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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照顾不了我,参谋长把我带回了家,正式成了我的养父。母亲那时候一直住在疗养院里,不是现在那种精神病院,是真正的疗养院。参谋长每周带我去看她,我一直觉得她肯定会好起来的。事实上,她确实也好了,完全走出了那个地方,准备重新踏上社会了。那时候我真高兴啊,觉得又能跟妈妈在一起了。”

    孩子们的心性总是天真而直接,快乐对他们来说很简单,不需要太多美好的东西,哪怕一点点就足够了。

    纪宁突然想起了过世的母亲,眼泪有点抵制不住地想要往下流。可是周身的寒冷让她连泪都流不出来,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寒颤,说话的时候连牙齿都喀喀作响:“后来……后来怎么了,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郑楚滨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异常,赶紧捧着她的双手来回搓,随后整个人紧紧抱住了她,一遍遍地安抚她:“快了快了,很快就来了,再坚持一会会儿。等我的故事讲完了,警察就来了。”

    尽管冷得快冻僵了,纪宁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心里的好奇依旧抑制不住:“你继续,听着听着我就不冷了。”

    郑楚滨看着面前成团的白雾,抱着纪宁喃喃自语道:“那一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妈从疗养院回来后没几天,整个人的情绪又失控了。那个年代有车的人家不多,参谋长知道她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开拖拉机,就调了辆车给她。她就开着那辆车出了门,就这么跟一辆公交车撞上了。有些事情不得不信邪,大约我父亲车祸而死的阴影一直留在她心里,以至于一碰车她就成了那个样子。

    “我妈比我爸命大些,没死,只是受了轻伤。可是那辆公交车被她撞了之后失去控制翻车了,翻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路边的隔离带。车上的乘客很多都受了伤,有一个失血过多,送到医院不治身亡了。”

    纪宁的脸颊贴在郑楚滨的喉结处,他每说一个字,喉结就在她脸上来回地蹭。这种充满男性魅力的举动让纪宁觉得很贴心。可郑楚滨说出来的故事却跟这冷冻室一样冰冷无情,甚至有些残忍。

    “没想到……会这样。”

    “确实没想到,参谋长到今天都很后悔给她那辆车,白白害了一条人命。可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我母亲的最后一点精神防线也崩溃了。她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噩梦,而且一直没有醒来。她在疗养院里住了二十几年,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了。”

    纪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既为郑楚滨的母亲惋惜,更为那无辜丧命的人难过。人生总有这么多的无奈,看似风光无限的人,细说起来竟也是充满了戏剧性。

    “俞芳菲的父亲跟参谋长是旧相识,是过命的交情。参谋长三年前得了重病,俞伯父为了替他做手术,耽误了自己妻子的病情,以至于……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娶俞芳菲吗?”

    郑楚滨看纪宁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匆匆讲了前因后果,扶着她的脸细细地观察着。纪宁微眯着眼睛,像是还有知觉,可是脸色异常苍白。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微张的嘴唇轻轻颤抖着,看不见一点血色。

    郑楚滨很清楚这种状况。他刚才说起自己过往的经历时故意隐瞒了一点,当年他们十几个人,有一个没能挺到最后。他活活地冻死在了冰河里,弥留之际的状况跟现在的纪宁很相似。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失去纪宁,就在他决定取消婚约的时候。郑楚滨一面解开衬衫扣子,将纪宁的脸捂进自己的胸膛,一面开始疯狂地敲金属门。外面似乎有了点动静,他不太确定,却也必须搏一搏了。

    他的左手又开始流血,原本凝固的伤口一下子又裂了开来。血染透了小方巾,顺着布料慢慢地往下滴,落在冷冻室布满冰屑的地面上,一下子就冻成了小血珠。

    他默默地数着数,一下两下三下,后面就有些乱了。他开始感觉到疼痛顺着拳头传到了手臂,传到了身体。又慢慢感觉这种疼痛一寸寸地消失。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正和纪宁一样,意识正在脱离他的身体。

    他记不得自己敲了多少下,只感觉面前的灯光慢慢汇聚起来,从一个圆球逐渐成为一个白点,越来越微小,整个世界似乎都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随后他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包裹全身。

