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希望你是认真的。前辈她不是个坏女人……”美代神情肃凝。
“我从没说她是个坏女人。”
“但是你认为她是个拜金的女人,对不对?”美代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态度变得既严肃又正经。
他回望着她,神情有点儿沉重。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拜金,可是我们没有任何人看不起她或是厌恶她,你……你知道为什么吗?”美代瞪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怕自己说漏了什么,也怕他听漏了什么。
“前辈的妈妈在她十五岁那年就过世了,过世的原因是他们家拿不出昂贵的手术费。”她幽幽地又说:“前辈她爸爸身体也不好,这一次要不是有你帮忙,可能也会落得跟她妈妈当年一样的下场,说真的……她妈妈的死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虽然是说着别人的事,美代竟然也红了眼眶。“前辈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我们也从不认为她拜金是多大的罪恶,因为……”他眉心微锁,定定地凝视着她。
美代吸吸鼻子,“很多女人拜金是为了自己的物质欲及虚荣心,但是前辈是为了让她所爱的人都能幸福。”说完,她年轻又带着点稚气的脸上突然漾起一记笑意,“如果你喜欢她,拜托你……请让她幸福。”
听到这儿,他已经知道奈奈之所以拜金的原因了。
原来奈奈是因为母亲的过世而变得如此,她只是希望金钱能保障她及家人的幸福,因为她不想让母亲当年的不幸再重演一次。
“我知道了。”他了然地一笑。
美代露出了一记安心的微笑,,“那么……前辈就拜托你了。”她朝他深深地一欠身。
“对了,”美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可以打手机找她呀!你有她的手机号码吗?”
他摇摇头,“没有。”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这才想起他和奈奈之间有一支“专朋手机”。
“谢谢你提醒了我!”他高兴的在美代脸颊上一掐,转身就急急离去。
美代望着他远离的背影,一脸困惑不已。
※※※
奈奈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为的就是将白川龙介的影子摆脱掉。
只是越是晃,她的心绪就越是紊乱;末了,她仍是什么都摆脱不了。
“第一次”是她的金龟婿的最大筹码,不到最后关头,她是绝不轻易祭出的。但这一次为了父亲的手术费,她将她的“第一次”押给了白川龙介。
其实她心里倒没多大的不甘或是懊恼,因为将第一次给了惟一让她心动的男人,一点都不让她觉得遗憾或可惜。
真正教她难过的不是她失去了最有利的筹码,而是那么珍贵的第一次竟是在那种充满了痛苦、懊恼、愤怒,还有不安、恐惧的情况下发生。
她其实可以让过程更好的,但是为了她小小的自尊及好强,她没有坦然地去面对他、面对自己;终了,竟搞得两人彼此憎恨、彼此攻击。
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呢?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难道就为了她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尊严?而现在,她得到她想要的尊严了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赢。
她是个输家,彻底而又可悲的大输家!
不知不觉,奈奈已经走到了上次和他相遇的pub门口。
她抬眼望了那满是霓虹灯管的招牌,脚下不由自主地就往里头走。她需要一点酒精来帮助她入睡,因为她已经好些天都睡不着了。
一进入pub,她便往吧台一坐,这是她以往绝不坐上去的位置,但今天,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了。
刚坐下来没多久,两名同行的男子便挨了过来。“小姐,你一个人?”
“唔。”她虚应着。
“我们请你喝一杯吧!”男子殷勤地邀酒。
她摇摇头,“不了,我……”
“别那么客气嘛!”男子打断了她,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她夹在中间。
她蹙起眉心,“你们别烦我……”她心情不好,是真的不好,她不希望再有人来烦她,尤其是男人。
“唉唷,你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啦!”两名男子嘻皮笑脸,死缠活赖地硬是不愿离开。
奈奈不耐地一瞪,脱口就说:“别烦我,我认识关西联合的白川会长,我……”话一说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以前也曾经在白川龙介的面前说过同样的话,但当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关西联合的白川会长。
现在,她是真的认识了白川会长,但是她与他却已经是难以挽回的关系了。
两名男子互观一记,又是一笑,“你别开玩笑了。”
“是呀,像你这样高贵又有气质的美女,怎么会认识那种流氓呢?”
