的祥运公主,走上前两步勾唇一笑:“祥运公主,楚天墨是朕的男人,已经跟朕有过夫妻之实,这样的男人,你想要?”

    楚天墨一怔,深目眯起来,探究的目光看向宋清瞳。

    祥运公主倒退两步,娇美的脸上流露出受伤的表情,然而很快恢复镇定,眼中划过一抹算计,莲步走到楚天墨身旁,伸手挽住楚天墨的手臂,楚天墨眸底微惊,垂帘看一眼祥运公主,祥运递去一个眼神,杏眼看向宋清瞳,端庄一笑:“女皇陛下,祥运可不可以将您的意思理解成,陛下爱上了楚相,所以才会想将楚相据为己有?”

    宋清瞳的眼睛紧紧盯着扒在楚天墨手臂上的爪子,目光越来越冷,祥运又道:“陛下坐享后宫,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儿愿意同其他男人共侍一女?”

    宋清瞳心中巨沉,此话正说到她的痛处,楚天墨就是因为这个要离她而去?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心爱的女人拥有别的男人,但是她是皇帝,而且现在她身不由己,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深注视着楚天墨,郑重说道:“相父,朕向你承诺,待解决完离宫乱党,朕就会废除后宫,从此后宫里只有相父一个男人!”宋清瞳说话的同时,脑海中闪过云瑾,水镜,冷君邪的面庞,心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刺痛,但是随即被她忽略掉。

    楚天墨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祥运公主的眸光黯下来,收回挽在楚天墨臂上的手,看着宋清瞳,低缓的声音说:“想不到陛下如此深情,陛下后宫里的男子个个俊美风流,陛下竟然舍得。”那晚宫宴上,不论是孤高隽永的皇后,还是清冷魅惑的华贵君,冷峻深情的荣贵君,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龙,她竟然肯放弃!

    宋清瞳又道:“希望公主明白,朕不会将相父让给任何人,公主若要在北秦选择夫婿,朕会为公主另备人选,供公主挑选。”

    祥运公主眸光黯淡,嘴唇轻颤着道:“若非嫁给所爱,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说完,黯然走出后堂,莲足迈过门槛时,忽然转过头看向楚天墨,轻声说:“楚大哥,一会儿可否送祥运一程?”

    楚天墨颌首,祥运公主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宋清瞳的心沉下去,他还要送她?果然是舍不得,反正她已经做了一回恶人,索性做到底好了,挺起腰板,沉着脸说:“相父,入暮时,朕会派人过来接你。”

    眼见楚天墨深沉难喻的目光转向自己,宋清瞳险些魂飞魄散,“朕有事先回宫去。”说完,飞一般往外走。

    身后一股刚柔并济的气流席卷而来,宋清瞳心头一惊,他要杀她?不会不会,楚天墨是忠臣!可是,忠臣也有脾气,她搅了他的亲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宋清瞳感觉自己撞到坚硬的身体上,一双有力的臂膀轻柔地揽住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勉强稳住心神,抬起头看向楚天墨,楚天墨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眸光时而温柔,时而沉痛,他没生气?他不怪她了?

    楚天墨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方才她说出那番惊世骇俗的话,现在却又一脸无辜,心早已化成一汪水,她的红唇微微嘟起,像是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他忍不住低下头想去品尝,但是当他看清那红艳的颜色是胭脂染就的,心忽悠一沉,她身中奇毒性命堪忧,轻轻放开宋清瞳。

    宋清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她以为他要吻她,原来是她会错了意,低下头。

    楚天墨将宋清瞳失意的表情看在眼中,低酽温柔的声音说:“皇上的心意臣明白,待皇上身体大好时,臣可以任由皇上……”说到这里,楚天墨的声音变得暧昧不明,宋清瞳瞪着眼睛看向他。

    楚天墨面上一红:“请皇上相信臣,臣的心同皇上的心一样,从未改变。”

    宋清瞳默默听着,心头狂跳不止,脑中飞速转动,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表达他爱她?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这样拗口?还有他方才同高丽公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相父方才说,不会委屈了高丽公主,是什么意思?”清泠泠的目光看向楚天墨,他若敢花言巧语,这事没完!

    楚天墨一愣,见宋清瞳半嗔半恼斜眸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她在吃醋!抬起手照着宋清瞳的额头就是一下,“傻丫头!”说完,心头一警,他失礼了!

