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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去之前(15)

    他的表现十分好。专题谈的是康熙辞典的来龙去脉,很特别的题目,内容有点枯燥,所幸讲得很短。教书非常仔细,偶而也显示了犹太民族特有的幽默感,加上年轻,学生们很能与他认同。墨院长正好有空,所以把他及次英带到教职员餐厅吃中饭。他叫威廉斯·库门,但次英叫他库门教授,他却用中文说:

    “我的中文名字是古为礼,是我太太给我取的,声音同原名很接近,但又很有中国味道,请你叫我古先生,当然最好叫我为礼。”然后又将原意用英文讲给院长听。三人坐下后,院长半开玩笑地问次英:

    “他的中文说得怎么样,及不及格?”

    次英毫不迟疑地翘起她的大拇指,并向古为礼赞许地点点头。席间,院长当然问了些有关他的背景、为什么对东亚文化有兴趣等问题。两人谈得很投契,以致次英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物。她心里甚不乐意,所以藉口系里有事先走了。下午由骆文陪着他参观学校,同时还驱车到柏斯市中心兜了一圈。三点钟的咖啡时间,次英为他安排了在文学院的三○三会议室与咨询委员会的几个能来参加的会员交谈。

    很出次英意外,五个委员都来了。历史系的纳地辛及史大为两人对他所讲的题目很有兴趣,问了他不少有关的问题。次英虽然在同别人说话,却十分机警的听着他非常流畅的回答,知道他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有厚实的研究根底。心里有数,如能聘请到他,一定对东亚系有好处。为系着想,她自然高兴,为她自己,那当然是另一个问题了。她去长桌上拿鸡心巧克力饼干时,骆文端了咖啡杯走过来,问:

    “怎么没见如真,上午她也没来啊?”

    “不知道。里拉说她打电话进来,人不舒服。上星期也没来上课,好像是重感冒。”

    他有点纳罕,她们不但是同事,还是朋友,而且是蛮好的朋友,她竟然没去看她:“哦,你们没通过电话?”

    “我当然打了电话,还不止一次,但她显得很疲乏、不太想说话。”她吃了口饼干,喝了口咖啡,“上次我感冒,也闹了一个礼拜。感冒不是大病,但对身体是很亏的。我想明天她有课,会来的。”

    “不过古为礼今晚就走了吧?”他把身子转动一下,把背对着古为礼,放轻了声音说:“我们对他印象很好,见墨院长了吗?”

    她点点头:“他对他很有好感。”

    “你自己呐?”

    “几个人中最好的。当然,后天还要来一个。”

    “看样子他希望很大,这下好了,你们系阵容强了不少,两个全时,一个半时,加上交换研究生。也许一两年内,像你的五年计划的设想,可以发展硕士班了。”

    “才没那么顺利呢?加个全时,半时的就要被取消,院长一开始就讲明白了的。”

    他很不以为然地说:“那对她太不公平了嘛!她可是东亚系的功臣呢!”

    这是第二次骆文对如真的事表示不满。次英等他说完了,才平静地说:“如真是每年签合约的,所以不是真的被解聘。不过呢,我完全与你同意,这对她是十二分的不公平。我当时也向院长提出来了的,但他的立场很坚定,他说好容易争来了这条全时线,要拿的话,必须放弃半时的。当初,院长同我也鼓励如真申请的,她没博士,但对系有功劳。但是,唉,这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告诉你。事实上,为了这件事,我同院长也闹得不开心。”她不想多说,说多了,像骆文这样脑筋灵敏的人,一定会看出其中破绽,这对她不利。正好这时古为礼走过来,很自然的,她即为他加了咖啡,三个人随便聊了一下。他搭的是五点的飞机,没一下,他和大家道别,就跟着她去停车场了。

    傍晚回家前,她再也挨不过,即拨了如真家的电话,却是她女儿志纯接的,声音有点怪异:“妈不在,段阿姨,爸爸在,你要同他讲话吗?”

    她本想说,那没关系,我等下再打来,一转念,即说:“好呵,志纯,你好吗?”

    对方没答理,只扬声说:“爸,找你。”

    若愚倒是很快即拿起了话机:“李若愚,哪一位?”

    次英又一愕。志纯有一点同妞妞很像,每接电话,都能听出对方是谁,还立即向接电话的人报告,以示自己厉害。这次志纯竟没有向若愚说。“哦,是我,若愚,如真在吗?她今天又没来学校。”

    “她不在。”他直截了当地说。

    是他的语气,令她有点不能往下问,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哦。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电话筒里传来两孩吵架的声音,她还来不及问下去,若愚即说:“对不起,我有点事。”随后挂了。

    次英一腔疑窦,迟缓地搁上话机,呆坐在桌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故,但又无从打探。不知同中国周末及半时取消这一连串对如真不利的事有否关系,是不是为此使得她们夫妇失和?果是如此,那倒是该由她向若愚作一番解释了。她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家。正好妞妞有不少作业要她帮忙,她只得放开如真的事,专心协助女儿。第二天到学校,里拉立即告诉她如真继续请假,而且平时替她代课的老师不在,只好由次英代。这样一来,她上下午都有课,也顾不及管别的。第二天最后一个申请人来,自然又忙得马不停蹄。把他送走之后,咨询委员们一致同意,最佳人选,属于古为礼,开了简短的会,决议由次英交给院长。次英忙到安迪处要了个下周一的约见。