“他不是流氓!他……他比你们好多了。”是呀!白川龙介比这些男人好太多了,是流氓、是黑道又怎样?他是个好男人,百分之百的好男人!
可是,她和这个好男人却已经无缘了。
那两名男子疑惑地望着她,“小姐,你想拒绝我们也不用扯这么离谱的谎嘛!”
“就是说嘛,”他们两个一搭一唱地说着。
“我不是说谎,我真的……”她戛然而止。
真的什么?她跟白川龙介是什么关系呀?不,他们可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除了……除了她和他发生过那么惟一的一次身体关系外,他们再无任何瓜葛了。
想着,一股深浓的悲哀倏地从她心底深处窜出——她跳下高脚椅,穿过拥挤的舞池,一个箭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
那两名男子互使了个眼色,随即离开吧台,尾随着奈奈而去。
奈奈一踏出洗手间,就被两只强而有力的手臂钳祝还没来得及大叫,她的嘴巴已经被捂住了。
定神一看,钳住她的竟是刚才那两名男子中的其中一个。
“唔!”她奋力挣扎,却只是被一路往逃生门的方向拖去。
“没有人,快点!”那两个男人一名负责擒伏她,一名负责把风,可说是合作无间。
在抵抗之间,奈奈闻到他们身上浓浓的酒味,很显然地,他们都喝了不少。
奈奈又踢又挣扎的,一不小心就踢掉了一只鞋;那个负责把风的男人捡起她的鞋,随手就往垃圾桶里一扔,像是在湮灭证据。
“开门。”擒伏她的男人低声催促把风的男人打开逃生门,然后迅速将她拖到逃生门外的窄巷内。
那两人仿佛经常做这种坏事似的自动分配了“工作”,当其中一人欲对她侵害时,另一人则谨慎地在防火巷口把风。
“唔!不……”奈奈像是泼辣的母猫,不停伸出利爪攻击。
那男人攫住她的手,却让她张口一咬。
“啊!”他叫了起来。
“你干嘛?”把风的男人回头脸了他一记,嘲笑着:“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她好凶的。”说着,那男人将她重重地压在地上,一手扯着她的衣襟。
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应该是充满恐惧的,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恐惧,有的只是对这两个男人的憎恶及愤恨。
男人的贪婪、男人的险恶……在这两个男人身上,她看见了她所不屑的东西。愤怒取代了她心底所有的畏惧,她不想,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男人跨坐在她身上,像只发情的公狗般露出垂涎觊觎的眼神,“放心,我会温柔一点的……”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及蛮力,她弓起膝盖,狠狠地用她仅剩的一只高跟鞋往他胯下一蹬。
“啊!”那男人呼天抢地的大叫,而奈奈也趁机推开了他。
她脱下高跟鞋,翻身爬了起来,然后快速往巷口移动。
“你帮帮忙行不行?”这一次,负责把风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不耐地回嘴,“被强犦的又不是你,老听你大呼小叫的。”·“她……她……”重要部位遭到强力攻击的男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哼,”把风的男人一哼,缓缓地回过了头,“有那么爽吗?真……”一定睛,他怔住了。接着,他捂着脸又叫又跳,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
因为,奈奈拎在手上的高跟鞋已经结结实实地敲一举击退两个男人后,她衣衫不整、裸足狂奔而去——※※※今晚就像是所有倒霉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似的,才刚逃脱魔掌的她,居然又碰上当头大雨?!
天啊!她今天已经够“衰”的了,为什么老天还要再折腾她?
难道这就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
拜托,她能有什么“大任”啊?
她缩在路旁的一块小小招牌下,屈着双膝,将整个身子圈了起来。
因为下雨,街道上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就连原本的人潮也变得如天上星星般疏远……看着对街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一股无以名状的寂寥在她心底涌现。
原来她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的需要保护、需要温暖、需要爱;只是,她现在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有几分钟,她的脑子就像被挖空了似的,什么都不装、什么都没有。
隐隐约约,她听见一串轻快的、如音乐盒的旋律……她下意识往口袋里摸,才发现是白川龙介给她的手机。她……她居然还带着?