    宋清瞳并没注意,手捂着额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天墨,他怎么也学水镜?虽然没有水镜那样用力,也很疼的!

    “祥运公主方才送臣荷包,臣没有收下,并且臣明确表明无心于她,祥运公主请臣代为转告皇上,她受皇命在身,即使不选择微臣,也必须嫁入北秦。”

    宋清瞳眉头蹙起来,楚天墨没有收下荷包,为什么阮勋说收下了,难道是祥运公主对阮勋说谎?从袖子里掏出并蒂莲,递到楚天墨面前,“这个是怎么回事?”

    楚天墨的眼睛眯起来,将并蒂莲接在手中,看一眼宋清瞳:“这花怎么在皇上手中?昨晚这只花莫名失踪,臣命人找了一夜。”

    宋清瞳脑中电光一闪,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咬着牙说道:“冷——君——邪!”

    门口脚步声响起,高大健硕的藏青色身影迈步走进后堂,宋清瞳冷眼望去,只见冷君邪面色阴沉,走到二人面前,沉冷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楚天墨,薄唇启动沉声说:“没想到一向严于律己的楚相,也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你是她的相父!”

    楚天墨神色不变,眼中精芒闪动看向冷君邪,“君邪,你该知道,那些世俗的繁文缛节在楚某面前形同一堆废纸,楚某从不放在眼中。”

    冷君邪的面容愈加冷峻,目光啪地投向宋清瞳,宋清瞳嗅到一股危险气息,忍不住往楚天墨身边凑了凑,忽见冷君邪抬掌扫向面颊,宋清瞳大惊,他要扇她耳光,他好大的胆子!抬手去挡,不料这招是虚招,冷君邪目光一闪,抬指点下宋清瞳的|岤道,一阵天旋地转后,宋清瞳被冷君邪抱在怀中。

    宋清瞳求助的目光看向楚天墨,楚天墨眸底微动,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他不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必须由他们自己去解决!眼见冷君邪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楚天墨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并蒂莲,脸上露出蔼然的笑。

    冷君邪抱着宋清瞳飞跑出使馆,跃上白马马背,扬起马鞭啪一声脆响,白马顺着大道飞驰而下。

    宋清瞳被点了|岤道一动不会动,心中恼怒,看在女皇的面子上,过去他对她无礼的举动,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他越来越放肆!

    一路疾驰,冷君邪拨马进入一条偏僻寂静的深巷,行至深巷尽头冷君邪拉住马缰,抱起宋清瞳跳下白马,宋清瞳双足刚一着地,冷君邪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里,身体没有间隙贴合在一起,宋清瞳越发透不过气,好容易攒足力气,低声喝道:“冷君邪,你竟敢欺君?你放开朕!”

    冷君邪的身体微微一抖,他知道,她迟早会知道,并蒂莲是他从楚天墨府中盗来的,过去,宋清瞳身边环绕了那么多男人,他从来没有嫉妒过,因为他知道,她的心没在他们身上,可是,楚天墨却不同!为了他,她什么都做得出!

    手臂一松,低头看向宋清瞳,认真的语气说:“瞳儿,我不许你遣散后宫,你答应我!”

    宋清瞳心头一动,他就一路狂奔就是因为这个?心中的火气散去多半,低声说:“阿邪,你该知道,我不是女皇。”

    冷君邪身体猛地一震,压下心头痛楚,再次将宋清瞳紧紧抱住,低声叫道:“不管你是谁,不要离开我!”

    感觉到冷君邪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的心很痛?宋清瞳的心忽然疼痛起来,现在,她也说不清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可是她已经当着楚天墨的面承诺过,虽然楚天墨什么都没说,可是她不可以失信。

    见宋清瞳迟迟没有回答,冷君邪忽然松开宋清瞳,面容变得狂野,怒声道:“答应我,不许离开我!”

    宋清瞳还是没有回答,冷君邪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头猛地低下去,狠狠吻住宋清瞳的唇瓣,渐渐地,动作越来越粗暴如同狼吻一般,宋清瞳终于受不住,再放任他这样吻下去,她这两片嘴唇就得变成烤肠了,口中呜咽着,冷君邪连忙停下侵犯动作,眼巴巴瞅着宋清瞳。

    宋清瞳紧喘两口气,眼睛一立:“冷峻邪!你这是欺君!你快给朕解——唔!”

