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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奇地看看他,又看看碑文:“这就是你的一生?那你干脆死了算了。”

    “你这张嘴还真是胆大……”

    “本来就是,哪有人会靠着批言过一生?太荒唐了!”我直言不讳地顶撞他,反正胆大最可怕的结果也就是死嘛,我想我真有几分仙子的味道了,连死亡都放在嘴巴当吃饭般简单……

    听我如此说来,他的眼里滑过一抹惊诧与欢愉,有些矛盾,白雾般的眼瞳始终看着我。

    我迎上他的眼神,忽觉他的眼瞳中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是我的面容吗?我吓得连忙收起眼神,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极了,想走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低着头默默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麻鞋。

    第三章:生死批言(6)

    森林上空传来孤雁的鸣声,打破了这一片沉默,我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我……”

    我想说些什么道别的话,可一想自己是要去他的禁山,便道:“罢了,我没什么想说的,走了!”

    “要去禁山,单凭一双细足?”他冷冷地说道。

    我很惊讶,他怎么知道我去禁山,可转念一想,只有这边是通往禁山的,他知道也不足为怪。

    于是我直言说道:“没关系,我是决定走一些时日的。”

    “我带你去。”

    他突然走到我面前,我怎么都没看到他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这武功也太深不可测了,就是不知道轻功是不是好的可以带着人飞过几重山,可万一半路掉下来怎么办?

    我怀疑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清脆地说道:“你先飞一个给我看看!”

    只感觉他的身子一丝微颤,紧接着身边的树也轻轻颤动起来,我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住飞起。

    是觉得我刚才的话侮辱了他的功夫吗,居然飞这么高,有本事再飞高些呀,我就不信你是直升机,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个白眼也被他撞见了,只听他轻笑一声,眼中没了平时那抹刻意隐藏的无奈,挑眉要挟我:“你信不信我扔你下去?”

    “你知道我……”我又想顶撞他。

    “我知道你不畏生死,可是这么高摔下去会很疼的。”

    他边说边轻轻放松了我,一听“疼”这个字眼,我立刻害怕地抓住他的手,一边再赠他一记白眼。

    他又似得意地笑了声,手一甩继续前进。

    凝视着他嘴角毫无杂念的绝美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禁锢在怀中,我没有丝毫害怕,反觉安全得很,他偶一松手,我却像只初学飞翔的雏鸟,那么害怕。料我看他太久,他转眸,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把视线转向别处。

    “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叫夜锁?”停在一处山头休息时,我问道。

    “我的一生都被锁囚在那十六字批言上。”他坦诚说道。

    “那十六字到底是什么?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肯告诉我,当我这句没问吧!”反正我已经把那碑文的狗啃字印在脑海中了,等回去有兴趣时好好借两本书来看看,不就清楚了。

    见我非常认真地自问自答,他白雾般的眼瞳暗隐笑意,嘴唇轻轻扯了扯,什么话都没说。

    我竟没有想到在日暮之前就已经到了禁山,我挣脱开他的怀抱,一路跑下山,忽听几声虎叫,我喜悦地大叫起来:“虎大!虎二!虎三……虎小六!”

    虎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我眺望着四周,一头纯黄|色的老虎站在藤蔓后半探着身子,接着虎影多了起来。六只老虎朝我飞快地跑过来,一只老虎走在最左边,慢吞吞的,脑袋晃来晃去,我立刻扑过去抱住了它,用脑袋蹭着它的脑袋,看着它左眼中布满了血丝却没有任何光彩,我心中一阵心疼:“虎大……”

    虎大晃了晃头,用独眼紧盯着我,然后慢慢伸出舌头舔着我右脸上的三道疤痕,我吃吃笑起来,扶住它的脑袋:“好痒呀……”

    “你此刻倒像夜山的姑娘……”他站定在不远处,顿了顿,继续道,“你平日那世事无所谓的眼神实在让人可恨!”

    “我不是你们夜山的姑娘,我痛恨夜山!”我回击了他,他便沉默地不再说话。虎兄虎弟先见他时还有些害怕,后来经我一番“开导”,终于对他少了些惧意与敌意。

    我和虎兄虎弟亲昵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夜锁不见了踪影。

    他是走了吗?为何也不说一声,这般想着,我的眼睛已经骨碌碌地四处打转,却见他在一处绿草遮掩的半山腰处坐着,靠着山壁,依然是那副如释重负般的沉睡,他该不会有渴睡症吧,似乎到哪都能随时随地睡着。

    我抓着藤蔓轻手轻脚地爬上去,这里是个凸出的山石平台,我拨开藤蔓,走到他身边,他闭着眼斜靠在山壁,手中拈着一朵七彩的花朵……

    第三章:生死批言(7)

    我大叫起来:“那花有毒!快丢掉!”