怔望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她突然有点犹豫起来。
她知道打这支手机找她的只有他,可是……他要做什么呢?又要她随传随到,然后像两天前那样的待她?,喔,不,现在的她已经禁不起又一次的伤害,今晚的她已经够倒霉了,千万不要再雪上加霜,千万不要。
终于,铃响停了下来——
她木然地盯着那支毫无动静的手机,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
为什么不接?她不是想他,不是后悔着自己没有诚实、没有坦白地面对自己的心情吗?
“可恶!”她懊悔地低声咒骂,眼泪不禁在眼眶中打转。
她又错过了吗?又放弃爱他的机会了吗?该死!为什么她就是学不了教训?
正当她为自己的犹豫而懊悔不已之际,那沉寂了两分钟又十八秒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这次,奈奈没有犹豫、没有考虑,她接起了手机。
“喂,奈奈?”电话那端传来白川龙介焦急又微微愠恼的声音,“你跑哪儿去了?”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她竟发起怔来。
“奈奈?奈奈?!”因为听不见任何回应,他在电话那头吼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她的关心及爱意,还有他满怀的不安及懊悔。
“奈奈?你……”
“我三十万的洋装被扯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她想大概是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吧?又或者是在经过了刚才那么惊险的事件后,她的思绪已经有点混乱。
他一怔,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我买新的给你。”
“我那双十二万的高跟鞋也不见了。”她幽幽地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裸露的、又湿又脏的双足。
“我买给你,统统买给你!”他几乎是大吼:“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什么都笞应你!”
奈奈怔愣了一下,“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什么?”他顿了顿,语气着急地说着,“你别乱跑,我马上到。”
※※※
凌晨零点二十二分,雨依旧固执地下着,而白川龙介已经开着车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找了四趟。
pub的门口没有奈奈的影踪,就连邻近的几家店面门口也没见到半个鬼影子。
雨下得越来越大,深夜的视线也越来越糟,他急了。
他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过,从来没有。
当他第四趟再绕回来,pub对面的面包后那块已经熄灭的招牌下,一个蜷缩在墙柱边的黑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将车子随便一停,连车钥匙都没拔地就冲下车去。
他挺拔的身影奔驰在深夜的大雨中,迅速横过了马路,直奔对面已经打烊的面包店。
“喂!”他的声音有点喘,不过不是因为跑步,而是因为心急、因为担忧。
奈奈一身狼狈地蜷缩在墙往边,洋装被扯得邋邋遢遢,鞋子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淋了一身湿的她,就像只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猫。
“为什么不站在显眼一点的地方?我已经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跑了四趟!”因为忧急,他的神情及语气都略带着愠恼。
她低着头,一育不发、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看她那模样,仿似刚历劫归来一样。
她抬起眼,幽幽恻恻地睇着他。她没说话,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见她不说话,他慌了,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件事让她吓傻了。
“奈奈……”他心急如焚地蹲了下来。
奈奈仍旧瞪着他看,但泪水和着雨水在眼底打转。
她原本不该发生这么多事情的。
她的人生及未来都是经过计划、经过考虑,一步一步在实践进行的;但是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步调,阻断了她的所有计划,也影响了她的原则及所坚定的信念。
都是他?
要不是他,她可以继续拜金、继续找寻她的金龟婿、继续她往常的生活。
要不是他,她不会动了心、动了情,不会把爱情摆在面包的前头。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这个明明是流氓,却又不时表现出深情及温柔,来迷惑她的男人造成的。
想着,她突然抬起手,啪地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呃?”他陡地,木然地望着她。
就在打他一巴掌的同时,一直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忽地淌落。
“你这个该死的臭流氓!”她大叫,哇哇地哭了起来。
她扑进他怀中,将所有的恐惧、不安及惶惑统统释放出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为什么?”