    宋清瞳声音蓦然止住,嘴唇再遭狼袭,宋清瞳头顶青烟直冒,他是不是觉得她这个皇帝太好欺负?看来以后的首要任务是立威!口中呜呜咽咽,好一会儿冷君邪放开宋清瞳,瞪着眼睛盯着宋清瞳,宋清瞳眼角抽搐,嘴唇抖了抖,低声说:“好——”

    “说清楚!”冷君邪眼睛快瞪出来。

    “我答应你——”宋清瞳委委屈屈回答,在油盐不进的强人面前,皇帝的架子完全摆不起来。

    冷君邪脸上闪过一抹喜色,粗壮有力的手臂抱起宋清瞳原地转圈,宋清瞳被转得头晕目眩,心里叫嚣,帮她解|岤——先!

    回到寝宫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玉儿禀告:“皇后方才过来,见皇上不在,便将要说的话写下来,命奴婢交给皇上。”

    玉儿说完,将信纸呈到宋清瞳面前,宋清瞳接在手中,暗想,这么说上官潋月回来了?自那晚之后,上官潋月就以查探独孤身份为由出了宫,他不会是故意躲着自己吧?她这两天连他的人影都看不见,这样下去她只能等着毒发身亡了。

    展开信纸,上面写着:独孤来自西域,有可能是西域毒王,毒王擅制蛊毒!

    宋清瞳看完后将纸紧紧攥在手心,西域毒王!忽然想起水镜曾说过,当年西罗国灭国之前,西罗国王突发重疾,缠绵病榻一个多月,难道是被人下了毒?前车之鉴!离宫会不会将同样的手法用在自己身上?正要吩咐摆驾景德宫,玉儿进来禀告:“皇上,华贵君求见。”

    宋清瞳心头一警,云瑾曾与鸽子楼的侍卫长接触,然后鸽子楼放出的信鸽向西方飞去,难道是给西域毒王送信?宫宴那晚云瑾私会独孤,种种迹象表明,云瑾似乎开始行动了,他天天为自己炖汤喝,是不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不,没有真凭实据,她不可以怀疑他!

    “请他进来。”

    玉儿领命退下,不多时,云瑾手端着汤碗走进寝殿,长目望向大殿里,只见宋清瞳半倚半卧靠在龙床上,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神情看似很疲倦,云瑾心中一沉,她身体内的毒又要发作了?

    快步走到宋清瞳面前,一撩袍摆坐在床边,长目看向宋清瞳,关切地问:“皇上,你累了?哪里不舒服?”

    宋清瞳清泠泠的目光看向云瑾,没有回答,云瑾心头一紧,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中似乎带着一抹探究,难道她发现了什么?端着汤碗的手不由一抖,汤水险些溅出。

    宋清瞳目光一闪,抬手托住云瑾端着汤碗的手,唇角缓缓勾起,脸上展出一个笑容:“曼卿,怎么这样不小心。”

    宋清瞳声音轻柔笑容温和,和平常没有两样,云瑾的心这才放下来,一笑:“皇上,臣这次为你炖了千磨汤,皇上趁热喝下吧。”

    宋清瞳微笑颌首,启唇道:“曼卿如此待朕,朕将来该如何报答曼卿?”

    云瑾淡然一笑:“只要皇上明白我的心意,我就知足了。”

    宋清瞳的目光瞥向云瑾手中端的碗,碗里盛着半碗汤,上面漂浮着各种蘑菇,白的,黄的,黑的三种颜色,云瑾舀了一勺汤,送到宋清瞳嘴边,宋清瞳张开嘴吃下,头脑飞速运转,赤霄就隐在寝殿里,相信云瑾不会不知,如果他想投毒,极有可能是下蛊。

    宋清瞳细细咀嚼,口中的是蘑菇无疑,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汤很快喝下去一半。这时,云瑾的眸光微微一闪,舀满汤水的瓷勺送到宋清瞳嘴边,宋清瞳瞟一眼云瑾,云瑾心头一紧,但是神色不变,微微一笑:“皇上,请用——”

    宋清瞳张开嘴,汤水落入口中,宋清瞳正要细嚼,下一勺汤水送到嘴边,宋清瞳勾起唇角,他的手在轻微发抖!宋清瞳眼珠微转,鼻子忽然抽了抽,“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同时抬手捂住嘴巴。

    云瑾面色一变,惊声问:“怎么了?”

