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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村里也是一等一的好,奈何这年龄大了。”村头张媒婆坐在长条凳子上,喝了一口水,对着在炕上躺着的林氏说道,“上回那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芙蓉妹子心好,我们自是知道的。只是,男方家里……”

    林氏脸色本就不好,支撑着身子靠在枕头上,额上细汗涔涔。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之前那些趋之若骛想要求娶芙蓉的人家均打起了退堂鼓,一户接一户地让媒婆上门找了各种理由退亲。想到前儿之事,她就觉得胸口堵得慌,顿时伏在枕上咳个不停。

    宋春花连忙给林氏端水过来。林氏通咳一阵,稍顺了些气,就喊宋春花送张媒婆出去。张媒婆知道林氏心里不痛快,说了两句场面话便走了。

    张媒婆走后,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凑到门口往里面望。林氏闭目养了一会儿神,睁眼正看见那双黑漆漆的小眼睛。林氏心里叹了一口气,脸色终究是好了点儿,冲着门口的孩子招手:“圆圆,过来我这里。”

    “阿婆。”被取名为圆圆的孩子眼睛瞬间亮了,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瓷碗,走到了林氏面前,伸长手举起碗给她看,“阿婆,吃饽饽。”

    两面均煎得金黄的一个个小圆形的点心,闻着味道似是糯米做的,上面还淋了红糖。林氏知道这是芙蓉亲手做的。林氏摸着圆圆的脑袋,笑着道:“你吃吧,阿婆不饿呢。”

    圆圆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受伤,将碗放下,双手拉住林氏的手掌:“阿婆,是不是因为圆圆,所以你生气了?”

    林氏一怔:“这话是谁教你说的?”不会是芙蓉,她不至于这么糊涂,那就只能是宋春花了。林氏看到圆圆眼里的期待,心下终是不忍:“阿婆哪里因为圆圆生气?你娘呢?”

    “娘在后头给菜园子除草,还挖了好多的荠菜,说要给阿婆熬鱼汤喝。”圆圆仰起头,“阿婆,你什么时候好嘛?”

    这么冷的天,河里还结着冰呢,哪里来的鱼。林氏知道自己这口气也赌的久了,便对着圆圆道:“去叫你娘过来。”

    圆圆虽然只有一岁多,可是他也看见那天自己娘和阿婆争吵的画面,现在听到阿婆的话,顿时眼睛笑得弯弯的,乐颠乐颠地就跑出去了。

    芙蓉正将菜园子里的草除了,又追施了一道肥,看着绿油油的两畦菜地,抹了把汗,就看到圆圆挥舞着小手冲过来,往她怀里扑来:“娘,阿婆喊你。”

    一团小小的奶香味顿时充斥了鼻间,怀里那温暖的感觉让芙蓉的眼圈儿顿时有些润了。娘,终于肯理自己了吗?

    换了身衣裳,略微收拾了一下,芙蓉这才端着林氏的药进去了。林氏喝完了药,含了块怡糖在嘴里,这才道:“前儿之事,你就算怪我,我到如今仍然是不赞成。哪里有黄花大闺女如此不顾自己名声硬要将一个孩子上到自己名下的,你这不是做实了那些谣言吗?”

    谣言她当然听见了,而且不好听。可是芙蓉不忍让自己父母老了还要劳累,也知道宋春花拼命不想圆圆认在老郭有名下的原因,她更不忍心一个尚且一岁多的孩子被那么多人指着说野种之类的,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故而林氏才一下子晕了,终于成功拦住了芙蓉将孩子认在自己名下的疯狂举动。虽然如今圆圆只是被认成了芙蓉的干儿子,可是现在的人自发将芙蓉已经看做了他的母亲了。