他先是一愣,旋即紧紧地将她拥在臂弯里,像一处避风港保护着飘流的小舟……他温柔而耐心地安抚着她,那大又温暖的掌心不断轻抚过她淋湿的发,还有那颤抖着的背。
“我来了,我已经来了……”
“为什么来?”她不断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喊着:“你不是最瞧不起我这种女人的吗?为什么还要管我?为什么还来找我?为什么?”
他任由她“粉拳”伺候,什么都没说。
“你一下子骂我、一下子不理我、一下子把我贬得什么都不是,现在……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嚷着:“你莫名其妙,你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你……”“我是莫名其妙。”他突然紧紧地环住她的身躯,勒得她说不出话来,“但是你更莫名其妙。”他用脸颊摩掌她的发,低声喃语,“你不只莫名其妙,还很可恶是,她真是个可恶的女人,因为她让厌恶拜金女的他,莫名其妙陷入了爱河里,她让害怕爱情的他又一次地面对了爱情。
忽地,他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拥抱着她。
奈奈紧绷着的神经及身体,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最舒服的松弛;她不再害怕、不再惊惶、不再彷徨、不再迷惑、不再懊恼、也不再恐慌,因为她知道……在他怀中的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她牢牢地揪住他湿漉漉的衬衫,哭声渐歇……“不要离开我……”她轻轻地说,有点胆怯地请求。
他以指腹抹去她挂在眼角的泪,“什么?”
奈奈抬起脸,惹人怜爱地凝视着他,“说你爱我……”她迷蒙着双眸,凄迷地注视着他,“就算是骗我、哄我都没关系,说……说你爱我。”
“不要。”他断然回绝。
她眉心一纠,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地直落。
他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般,咧嘴露出了一记狡猾的笑脸。
“我不用骗你、哄你……”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温柔地抚上她脸庞。“我是真的爱你。”
他在她轻颤的唇上烙下一记炽热深情的长吻——第十章“你的鞋呢?”离开了她的唇,他关心地询问着。
“鞋?”她一愣。
他点点头,“对,你那双‘十二万’的高跟鞋。”任谁看见她这种模样,都会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奈奈忖了一下,“一只在垃圾桶里,另外一只我拿来敲那个男人了。”
“什么男人?”一提及男人,他眼底立即出现一种阴沉的、鸷猛的目光。
“就是那个把风的男人。”她淡淡地、幽幽地描述着她经历过的“惊魂记”,“我在pub被两个男人搭讪。”
“你该不是自暴自弃地就跟他们瞎混吧?”未待她说明,他就急着抢话。
“没有!”她急着为自己辩驳,“我没有理他们,我……我把你的名号搬出来,但是他们不信。”
他浓眉一纠,眼底盛满怒意。
“后来他们把我拖到pub后面的防火巷里,然后我……”“不要再说了!”他打断她未来得及出口的话,心痛又不舍地将她搂在怀中,“把它忘了,全都忘了!”
不必等她说完,他也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的他真是恨死了自己,他恨自己没能及早找到她,恨自己让她发生了这种“不幸”……看他的反应,她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不是的。”她推开他的胸膛,“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微怔,“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们没得逞,”她自豪地一笑,“我用高跟鞋狠狠踢了那男人一脚,大概会让他‘绝子绝孙’然后又拿那只鞋用力敲了另外一个人的脸,我想……他可能会……会‘毁容’。”
听到这儿,白川龙介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笑。
他笑得几乎快流出眼泪,“这下子,他们总该相信你和关西联合的白川家有关系了吧?”真够狠,这小妮子不嫁到白川家才叫可惜呢!
“别笑人家嘛!”奈奈不好意思地笑笑。
“看来你那双十二万的高跟鞋还是没白花。”他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她讶异地望着他,“你……做什么?”
