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飞不但会驾驶飞机,而且飞行技术竟然堪称精湛,无人能及。
他们乘坐的飞机被四架身份不明的飞机团团包围在核心,刚才的飞行员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突出包围。霍云飞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推动操作杆,一上来就是个漂亮的俯冲。
那四架飞机想不到飞机已经换了飞行员,而且瞬间俯冲,转眼就拉开了距离。不过那四架飞机的飞行员显然也都是飞行高手,并没有慌乱,也没急着俯冲追赶,而是保持正常速度飞行,以高高在上的阵势牢牢锁住那架低空掠翔的飞机。
它们在耐心地等着它重新升高,低空飞翔速度受影响,它飞不快。四架飞机准确地锁定四角,将它困在中心。
霍云飞抿紧好看的唇,飞快地判断着眼前的形势。四架飞机围而不攻,原因不外两点。要么某个时机成熟,要么这架飞机上有对方在意的人。
想弄清楚对方的意图,也不困难。他突然抬高操纵杆,飞机仰冲而上。
这个动作很危险,有着自杀式的意味,那架受到撞击的飞机连忙躲开,霍云飞成功地撕开了一角突破口。他的飞行技术出神入化,要比速度,毫不逊色。
对方四架飞机调整了队形,仍然紧跟其后,并没有开火射击。
心念数转,霍云飞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那四架飞机的外观、速度以及队形,发现它们配合默契,队形整齐应该受过正规的训练。
难道是正规空军?霍云飞脑子里很快有了假设,并迅速下了断定:没错,绝对是正规空军!
梁峻涛陪同林雪来金三角却并没有在霍家现身,据说他已经提前回国,谁能想到他会调来空军趁着这个机会拦截霍云飞?
赵北城是梁峻涛的得力心腹,杜鑫蕾被掳,梁峻涛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明地里他陪着林雪来金三角探视霍家祥,甚至暗地里他早借着这个机会盯上了霍云飞。
“该死的!”霍云飞在心里大骂梁峻涛,这次他又被姓梁的算计了!
既然是军部的空军,必然忌惮飞机坐着的杜鑫蕾,所以只是围而不攻,想迫霍云飞乘坐的飞机降落。
吃准了这一点儿,霍云飞更加笃定,他毫不犹豫地将速度提到最高档,全力以赴地奔逃。
后面四架飞机吃了一惊,只能施尽力气在后面追赶。距离在慢慢地拉开,这么下去霍云飞再次逃开是迟早的事情。
“我怀疑飞机现在换了飞行员,它的飞行速度和风格变化都很大,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具体怎么操作,请指示!”冯长义边指挥着飞行员全力追赶前方的飞机,边用无线对讲机喊道。
另一架飞机里,指挥官云凡做出了同样的判断:“没错,现在驾驶飞机的是个罕见的飞行高手,我们要想超越很困难,只能把它打下来。不过杜鑫蕾跟霍云飞同乘一架飞机,必须要顾及到她的安全问题!”
第三架飞机里,黎闻正事不关己,他根本不认识杜鑫蕾,所以可以很冷静地做出正确的决定:“建议击穿它的油箱,迫它在边境降落,否则这么下去就让它逃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飞机上不乏狙击好手,而且百发百中!但……击穿油箱还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一个控制不好,就有可能造成油箱爆炸,飞机会随之在空中炸成碎片。
霍云飞是国际a级通缉犯,完全符合规定当场击毙,问题是飞机里还坐着杜鑫蕾,万一飞机炸了,杜鑫蕾岂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都没有再说话,这个后果太严重,责任谁也担不起。
良久,只听第四架飞机上的指挥官赵北城发出不容质疑的命令:“狙击手待命,击穿它的油箱,迫它降落!”
冯长义呆了呆,提醒他:“北城,你得好好想清楚,如果万一有个闪失,你的鑫蕾……”你的鑫蕾将尸骨无存,当然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相信赵北城也明白。
赵北城红了眼眶,喉节窜动,克制着内心的剧烈波动和痛楚,从齿缝里迸出四个字:“执行命令!”