    在离去之前(16)

    因为第二天是黄立言的生日,他的几个博士研究生早就同她约定要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庆祝。所以她一回家即理了个简单行李,带着妞妞开车直奔曼哈顿。星期日晚上才回柏斯,州公路八十号一路堵车,开到家已近午夜,当然无法打电话到如真家去。第二天如真没课,她猜想她是不会来学校的。所以次英一到校,即打电话到她家。没人接,她打电话问里拉,里拉说她没来电话请假,星期二该会来上课的。但次英这么些日子没同她联系,实在觉得蹊跷。而且,如真真的拿不到下半年的聘约的话,她是免不了干系的,她再百般自我解脱,那份深藏的愧疚,一直不断地骚扰着她。坐在书桌前,抽了两枝烟后,她决定去如真的家探个究竟。同院长的约见是下午三点,她赶回来足足有余。正拎起皮包要出门,电话铃响,希望是如真,省得她跑一趟。

    不是。是纳地辛。

    除了公事,次英同咨询委员会的几位教授保持友好,但没有深交的关系,有事只在会上交待,没私下交往,所以有点意外:“纳地辛,你好,有什么事要我办的吗?”她客气地说。

    “没有。我就是要确定一下,东亚系是不是要聘请古为礼了?”

    “应该是吧,我下午见墨院长后,就会电话通知库门教授了,你们有异议吗?”

    “哦,没有,没有,他是个好人选。”她只停顿了一下子,接着说:“我打电话给你,不是说这件事。我是问问你,你可知道如真在哪里?”

    次英立即说:“不知道呵,她一直请假,打电话去她家又找不着她,真把我急死,我现在正要上她家去探看呢。”

    “不用去她家,英,她搬出来了。”

    “什么?”她惊叫一声。惊的是如真怎么搬出来了?而纳地辛怎么会比她先知道?“为什么?!”

    “她没细说,大概是同她丈夫有什么不快的事吧。”她再次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大概也风闻了吧,她同柯玛校长私下来往的消息?”

    “什么?”她又惊叫一声,这次叫,还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遍,虽然她是关着门,门内只有她一个人,“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在传说呵,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柏斯是个小城,柯玛是大学校长,他的一举一动,大家都注意着,一人知,人人知,你说是吗?”

    纳地辛一面说,次英一面在肚子里转了一百多个主意,等她说完,她立即问:“如真现在何处?你能把她的电话告诉我吗?”

    “我没她的电话,她也没告诉我她目前住在哪里,她明天来上课,你可以直接问她。”

    挂了电话,次英呆坐在桌前,那颗足智多谋的脑袋,好像忽地被人拎起抛在水里,褶叠全消,空白一片。她机械地摸到烟、点到烟、吸到烟,机械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等烟蒂烧到食指,烫得全身一栗,这才揿熄了,回过神来。当她燃上第二枝时,她方始整理了紊乱的脑子,抽出一条主线来。如真的家庭纠纷,当然不是她最关心的;怎么看待她同柯玛的关系,那个关系会不会影响到她,不,她的前程,这才是她必须集中心力思考的一点。

    上完十一点的课,她即去学生中心买了咖啡及三明治回办公室,关上门,通知里拉她不接电话,独自坐在房里思考如何处理显然与前不同的如真与她关系的问题。直到与院长约见的时刻,她才拿了文件夹从容地走向三楼。安迪见了她,向院长室方向努了努嘴,悄声说:

    “在等你呢,当心点,看样子他情绪不太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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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英略点了下头,敲门进去,院长把旋转椅转过来,面对她,一摆手叫她坐下。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好的纸,递了给他:“这是咨询委员们对几位申请人的评语,他们一致推荐聘任库门教授,我同意,他是最好的人选。不知院长的意下如何?”

    墨院长看完报告,递还给他,顺便瞅了她一眼,脸上毫无他往常迎接她的笑容,说:“我对他印象非常佳。那好,我通知上面,立即给他聘请信,免得被别处抢先。还有别的事吗?”

    次英把冒汗的手心在膝上的文件夹面来回揉搓嚅嚅地说:“我在想,我在想,今年预先注册的学生比去年多得多,不知有无可能,我们留住那条半时的线,两个全时,一个半时,这样就可以多开几门课,对东亚系……”

    “段教授,”院长板着脸说:“那条半时,早被教务处收回去了,交给了心理系,加上他们原有的半时,他们也可以加个全线。你的口气,好像全校只有东亚系是最重要似的。”

    “墨院长,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对如真说不过去,她教得好好的,忽然……”

    他又切断了她的话:“不但教书不错,而且,对东亚系的成立,对你的聘用,都有大功!为了这件事,柯玛校长还狠狠地训了我一顿呢!”