    “娘只有你一个女儿,自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子。当初为了你哥哥娶亲,卖了你,娘知道你心里还是怨娘的。我们郭家虽然世代都是土里刨食的,也不是那起不讲情理的人。娘怕你被人戳脊梁骨儿啊。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平安出嫁。”林氏越说越抽搐了一下,显然黑医馆三个字让他有点接受不能。他清咳了一声,指着圆圆道:“他的膝盖被磕伤了。我用草药暂时给他止了血,你把这个草药拿着,如果还流血就给他换上。”说着,他将药塞进了圆圆手里,转身要走。

    芙蓉这才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可是话已经出口了。她只得叫住了他:“诶,谢谢。可否留下名讳,我们亲自登门拜谢。”

    “不必了,若是有心,将孩子带好吧,别接二连三地受伤了。”顾清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芙蓉。

    芙蓉登时明白他的话的意思,是说孩子又受伤了,都是自己没带好的缘故。不过此回自己确实理亏,芙蓉也不和他多说,转身进了门。

    圆圆趴在芙蓉肩上给顾清尘挥舞小爪子。顾清尘转身走出来,两个妇人擦过他的身边。

    “刚才那个就是林家的大外孙女儿吧,啧啧,居然不顾自己名节收养别人的孩子呢。看那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怕是亲娘也没这么上心。”

    “谁说不是。听说为了这个孩子,那姑娘还和家里吵了一顿呢。可知道是个良善人了,将来不知道哪个有造化的人家得了去。”

    “诶我听说,她还是范府放出来的大丫鬟呢。本来好多人上门提亲,就是她收养那孩子的事情,亲事都黄了。”

    两个妇人也走进了林家。顾清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土墙围着的那五间青砖瓦房。原来,不是她的孩子吗?

    圆圆的膝盖只是破了皮,并没有伤到骨头。芙蓉小心地将裤腿放下去,问圆圆道:“到底是怎么掉下河里去的?”

    圆圆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紧紧闭着嘴巴,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使劲地摇头。芙蓉作势生气:“是不是你自己贪玩?还是谁和你玩推你下去的吗?”

    “不是木木哥哥推圆圆下去的,是圆圆自己脚踩滑了。”圆圆急忙辩解道。

    木木哥哥就是芙蓉家大表哥家的孩子林木。她大表嫂正坐在一边,听闻此话,忙对芙蓉道歉,还拉了林木来给圆圆道歉。林木看了圆圆一眼,把圆圆吓得直往芙蓉的怀里缩。大表嫂低声呵斥了她,林木这才道了歉。

    芙蓉的亲事就如同一块石头压在了林氏的心上,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林氏从娘家回来,就高烧不退,一直躺在床上起不来。好不容易烧退了,她却缠绵病榻。大夫请了许多,家底几乎都被掏了一半,仍是不见起色。只是上门的媒婆虽然多,奈何男方都不愿意要这么一个拖油瓶。林氏不愿意自己女儿受苦,那些鳏夫填房之类的都不予考虑。接二连三的挑选,让林氏渐渐消瘦下去。

    这日,林母过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他们邻村一户人家的三儿子因着订了亲的女方在出嫁前就去世了,后又因守孝而耽误了三年,因而到二十岁上还没结亲。他本人是在镇上当学徒,家里两个哥哥都是成了亲的,还有一个妹妹,家境不上不下。

    林氏听了,有些心动,可是仍旧还是犹豫。这样的人,会不会命硬啊。

    王媒婆把胸脯拍地啪啪响。正端茶进来的芙蓉心猛地惊了一下,看到王媒婆仍然骄人的胸脯,不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当媒婆是不是都得如此真材实料,才能让人信服啊。

    王媒婆那边还在打包票:“那个姑娘自幼身子便不好,是他家订的娃娃亲,后面转成了痨病,这才去了。”

    林氏这才放了些心,支出了芙蓉,又问了好几句这户人家。王媒婆心里忖度估计林氏是愿意的,又夸了几句,也不很夸大。林氏仍是不放心,第二日便送了信给林母,让她帮着相看那户人家。