霍云飞稳稳地飞着,跟后面四架飞机的距离慢慢拉远。刚才俯冲的时候,果然把杜鑫蕾吓了一跳,他及时伸出手臂握住她,给她安慰和鼓励。
奇迹般的,她被他握住手之后,惶然的心立刻安定下来。也许是想到有这个人渣给她陪葬,死得也算瞑目吧!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霍云飞的飞行技术堪称炉火纯青,居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冲出包围圈。
那四架飞机始终没有攻击开火,杜鑫蕾也觉得事情很诡异,难道是……心脏狂跳起来,她预感到一种可能性。
她从后视镜里观察那四架飞机的外观,果然很像京城的空军专用战斗机,不过都掩去了军用标志!
如此整齐的队形,如此配合默契的作战风格,完全符合正规空军!是北城!他来救她了!
心里一阵狂喜,杜鑫蕾几乎忘记了对霍禽兽的惧怕,她昂起头,居高临下地警告他:“救我的人来了,你逃不掉,赶紧降落!”
霍云飞正倾尽全力地往前冲,听到杜鑫蕾突然对他说这样的话,再觑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不由一阵气闷。微微咬牙,下一秒钟他却阴恻恻地笑了:“呵,听说你的情人来了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神气起来了!”
这话明显不是好话,不过杜鑫蕾因为看到同伴的飞机,胆气也壮起来,并不怕他。“北城来没来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战友们肯定都来了!你赶紧降落,否则……”
“我更喜欢跟你一起同赴阴曹地府!”霍云飞邪佞地笑着,然后继续往前冲去。
“砰!”一声闷响,机身轻微的晃动。
霍云飞怔了怔,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开枪。
“不好了!”洪奎公破锣般的嗓音响起:“我们的飞机被击穿了油箱!”
这个消息让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油箱破了,不赶紧迫降,等待他们的将是机毁人亡。
“妈的!赵北城,算你狠!”霍云飞咬牙骂着,却不得不赶紧寻找合适的平坦地面迫降。
杜鑫蕾怔怔地,半晌都不敢相信。是赵北城命人击穿的油箱?不可能!他明明知道她在飞机上,他明明知道子弹击穿油箱爆炸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他怎么可能如此不顾她的性命去冒险?
“不是赵北城!绝不是!”杜鑫蕾这样想着,就这样喊了出来。
霍云飞正焦急地寻找着降落地点,听到杜鑫蕾的话不禁火大,骂道:“蠢女人,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你的情人嫌弃你了,他想让你死!”
不,不会的!杜鑫蕾拒绝相信霍禽兽的话,她不信北城会故意置她于死地!
“呸!你这个死变态!不要拿你那颗龌龊的心去衡量北城,他跟你不一样!”她竭力帮助赵北城说话,忍不住跟霍云飞争辩起来。
“他跟我是不一样!”霍云飞回眸邪笑:“在床上肯定不如我勇猛!”
“……”任何语言都不足令她泄忿,她直接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的怒火。
“啪!”她用尽全力抡了他一巴掌。
霍云飞被她打得眼冒金星,操作一个失误,飞机偏离了原本的降落点,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怒骂道:“操你个蠢娘们,要被你害死了……”
随着霍云飞的怒骂声,油箱已经告罄的飞机再也无力改变航道,踉踉跄跄地着陆滑行。一阵剧烈的颠簸,杜鑫蕾毫不怀疑这么下去飞机会被颠簸得散架。
“妈呀!”
“靠!”
“救命啊!”
……
到了生死关头,飞机上的人都不淡定了,别看这些彪形大汉平时凶神恶煞牛叉哄哄的样子,此时吓尿裤子的都有。
霍云飞竭力保持镇定,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尽量掌握飞机滑行的方向,同时沉声对旁边的女人说:“沉住气,别乱动,尤其不要解开安全带……”
杜鑫蕾被剧烈颠簸得几乎呕吐,她下意识地捂住腹部,结果被狠狠地踹了一下。瞬间怔住,原来……宝宝会动了!