    他努力睁开眼来,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冷冻室的门已经打开了,身穿制服的警察将纪宁抬了出去。他扶着其中一人的手站了起来,踩着满地的木屑金属条,高一脚低一脚地迈了出去。

    这些人总算还是来了,赶在纪宁被冻死的前一秒来了。楼下救护车已经整装待发,纪宁直接被抬了上去。车子拉起了尖利的笛声,带着她一路往最近的综合医院去了。

    郑楚滨在室外待了几分钟,喝了一杯旁人递过来的热咖啡后,整个人终于回复了几成精神。他就靠在三楼的走廊里望着面前的满目疮痍。整间小厨房被炸得面目全非,连外面的宴会厅也被轰了大半。焦黑的墙壁、残破的桌椅、满地分辨不出是什么的碎屑,还有那千疮百孔的屋顶,以及碎成渣的琉璃吊灯。

    如果没有那扇金属门,自己跟纪宁也将成为这片废墟中的一员。

    郑楚滨喝干了杯里的咖啡,将杯子顺手往地上一扔,然后准备下楼搭车去医院。刚才纪宁被抬走的时候他意识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检查过她的脉门,虽然微弱但还存在。

    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郑楚滨跟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员打了声招呼,匆匆下楼去。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参谋长正被俞医生推着朝他走来。两位老人脸上都带着真切的担忧,见到他的时候终于露出松懈的表情。

    俞芳菲一身纯白礼服站在旁边,脸色复杂而难看。她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来查看郑楚滨的伤势,可是迈出几步后又停在了那里。郑楚滨见到她不由泛起半丝愧疚,却并未犹豫,大步流星朝她走了过去。

    既然决定了,就索性说清楚吧,拖泥带水只会让彼此受更多伤害。

    他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参谋长一抬手直接抓住了他。他抖嗦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两眼却同时翻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地朝后倒了过去,瘫倒在了轮椅里。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昨天的肉沫被森森地嫌弃了。乃们不要这样嘛,肉汤也是荤菜啊。

    36 求娶

    纪宁醒来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傍晚了。

    病房里开着盏小灯,昏黄灯光只能洒到小块地方,其他世界黑茫茫片。纪宁歪着头打量了下周围,下子就看到了歪倒在沙发上纪教授。

    他睡得正香,整个人窝在三人沙发里,身上还盖了条薄被,随着胸膛起伏,发出均匀而轻微鼾声。

    那小片灯光,正好就照在了他身上。

    纪宁撑着双手坐了起来,先仔细检查了自己各个部位,发现没缺胳膊少腿,不由松了口气。听说有些人在极限冰冻环境下待久了,四肢之类地方会坏死,有可能要截肢。在冷冻室时候只想着要活着出来,哪怕告诉少只手也没关系。可现在真平安无事了,又贪心希望自己齐齐整整了。

    检查完身体后又活动了下腿脚,前两天挣扎中受伤腿已经没有大碍了。伤口结了痂,摸着还有些疼,试着下床走了走,除了慢点别倒还好。

    睡了太久身体有些僵了,像个孕妇似托着腰在病房里来回了走了几圈,身体比平时软了些,不大走得快,但也不算很累。

    年轻就是好,就是本钱,受再大伤睡几觉也就没事了。下子想起了郑楚滨,他比自己大了好几岁,这么折腾,他手上还受了伤。当时他把外套脱给自己穿了,后来似乎把衬衣扣子也解开了。

    纪宁想到自己脸颊贴着他胸前皮肤情景,脸不由微微泛起了红。幸好没人看到,要是让俞芳菲知道了,定会活剐了自己。仔细回忆了下当时感觉,只留点悸动在心里,微弱却绵长,时不时地触动着心弦。

    也不知道那天订婚礼怎么样了。纪宁抬头看看天花板,发现自己竟有些庆幸,仿佛郑楚滨订不成婚是件令人十分愉快事似。

    肚子发出了连串咕噜声,打断了纪宁回忆。低头摸了摸胃,听到它唱得很欢乐。长时间没有进食,确实饿得厉害。回头看看沙发上睡得正香父亲,纪宁摸了他外衣口袋里钱包,悄没声息地出了病房。