“让我来当你的‘高跟鞋’吧!”他温柔地一笑。
他的体贴及窝心让她心里甜得像蜜。
“不,”她勾住他的颈子,露出了迷人的笑意,“你比十二万的高跟鞋还来得有价值多了。”
“那当然,”他撇撇唇角,意气风发地哼说,“我可以帮你买十双、甚至一百双十二万的高跟鞋呢!”
虽然他是黑道,但是以资产来说,称他为“金龟婿”倒是一点都不夸大。
奈奈娇柔地偎在他肩窝里,怯怯地开口,“你不是讨厌拜金的女人吗?”
“我无所谓,”他淡然一笑,潇洒地说道,“反正我有‘金’让你‘拜’。”
※※※
坐在他身边,她静静凝视着他专心开车时的侧脸。
他高挺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既成熟又刚毅,而那专注的眼神则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一直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一面,大概是因为他们每次碰面总是忙着争执、吵嘴吧?
“北条那小子呢?”突然,他淡淡地蹦出一句。
她微怔,“咦?”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北条,莫非他还介意她曾经选择了北条,而不是他?
“我是说……”他瞥了她一记,“你和他为什么突然就结束了?”
“你介意我曾经跟他交往吗?”她嗫嚅地回问,不安地扯着衣服。
“不是,”他自若地一笑,“我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已经没有情敌。”
她娇怯地瞄了他一记,“当然没有,我心里……”“嗯?”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没什么。”她收住刚才几乎要出口的话,改口说道:“他要我当他的情妇,我拒绝了。”
他—愕,“他要你当情妇?”说着,他唇边勾起一抹狡怪的笑意,“你怎么不答应,他很有钱的!”
情妇?他想娶来当老婆的女人,北条居然想用来当情妇?这混账小于还真敢讲啊?!
瞬间,一个报复的念头钻进了他脑里——北条,看我怎么修理你!他在心里忖着。
她听出他是在捉弄她,别过头,哼地一声,“我是拜金没错,但是我只做大,不做校”“你怎么知道跟我就一定是做‘大”?”他低声地笑着。
奈奈像是受到严重的惊吓,“你……你该不是有老婆了吧?”
那些黑道大哥有一两个、甚至三个女人,一点也不奇怪,莫非他也早是“妻妾成群”?
不,她绝不能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她绝对不能跟其他女人共享男人。
见她神情惊惧惶惑,他忍不住嗤地一笑。
这会儿,奈奈才惊觉自己被他耍了……
“你好像已经准备要嫁进白川家了?”他朝她咧嘴一笑,有些恶作剧。
她无限娇羞地瞠瞪着他,像是要骂他什么,但又怯怯地说不出口。
索性,她低下了脸,将满脸的躁红隐藏在那急促跳动着的胸前……他睇了她一眼,声线忽而低沉温柔地安抚着,“放心……”他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我们家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习惯。”
她微微抬起眉头,沉默地瞅着他。良久,她轻声地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他想也不想地回她。
“可是以前你对我很反感,不是吗?”她幽幽地述说,“你一直都瞧不起我这种拜金的女人,现在又怎么会……”虽然他现在表明是喜欢她的,但就她过去对他的了解,她不太放心他真的会一直爱着她。
“拜金的女人也分两种。”他打断了她。
她一愣,“两种?”
“拜金的女人中还有好女人和坏女人之分,不是吗?”他笑睇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呢?”她问。
“你身边的人都知道你拜金,可是个个都说你好,你说……你还不算是好女人吗?”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笑,“你们店里那位舞菊小姐谈起你时,连眼泪都飘出来了呢!”
她心头一震,“美代?她……”
那小鬼平时嘻嘻哈哈的,没想到居然有那么感性的一面?
“我知道你之所以认为有钱才有安全感是因为你母亲的去世,我……”他深情地睇了她一记,语气中带着歉意,“我为我以前对你的误解道歉……”她眼角闪烁着泪光,喜极欲泣地喊着,“白川先生……”“唉,”他笑觑着她,“以我们的关系,你不该还叫我白川先生吧?”
她又哭又笑地点点头,“嗯。”
“再叫一次。”他说。
她愣了愣,“什么?”