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条鲜活健壮的小生命,察觉到了危险,也跟着躁动起来。
宝宝害怕了吗?她惶然无措,现在的局面超乎她的控制,除了护住腹部,她根本无法保护这条小生命。
飞机彻底停止平稳下来,一切躁音全部结束,机舱里沉寂得像地狱一般。劫后余生,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霍云飞的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铁硬的手指几乎将方向盘捏变形,可见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失控的飞机停稳下来。
来不及吁出一口,霍云飞突然转过身,像一头暴戾的野兽,嘶吼道:“谁都不许动!待在原处,都别动!”
这一声咆哮像炸弹般重新点燃了紧张的气氛,十名亲信保镖也算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他们对霍云飞奉若神明,当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都怕影响到三少爷的情绪。他们跟随霍云飞这么久,平时就连被飞机轰炸被杀手伏击被军队围攻,他都是一副吊尔郎当的模样。此时他却脸色大变,足以证明他们的处境有多么凶险。
飞机可能停落的位置有危险,稍稍震动,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控制住了场面,确定不会有人抢着下飞机,霍云飞手脚麻利的解开安全带,他的每个动作都极小心,确定不会造成太大的震动。
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他又帮杜鑫蕾解开安全带,对她讲话的语气低柔到不可思议:“乖,起来!慢一点儿,动作不要猛,小心吓到我们的宝贝!”
逃出一命,杜鑫蕾松懈下来只觉手脚都酥软了。原来她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英勇无惧,死亡来临之时,她一样会惊惧会惶然。
在他的搀扶下,她慢慢地站起身,他让她先走,嘱咐了一句:“尽量放轻脚步!”
杜鑫蕾敏锐地察觉到异常,霍云飞的语气极温柔,俊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见他驻足不动,她能推测出飞机停靠的位置并不稳妥,任何细微的震动都有可能导致飞机失去平衡。
屏住呼吸,受过专业训练的她用不着他多嘱咐第二遍,就猫一般地放松步子踩着甬道里浓密厚实的地毯,悄无声息地往机舱门处走去。
等杜鑫蕾离开了副驾驶座,霍云飞按下机舱门的开关按钮,舱门缓缓拉开,清新的微风拂来,外面是一片平坦的草地。
霍云飞尽量跟前面的杜鑫蕾保持距离,避免机身因为承重点倾斜而失衡。
那些保镖一动不敢动,个个瞪着眼睛向走在第一位的杜鑫蕾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这种情形之下,谁走在最前面谁获救的可能性最大!假如是三少爷走在最前面,他们毫无怨言,但却只是一个女人!
杜鑫蕾想回头,听到后面男子冷冷地警告:“别回头,别停步,保持平稳往前走!”
胸口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流,直冲鼻腔,辣辣的差点儿呛下她的眼泪。
她走在最前面——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竟然让她走在他的前面!
走出舱门,踏着铁梯慢慢走下去,外面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平地,不远处就是耸立的峭壁,机舱门外真没看出什么异样。
等她下了阶梯,双脚踏实地面的时候,才敢回头观望。这一看差点让她惊叫出来,却本能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音来,只是一双眼睛却瞪得溜圆。
飞机匍匐在悬崖边,机身斜斜地探出一半,像只负伤的大鸟,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任何细微的晃动都有可能让它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她不敢惊叫,因为整架飞机只有她一人脱险,其余的人一旦躁动,机躯将会倾斜滚落下去粉身碎骨。
这一刻,她忘记了飞机上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她只想让他们全部平安落地!最关键的时候,是他们把生的希望让给了她,让她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晚一秒离死神的距离就近一步。他们没喊没叫没吵没闹,那么安静地目送她离开。
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令她呼吸困难,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几乎撑破她的胸口,要喷射出来。
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她缓缓松开了捂在嘴上的手,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保持平稳,步子要轻,排队走!”
霍云飞驾驶的飞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状况。他见杜鑫蕾很快就冷静下来,还出言提醒他们,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一只脚踏上地面的时候,他不禁呼出一口气,总算脱险了!活着真好,能够亲眼看到他跟她的宝宝出生,还有……最重要的是,假如他死了,这个该死的蠢娘们估计马上就会跟赵北城复合,肯不肯给他生下孩子都是未知数!