    结果回来自然是满意的,均说男方性子好,其父母也是和善人。这大概就是比较不错的人家了吧。虽然乡村女子不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想相看也能想法儿安排了。可是那一面,也不过就是看外表而已。人心是慢慢相处才能捂热的,芙蓉一直信奉这一点。所以林氏暗示她是否需要去看看的时候,芙蓉笑着摇了头,并点头同意了这桩亲事。

    林氏自然喜出望外,忙喊了王媒婆来家里,暗示她可以去找那家上门提亲了。因着林氏的病,再者两方的年龄都拖不起了,大定小定都很快过了。婚期就在三个月后。

    被面嫁衣盖头等一应东西都是芙蓉一个人绣。小定过后,芙蓉收到了一封书信,打开来看,却是衣衫和鞋的尺码。这边村里的风俗,男方成亲的时候,要穿女方亲自做的衣裳和鞋袜,这也是展现女方贤惠的一种方式。

    临近成亲的时候,芙蓉终于绣完了。她将东西收拾好了,回过头去,见到圆圆已经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芙蓉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老是不肯自己睡,每天都要陪着自己。芙蓉弯腰刚抱起她,圆圆顿时就睁开眼睛,看清了芙蓉,忙抱住了芙蓉的脖子往她怀里钻:“娘,我要陪你一起。”

    “娘也要睡觉了,圆圆还要在这里坐着吗?”芙蓉笑道。

    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我要跟着娘。”说着,他的手更抱得紧了些。

    芙蓉要铺床,圆圆不肯下来,芙蓉好说歹说,圆圆这才撒了手乖乖地坐在床前的小杌子上面,眼睛一直随着芙蓉转。芙蓉刚洗好脸,圆圆连忙过来抱住了芙蓉的腿。这个孩子这几天怎么这么粘自己了?

    次日,芙蓉因着前夜睡得太晚,天大亮了还没有起身。窗外传来宋春花的声音:“你个作死的,光拿鸡蛋去吃。你娘要嫁给新爹爹了,才不会带你这个小贪嘴娃去。”

    “我不是小贪嘴娃。娘说了要我的。”圆圆奶声奶气的声音历代爱着哭腔。

    还迷糊的芙蓉顿时一。她将圆圆抱到自己膝盖上面,伸出手指,拉起了她的小拇指,郑重地说:“娘跟你拉勾,绝对不丢下圆圆好不好?难道你只信大舅母的话,连娘的话也不信了吗?娘伤心了哦。”

    圆圆果然马上着急了,立刻说道:“圆圆听娘的话。圆圆相信娘。”他说完了话后,头从盖头底下探进去看,看到芙蓉浓妆的脸,圆圆咧开嘴笑了:“娘你真好看。”

    芙蓉的脸更红了,摸着圆圆的小脑袋,没有说话。对于未来,她是未知的。这首先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那家先接受圆圆。

    鞭炮声在外面次第响了起来,浓浓的火药味儿直往这封闭的马车里钻。芙蓉一手捂住圆圆的鼻嘴,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脸被憋得红彤彤的。就在她忍不住想去推门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这边的风俗,一般家境较好的人家嫁到同村里面才坐花轿。而芙蓉所嫁的是十多里外的村子,男方家里并不是十分殷实的那种,坐花轿显然是不可能的。所幸并不是牛车来接自己的,芙蓉端坐在车里,等着那象征着压自己一头的踢门。

    车门摇晃着开了,外面的人爆发出一阵轰笑声。圆圆抓紧了芙蓉的手,紧紧挨着她。芙蓉拍了拍圆圆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圆圆瘪了嘴,满脸的委屈模样,仍是乖巧地答应了。

    两个喜娘上来,一个搀出了芙蓉,然后马车就被赶走了。一根大红绸子被塞进了芙蓉的手里,中间的红球摇晃了起来,红绸的前端一扯,芙蓉跟着走了上去。

    跨过火盆,泼了水,一长串的规矩过后,芙蓉已经头昏脑胀了。这副头面是当时范家赏的,样式新颖,沉甸甸的,压得芙蓉脖子十分酸疼。拜天地的时候,芙蓉都担心自己头上的首饰会不会直接倒下来。好在没有丢这个脸。