    他的眉毛轻轻挑了下,缓缓睁开眼,看着手中娇艳欲滴的花朵说道:“很好看。”

    “好看的未必就好,那是有毒的!”我一把弹掉他手中的七彩花朵,从小生活在夜山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花飞落地,碎成一片片,这花就是这样,一旦花瓣被打落,立刻犹如被烧灼般化成花炭……

    夜锁颇有兴趣地看着花灭的过程,半晌才道:“我第一次见。”

    听他这般说来,我回想一下,确也如此,我并未见除禁山外还有哪座山上生长这种花朵,于是问道:“那你从未来过禁山吗?”

    “或许小时候来过,已记不清了。八年前我登基时,因一些风波便毁了这里,也禁了这座山。”

    “登基风波?”我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问道:“你怎知那花有毒?”

    “我吃过呀!”我坦然地笑了笑,知道他并不想说八年前的事,便也不再问,走到他身边坐下,双手抱着蜷起的双腿,见他眼中惊愕了下,我笑道,“以前我也是见那花儿好看,所以没怎么想就吃了下去,然后肚中疼痛难当,嘴中不停吐出黑色的血……”

    他白雾般的眼中愕色更浓。

    想起那段时光,说快乐也平淡,说不快乐却也舒坦,与虎为伴八年,这种回忆的感觉挺奇怪的。本不想再说下去,见他好奇,我只好满足他:“万物相生相克,当时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后来干渴难耐,喝了那七彩花旁边一朵黑色奇丑的花朵的花杆液,毒竟慢慢解了……”

    夜锁眉宇间的神色一动:“你就是这般长大的?”

    “嗯!”第一次将以前的事说与人听,心情甚是复杂。他沉默不语,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我牵强地笑了笑,转移话锋,“所以呀,这就是大自然教给我们的哲学,好看的事物并非真好,它有剧毒。”

    “好看的事物……有毒。”他深凝我一眼,视线无目的地飘向远方,低沉地重复着我说的话。

    他在想什么呢?把漂亮的手指握得那么紧……

    看着他,我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他长得如此绝美也是剧毒,朗月心甘情愿地服下的剧毒。

    他蜷起单腿,一手搁在腿上,明蓝的发丝在风中轻扬,干净的脸庞没什么起伏的情绪,配着黑袍与披风,让半坐在那儿的夜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画卷中的人,美得无法形容……

    我们一直和虎兄虎弟相伴到晚上,夜锁不知从哪弄来一堆柴火燃烧起来。

    “你不回去没事吗?”我问了一句,他摇摇头,我也没明白这到底算什么意思,他坐在篝火对面慢慢烤着一只野鸡,接过他递过来烤好的熟肉,香气四溢,“尽管有些微焦,不如烧烤,但也算人间美味,如再加点酱料简直美得没得说了……”

    “烧烤?”

    “对呀!”我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一点疑惑,径自被烧鸡的味道吸引得直流口水。

    “你说朗月做的那东西叫烧烤?”他状似很平静地问道,我刚入口的肉就卡在了喉咙口,是朗月没告诉他吗,还是我没和朗月说清楚那是烧烤?我眼珠子转了转,忙道:“对呀,朗月说那是烧烤。”

    “她说那就叫熟肉。”他还是很平静地说道,我咬了咬唇,道:“哦,那就是——名熟肉,字烧烤……”

    估计听到我这个解释他该气得七窍生烟了,可没料到他竟没再追究,反倒问道:“今晚就睡这里?”

    “嗯,你可以先回去的。我还想和虎兄虎弟多待些时日,说不定不回夜山了。”

    “你想与虎做伴一生?”

    “也不是呀,等过些日子,我就去浪迹天涯。”我倏地想起流玉,想起他那句“我愿意为你永远空着王妃的位置”。

    “睡吧!”一件黑色披风落到我的身上,我瞪了瞪对面已经躺下的他,不满地撅起嘴,我都没吃完居然就让我睡,真是个没人性的家伙。

    第三章:生死批言(8)

    中箭

    醒来是被虎大舔醒的,篝火已经灭了,夜锁也不知去向。

    周围安静得让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仍在山间虚度的那段光阴,若不是身上这件黑色披风,我倒真以为我未曾离开禁山,从未遇到过朗月父女……

    虎大用脑袋轻轻顶了顶我,然后向一边走去,我连忙站起来,径自问道:“虎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虎大继续朝我曾熟悉无比的地牢石门走去,我苦笑一声:“你是要我回味囚牢中的时光吗?”

    越走近石门,以往的回忆越汹涌地朝我袭来,一幕又一幕——

    婆婆无微不至的关怀、赤衣叔的冷漠、黄衣叔的快嘴、紫衣叔的粗犷……可惜地牢已毁,不然我可能会进去触摸一下自己曾经的童年时光……

    正想着,虎大突然大吼一声,把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它,它却打了个哈欠,满脸是慵懒的睡意,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吓人了。

    我继续向前走去,手刚能触及石门的断垣残壁,脚下忽然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刚要察看,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石头落到我脚前,一只捕兽夹就真真实实地现出草丛,生生地咬住那块石头……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安捕兽夹呢?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对面的石门断隙中飞出密密的细箭,迎面朝我射来……

    蓦地,一个身影拦在我面前,抱着我跌倒在地滚了几圈,石门箭还是不停地飞出来,飞落到地上。

    居然有人利用石门和捕兽夹做机关,如果踩上捕兽夹的是我,此刻我怕早已经成为马蜂窝了。

    “呃……”抱住我的身影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下,我的视线立刻从飞箭转移到他身上,只见他的右臂鲜血淋淋,一支箭深深地插在他的右臂上。

    “你的手臂……”

    “死不了!”夜锁艰难地撑着地半坐起来,牙关咬得紧紧的,见飞箭不再射出,突然尖锐地问道,“是谁让你来禁山的?”