所以——他不能死!
杜鑫蕾悬着的心还没有落下,她紧张地攥紧粉拳,看着后面走出来的洪奎。
洪奎是霍云飞的心腹亲信,地位在这些保镖中最高。他跟在霍云飞的后面,其他人要跟随在他的身后。
“蠢娘们,差点儿被你害死知不知道!”霍云飞摸摸自己被打的脸颊,这才记起要发火。“妈的,我不就说了赵北城两句,你这个蠢娘们敢拿巴掌抡我!”
杜鑫蕾惊叫起来:“啊!”
“鬼叫什么?”难道自己竟然这么可怕,训她两句也会让她吓成这样?
很快,他就知道什么原因了!——下了飞机的洪奎竟然弯腰用手扳着机翼,试图将飞机掀下悬崖。
霍云飞呆了呆,本能地冲过去,一脚把洪奎揣开。“妈的,你是不是鬼撞墙了!”
飞机在悬崖边本来岌岌可危,经过洪奎的大力扳动,这下子再也撑不住。机体震动,向着悬崖边处倾斜。
一个名叫卢立桓的心腹保镖随后跳下了阶梯,后面的却没有那么好运,咒骂声嘈杂起来。
霍云飞知道飞机一旦倾斜并非人力可以挽回,他并没有徒劳地去抢救。转过头,犀利的黑眸睨向洪奎,后者竟然对他端起了枪。
幸好他没有去抢救那架倾斜的飞机,否则此时已经丧命在洪奎的黑枪之下。
悬崖上一片空旷,想躲开十分困难,拔枪已经来不及了。危急时刻,他只能按动右手中指戒指上的机关。
戒指里面藏有一支毒针,用于近程防身,射击范围无法超过五米。好在洪奎离他的射程四米左右,假如对方坚持开枪不躲开,两人只能同归于尽。
洪奎跟在霍云飞的身边这么久当然知道毒针上面淬着七步蛇的毒液,见血封喉,哪怕擦破一点儿油皮,短短几分钟内就会呼吸衰竭死亡!
为了保命,他放弃射杀霍云飞的最佳机会,闪身避开毒针。
霍云飞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飞快地探进腰间拔出短枪,同时他身边那位侥幸逃生的保镖也拔出了手枪。
那架飞机慢慢地滑下悬崖,坠落的过程中,不时撞到凸出的岩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砰!砰!”撞击声,里面还未及逃出来的人全部陪着飞机粉身碎骨,埋葬崖底。
最后逃出性命的卢立桓面色灰白,虽然手里握着枪,一时间也有些失魂落魄。假如晚一步,他将跟那些兄弟一样,尸骨无存。
洪奎不愧是个老油子,他在闪身躲开那支毒针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和对策。
他知道一招失利,接下来霍云飞不会让他再有反击的机会。所以,躲开毒针的时候,他刻意向着杜鑫蕾站立的方向歪过去。
霍云飞伸手拔枪的时候,洪奎成功地窜到了杜鑫蕾的身边。
杜鑫蕾正因飞机坠入深涧情绪大受影响,根本没有注意到洪奎的企图。等她发觉到危险,已经落到了洪奎的掌握。
幽冷的枪口顶住杜鑫蕾的额角,洪奎喋喋地怪笑:“这个女人怀着三少爷的孩子,我都不忍心杀她!”
霍云飞举起枪口慢慢垂落,冷睇着洪奎的眼睛,良久,问道:“谁收买的你?”
洪奎跟随他多年,他从没有怀疑过他。假如不是今天的突发状况,也许这个内奸将永远地隐藏下去。
“哈哈,想要你性命的人大有人在!”洪奎脸上的刀疤显得狞狰起来。“你的命有人出价五十亿!我过够了这种被呼来喝去的走狗日子,想拿着五十亿周游世界!”
“不错,有理想有志向!”霍云飞不动声色地喝彩,俊脸上甚至浮起笑意。“洪奎,你果然不枉我的器重和栽培!”