    新娘被送入洞房后,众人就拥了进来。芙蓉刚弯了些的脊背立刻又挺直了,听着众人的嬉闹声,她缓缓放松了自己握着的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一个人被推了出来,直接撞到了芙蓉身上。芙蓉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个满怀,却一点儿也没撞疼。

    “抱新娘子咯!”“看顾三哥猴急的模样,这是想洞房了吧。兄弟们,我们要不要让三哥如愿啊。”“啧啧,当众就热乎上了呢。”“三哥,新娘子香不香啊!”

    乡下人的调笑,总是如此的直接。芙蓉暗暗啐了一口。面前的人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坐在了自己身边。

    “请新郎挑喜帕!”随着喜娘拉长的声音,众人更是轰动了。芙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又睁开来。

    一根杆子伸了进来,缓缓挑起了盖头。随着盖头的揭开,芙蓉顺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人赫然就是前儿那位黑医馆的学徒!竟然是他!完了完了,他之前对自己那么冷嘲热讽,怎么可能对圆圆好!这次被那个王媒婆给害死了!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正沉浸在满心震惊里的芙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她所戴的这副头面可是纯银的,看上去流光溢彩,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几个媳妇眼里都流露出羡慕来。小孩子更是张大了嘴巴。一个小姑娘最先反应过来,感叹一声:“三婶婶好象画上的仙女哦。”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开始赞美芙蓉。芙蓉低下头去,假装害羞。喜娘就着这热烈的气氛给两人结同心结,喝合卺酒。

    乡村婚礼其实是没有这么讲究的,除了闹洞房那里都有。芙蓉忖度着,这个婚礼倒更像是镇上的习俗。如此看来,婆家也算是有心了,应该是户讲道理的人家吧。

    喝完合卺酒,顾清尘就被人推着出去喝酒了。好几个人还留在这边打量芙蓉,也被人拉了出去。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想起之前被告知的婚礼流程,其他人等会儿应该不会再来了吧。芙蓉觉得自己脖子都咔咔响了起来,连忙坐到随自己陪嫁过来的那一面铜镜前开始取头上的家伙。

    好不容易将头发全散了,她梳顺了以后,又挽了一个松髻儿,在桶里舀了点儿水,自己洗了脸。因为上了妆,她细细地用香夷子洗了。没有洗面奶,也只有用这个了,这些粉的刺,还是得在他清醒的时候说。

    芙蓉绞了一张冷帕子,刚放到顾清尘额头上,顾清尘顿时跳了起来,一把甩开了那帕子:“这么冷的天,你要谋杀亲夫啊。”

    芙蓉翻了个白眼:“我是给你醒酒。不过,既然你醒了,我们就来商量商量下一步的事吧。”

    ☆、新婚之夜

    “我们和离吧。”芙蓉声音平静,“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我带来的嫁妆就可以了。”

    顾清尘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突突直冒。他很想直接敲开面前这个女人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装的什么东西!为什么她每次出现都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惊“喜”,这是不把自己气吐血不罢休啊。顾清尘自负自己如今已经够能忍耐的了,可是这个女人,他强忍下心里的怒火:“我不同意!”说着,他就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芙蓉十分冷静地坐在他的对面,隔着桌子和他谈判:“我并不带走你的一点儿东西。如果你觉得这个亲事花了钱,我赔你一半,你看行不行?”

    顾清尘握杯子的手几乎都在抖了,他强自镇定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瞳孔幽深:“不行!今天你说多少理由都不行!”

    和离不成,难道要他休了自己?那自己不是亏了?冷静,一定要冷静。他不像是那样不讲理的人。芙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之前媒婆可能没和你说清楚,圆圆是我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顾清尘看着她拍桌而起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了。她是为了那个孩子?