    “校长?他知道?”

    “他还有什么事不知道的?”

    八

    她当时来不及分析自己出走的心理,是负气?是愧疚?是气恼若愚的手段?还是什么都有,加上自己混乱的、每到紧要关头时不能冷静思考的盲动?总之,那晚对峙之后,若愚回他的书房,她回他们的卧房。她累极而睡,又霍然惊醒,醒醒睡睡,折腾了整夜。两孩不在家,又是周末,照理她可以赖在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衣起床到厨房,正好若愚满脸倦容的进来。如真毕竟理亏,忙说:

    在离去之前(17)

    “吃什么,我给你弄。”

    “不必。我到外面去吃。”

    说着,不看她一眼地径直去他们的澡间洗脸刮胡子去了。她愣立在厨房,自觉一股肝火慢慢升起,由鼻孔往外冒,轻哼了一声,自去冲咖啡。边喝边等他。他出来时,她立即说:“你坐下,我要把事情说清楚。”

    他这才瞄了她一眼:“没有必要,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她听着他在走廊那端套上雪靴,穿上厚大衣,听着他开门出去,听着他开车房门,发动车,听着他不等马达多响一下即退出车道,听着车子唬的一声往前冲,走了。她一口口把早已冷却的咖啡喝完。刚才心思在若愚身上,咖啡也忘了放糖,等喝完了,才发现满嘴苦涩。倒是同她此刻的感觉一样。一个多星期的冷战,加上这毫无讨论的余地的决绝,他到底打算怎么样,把她休了?她倏地站了起来,差一点把咖啡杯撞落在地,及时抓住,放到水槽,转身就到卧室,到衣柜里,把放在高栏架上的中号皮箱取下来。多时不用,上面积了层厚灰。到澡间拿了块抹布,左手护住嘴鼻,右手把灰尘拭掉。将箱子打开,让它透透气,自己倒又颓然跌坐在身后的小沙发椅上。真要出走?去哪里?怎么向孩子们解释?想到孩子,她一看腕表,即给志纯的小朋友家挂了电话。孩子的母亲接的,如真先谢了她,才说要同志纯说话。

    “妈,什么事?”她显然是从别处跑来,一股不耐烦的腔调!

    “你要妈什么时候来接你呵?”

    “哦。”她扪住话机,同别人说了一阵,回答她说:“妈,安要再留我一天,她妈说可以,那么你明天来接我,可以吗?”

    她有点失望,但即刻说可以,才给志绥打电话,弟弟一听姐姐在外多玩一天,当然不肯回家,他小朋友母亲也在电话上为他说情。如真挂了电话后对着空箱子怅望着。好些年之前,志纯六岁吧,有一次她同若愚大吵———为的是什么事想不起来了,反正不是因为第三者,这一点她知道———吵得很凶。她一气之下,回卧房理了只箱子———好像也是这只皮箱———打算出走。还没迈出大门,志纯姐弟,一个拉住皮箱,一个抱住她的腿,号啕大哭,不让她动一步。她俯首看到两张惊惶的小脸,蹲下身,将他们搂在怀里,自己也泣不成声。那晚,好像是若愚过意不去,向她表示歉意,又驱车去外面买了好几个菜来,煮了一锅水放了太多的半干饭。带着两个孩子,到她独自闷坐的卧室里来请她吃了一顿现成饭,总算和解。

    丈夫不屑理她,孩子不需要她,她还留恋什么?等待什么?等待若愚冷漠的眼神以及他判决式的宣布: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一想到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她的火气又来了,随着来的是一股勇气,好吧,天下之大……

    找一个“栖身之处”出奇的顺利。她先去菜市场买了份柏斯小报,在广告部门找到公寓出租栏,逐条细读,找到一个离学校极近的一间卧室的公寓出租,即刻打电话去,登广告的房东爽快地答应她立即去看,合意的话,可以立即搬进去。她驱车去公寓所在地,一幢两层楼的浅灰房子,她随中年略胖的房东到楼上四号公寓。大小、式样及几件半旧的家具恰好适合一个单身房客,她当即付了一个月房租,签了一年合同,拿了钥匙,又满足又失落地开回家。为了避免再一次看到若愚那张木然的脸,她匆匆地理了一只皮箱,两只旅行袋,留了两张字条,一张给若愚,一张给志纯姐弟,即搬入她的孑然一身的小公寓了。

    一个人的一生要经过无数次的“第一次”,“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逃学、第一次向父母回嘴、第一次与同学吵架、第一次戴胸罩、第一次来月经、第一次与异性同床、第一次怀孕、第一次生产……有的第一次小不足道,不再记得。有的第一次永生难忘,如这一次。结婚多年后,第一次一个人住在一个也许是暂时,但也许会很久的小公寓里,孤灯独守。孤独并不可怕,孤寂才是。

    她一个人从卧室到客饭厅到厨房到澡间,都可以用一个小字来形容,但实质空间虽小,感觉空间却是巨大的,因为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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