    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医院食堂还开不开,自己穿成这样显然也不能出去买。纪宁揣着钱包有点不知所措,个人在光线明亮走廊里漫无目地往前荡着。

    病房区片安静,偶尔走过个护士冲微笑点头,随即又匆匆离去。纪宁看到前方拐角处有个自动贩卖机,不由来了精神,微瘸着腿挪了过去。把身体靠在贩卖机上,努力从钱包里掏出几杯硬币,正准备塞进收钱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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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偷东西吗?”

    纪宁吓了跳,手松,那几个硬币就从指尖滑了出去,咕噜噜滚出去好远。纪宁饿得头晕眼花,眼看到手热牛奶要泡汤,不由十分光火。扭过头去,正想冲那多管闲事人骂上几句,眼前个白色纸袋晃了几下,随即就闻到阵香气。

    肚子立马有了反应,惊天动地地叫了起来。纪宁尴尬地直咬牙,恨不得直接把胃给切除了。

    郑楚滨把纸袋从面前移开,有些无奈道:“终于舍得醒了。还以为要直睡下去了。”

    纪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视线直盯在那个纸袋上,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郑楚滨也不说话,只是牵着手往回走。纪宁闻着那香气直觉得那是种折磨,按捺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那是给吗?”

    “给爸。”郑楚滨开始就无情地打破了纪宁梦想,“他陪了好几天,直没好好吃东西,今晚过来替他,想让他吃完东西回家好好睡觉。”

    虽然是给自己父亲,可纪宁还是脸掩饰不住失落。郑楚滨总觉得露出这种神情时特别像各种小动物,萌得让人无法抵挡。他想了想改口道:“既然醒了,就跟叔叔起吃吧。让人再送份过来,先垫点儿。”

    他话音刚落,两人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纪教授脸睡意朦胧地从病房里出来,见到女儿后便松了口气。再看到郑楚滨,他不由露出了笑容。

    郑楚滨把东西递了过去,自己则扶着纪宁进了病房,边走边冲纪教授道:“叔叔先回去吧,今晚留下来。这是给买晚餐,吃完了让人送回家吧。”

    纪宁往床上坐,眼睛还盯着那纸袋,冲纪教授说了句:“留半给。”

    纪教授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全给。想吃东西是好事儿,爸爸多怕点胃口也没有。今晚好好睡觉,明天早爸爸再来看。”

    纪教授把纸袋留在了小餐桌上,拿起外套要出门,纪宁赶紧把钱包还了回去。纪教授望着女儿眼神充满了笑间,又满意地拍了拍郑楚滨肩膀,然后摇头晃脑地走了出去。

    纪宁望着他背影,有点莫名其妙:“爸今天真高兴,很少见他这样。”

    郑楚滨面从纸袋里把各色食盒拿出来,面招呼纪宁过来吃:“本来以为没醒,给爸买东西不够清淡。先少吃点,马上让人送份粥过来。”

    纪宁捧起猪排芝士饭就开吃,听到“粥”这个字连连摇头:“不用不用,现在就需要吃点饭。需要恢复体力,喝粥没力气,不顶饱。”

    “那就少吃点,吃多了积食,晚上会不舒服。”郑楚滨伸手摸了摸纪宁额头,确定体温正常后又说道,“看起来全好了。医生说只是体力透支,身体各器官没受到什么损害。估计再住两晚就能出院了。等出了院后先休息个月,暂时别回酒店了。”

    纪宁想起了那场爆炸,关心地问道:“酒店怎么样了,是不是炸得很严重?”