“我的名字。”他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路,但眼底满是他款款的爱。
奈奈腼腆一笑,怯怯地唤了声。“龙……龙介。”
他勾起一抹孩子似的微笑,“很好。”说着,他话锋一转,问道:“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她忖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今晚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的声音细细地、轻轻地、柔柔地,但每一字都清楚地传进他耳里。
“奈奈?”他似乎有点错愕。
“我想跟你在一起。”她重新说了一次,用她那坚定的眼神——※※※这是奈奈第二次与他共处在他那古意盎然的卧房里。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回他们没有恶言相向、没有互相伤害、没有争执不休、没有针锋相对……在昏暗的卧房中,两人对坐相望,眼底满是深浓爱意。
“我爱你。”在幽黑的空间里,她放下了矜持,主动地勾住他的颈项。
她迎上他有点冰冷,却又回应得相当热烈的嘴唇。
他紧紧环住她的腰,让两人之间连一点点的空隙都没有。
“奈奈……”他低低的嗓音性感地唤着她的名字。
“嗯?”奈奈思绪有些飞脱出去的感觉,只懒懒地虚应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吮吻着她的耳垂;她一阵轻颤,喉间逸出干涩的呢喃。
不知何时,他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贪恋地圈抱着她裸裎的细致身躯……虽已是第二次的袒裎相见,她还是感到羞涩。
“我……”她缩缩脖子,微微颤动着。
他在她额上烙下一吻,像是给她吃了定心丸似的。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奈奈抬起双眼,娇怯又欣喜地凝视着他;“我爱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句话,不分男女、不论老幼,没有任何人不爱它。
他将她平放下来,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前,汲取着她身上迷人的幽香。
奈奈闭起眼睛,感受着他所带来的炽热气息;从他的唇、他的手指、他的温度,她感觉到他对她的迷恋及眷念,她知道这个男人非常的爱她。
她从不曾像今天、像现在一样,如此的肯定一份感情。
他是个黑道,但是他教会她如何抛开一切去爱,是他让她爱得这般不顾一切、义无反顾,是他“理直气壮”的爱改变了她既有的想法。
“唔……”她低吟着,声线中充满着幸福与满足。
他的手指轻缓地在她诱人的胴体上滑移,像是点火似的在她身上惹起一阵窜烧……“只爱我,”她紧紧地环住他的颈子,不断地在他耳畔低语,“只能爱我……”他没开口,却以更g情的热吻及抚慰回答了她。
温暖的拥抱、热情的激吻、撩人的气息,还有那不止的耳际呢喃……在他的怀抱中,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为女人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是那种会骂“你好烦”,然后突然推开你,又把你重新揽入臂弯里哄着的男人。没有任何女人抗拒得了这样的男人,她也不例外。
她始终没肯承认一件事情,就是当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被他那双明明带电,却又意外澄明的眸子所掳获。
他是她这辈子一起在找寻的男人,虽然一开始她有点迷失,但现在她回到了轨道上,找到了她真正的爱。
她庆幸的是……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奈奈已经弄不清他俩究竟缠绵了多久,只知道她精疲力竭地瘫在他怀里,他温柔的吻不停地落在她发上、额上、鼻尖上、脸颊上,还有唇上。
阖上眼睛,她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隐约听见他说“嫁给我”的低沉声音……在绕了这么一大圈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终点,谁也没因此而迷路。
她知道她会爱他,即使他明天就突然破产,她依旧会紧随着他。
金钱买不到真爱,它只是凑巧能让遭遇危机的真爱得以延续罢了。
她懂了,终于懂了——
※※※
清晨,一阵迅速的拉门声惊醒了裸身相拥而眠的白川龙介及奈奈。
“喔!”习惯直接开门的白川万里子,一脸微愕的望着卧室里的两人。
她脸上其实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是一种兴味的表情。
对她的“突袭”早已麻痹的白川龙介只睇了她一记,“麻烦你下次进门前先出个声音,好吗?”