“少跟老子阴阳怪气!”洪奎狠狠地顶着杜鑫蕾的额头,狂妄地叫喧着:“事情搞砸了,老子烂命一条不值钱,大不了进阴曹地府,反正有你的女人陪着,也值了!”
霍云飞眯起犀利的鹰眸,声音佞戾:“你敢动她,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少吓唬我!”洪奎面目狞狰,咧开一口黄牙,说:“我跟你打个赌!数到三,你要不扔掉手里的枪,我立刻打死她!”
洪奎情绪激动,他知道刺杀霍云飞计划失败,难逃一死,但他又那么不甘心。心里只抱定一个念头,大不了拉着杜鑫蕾垫背。
“我数到三,你们俩全部扔掉手里的枪,否则我保证杀了她!”洪奎暴躁地用粗壮的胳膊勒住杜鑫蕾的脖子,迫她往悬崖边走去。“一、二、……”
霍云飞对身侧的卢立桓打了眼色,沉声命令道:“扔枪!”
卢立桓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从!他丢掉了手里枪。
“三!”洪奎喊完最后一个数,就见霍云飞松开了骨节分明的大手,手里的枪掉落到草地上。“哈哈哈,原来霍三少还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下飞机的时候你让她走在最前面,我就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不一般!”
霍云飞缓缓松开好看的大手,那把最新式的美国短枪掉落着地,像它的主人一样义无反顾。
杜鑫蕾的脑子“轰”得一声响,不敢置信地望向那个男人!
他,囚禁了她;他,掠夺了取她;他,生死一线间毫不犹豫地把生的希望让给了她;他,为了她的性命,义无反顾地放弃自卫……这个男人,她真得看不懂!
洪奎兴奋得眼珠发红,原来他控制的这个女人真得可以成为要挟霍云飞的有利筹码!他想抬枪射杀霍云飞,但他怕自己的枪法不够快。
也许,一旦他的枪口挪移开杜鑫蕾的脑袋,不等他调准枪口,霍云飞就能重新拔出一把枪来射杀他。
跟随在霍云飞的身边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霍云飞浑身都藏着枪械,绝不止一把短枪这么简单。
拖拽着杜鑫蕾走到了悬崖的最边沿上,洪奎用枪口狠狠地戳着杜鑫蕾的脑袋,咬着牙对霍云飞命令道:“你听着,我数到三,要么你跳下去,要么我跟她一起跳下去!”
旁边的卢立桓骂道:“妈的,洪奎你疯了吗?”
霍云飞喝斥卢立桓保持安静,他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俊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淡淡扯唇,问道:“洪奎,你想跟我的女人一起殉情吗?”
“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既然霍三少舍不得死,那我洪奎可以代替你去死!这个美人儿……”他捏了杜鑫蕾的脸蛋一把,yin邪地大笑:“到阴间我再好好享用她!”
杜鑫蕾下意识地望向霍云飞,他眸光晦暗,看不清里面隐藏的情绪。
“怎么样?想通了没有?”洪奎知道假如霍云飞不死,他根本无路可逃。亡命之徒放手一搏,大不了他和霍云飞最心爱的女人同归于尽。“我数到三,你可以不动,我和她一起跳下去!”
霍云飞摆了摆手,示意洪奎不必数了。他问道:“我死后,你会不会杀了她?”
“不会!”洪奎心里大喜,怀里的这个女人竟然是百试不爽的法宝,霍云飞愿意为她去死。“她这么漂亮,我当然舍不得杀她!”