    “啊?你的意思是这机关是冲我来的?”我惊愕地叫道,想想也对,定是虎大看见有人在这里徘徊,所以像当年虎姨一样,带我去看,可这次看到的不是墓,而是捕兽夹与飞箭……

    除了一个经常在山间行走的猎人,没人能在野兽出没的地方安设这些,而唯一知道我会来这里的人就只有索木朗大叔。可是为什么呢,索木朗大叔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

    “是索木朗对不对?”见我沉思,他已经猜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大叔,他没有杀我的理由!”我大叫起来。

    “有!他杀你的理由很多,却没有不杀你的理由!”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先帮我把箭拔出来,可能有毒,我们必须尽快回去。”他的脸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沿着前额滚下,右膀上的血越来越多。

    “不要!我怕疼!”我摇晃着脑袋大叫起来,身子本能地向后退去半步。

    “箭在我身上,你怕什么疼?”他嗤笑出声,好像我说了句多愚蠢多可笑的话,但嘴唇仍在疼痛地颤抖着。

    “我当然是怕你疼!”我不假思索地说道,电视上常放的,拔箭疼得都能让人昏死过去,万一他死在这里怎么办?

    他一愣,怔怔地看着我,突然笑出了声,然后坚定地说道:“让你拔就拔!”

    似乎从来禁山开始,他就喜欢上了笑,或无奈或满足,都无尽绝美,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

    “那,那好吧……你咬我的手!”

    呆了须臾,我毅然把左手伸到他的嘴前,右手握住了那支箭,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没入皮肉中的箭端,我感觉到自己在浑身颤抖。

    忽觉手上凉凉的,我诧异地转头一看,他竟在轻轻吮吻我的手背,见我看他,他立刻闭紧了唇,白雾般的眼珠子不自在地转向别处……

    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冲他释然地一笑,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箭上,像在宽慰他又像在给自己打气似的:“我拔了,我真的拔了……我可真的拔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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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生死批言(9)

    “啊!”

    随着点点鲜血喷到我的脸上,我的手被他轻咬了下。但很快,咬又变作了吻。

    我分明感觉到那吻是战栗的,他一定很疼,却又不想咬疼我。

    我抽出手拿过那件黑色披风准备撕成条给他包扎伤口,却怎么都撕不破,可电视里的那些人撕被单撕衣服都一撕就破啊,看来电视中的道具果然都不值钱,质量普遍太差。

    好不容易把披风撕碎了,我小心翼翼地包扎住他的伤口,然后把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慢慢扶他站起来,看着高耸的群山,我无奈地说了句:“怎么办?我不会飞。”

    “呵呵……”他惨白的脸上瞬间挂起一丝笑意,一只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支短玉笛,放在嘴里轻轻吹起来,旋律好听极了,或抑或扬的音调在幽静的山谷中格外地清脆响亮,让人不禁听得有些着迷。

    他吹了一会儿便气力不足,一声声轻咳起来,我不忍,连忙抓过玉笛:“你在求救吗,我替你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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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音律吗?”

    “不懂。”我想了想,虽不服气但还是把玉笛还给了他,谁让我是五音不全,整个一音乐盲呢。

    好久好久,从外山飞下七道彩色的身影,是虹衣死士!

    他们一见是我搀扶着夜锁完全惊呆了,片刻才从我手中接过他,那场景和流玉离开我时有些相像,但这次,我会和他们一起离开。

    第四章:风起云涌(1)

    伪戏

    我以为虹衣死士会带着重伤的夜锁回宠月楼,但他们却直奔另一个方向——书楼。

    几个正在打扫书楼的侍从见夜锁被扛着进来,吓得脸色惨白,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

    赤衣把夜锁小心地放置在床上,向那些侍从下令:“去打些水来,再请密医过来,这事不得声张!”

    “是,是!”侍从们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赤衣,将索木朗杀了,宠月楼禁足!”夜锁突然抓住赤衣叔的手,口齿有些模糊地说道。

    他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慢慢变黑,真的如他所言,箭上有毒。

    “不行,大王,这时行动会前功尽弃的,等过些时日自然会见分晓。”赤衣叔眉头紧皱,说着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

    “那……让龙儿留在书楼中,不能出去……不能再受伤了……”夜锁似在自言自语,那句龙儿听上去熟络得就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可这却是第一次。赤衣踌躇了下,看看我,才长叹道:“我知道了,大王。”

    赤衣叔和夜锁又说了些话,才站起来对紫衣叔说道:“先把索木朗囚禁起来,罪名定为私闯禁山,其他无需多说,宠月楼那边暂时不作任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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