    宋清瞳将嘴巴上的手移开,隐在袖子里握成拳头,眼睛看向一脸紧张的云瑾,勾唇一笑:“没事,朕刚才呛到了,现在好了。”

    云瑾信以为真,继续喂宋清瞳喝汤,一碗汤喝完,云瑾目光一闪:“皇上,臣宫里有事情需要处理,臣先告退了。”蛊虫刚刚入体,身体不宜妄动。

    宋清瞳勾唇笑着道:“宫里的事务有总管太监,曼卿仔细别累着。”一路目送云瑾出了寝殿。

    待云瑾走后,宋清瞳收住脸上的笑,张开手,掌心赫然现出一只小拇甲盖大小、通体透黑的小虫,宋清瞳银牙紧咬,合上手掌,冷声吩咐:“摆驾景德宫!”

    ------题外话------

    明天夜里更文,亲们周一过来看吧

    ☆、第八十五章

    景德宫里温暖如春,琉璃灯盏晕染着暖黄|色的光晕,两只齐腰高的铜炉,将热气源源不断送入殿中。

    宋清瞳已经褪去斗篷,抬眸看一眼立在窗前背向自己的上官潋月,自那晚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对于那晚,她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当时自己迷迷糊糊倒在上官潋月怀里,其余的一概不记得,既然不记得自然不会觉得尴尬。

    可上官潋月不同,那晚在床上的每一个细节,到现在记忆犹新,最要命的是,他是在将对方迷晕的情况下做出那种事,他也曾被她下过药,那种耻辱的感觉永生难忘,心底再次涌起愧疚,虽然经过这三天,翻涌难平的内心趋于平静,他这样做是为了救她,但是真正相见,他还是觉得无法面对她。

    宋清瞳一步一步走向上官潋月,在距他一米处站定,一脸坦然道:“皇后,请你帮朕看看这是什么?”

    上官潋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目光不期然投向宋清瞳,心中不由一阵急跳,她的头发略显松散的挽在头顶,乌发上只插了一支琉璃簪,看起来慵懒又随意,身上穿着色泽柔和的藕荷色衣裙,衣料顺滑贴身,显得身段凹凸有致,上官潋月脑海里再次闪现那晚在床上的情景,面上刷地一红。不过,仔细端详,她表情慎重,眉头微微拢着。

    上官潋月的神情也随之变得凝重,就见宋清瞳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将帕子在手中展开,上官潋月抬步上前,目光落在帕上之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将黄豆粒大小的虫子拈在手中,置于灯下仔细观瞧,乌黑透亮,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任谁都不会想到那是吸食人血的蛊虫。

    精芒看向宋清瞳,难道离宫开始对她下手了?沉吟道:“是蛊虫无疑,而且至少以人血喂养十年以上。”

    宋清瞳的心不由一颤,尽管这一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心痛,不过,这小虫似乎没有一丝生气,一点不像人人谈之色变的蛊虫。

    上官潋月看出宋清瞳心中的疑惑,命太监取来一碗鸡血,将蛊虫投入碗中,只见原本死气沉沉的虫子瞬间活跃起来,小小的身体在血中摆动畅游,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逐渐膨胀,渐渐的变成透明的黑红色,碗中的鸡血少了一半!

    上官潋月道:“此虫若是误食,会长期寄食在人体内吸食人血,人会变得虚弱无力,若是不及时取出,不出一个月便会血竭而亡!”

    宋清瞳一瞬不瞬盯着还在胀大的蛊虫,心早已凉了半截,如果她吃下这只虫子,它现在喝下的就是自己的血,好可怕!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云瑾就是离宫j细!对于这种口蜜腹剑、心狠手辣的男人,她绝不会手软!

    上官潋月低头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向宋清瞳:“这只蛊虫,皇上是从哪里得来?”