“好!”霍云飞似乎对洪奎的回答很满意。他侧过身子,面向悬崖,脚尖踩在最边缘处。看着幽深的绝崖,他似乎有些犹豫,一只手下意识地搭上腰间。
杜鑫蕾失声喊道:“不要跳!”她的肘关节狠狠向后捣去,正好击在洪奎的肚子上。
洪奎眼睛只盯着霍云飞,根本想不到怀里钳制住的女人竟会突然攻击他,而且攻击力度如此之强。他的小腹被狠狠地捣了一肘臂,几乎吐出了一鲜血。身体本能地向前倾去。
杜鑫蕾训练有素,是部队里的搏击好手。一招得先,当然不会错失良机。趁着洪奎被她一胳膊肘顶得七荤八素身子蜷屈前倾的机会,她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从后面狠狠地摔到了前面。
“啊呀!”洪奎仰面朝天,手里的枪都被摔出去掉落下了深崖,遥遥地传出模糊的撞击声。
霍云飞扣住腰带的机关,还没有来得及发射藏在弹簧里面的毒针,就见洪奎被杜鑫蕾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等他上前,杜鑫蕾一脚踩在洪奎的脖子上,俏面含霜,怒声道:“人渣,踩死你!”
咽喉是人的要害之处,洪奎被踩得直翻白眼,差点当场噎屁。
“踩死你!踩死你!人渣!”杜鑫蕾狠狠地跺着脚,可怜洪奎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别弄死他!太便宜他了!”霍云飞连忙上前把那个愤怒的小女人拎开,然后将快要咽气的洪奎揪起来。
洪奎嘴角流下带着血沫的粘涎,瞳孔涣散,好像神智不清的样子。
“别装死,我知道你清醒着呢!”霍云飞的声音淬着寒冰,冷嗖嗖的在洪奎的耳边响着:“时间紧迫,可惜没功夫慢慢玩你!薄惩小诫而已,背叛我的代价,会让你记到下辈子投胎转世!”
洪奎混浊的眼睛顿时清明,流露惊恐。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死却落在了霍云飞的手里。“赶紧一枪打死我……追你的飞机来了!”
听到上空响起飞机的盘旋声,霍云飞却连眼皮都没抬。他拔出随身揩带的军刀,干脆利落地挑断了洪奎四肢的筋脉,再从身上掏出一只小小的牛皮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不要!”洪奎吓得腔调都变了,嘶声求饶:“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杜鑫蕾在旁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霍云飞解开了牛皮袋,同时扣住洪奎的下巴,迫他张开嘴。从牛皮口袋里爬出来的许多筷子粗细的小蛇,争先恐后地爬进了洪奎的嘴巴里。
“跟我身边这么久,相信你认得这些小金环蛇吧?它们有毒,不过毒性发作得慢,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死!这些小宝贝们都饿坏了,在你咽气之前,你就好好享受被群蛇啃啮的滋味吧!”霍云飞将空的牛皮袋丢在洪奎的身上,然后优雅起身,弹了弹裤管上的折皱。
洪奎的嘴里钻满了小小的金环蛇,它们沿着他的喉咙往腹里钻去,啃噬美味的内脏。其余没有钻进嘴巴里的,就在外面下口啃咬。
“啊!啊!啊……”洪奎惨绝人寰的尖叫响彻整座山,在群山中此起彼伏,久久不息,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杜鑫蕾跟着尖叫,她被眼前这恐惧恶心惊悚的一幕吓住了,如此残忍的手段,实在超出她的承受底线。哪怕一枪崩了洪奎,她不会说什么,但……用饥饿的小蛇活活将其啃咬至死,实在太残忍,太令人发指了!
不等她尖叫完,身体就腾空被抱起,她落入了霍云飞的怀抱里。
“快走!”随着霍云飞的一声低喝,卢立桓动作敏捷地跟在后面一起遁藏到山峰的里侧。
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这片平坦的绝崖地势险峻,却拥有一片平坦的岩石,可以作为飞机降落的滑行道。当然,要想成功降落需要飞行员超凡精湛的技术。
霍云飞操纵飞机降落的时候,如果不是杜鑫蕾劈手给他的那巴掌,也不会弄得那么惊险。
飞机沿着刚才霍云飞降落的地点滑行,稳稳地停在平坦的崖顶上,距离悬崖边仅有半米左右。
藏在暗处的杜鑫蕾被身后的霍云飞捂住嘴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当她看到从飞机上走下来的军官是赵北城时,一双剪水秋瞳顿时瞠到最大。
北城,真是他!她忍不住眼泪盈眶,想张声大叫,嘴巴被捂住,她就恼怒地回肘去揍身后的霍云飞。
刚才她就是用这招来对付洪奎的,但同样的方法用第二次便失效了。
霍云飞巧妙地闪身避过她的攻击,钳制住她的胳膊,俯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别弄出动静!赵北城会杀了你的!”