    “儿子,儿子!你听不懂吗?”芙蓉低吼道,只是耳朵处盘旋而上的红晕泄露了她的不够自信。

    顾清尘此刻万分轻松地喝了一口茶:“当然听得懂,他现在也是我的儿子。还是,你在暗示我你想给圆圆再生个弟弟!”

    冷静!冷静不下来了!芙蓉直接咆哮了:“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而且我是个坏母亲诶。难道你就不怕我以后虐待你的孩子?“

    “那我就更不能和离了。之前我可是看到你孩子伤了两次了,要是他再被你虐待怎么办!”顾清尘觉得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比镇上那位所谓的官家小姐要美多了。

    芙蓉肺都要气炸了,正要拍桌子,顾清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芙蓉登时觉得血涌上了脸,怒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顾清尘满脸平静:“如果你想吵醒所有人,让大家都来看我们两吵架,那就随便你!”

    自己活了两辈子,居然就这样被他的,就慢了些。”

    顾老娘已经松开了自己的女儿,开口道:“你媳妇呢?”

    顾老二的脸色顿时僵住了,支吾了片刻才道:“素娟的娘觉得身上不好,她回去看看。”

    顾老娘顿时拉长了脸,要说什么,顾老爹已经开了口:“既然都到了,就坐下吧。”芙蓉听闻此话,忙麻利地进去盛粥。

    “天衡也大了,明儿起让他也上桌子吧。”就在芙蓉将粥放在顾老娘面前的时候,顾老娘看了一眼圆圆,突然开口道。

    顾老大愣了一下,应了一句,有点歉意地看着芙蓉。芙蓉倒是不介意,她一向主张小孩子也应该享受大人的权利,再说圆圆也上了桌子,她还担心不合规矩呢,这么一来,圆圆就不用下桌子去另吃饭了。

    这之后,这顿饭吃得十分平静,庄稼人的饭量都不小,芙蓉准备的玉米饼被吃得精光,那一大锅熬得稠稠的红薯粥也吃了个精光,连菜也不剩下什么。

    看来中午要多做点菜了。众人吃过后,芙蓉边收碗边如此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声响。她抬头,一个村妇走了进来,先在桌子上一扫,又轻车熟路走进厨房去看了看。那村妇出来一摔帘子:“谁准备的饭,我的那份呢,想饿死我啊!”

    ☆、首次交战(因抽重发)

    正站在芙蓉身边往嘴里塞饼的圆圆被唬了一大跳,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窜到了芙蓉的身边,紧紧攥着芙蓉的衣角。

    眼前的人是谁芙蓉早猜到了,她本来想着,自己是新媳妇,总归不要撕破脸才好。但是看到圆圆被吓住的样子,芙蓉心里冷笑:这么早就来立威了,你当这个家里你做主啊。芙蓉反身摸了摸圆圆的头,用眼神鼓励他继续吃饼,不用怕。圆圆见芙蓉冲自己笑,才放心下来,继续大口大口地吃饼。娘做的饼就是好吃。

    芙蓉看他的嘴一动一动的像是小松鼠一样,心里特别喜爱,然后,她一眼也没有瞧那名村妇,仍是自顾自地收拾碗。

    “慢着!”就在芙蓉的手去端最远处的那只还剩了一小块玉米饼的碗的时候,那名村妇一个健步冲了上来,手一伸,拦住了芙蓉,“你煮的饭?”

    芙蓉没理她,收回了手,围着桌子转了半圈,去拿那只碗。那村妇要上来抢,芙蓉动作快,已经抢过来了。那村妇没有抢到,衣裳还在桌边蹭上了一大块油,顿时火冒三丈:“喂,我问你话呢?”

    芙蓉缓缓地抬起头,平静的目光在村妇的身上一扫,然后,端起那一摞碗就往厨房走去。

    那村妇何曾受过这种冷遇,见问了芙蓉几次她都不答,直接抓起了刚从门里走出来的小桃的衣领,指着芙蓉:“小桃,今天是不是她煮的饭?”