    宋清瞳自嘲一笑,枕边人原来是离宫乱党,是她有眼无珠,便将云瑾下蛊之事说给上官潋月听,上官潋月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独孤今早离开京城,看样子是要回西域,这两天,臣命人暗中监视独孤,此人的饮食习惯和中原人不同,每顿饭必吃奶酪,独孤有可能是西域毒王火鳞,不过没有确切证据,而西域毒王从来没有涉足过中原,能够请动他的只有离宫宫主雪如来,传说火鳞与雪如来关系匪浅。”

    说到这里,上官潋月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宋清瞳,宋清瞳心领神会,云瑾的身形气质同雪如来别无二致,同样是身着一袭白衣,难道云瑾就是雪如来?他身为离宫宫主亲自安插到自己身边,就是想亲手毒杀自己灭掉北秦?想到这里,宋清瞳的心为之一凛,原来深情如许全是幻象,十年前,他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西罗国主的吧!

    上官潋月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她的脸苍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眸中晃过一抹痛意,转瞬即逝,眸波已恢复平静,自从云瑾被册封为华贵君以来,一直盛宠在身,几乎每晚都由他侍寝,可见宋清瞳对云瑾有多宠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看了多时,上官潋月犹豫了一下,问:“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云瑾?”

    宋清瞳陷入沉思,她该怎么处置他?现在拿下他易如反掌,但是,对于他的身份她还不能完全确定,离宫在朝堂上布置的眼线肯定不止林况一人,百日之期将至,时间越来越紧迫,眼看快到收网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打草惊蛇!她有一种预感,他们就要下手了,她要将他们一举歼灭,绝不能留下后患!

    “云瑾,朕暂时不会动他,独孤走到哪儿了?”宋清瞳看似不经意地问。

    上官潋月快速看一眼宋清瞳,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皇上是想半路截杀独孤?此人浑身是毒,寻常人近不得身。”

    宋清瞳目光微闪,思索着说:“派水镜去如何?”

    上官潋月点点头:“水镜道长最擅治毒,派他去自然合适,不过……”不过,水镜已经离她而去,会听她的调遣?

    宋清瞳道:“皇后只管命人跟踪独孤,朕会派人去请水镜。”

    上官潋月颌首,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好一会儿,宋清瞳才意识到寝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看一眼不知何时脸转向窗外的上官潋月,一袭素衣难掩风华,高人自然有高傲的资本,想到自己有求于他,低声说:“皇后,云瑾居心叵测,朕不会再让他侍寝,相父已经告知朕的身体状况,所以,朕以后就宿在——”

    宋清瞳说不下去了,上官潋月清冷的背影很挑战人的神经,经过短暂的停顿,宋清瞳道,“额,朕先去芙蓉池。”她再迟钝也知道上官潋月因为那晚的事抹不开面,所以这几天一直避开自己,如果她身上没病倒也无所谓,可是她现在离不开他,所以还得表明自己的心迹,让他心里舒坦,对自己会有利一些。

    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上官潋月这才缓缓转过身,藕荷色的纤柔身影在大殿上消失,眸中温情脉脉,原本沉重的心绪变得放松,她没有怪他!而且,她方才说,要留宿景德宫!一想到这,上官潋月的心没有节奏的狂跳,不由自主在殿上来回踱着步。

    宋清瞳在温泉池里泡了尽一个时辰,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在拖延时间,不由嘲讽一笑,事事不遂心,她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无比讽刺。

    穿好衣裙回到寝殿时,宋清瞳发现大殿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不明,桌上只燃了一根蜡烛,上官潋月靠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卷书册,正在慢慢翻看,宋清瞳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床边,看一眼依然在认真看书的上官潋月,勉强一笑:“时辰不早,我们安寝吧。”

    说完,褪掉衣裙,正要脱掉里衣,余光见上官潋月的手忽然一挥,大殿上仅有的一根蜡烛被熄灭,眼前变得漆黑一片,腰间忽然一紧,宋清瞳意识到自己是被上官潋月抱了起来,然后,后背落在松软的床上,一只大手轻柔地为她除去身上多余的衣物。

    他的动作很温柔,似乎在顾及她的感受,宋清瞳忍不住拿他跟云瑾比较,相比之下,上官潋月身上的动作更加细致轻柔,仿佛是在呵护一件至爱珍宝,但是这样也会让人觉得少,似乎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任务,责任多过享受,想来他也是迫不得已吧。

    上官潋月哪里知道宋清瞳的想法,他动用全身的意志力,才勉强抑制住身体内翻滚叫嚣的,只为让她觉得舒适。

    长信宫

    云瑾正要脱掉外袍安歇,一名太监小跑进殿,禀告:“回主子,皇上已在景德宫歇下了。”

