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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盘菜端上来了,刘悦夹一口塞进嘴里,面带笑容嚼着小声对吴雨说,“真的想知道?”

    “是。”

    刘悦抹了抹嘴道,“我问他新娘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他说‘和你一样大了’。”

    吴雨照着刘悦的后脑壳拍了一巴掌。

    饭一直吃到太阳快落山了才结束。

    仨人找到和新娘把俩人拽进洞房,关了门,逼着俩新人脱了鞋坐床上。

    外面窗子上爬满了人头,大人小孩你挤我我挤你,冲里面嗷嗷地乱叫。

    刘悦手上拿了三根筷子,给了吴雨和王思凡一人一根。

    站在床上说,“不准使用暴力,要……”他话音未落,仨人就拿着筷子抽他的脚背,抽得他在床上胡乱蹦跳。

    窗子外面的人掌声不断。

    刘悦站直身子说,“今晚上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多说一个字我们找根绳子把你和新娘捆起来。”

    王思凡和吴雨也说,“就是,只能我们怎么说你照着怎么做。”

    外面的人一声叫好,还有一人喊,“把衣服全脱了。”众人哄地全笑了。

    王思凡说,“第一个节目先请新娘介绍自己叫什么名字,再说今天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新娘躲在身后,不说话也不露脸。

    窗外一声“打。”

    仨人拿起筷子看准的脚背又是一阵乱敲。

    东躲西躲,但脚背难免要挨上那么几下,痛的他哎呀哎呀地叫。“她不说打我干什么,她不说打我干什么?”

    刘悦示意吴雨和王思凡停下。“新娘子,你要是心疼我哥哥就说了吧。”

    新娘从背后露出半张脸,低低地说,“我叫何洁。”

    刘悦大声叫道,“大家听见了没有?”

    窗外人齐声说,“没有!”

    吴雨和王思凡的筷子已经高高地扬了起来。

    新娘何洁赶紧把自己的名字用高八度音重复了一遍。

    王思凡满意地点头问,“再回答你今天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窗外一小孩大声说,“笨蛋,这都不知道,她是来结婚来了。”

    大家笑得死去活来。

    新娘何洁说,“能不能问高智商的问题,这也太……”

    说,“你不知道,我这仨个兄弟智商偏低,能问这样的问题已经不错了。”

    仨人被新娘和新郎取笑一番,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窗外有人说,“干脆让俩人亲几个嘴算了。”

    另一人说,“这么多孩子看着呢,少儿不宜的节目就不要搞。”

    刘悦大叫,“我来出第二个节目,名字叫‘按电铃’。”

    新娘何洁说,“不会。”

    刘悦说,“不会我可以给你示范一下。”他和吴雨面对面站好道,“这是新娘,我是新郎,现在我用手按他这儿。”他伸手往吴雨胸部按过来。

    吴雨出于本能用手挡住。

    众人笑得透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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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悦推开吴雨和王思凡示范了一下说,“新娘子,看清了吧,正式表演吧。”

    笑骂道,“刘悦,你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这些东西?”

    刘悦笑嘻嘻地说,“帆哥,不瞒你,我琢磨了快一个月了,就等今天呢。”

    新娘何洁说,“你能不能再示范一次,刚才我没看清楚。”

    刘悦伸出手,“这有什么难的,就你和我。”

    何洁连连摆手,“看清了,看清了。”

    刘悦扬扬手中的筷子,“看清了就开始。”

    以闪电般的速度在何洁的胸部按了一下又缩回手去。

    刘悦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没按响,按电铃电铃要响呢,知道不?”

    何洁吃吃地笑。

    骂,“刘悦,你……”

    刘悦一筷子敲在脚背上,“赶紧赶紧,你一按新娘喊‘哎哟哟’。”

    迫于无耐,只得伸手又按了一下。

    何洁一个“哎”字刚出口,洞房里突然漆黑一片。

    吴雨说,“,着急了,我的节目还没出来呢就把灯熄了?”

    “我没有。”

    外面一个声音说,“是停电了,外面全黑了。”

    刘悦叹一口气道,“哎,帆哥,这下没戏唱了,一停电你就是把电铃捏在手上也不响了。”

    窗外的人又在唛唛乱叫。

    等了十几分钟,外面已没人了。

    王思凡说,“兄弟们,去睡觉。”

    出了洞房,仨人进了南屋,手上拿着一根蜡跟着进来。

    刘悦坐在床上说,“兄弟,今晚悠着点儿,有一首歌唱道,‘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我们仨个过去帮忙。”

    把燃着的蜡烛冲刘悦扔过去。

    3

    年中新华哥让吴雨写一封匿名信,要告村长金顶山在修村小学教学楼时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

    吴雨一想也是,村小学教学楼修成到现在已快两个月了,但未曾看见主抓修建工作的金顶山公布过巴掌大的帐务,没有经济问题他难道还怕别人知道?