    “三楼南面那半基本没法儿用了,打算整个三楼索性重新装修下,取消那楼小宴会厅,格成整个大厅。这几年们接商务宴请越来越多,正好做下微调。”

    “客户会不会介意,那里面出过爆炸案,会被人嫌不吉利吧。”纪宁接触商业人士多了,也摸清了他们些脾气。有些人看着副唯独尊样子,其实心灵远不如自己强大。非常迷信各种说法,吉利不吉利讲究大堆,最难侍候就是这种人。

    “越爆越红火,就跟商铺每年头天开业要放炮样。行业里有这个说法,有些人就喜欢这个,别担心。”

    纪宁塞了半嘴巴猪排,冲郑楚滨笑了笑。嘴唇恢复了血色,看上去滋润而饱满。郑楚滨看得有些心猿意马,不由将头撇向了边。

    “怎么了?”纪宁发现了他异常,拿纸巾擦了擦嘴,“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郑楚滨指了指自己唇,示意纪宁,“比那天有血色多了,看起来更好亲了。”

    纪宁还是第次听郑楚滨说情话,“轰”地声羞得满面通红。两人在冷冻室里做那些事情下子涌上心头,那个炙热而缠绵吻,那种唇舌交缠感觉,那团萦绕在两人身边暧昧而糜烂气息。切切都令纪宁脸红心跳。如果是清醒时候,定不好意思如此开放。都怪那该死冷冻室,过于寒冷温度让举止也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摸了摸自己脸,讪笑了两下,借着吃另碟水晶蟹饺而把自己情绪掩藏了起来。

    郑楚滨也不糗,安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吃得欢快。直到纪宁喝掉半杯水,摸着圆滚滚肚子副心满意足样子,他才重新开口道:“跟父亲谈过了,关于们俩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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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宁本想打个饱嗝,听到这话不由把嗝咽了下去:“们有什么事情?”

    郑楚滨凑近了些,摸着头似笑非笑:“跟俞芳菲婚事取消了。可年纪不小了,也需要娶个老婆了。既然不娶,那就娶吧,总得有个人嫁给是不是?”

    他说得好像很委曲样子,似乎娶不成俞芳菲全是错。纪宁不由鼓起了脸:“这跟有什么关系,不嫁是事情。怎么成了错……等等,刚刚说什么,们婚约取消了,为什么?”

    没道理啊,俞芳菲那么强势个人,向来是不达目不罢休,难道因为场爆炸就要放走只这么大金龟?还是因为自己跟郑楚滨在冷冻室里关了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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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宁摇了摇头,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俞芳菲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没见过。莫说只是因为意外才被迫跟郑楚滨独处了会儿,就算真跟郑楚滨过了夜,甚至成了他外室,也绝不可能放弃这场婚姻。

    纪宁望着郑楚滨,咬着唇露出脸不解。郑楚滨没打算卖关子,直接了当道:“婚约是父亲决定取消,俞芳菲父亲也同意了。那天们两个困在冷冻室时候,个叫严易中男人劫持了俞芳菲助理。他们两个以前似乎有点什么。那个严易中就是上次在疗养院躲着那个男人。曾答应过不问他是谁,可现在不得不问句,这男人和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他是前男友?”

    37 心痒难耐

    郑楚滨对这件事情有着自己的理解。

    他从很早的时候就看出纪宁跟俞芳菲不对付。这种不对付不是平白产生的,也不是因为俞芳菲为人高傲面目可憎引起的。这两个女人之间流淌的那种敌意似乎从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他原本想不透这一点,也懒得去搞清楚,可当严易中出现后,这种怪异的现象似乎就得到了解释。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的戏码,很容易演变出多种狗血剧情。但无论怎么闹,在排除同性恋的情况下,这两个女人通常都不会有太好的关系。纪宁如果跟严易中有过曾经,而十年前俞芳菲又横刀夺爱,纪宁会如此厌恶这两人便很说得通了。

    关于严易中和俞芳菲的事情郑楚滨到现在也不十分清楚。只隐约听说十年前俞芳菲做了小三,从别人手里抢走了严易中。严易中这几年去了美国,如今回来想要再续前缘而不得,才做了这么疯狂的事情。

    可有一点郑楚滨也有些想不透,听说当年严易中为了俞芳菲抛弃了妻子,如果他真的结过婚的话,那个人绝不可能是纪宁。十年前纪宁才十五岁,还是个只懂青涩初恋的小姑娘。因为婚约解除了,郑楚滨也无意去了解更多,若不是严易中还跟纪宁有牵扯,郑楚滨连这个人都快要忘到脑后了。

