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迎风在一起,不也是不知道她会是那种特殊性的人吗?
自那天夜里听到伍的交谈,几日来,我想通了许多的事儿。我终于能够设身处地的站在迎风的位置上,为她着想了。一直觉得被她欺骗而耿耿于怀的心,终于彻底释然了。
我只想保护迎风,让她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我最信任的雪晴。
与雪晴的交往中,我能够从与雪晴的交谈里判断得出雪晴连迎风来这座城市都不知道。但我预感到,我们这么凑巧地聚在一个城市,总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迎风和伍迟早是要离开武汉的。依伍的流浪的个性和他的职业决定他必需流浪。摄影师的灵感在旅途上,不可能局限于一个地方。迎风也必定欣然同意同伍一起遍迹天涯。迎风骨子里也有着由身份而不得不培养起来的波西米亚人的生活方式。尽管我认为她刚开始的流浪不排除逃避世俗的嫌疑,但时间久了,逃避惯了也自然成为一种习惯。
那么,一切就顺其自然吧。或许,当迎风遇到雪晴时,迎风也照旧不会告诉自已的秘密。迎风会离开武汉的,离开知道她秘密的或不知道她秘密的人。
“洛科,知道迎风姐的消息么?”雪晴问我。我沉浸在思索之中,被雪晴这么一问,我突然怔住了。
恰在这时,齐楠拿着麦克风急不可耐的叫我去唱下一首歌。我立刻起身去唱歌,逃一样的起身而去。
入夜,华灯初上。各自道别,然后寒暄希望下次再次相聚。然后,等车。
“你准备在武汉呆多久?”雪晴等车的时候,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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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不答。不知是武汉的好挽留着我,还是我变得懒散或是柳迎风也在这个城市的缘故。反正,我还没想过什么时候离开武汉这个问题。压根儿就没想过。
“你觉得我们武汉怎么样?”雪晴看着远处的倪虹,手背在身后,然后微倾着头问我。
“问我这个外地人眼里的武汉?不,是你们的武汉?”我架起双臂,抱在胸前,前后微摇晃着身体,一副典型的故卖关子的模样儿。然后慢悠悠地说,语气调侃,“郑重宣告,武汉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我特别喜欢。雪晴小姐,请问你满意我这个‘外地人’的武汉印象吧?”眼睛夸张地瞟向她的男朋友小马。意为,可不只是我一个人是“外地人”。
雪晴立刻意会的笑了。马和齐楠听到雪晴笑,将注视附近建筑物的注意力转移到我和雪晴这边来。马问,“笑什么?说来听听?”
“外地人啊。”雪晴抢过去这么一说,弄得马丈二摸不着头脑。
齐楠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不明所以的随我们笑了。跑到雪晴身边,摇着雪晴的胳膊请求道,“雪晴,你们下次再玩的时候,别望了带上我啊。”眼睛却看看我。雪晴也趁势将她的眼神夹杂在里面,冲我挤眉弄眼,意思是,“齐楠看上你了。”
被雪晴的眼睛这么一逗弄,我有点不自在。将手反插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左顾右盼。
我喜欢这座城市,我到现在还真没想到我要离开、我什么时候离开的事儿。我脑中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概念吧?
我和雪晴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考虑过要不要将迎风和伍也在本市的事儿告诉她。但没有结果。我想少一个人知道迎风的真实身份,迎风就多一份安全。
我爸爸在两个星期前打来电话,主要是建议我应当找份工作,不能总是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他也许是突然记起来我被电影公司开除的事儿。不过,我爸的建议也不错,我自已也认识到我的确是在游手好闲。而且,我手头上真的没什么钱了。
我在武汉一个叫做“滚石”的娱乐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唱歌。主要是模仿当红明星的歌,这是我最拿手的活计,钱也比较好赚。但压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不比从前在歌厅唱歌轻松。因为竞争更强烈,又因为每个站在滚石台上的人都很有实力,个个身怀多技。那可真是竞技场;不比西班牙斗牛场上的斗牛逊色多少。不过是见不到赤裸裸的血罢了。
我到滚石的时间虽不长,但我从滚石同行里学会了怎样利用自身优势或挖掘自身潜力。我不单只模仿某一个歌星的声音,我还走t型台做模特儿。这是因为我长得高大,体型匀称,长相漂亮。还有,因为我做过演员、接受过正规电影学院的培训,我身上难免不具备些演员的气质。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怎样做才更惹观众喜欢。诸此多多,只要长点心眼儿,什么都可以兑换成经济的。我的人缘关系也不错,我和大家相处虽不长,但挺谈得很来。竞争归竞争,那是在台上;至于台下,我们见面并非板着一副死面孔,台后照旧也可以有说有笑,和气团结得不得了的样子。哈,虚拟的微笑。虚拟的和气与团结。