    小桃的眼睛里露出胆怯,刚要点头。芙蓉砰的一声将碗放了下来,对着那名村妇严厉地道:“你放手!你要对小桃干什么!”

    “这是闹什么呢!”两人的响动终于惊动了屋里的顾老娘。之前是两个儿媳妇之前的争吵,她自可以隔山关虎斗,可是牵扯到了顾家的孩子,她就可以趁机出面了。她黑着一张脸走出来,那抓着小桃的村妇一把松开了手,奔到了顾老娘的身边:“娘,我急急忙忙赶回家,就为全这认亲的礼,水没喝上一口饭没吃上一口。我问了好几次话,竟没人答我的。”她越说,顾老娘的脸就更黑一分。

    小桃本来被顾二嫂提起衣领时脚都离了地,如今顾二嫂这么就势一推,她往后仰去。多亏芙蓉动作快,将小桃拦腰抱住,入手轻飘飘的。芙蓉鼻头一酸,轻轻将小桃放了下去。

    虽然顾二嫂一直在顾老娘的身边唧唧喳喳,可是顾老娘的目光始终注意着小桃这边。见小桃平安落地,顾老娘眉间略嫌不耐地高声道:“好了!”

    顾二嫂被吓了一大跳,愣了两秒,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转,从袖里扯出手帕子,就抹起了泪。芙蓉瞅了一眼她的动作,拜托,装哭也装像一点吧,那还睁得斗圆的眼珠子是怎么回事。

    不管如何,顾老娘并非是不想立威的。如今虽然二媳妇不入她的眼,可是她也不想新来的三媳妇一来就得了意。顾老娘沉了沉嗓子:“三媳妇,你二嫂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呢?”

    芙蓉早准备好了,一听顾老娘这话,顿时看了顾二嫂一眼,花容失色:“啥,娘,这是二嫂吗?方才她并没有叫我,堂屋里也不只我一个人,我以为她不是问我话呢。”说着,芙蓉脸上满是委屈:“娘,我并不知道这位嫂子就是二嫂,还以为是咱家相熟的一位邻居呢。”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是下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她并没有说她是谁啊。”

    顾二嫂连哭也不装了,一把摔了帕子,正要开口。芙蓉已经防着她这一招,上前去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声音里满带惶恐地道:“我原不知道嫂子就是我家二嫂,还望嫂子不要怪罪。”

    顾老娘略带犹豫,眼角余光瞄到了门口站着的小桃,心下有了计较,便淡淡地道:“不是什么大事。你才来,不认识人也是有的。你将东西收进去吧。”

    顾二嫂被芙蓉那话堵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眼见着顾老娘已经发了话了,她也不得不服了软,鼻子里恩了一声,一甩帕子,自己转身回了房去。还是芙蓉懂事得答了一声是,仍是垂手在那里站着,目光望着顾老娘。顾老娘顿时有了被重视的满足感,面上带了一丝笑意,回了房去。

    直到内屋的门关上,芙蓉心里才舒了一口气,暂时过关了。她并不担心以后交恶,妯娌不像兄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对这种没分家的家庭,她和顾二嫂之间应该算是有利益冲突的,所以既然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太过太平,芙蓉也不想着去和稀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自有招架就好了。

    芙蓉收拾好了碗筷,牵着圆圆回了后头小屋。关上门,她这才细细问起了昨天晚上圆圆睡得怎么样。圆圆先是捂了捂嘴,然后哭丧着脸道:“娘,圆圆昨天没有喝刷嘴嘴,臭臭的呢。阿爷和阿奶也没有。”

    本以为他会说想自己什么的,芙蓉反而忍俊不禁,起身去拿了给他准备的小柳条儿做的牙具,轻轻地帮他刷了牙,又捏他的脸道:“阿爷和阿奶是?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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