    纪宁一听到严易中的名字,明明有些呆萌的表情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抿着唇思索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神态已恢复平静:“严易中是我前姐夫。我姐姐,就是上次你在疗养院救的那个,以前跟严易中结过婚。后来因为俞芳菲他们离婚了,再后来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这么恨俞芳菲。如果不是她,你姐姐现在应该很幸福。”

    “也难说。严易中是那种逃不开诱惑的男人,没有俞芳菲可能还会有别人。他当时在b大也算是风云讲师,人长得不错课讲得也好,听说很多女大学生都仰慕他。不过要是换了别人,我姐姐大概不会疯。别人没俞芳菲那样的战斗力,得不到也就算了,不至于把别人的正妻逼得精神失常。我姐姐那时候怀了孩子,本来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可是俞芳菲逼得她没了孩子,连丈夫也没了。一夜之间什么也没了,换作是我大概也会疯的吧。”

    郑楚滨一直认真地听着,只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纪宁没有留意到他眼里流露出的凛冽目光,只是拿着热水喝个不停。郑楚滨两手交叉放在腿上,用力地握了握,慢慢地又松了开来。

    “没想到你跟我竟有这么相似的经历。还记得在冷冻室里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记得,你母亲当年也被你父亲背叛了。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哪怕从前爱得要生要死,一旦安定了下来就要开始寻找刺激了。”

    “我不是。”郑楚滨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磨砂,“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这种人。现在讨论这个似乎没有意思,得等到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我们死的那一天才能见分晓。”

    确实是这样。你以为自己遇到个对的人,也许你是错的。你以为那个人是错的,也许他是对的。没有尝试又怎么能知道对还是不对呢?人生的意义在于勇往直前,裹足不前或许暂时不会受到伤害,却永远也追求不到幸福。

    纪宁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微微一笑道:“你既然这么好奇严易中跟我的关系,为什么不去查查呢?”以他的能力,把严易中查个底儿掉不过是三五天的事情。

    “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去查。我若真的想知道,就会直接问你。我这人不喜欢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是吗。那你在商场上怎么办,不知己知彼怎么百战不殆?”

    “以上情况特指我在意的人。敌人或者是竞争对手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纪宁不由笑了。听到那句“在意的人”,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心里涌起一种熨帖的感觉。这男人真是不可多得,霸道得可爱。

    她犹豫了一下,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你跟我爸都谈什么了?”

    “什么都谈了。”

    这是什么意思,纪宁懵了:“有什么值得谈的吗?我们也没干啥啊。”

    “接吻不算什么,那你躺在我的胸前算不算什么?早知道真应该无所顾忌,直接在那里把你给办了。”

    纪宁听得目瞪口呆,郑楚滨一向绅士,这么“直接”真是吓到她了。她想像了一下两人光着身子交缠在一起的画面,心跳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其实,在冷冻室里办那种事情也不错,地点绝对开天劈地。那种情景光想想都让人面红耳赤。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郑楚滨像是有读心术,一眼就看出了纪宁心中所想,不由也乐了:“早知道你并不排斥,我真该……”

    “谁说我不排斥了!”纪宁赶紧打断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一个吻罢了,没必要谈到结婚什么的吧。”

    “难道你想不负责任?”

    纪宁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这对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到底谁是爷们啊?怎么说了半天搞得好像是她始乱终弃似的,明明吃亏的是她啊。

    “我为什么要负责啊,是,是你主动吻的我啊。”

    “因为你我差点坐牢,损失了一只重要的手表,逼得我向人拔枪相向,这一次还差点陪着你送命。现在你居然说不负责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纪宁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郑楚滨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她哆嗦着向后退,努力想要将脸撇向一边,对方却蛮横地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把她的脸给掰了过来。

    “其实我觉得,医院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纪宁吓得腿都软了,开始后悔让他留下来陪自己了。在这里经历人生中的第一次未免太荒唐了,万一让来查房的护士撞见了,她明天就可以一根绳子吊死在这屋子里了。她看着郑楚滨认真的眼神,分不清他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说话时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别,别这样。我还没全好,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