    正月初四,天气晴朗,暖暖的太阳挂在天空。

    吴雨和新华哥坐在自家台阶上,商量着如何写这封匿名信。

    新华哥说,“语言要简炼,但是还要能说明问题。”

    “这是肯定了,保证把他金顶山送进监狱,不过咱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确实犯有贪污问题啊?”

    “不怕,你写出来咱们送去检察院,检察院肯定要派人查,这一查不是就有证据了?”

    吴雨摊开纸写完给新华哥看了一遍,然后把不满意的地方改了,又公公正正地誊了一次。

    新华哥把匿名信叠好装进口袋,“你等着瞧,过了正月初六把它送去检察院,既给全村除了一大恶,又给咱们吴家报了一大仇。”

    初六一大早,父亲响了一串炮,就准备着翻修屋顶了。他和弟弟在屋顶,吴雨和新华哥在下面和泥、递瓦、递椽。

    “吴雨,我那个战友怎么样儿?”

    吴雨穿着长筒靴在和着麦秸秆的泥里不停地踩着。“你说谁呀?”

    新华哥用锨铲了一锨泥倒进泥包,然后提着挂在绳上,仰头冲屋顶喊,“叔,往上拉。”

    父亲坐在屋檐边把一包泥一下一下拉上去。

    “还有谁?孙三群。”

    “他?整个一窝囊废。”

    新华哥一边用锨翻泥一边说,“在部队时他就窝囊,什么训练科目都不能按时完成,为此没少挨领导的批评。叔,叔!”

    父亲伸出头,“怎么啦?”

    “泥够了吗?”

    叔在上面喊,“够了。再拾几片瓦。”

    吴雨和新华哥拾了半笼瓦送上房。

    “哥,你不知道,他现在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媳妇整天跟着厂长跑。”吴雨瞟了屋顶一眼低语道,“还有,他还去金城嫖小姐呢,摩托让人家拿去不说,还赔了几千块钱呢。还有,他把他妈一个人放在家里,他妈后来都上吊了。”

    “这家伙,见面儿后非好好收拾他不可,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叔在屋顶叫,“新华,和吴雨抬根椽来,这根要换了。”

    整整干了两天,才把屋顶重新翻修了一遍。第三天,吴雨和母亲、姨又忙了大半天,录像厅总算开业了。

    晚上吴雨刚进家门,见新华哥和父亲围着桌子坐着,桌子上放着两盘菜和半瓶酒。平时不大喝酒的父亲此时肯定喝了很多,嘴角挂着微笑,脸上放着红光,连说话时的舌头根都有些硬了。“啊,吴雨,回来了。新华,叔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让吴雨陪你吧。”父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吴雨帮他把鞋和衣服脱了,自己坐在父亲的座位上。

    “吴雨,你能喝酒吗?”

    吴雨没说话,自己倒了两杯喝了。

    “行啊,比以前有进步。”新华哥把酒杯添满。

    吴雨夹了一口菜吃着说,“我喝酒是你那个战友孙三群教的。当时和他在华兴钼选厂住了一个多月,他几乎天天和我喝。”

    父亲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吴雨,以后酒还是要少喝点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吴雨笑了,放下筷子说,“我的胃已经不好了,这‘功劳’要记在你战友孙三群头上。”

    新华哥一拍桌子道,“这家伙,真他妈不是东西,也不说给你教一些好的本事。”

    吴雨摸了两支烟,给新华哥一支,自己嘴上叼一支。“也不能全怪人家,谁让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他又问,“哥,你把匿名信送了没有?”

    新华哥哈哈笑,“刚才我和叔还说这事儿呢,今天中午那狗日的金顶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

    “这是咱们的功劳啊!为村里除了一蛀虫。”吴雨端起酒杯,“来,哥,干了这杯。”

    “不是咱们的功劳。”新华哥掏出那封匿名信放在桌子上。“看看,信还在这儿呢。”

    吴雨略一思索撕了那封信,重又端起酒杯说,“不管是谁总算杀了金顶山的霸气,干了这杯再说。”

    “你还能喝吗?”

    “杯还能凑合,再多了胃就疼。”

    送新华哥出门,吴雨在院子仰头看天上的星星,真多啊。北边公路边的柳林村,人家屋檐下的灯笼红通通,传来几声狗叫,传来一阵鞭炮响声。东边县城的上空,半边天都是金黄的,人们还在品尝着年的味道。

    吴雨关门进屋,去东屋看父亲睡得正香,桌上一片狼藉也不想收拾,准备回西屋睡觉,突然想起该给李斯扬打个电话了。拿起电话拔了那个已经刻在心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一个女的问,“谁啊?”

    吴雨听出来不是李斯扬的声音,凭感觉判断应该是李斯扬的母亲,他说,“阿姨,李斯扬在家吗?”

    “不在,她回家了。”

    “回家?”吴雨觉得这话不对,一个人会有几个家?

    “噢,她结婚了。”

    “啊?!”