    云瑾的动作僵住,长目危险地眯起来,眸光闪了闪,命太监退下,熄灭大殿上的灯盏后,披上一条深灰色的斗篷,戴上斗篷帽子,翻身跳出窗外,脚下生风疾行了一段,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唇角微微勾起来,脚上速度加快,同时使出乱花扑蝶的身法,不出一盏茶功夫甩掉跟踪。

    前面是大臣值夜的宫室,朝堂上六品以上文官轮流值夜,以供皇帝夜晚咨询,云瑾身形一晃进入宫室,室内燃着暖炉,一名身材微胖的大臣正趴在案上打盹,一阵冷风拂来,大臣打了一个,皇叔还要娶高丽公主呢!”

    上官潋月闻听,眸光闪了闪,道:“师伯认定一件事,谁都挡不住,而且,即使放宋昭夜回来,他也不会娶公主。”

    “为什么?”

    上官潋月略一犹豫,道:“据传……熙王不喜女色。”

    宋清瞳一挑眉毛,她怎么没看出来,是不是搞错了?

    上官潋月又说:“据传……熙王在王府里常常扮成女子。”

    宋清瞳的眉毛挑得更高了,这也太恶心了吧,她怎么不知道皇叔有这个癖好?可是现在该怎么办?看来联姻对象必须重新选择。

    宋清瞳坐上龙辇,脑子飞速运转,封疆大吏世家重臣在脑中梳理一遍,当龙辇停落在御书房门前时,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吩咐福全去请元雍,宋清瞳迈步进了御书房,舒舒服服坐进龙椅里,元雍出身京城十大世家之一,祖父辈上迎娶过郡主,说来元雍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皇室血统,她可以封他一个侯爷之类的头衔,也就配得上高丽公主了,而且,元雍曾陪祥运公主游览过京城,宋清瞳越想越觉得可行,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元雍走进御书房时,看见宋清瞳正在埋头批阅奏折,步子不觉放轻,宋清瞳知道元雍进来了,道:“元爱卿,请坐——”说完,在奏折上快速批了几个字,合上折子,目光看向元雍,不住地微笑点头,风流俊美潇洒不羁,绝对配得上祥运公主。

    试探问道:“元爱卿那日陪公主出游,觉得公主如何?”

    元雍心头一动,脸上笑容渐收,注视着宋清瞳魅惑一笑:“公主温柔端雅,陪公主出游是臣的福分。”

    宋清瞳闻言一笑,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朕欲将公主许配给元爱卿,元爱卿意下如何?”

    元雍闻听神色变了几变,今天早朝上,他本该出列请求迎娶公主,可是看着御座上肃穆端坐的明黄|色身影时,他犹豫了,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谁成想,宋清瞳会主动提出来!他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这一次,不可以放任机会从手边溜走,否则,他就太对不起那个人了。

    “能够迎娶高丽公主,是臣的荣幸,只是臣身份低微,恐怕折损了公主。”说完心头一阵抽痛,虽然他知道此番迎娶公主不是真的。

    宋清瞳含笑道:“朕封你为安平侯,食邑万户,这样总配得上公主吧?”

    元雍跪地谢恩,宋清瞳走出龙书案,亲手扶起元雍,看一眼头快埋得肩膀里的元雍,不由一笑,难得他也会害羞,更加认为元雍对公主有意,她总算对得起祥运公主。

    戏谑道:“元爱卿不久便是高丽驸马,将来可不许弃了北秦,跟公主去高丽谋官。”

    元雍心底一震,狭长双眼快速看一眼宋清瞳,见她眸光明澈得宛如江南春水,心头不由一颤,一股疼痛随之蔓延开来,传言皆虚,通过在朝堂上不足一个月的接触,他发现她不但不昏庸,而且勤于朝政体恤大臣,明明国库空虚,还要创办官塾收留培育那些孤儿,他越和她接触,就越来越沉迷,现在,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难道他真要亲手灭掉北秦?可是,他不能背叛离宫,他已无法回头!