不过,也有轻松和快乐的时候,特别是你看到手上一沓红色的印有“毛爷爷”头像的票子时,你会有一种成就感。钱不是个坏玩意儿,因为它的确是证明一个人的能力或实力。
当然,也有自由。这自由什么时候来,权力都握在自已的手上。如果你不在乎钱或不缺钱花或跟钱过不去的话,你可以不去。滚石老板从来不担心滚石缺表演的人。
这个星期六和星期天,我准备休息两天。因为我的声音有点嘶哑,秋天天气干燥的缘故。但不严重。如果坚持要去滚石唱歌实在不妥,走走时装秀倒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我想休息。
我睡到早上快十一点钟,将早餐和午餐连着一块儿吃后,便在家打扫房间,在打扫的时候,我从房门后面捡到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电话号码和“伊妹儿”。我很快就想起我在吉庆街遇到的那个“十八岁”的女孩儿倪弯。我放下手上的活儿,坐在床沿边儿上,对照着纸条上的号码试着打电话给倪弯。我想,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结伴去黄鹤楼游玩,然后到晚上,我们再去吉庆街聊天喝酒。可是,电话打通了,没人接。没人接我一点也不沮丧。放下手机,我继续收拾我的屋子。
屋子收拾好后,我便坐在沙发上看一个叫“百姓倾诉”的电视节目。现在,我不太明白,现在的人为什么会越来越倾向于喜欢倾诉了?因为现在的人不及从前的人坚强呢,还是不及从前的人有耐信,还是人们变得越来越慷慨大度,不计较个人的隐私公布于众呢?还是因为比从前的人更具勇气……现在,无论翻开哪一类型的报刊,或打开打视,总是少不了“倾诉”这一栏目的。的确,这是个惹人兴趣的栏目,人人都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也是,人人看到她人的隐私时,也象是在回味自已的隐私。
我也特爱看报刊和电视上“倾诉”这个栏目。尽管许多的“倾诉”除了辜负之外,剩余的还是辜负。情节、经历、故事几乎是如出一辙。但我依旧爱看。因为总比看那些垃圾电视剧和“港台模仿秀”的节目要叫人舒坦。
我看武汉地方台的一个叫“百姓倾诉”的节目。是重播头天晚上的。主持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很漂亮,高雅,又富有亲和力。每次看这样的节目时,我眼睛很少放在倾诉者身上的。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倾诉者长得很象一个人。章言。
我起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我拨通了章言的电话。
“喂?”听到章言的声音,我很高兴。章言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她听到我的电话,也一定是快乐的。
“是我,你好么?”我兴奋地问候。
“还行吧。”章言突然问我,“怎么想到会打电话给我?你还好吧?”
“啊,跟你一样,‘还行吧’。”我呵呵呵地笑着,鹦鹉学舌一般,然后说,“因为刚才在电视上看到有个女人长得太像你了,呵呵。”
“就因为这个,才给我打电话?”章言在电话里有点失落地说。我立刻明白过来,我的实话不太悦耳。
“不是,还因为想你啊。”面对失言而造成的局面,我知道我只得“装小”。于是,我带着孩子气,痴笑一阵后不但地辨解。立刻,我听到电话里章言咯咯咯笑的声音,嗔怨而不乏高兴地低喃,“越来越油腔滑调和甜言蜜语了……”听得出来,章言并不真的计较什么。
我与理拒争地连连说,“真地啊,是真的……”章言更笑得停不下来。我也止不住地跟着笑,然后想起来问,“和杨的事怎么样了?这几个月来,你们有没有进展?”
“这个……”章言好象一点都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在思索,约半分钟后,终于说出口,语气有点恍惚,“啊,大、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怎么这样说?”我又问,“是杨的问题吗?”
“不,也许是我的问题。”章言长吁了一口气,不语。
“是你提出分手的?”我问。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住在一起。”章言说,“我们同居已快两个月了……”
“这很好……”我说。
“别打断我的话。”章言截住我的话,“听我说,洛科,同居并不意味着改变什么。同居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我们看起来相敬如宾。但过分的相敬如宾使人感到非常拘束……我需要富有激|情和会创造激|情的男人。杨是个很正统的男人……正统得让人觉得虚伪。连那种事都不太热心……”
“我明白。”我建议道,“为什么不敞开心对他说出你的想法和需要呢?”