    “你是……”

    吴雨挂了电话,真的,在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酒瓶里还剩下一点儿酒,他拧开瓶盖,仰起头喝光了,肚子里,像燃烧着一团团的烈火;眼睛里,涩涩的眼泪在打转。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捂住,捂得连一丝风也钻不进去。不会的,这不会是真的,她不会不告诉我一声就结婚的!每次打电话,虽然我在电话这头,她在电话那头,但我似乎能看见她那张永远青春的脸,还有那双迷人的眼睛,但是现在,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是我在骗自己,一直相信她始终属于我?还是她在骗我,一直从校园里骗到校园外?老天,生活中到底还有没有真真切切的情和爱?

    一阵呕吐,吴雨顿时觉得天地灰暗。

    4

    李斯扬突然结婚的事儿对吴雨的打击实在不小,因他此前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他觉得心里堵得慌,最要命的是无处诉苦。告诉母亲,母亲心里肯定比他还要苦;让父亲知道了,还不知道父亲会用什么态度对待。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生活中真的难找一个愿意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好妻子?真的要面临王思凡和刘悦的结果?还记得她那天晚上在龙江边所说的话,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她就嫁人了?

    正月十四吴冰洁补完课回家,晚上父亲睡了后吴雨把小妹唤进东屋。

    “冰洁,哥告诉你一件事儿,但你要替哥保密,包括咱爸咱妈都不能告诉。”

    “什么事儿?”

    “她结婚了。”

    “谁呀?”

    “李斯扬。”

    “啊?!不会吧?”

    吴雨苦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的职业,或许是因为我没钱,或许是我这几年在自做多情,或许是什么都不为。”

    “哎,人怎么会是这样的?”

    “这才是正常人,婚姻不单单是人和人的结合,有时候还要看对方的文凭、职业、出身等等。一个女博士她不会嫁给一个文盲;一个有工作的女人她大多不会找一个没有工作的男人;一个出身富家的女人也不会委身一个穷小子。”

    “我不明白。”

    “见的多了,听的多了,也就明白了。”是啊,几位好友的经历哪一个不是最有意义的典型教材?“以后你走出校门对这种事儿就会见怪不怪了。生活中的竞争太激烈,让人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吴雨忘了他是在自我安慰,还是需要小妹来安慰他。

    小妹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吴雨脱掉衣服,拉了灯,在黑夜中眼睛睁的大大的,但是什么也看不清。

    过了元宵节,吴雨返校,去车站的路上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全顶山和金奎山兄弟。那金顶山满面春风,不知向金奎山说什么,走路时肚子往前一挺一挺,怎么睢都不顺眼。

    到了大河镇,吴雨想还是先去书店买书。

    营业员是男的,正在算帐,算盘珠子在指间劈里啪啦直响。他抬头看了吴雨一眼,摘下眼镜,把算盘推到一边,翻了翻订书单说,“下沟初小,一、二、三年级共二十一套课本,元。”

    “能不能先领书再交钱?”

    那人合上订书单凶巴巴地说,“那有这回事儿?去去去,先去学校报名,收够了钱再来买书。”

    吴雨急了,“叔啊,去学校来回要走四十多里,你行行好,我过两三天一定把钱给你送来。”

    “不行不行,要不你出去借钱。”

    吴雨去镇政府找姨夫,一个人告诉他南副镇长在县上开会还没回来呢。他又来到书店,站在柜台边悄声说,“叔,你就把书给我吧,一会儿我请你吃顿饭。”

    那人说,“行行行,不过我告诉你,三天之内一定要把书款送来。”

    把书装好,吴雨请那人吃了饭扛着书往学校走。他想哭想笑,哭自己买书怎么着和一乞丐差不多;笑自己求奶奶告爷爷算是把书拿出来了。

    扛了大半口袋书走了二十多里到学校,吴雨真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刚到学校下面的路上,半山腰操场边的学生们欢呼雀跃地跑下来,帮吴雨把书抬上了山。

    学校门口的家长围拢过来,这个说吴老师过年好,那个问累不累?

    吴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掏出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

    家长和学生挤进来,小小的办公室热闹的不行。

    吴雨擦了擦脸拿出一张纸开始报名。

    刘会军问,“吴老师,报名费多少钱?”

    “书一套是元,杂费是30元,总共是元。”

    家长们议论纷纷,“吴老师,杂费比上学期少了5元?”

    吴雨笑笑说,“杂费是35元,但我刚才在来的路上考虑到咱们这里比较困难,所以决定每个学生少收5元杂费。”

    刘会军说,“这是好事儿,但教办知道了你怎么交待?”

    其他几个学生家长也同意刘会军的话。

    “不怕。”是啊,现如今的吴雨在这大河镇还会怕谁?有一个当副镇长的姨夫做后台,难道教办主任杨成的官能大过副镇长?

    送走家长和学生,吴雨看了看报名册发现三年级的张大妮和二年级的张二妮没来,另外就是学前班的李文、李武以及张宏涛。他心想着等一会儿吃了下午饭去这几家看看。

    刚把锅碗洗了,李胜利拉着李文背着李武进了办公室。他让李武在床边坐好,进厨房给吴雨发了一支烟。“吴老师,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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