    ☆、第八十六章

    看着元雍认真的模样,宋清瞳觉得很好笑,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脑子比狐狸都精,若有好处肯定第一个冲上去,这样的人她不指望他做忠臣,只要他不做出有损北秦利益的事就成,一笑道:“有元爱卿这份心意,朕也就知足了,只可惜,元爱卿无法参加祭天大典。”

    元雍心中一动,狭长凤目目看向宋清瞳,只听宋清瞳又说:“冬至大典在十月二十六日举行,爱卿同公主的大婚定于十月二十八,元爱卿需要提前三天出发,去黄海边迎接公主,再回京举行大婚典礼。”

    元雍的眉头微微蹙起来,这么说他会错过祭天大典!难道那个人不知道这至关重要?为什么?

    离开皇宫后,元雍乘着轿子直奔工部衙门,下轿后,迈步走进工部大堂,把门的侍卫面面相觑,话说工部的门槛都快给元雍踏平了,工部里的官员见着元雍都是绕道走的,因为他们就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人!不就是将民宅改建成官塾吗,没玩没了反复商榷,前个又来找他们改建学童的睡房,如今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对于众人的反应元雍毫不在意,迈步走进大堂,正巧有两名工部的官员正拿着图纸探讨,一见元雍进来,相视一眼将图纸放下,一个奚落道:“哟,元大人来了?官塾又要翻建了?”

    另一个说:“兄弟们没少被元大人折腾,这回元大人在皇上面前露了脸,来日飞黄腾达别忘了提拔提拔兄弟们。”

    元雍勾唇一笑:“好说,呵呵,徐大人呢?”

    “老徐才出去,哎呦,这不回来了。”

    元雍转过头看去,一名满脸带着憨厚笑容,身材微胖的官员正不紧不慢走进来,元雍迎上前两步,一拱手:“徐大人,元某又来麻烦你了,关于官塾的设计有几处不妥,你看,我们进去研究研究?”

    徐琦目光微微一闪,笑着道:“好,元大人有问题尽管说,下官一定让元大人满意。”说着将元雍让进里间。

    大堂上的两名官员互看了一眼,也就徐琦脾气好,换成别人早就翻脸了。

    里间,房门关严,元雍皱起眉头低声问:“为什么要我离开京城?礼部负责此次祭天,他该知道!”

    徐琦憨厚的面容变得凝重,他也不明白主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主上费劲心力将元雍安插进礼部,就是为这次的祭天大典,如今反而让元雍离京,这太匪夷所思了。

    思索着道:“也许主上不想公子卷入纷争。”

    元雍闻听一阵沉默,不可能!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雪如来做事从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他在这种时候离开京城,这种行为无异于是自杀!“我要见他。”

    徐琦点了点头:“好吧,属下尽量安排。”

    皇帝寝宫

    一抹浅杏色的身影在殿心闪转腾挪,不停变换着招式,衣带飘展发丝飘飞,良久,宋清瞳收招,玄阳功已经练到第五层,她知道她必须抓紧了,天天同一个讨厌自己的男人上床,真是无比打击她的自尊,所以,她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鱼肠禀道:“林况近日没有异动,不过昨日下朝后,停下来跟兵部侍郎说了几句话。”

    宋清瞳沉吟道:“看来林况开始行动了,继续监视。”兵部侍郎她会另派人监视动向,若是不出所料,一场宫廷政变即将上演,她要做的就是将宫变扼杀在摇篮里!

    鱼肠离开寝宫不久,玉儿进来禀告:“楚大人求见。”

    宋清瞳心中一阵快跳,快速说道:“请相父进来。”

    楚天墨大步走进寝殿,他的剑眉紧皱,面色不是很好,宋清瞳是的心立刻悬起来,难道出事了?

    楚天墨正要行礼,被宋清瞳拦住,“相父不必拘礼,请坐——”欠身相让,楚天墨没有坐下,深目注视着宋清瞳,她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些,他知道昨晚她留宿在景德宫,上官潋月对她的身体果然有利。

    楚天墨略一沉吟,道:“皇上,昨日林况密会兵部魏侍郎,魏侍郎今日退朝后同驻京两名武官秘密接头。”那日宋清瞳偶然问起林况的事,他便起了疑心,派人跟踪林况才知道,他最信任的得意门生竟然做出投敌叛国的事来,心痛的同时更觉对不起宋清瞳。

    宋清瞳心中一动,他在调查林况?忽见楚天墨撩袍摆跪倒在地,声音沉痛:“臣有眼无珠,请皇上治臣失察之罪。”

    宋清瞳感到一阵头疼,相父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总是下跪?连忙弯腰去扶,怎奈楚天墨身体巍然如山,她不但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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