“我、我怎么也开不了口呢。”章言又补充说,“不过,杨是个好人,是少见的那种体贴的男人。我总在想,也许是我过于苛刻了些,或者说,也许是我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我一直不太适应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突然又将我多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习惯和生活规律给改变了……”
章言这点倒是说得没错。快四十岁的女人了,无论是好习惯或坏习惯,正常的规律还是不正常的规律,几乎已成形了,定格了,要想在一夜、一年或三、五年之内改变过来,可能性太小了。
“那么,跟他说过要分手了吗?”我问。
“还没有。杨出差了,或许等他回来后,我就跟他提出来。”章言说。
我握着手机,不知再说些什么了。我不是听不出来,章言对我说话的过程中,总是遮遮掩掩掩,又欲言未止的。想必是有难以启齿的话吧。我突然想到我从前看到的照片上的杨的模样儿。我想,莫非是我一语中的了?要是真这样,分手倒也没什么。我也不好多问。
“迎风和伍都还好吧?自出院后,我有一段日子没跟他们联系了。”章言转过话题。
“他们还好。”我说,“我也有两个星期没去看他们了。我在娱乐城找到一份工作呢。”
“是吗,恭喜你!”章言高兴地说。
“我还知道了迎风的所有的一切。”我说,“是伍告诉我的。”
章言不说话。
“章,你说得没错儿,伍是个好男人。”我语气沉静地说,“是个值得迎风去爱和交付终生的男人。这世界上,没有谁的爱比伍的爱更深厚的了。包括我。”虽说我与伍并没有多少话语,但伍的沉稳与踏实的人生态度和处事风格,极让我敬重和侧服的。他对迎风的爱也是那样的成熟与深远,是那种真正的将爱放在心底热烈而郑重的对待的态度。我自愧不如。但是,也不是说我不爱迎风。我想,如果再让我和迎风重新来爱一次的话,我定要以伍那样的方式去爱迎风的。可是,已经晚了,仅剩下假想了。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章言说,“经常去看看迎风和伍,好吗?”
“是,我会常去的。我和伍和迎风相处得很好。”我说。然后问,“写作还顺利吗?”
“已经和出版社联系了,大约明年初要出一本长篇小说呢。”章言兴奋地说。
中午睡了一个囫囵午觉,睡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倪弯打来电话,问我是谁。我说,我是那个在吉庆街同她一起喝酒的男孩。我告诉她我叫洛科。
倪弯显然不知道洛科是谁,她在电话那头喃喃自语道,“洛科。”还说了一句,“洛科是谁?”她旁边肯定有人,她在问她旁边的人。旁边传来一两个女孩说“不知道”的合音。
“噢,就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啊,”我提醒她,“你问过我‘成|人节’……”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我说长得像金城武的帅哥。”倪弯笑着。
我呵呵笑着。后悔自已早该提金城武的名字就好了,免得费这么一大番周折。
“怎么到现在才打我的电话呀?”她嘻嘻地笑着,有点责备的语气,“刚才一直没打通你的电话。占线呢。”
“哦,刚才正和朋友打电话呢。”我问,“你在哪里?学校寝室吧?”
“聪明。”她笑道,“你怎么猜到的?”
“听到旁边有动静才猜到的嘛。”我问,“有时间出去玩吗?”
“去哪里?”倪弯一听到玩字,马上兴奋起来。
“随便,要不,去黄鹤楼?”我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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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地方好吗?”倪弯说出她不想去黄鹤楼的理由,“我不喜欢那里的古老气息。”
这小丫头,看来对历史真是深恶痛绝了。连古色古香都憎恶。我说,“那你说吧,去哪儿?”
“去滚石怎么样?”倪弯说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这么说,你晚上才能出来?!”我有点不想去滚石。
“怎么,你晚上有约会?”她反问道。
“没有。那就这样就好了,晚上六点半滚石大门前见。”我说。
我和倪弯晚上约好去滚石。晚上在滚石门前见到倪弯时,不只是倪弯一个人,都是同倪弯一般大的学生面孔。倪弯身旁有不下二十人。倪弯被这近二十个同学团团围住,倪弯很得意,感觉像是众星捧月一般。但看我的时候,却是带着几分神神秘秘。我猜不出这小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只好等着瞧!
原来,倪弯也在滚石客串做主持人。当夜,我在滚石算是见证到了倪弯的主持水平。倪弯嘴功特厉害,伶牙利齿的,脑子又灵,虽然个儿小点儿,但可爱,反应也非常快,而且特能调动观众情绪。倪弯做主持人倒是块材料。
后来,由倪弯做东,请大家在一个大排档宵夜时,我才知道这一天是她第一次来滚石。也是她十八年来的第一份工作。第一次花自已挣来的钱。
倪弯一听说我也在滚石唱歌,做时装秀,她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直到我们再次在滚石相遇。
倪弯只是星期六和星期天晚上才去滚石,平时是不大去。
伍到底还是想通了。影楼就那么闲置着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是个资源金贵的年代。也是个经济至上的时代。
这之前,我能了解伍。伍是个一心想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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