奈奈还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但能这么大胆又直接就闯进他房里,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奈奈躲在被窝里,整张脸又红又烫。
这是白川万里子第一次清楚地观见奈奈,上次见到奈奈时,她低着头,跑得又快,让她想仔细瞧瞧都来不及。
“幸会,我是白川万里子,龙介的母亲。”白川万里子显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呃?”一听见她是白川龙介的母亲,奈奈整颗心像是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这位身着和服,气质优雅又雍容华贵的妇人是……是龙介他妈妈?
天呀!让她看见这种情景,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呢?
怎么会这样?她和他母亲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我……对不起,我不是……”她语无伦次、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白川龙介蹙眉一笑,“你干嘛?”他在白川万里子面前还是大大方方地将奈奈揽在怀里。
白川万里子观出她心里的不安及惶然,“抱歉,你一定还没习惯我们家的相处模式。”说着,她迅速拉上拉门,在外面扯开嗓门大喊,“我在外面等你们穿衣服。”
他睇着满脸羞红的她,笑得有点促狭。“你会慢慢习惯的。”
她瞪了他一记,随即抓起衣服,急急忙忙地穿上。“你还不穿?”她低声催促着他。
他慢条斯里地从被窝里爬起,气定神闲地将长裤套上。
奈奈拉开卧房的拉门,只见白川万里子正端坐在暖炉桌旁,脸上平静无波。
“白川夫人,真是很抱歉,我……”她低着头,跪坐在门边。
“过来吧!”白川万里予细细地睨着她,唇边是一记温和慈祥的笑意。
奈奈怔了怔,有点忐忑地挪移至暖炉桌旁。她低垂着脸,始终不敢正视自川万里子。
这时,穿着长裤,衬衫只套着而未扣好的白川介也随后走了过来。
他盘膝坐下,一脸认真地道,“我说母亲大人,”他瞅着白川万里子,语气中是他惯用的率直随性,“我现在都三十多岁了,麻烦您下次别再这样闯进来了。”
“我又不知道你房里有人。”白川万里子一副“不知者无罪”的神情。
“那现在您可知道了吧?”他又说。
他们的对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母子,反而像是姐弟。
奈奈低着脸,也不敢随便插话,毕竟她在这个家里的“资历”尚浅。
“奈奈!”见她一声不吭,白川龙介突然在她腿上一拍。
她陡地一震,两只眼睛瞪得跟龙眼似的。“嘎?”
“你发什么愣?”他浓眉微蹙,“说话啊!”
说话?说什么话?他们母子俩斗得天昏地暗,哪容得了她说上半句话?再说,她能讲些什么嘛?
白川万里子斜观了他一记,“你凶她做什么?”说着,她满脸堆笑地望着奈奈,像是迫不及待想把奈奈娶进门似的,“你叫奈奈呀?”
奈奈腼腆地一笑,“嗯,我姓吉原,吉原奈奈。”
“嗯。”白川万里子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得灵灵秀秀的女孩,眼底净是赞叹,“你真是漂亮,难怪我们家龙介要为你神魂颠倒了。”
她垂着眼睑,羞怯地低首一笑。
“听说你在舞香跳舞?”白川万里子热络地询问着,“家里还有什么人?”
“是的,我在舞香跳舞,家里就只有我和爸爸两人。”奈奈怯生生地逐字回答着。
白川万里子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她身上,“你今年几岁了?”
“母亲,”未等奈奈回答,白川龙介不耐地打断了她们,“您别没完没了,要不要她把三围告诉您啊?”
白川万里子朝他咧嘴一笑,十足趣致地回说,“那也行。”
她突然将奈奈的手托在掌心里,爱怜地轻拍,“我跟未来媳妇闲话家常,难道也不行吗?”
听见白川万里子称她为未来媳妇,奈奈当下又羞红了脸。
“你脸红啦?”见奈奈满脸通红,白川万里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脸皮这么薄,真可爱。”
“别逗她了。”白川龙介好气又好笑地说。
白川万里子根本没把儿子的话听进耳里,没有女儿的她,对眼前的奈奈可是满意极了。
“来,来,来……”她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