    郑楚滨根本不听她的,直接弯下腰将她整个人从椅子里抱了起来,径直往病床走去。这是间特护病房,里面配备齐全,尤其是那一张舒服的双人床,看着就让人浮想联翩。

    纪宁被抱起了一刹那,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她死死揪着郑楚滨的衣服,连连求饶:“算我错了,以往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啊……”

    她被对方直接扔在了床上,虽然不疼却吓得不轻。郑楚滨巨大的身影直接欺了过来,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他的唇在她的耳边游走,低喃的声音听在纪宁耳朵里清晰无比。

    “更何况,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俞芳菲有过那样的历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看我的笑话,想让我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好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一直没有好日子过吗?”

    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啊。纪宁在心里大叫。她明明是为了他好,谁知道他娶她是逼于无奈啊。她一直以为他是爱俞芳菲才会娶对方,为了不让他心中的女神形象受损,她才强忍着没说的。谁知道到最后这竟也成了她的一宗罪,她真的何其无辜。

    “不是这样的,你,你听我解释。”

    郑楚滨哪里还听得进去,感觉来的时候他只想凭着意念行事。纪宁的头左摇右晃,努力想避开他的嘴。可她越这样越是撩拨男人的心,搞得郑楚滨心里痒痒的。本来只是说说笑话,这会儿倒真是来了点感觉。

    床够大,环境也不错,护士什么的可以让人打发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纪宁还病着。女人的第一次通常感觉都不会太好,不应该在她虚弱的时候雪上加霜。

    郑楚滨毕竟还是个绅士,只是搂着纪宁悠长地印下了一个吻,便又放开了她。纪宁本已绝望,甚至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虽然病房里办事情太出格了一点,但对方毕竟秀色可餐,她勉强也能忍耐一二。

    她的身体已被撩拨地有了点反应,□某个地方产生了异常的感觉。这感觉她从前很少有,也就是在冷冻室跟郑楚滨接吻的时候有过。她虽然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却也知道跟情/欲脱不了干系。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双腿竟微微地弓了起来,在对方吻自己的时候不自觉地向他的身体靠拢。潜意识里她想要贴近他,让两人没有隔阂,以一种最亲密的姿态缠在一起。

    郑楚滨突然的放松出乎她的意料,她抬起迷蒙的双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话无疑是一个火星,瞬间点燃了郑楚滨。如果说他原本还有所顾忌的话,这会儿真的是按捺不住了。纪宁微红的脸颊迷人而甜美,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身体微微发烫,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病服。病服的扣子松散易脱落,他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把手伸了进去。

    当手掌触到纪宁内里的肌肤时,两个人同时感觉到对方颤抖了一下,身体里住的那只野兽瞬间苏醒,发出震天的响声,几乎要将人啃噬殆尽。

    38调/情

    医院真的不是一个做/爱的好地方。

    护士查房前很礼貌地敲了敲门,两人身体里沸腾的血液顿时冷了下来。郑楚滨很少露出这么无奈的表情。他在纪宁额上轻轻印了个吻,翻身下床,瞬间又恢复到绅士模样。

    屋里灯光不亮,但纪宁还是眼尖地看到走进来的女护士脸颊飞红,眼神有意无意地往郑楚滨身上瞟。果然女人都是好色的动物,见了漂亮男人心就飞过去了。

    纪宁本来有点庆幸她救了自己一命,可一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像有只小爪子在挠,像是别人动了本属于她的东西。

    护士走到床前冲她讪笑了两下,拿出体温计来量了体温,又问了她一些常规的问题。告诉她明天早上主治医生会来给她做彻底的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她很快就能出院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纪宁本有些不悦的神情立马变得喜悦起来。送走了护士后她缩在被子里不太敢看郑楚滨,刚刚真是太险了,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跟着这个老男人一起疯。他是久经情场的高手,玩过的女人比她见过的还多,自己一个雏儿怎么也这么放荡,居然在医院这么圣洁的地方做出那样的事情。

    一切都是他的错!纪宁被冲上脑的怒气刺激了一下,狠狠地瞪了郑楚滨一肯,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郑楚滨像没听出她话里的怒意,厚着脸皮道:“没关系,我留下来更好一些。”

    “一点儿都不好。”纪宁把头撇向一边,嘀咕了一句。郑楚滨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你放心,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别紧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出院后咱们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继续。”

    纪宁终于受不住挑衅,气得抄起旁边的枕头扔了过去。郑楚滨一手接了下来,丝毫不恼,把这看作是一种调情。他看了看病床又看了看沙发,最后还是把枕头放在了沙发上。如果睡一张床,他也不保证会不会半夜里就把纪宁给办了。血气方刚的男人最受不得诱惑,他也不例外。

    那一晚纪宁睡得不错,郑楚滨却有些失眠。第二天早上八点医生来查房,给纪宁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中午的时候检查报告出来了,她的各项指标已完全正常,随时可以出院。

    纪宁闻了一整天的消毒水味已经不胜其烦,缠着郑楚滨给她办出院手续。她拉着对方的手讨好的时候,纪教授正好推门进来,见此情景连连摇头:“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才一晚上就好成这样了。看来得赶紧办婚事儿了,省得到时候留成老姑娘。”

    纪宁尴尬地直扯嘴角,默默退到一边不说话了。纪教授倒是对郑楚滨很热情,拍拍他的手臂:“小郑啊,咱们这下子倒真要成父子了。”

    郑楚滨一脸认真:“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纪宁只当没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太自说自话了,她还什么都没答应呢,他们两个倒已经私下里全商量好了。难不成料定了她不会拒绝?纪宁对结婚没什么兴趣,骨子里对婚姻的不信任感并没有消失。她昨天没有拒绝郑楚滨的求欢,不代表她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往后的路还长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电视剧里不常演嘛,看似圆满喜庆的场面,一转身总会有不幸发生。经过姐姐的事情后,她成了一个悲观主义者,凡事总喜欢往最坏的方面想。郑楚滨现在看着是不错,将来会怎样却说不好。他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即便自己不主动招惹女人,女人们也会如蝗虫般飞扑过来,她拍得死一只哪里拍得死一群。

    现在的纪宁可以敞开心扉谈恋爱,但走进婚姻还需要时间适应。她没有反驳那两个自说自话的男人,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

    纪教授为了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借故大学里还有课要上,转身就溜了。纪宁将一件外套放进包里,随口问郑楚滨:“你今天还回酒店上班吗?”

    “我这几天都请了假,先前我父亲病了,我陪了他几天。昨天他刚一出院我就来了你这里,酒店的事情我交给别人去管了,你放心。”

    听说郑参谋长病了,纪宁照理要关心一下:“伯父不要紧吧?你别管我了,回家陪陪他吧。”

    “不用了,他已经好多了。我大哥回来了,这两天就让他表现表现吧。”

    一提起这个,纪宁就有些八卦起来:“你大哥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我听同事们说,这次订婚礼他居然没有来,是真的吗?”

    郑楚滨看着纪宁像个主妇般在病房里忙来忙去,安心地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听到她的问题后,他点了点头:“没错。”

    “为什么,你们兄弟感情不好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兄弟,比世上大部分亲兄弟的感情都要好很多。”

    “那为什么?亲弟弟的订婚典礼都不参加。”纪宁歪着头想了想,自以为聪明地了然道,“我明白了,他还在部队里是不是?”纪宁记得郑楚滨提起自己过往的经历时提到过他这个大哥。只有当兵的人才不能想请假就请假,部队里纪律严明,一个订婚宴大约还不够请假的标准。

    但郑楚滨马上开口,否定了她的想法:“我哥几年前转业了。”

    这下纪宁是真糊涂了,她转过头来盯着郑楚滨:“你哥是干什么的,忙成这样?能比你还忙吗?”

    郑楚滨摸摸鼻子:“他是兽医,目前经营自己的一家兽医院。”

    “兽医?兽医会很忙吗,忙到连一天假也请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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