“……”杜鑫蕾顿时十分愤怒,这只禽兽居然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赵北城怎么可能杀她?……呃,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果然是赵北城,那么在空中下达射穿油箱命令的人果然是他了!
是北城让人射穿油箱的吗?杜鑫蕾茫然了。难道他……他真得想杀了她?
各种复杂的纠结情绪困扰着她,让她瞬间失神,完全忘记了要向外界求援。
赵北城站在洪奎的身边,皱着眉头打量着正被小金环蛇残忍啃噬的洪奎,似乎在研究什么事情。
“杀了我吧!给我一枪!”这是洪奎此时唯一的最强烈的愿望,四肢筋脉被挑断的他正遭受着人间最残烈的酷刑,只求一死。
赵北城无动于衷,他抬起俊目,四处眺望,好像知道霍云飞就藏身在不远的地方。思忖良久,他给同伴们下达命达:“集中火力炸山,把霍云飞炸出来!”
说完,他走回到飞机旁,准备上飞机。
藏在暗处的杜鑫蕾只觉手足冰凉,目瞪口呆。霍云飞已经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大手,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赵北城说过的话清清楚楚地响在她的耳边,他说让战斗机集中火气炸山,因为他通过洪奎身上被蛇咬的伤口程度推断出霍云飞并没有逃远,也许就藏身在附近。
他没有提起她杜鑫蕾,好像并不知道她跟霍云飞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杜鑫蕾的心里很乱,憋闷得难受。一直以来,她对赵北城心无旁鹜。就算落入了霍云飞的手里,她的心都从没有背叛过赵北城。
为什么,赵北城对她如此无情?难道他已经忘记了他们相爱过吗?难道他已经忘记了对她的感情?
赵北城慢慢地步向飞机的阶梯,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上空盘旋着其余的三架战斗机,就等着赵北城指挥的战斗机起飞,它们将合力将这座山峰炸平。
无论霍云飞藏身在何处,也将尸骨无存。
“欠你的人情,现在我还你!”杜鑫蕾回过头,明亮的秋瞳凝视着身侧的霍云飞,毅然决然地说:“待会儿我制住赵北城,你赶紧走!”
这是唯一逃生的办法,否则他们肯定会被埋葬在断崖岩石碎屑之下。
霍云飞深深地睇着她,好像在沉吟要不要放她走出去。
杜鑫蕾已经等不及他的恩准,她一把推开他,就快步往外面走去。
卢立桓举起枪口瞄向杜鑫蕾,眼睛却望向霍云飞。
霍云飞抿起薄唇,眉头拢紧,犀利的鹰眸注视着那抹俏影慢慢走远,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走!”
卢立桓会意,趁着杜鑫蕾出去牵制住赵北城的机会,跟在霍云飞的后面,飞快地潜入了山崖后面茂密的灌木丛里去了。
最后回眸一眼,霍云飞已经看不到杜鑫蕾的影子,脸上表情复杂看不透真实的情绪。终于,他还是回过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赵北城!”杜鑫蕾快步走出去,高声喊住已经准备进机舱门的赵北城。
赵北城健躯一颤,好像不相信一般,他转身回望,见到了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倩影。“鑫蕾!”他以极快的速度奔下阶梯,不由自主地向着杜鑫蕾跑过去。
久别的爱侣以极快的速度拥抱在一起,熟悉的体温和味道令他们恍若隔世。
“北城!”软语呢喃,不复忿懑。
“鑫蕾!”无声哽咽,委屈难过。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杜鑫蕾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好像怕稍松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赵北城阖起俊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突然,他推开了杜鑫蕾。
杜鑫蕾想不到他会这样,一时间有些愕怔。
“我们……”赵北城以最快的时间恢复到平静,沉声说:“我们赶紧上飞机,必须要炸死霍云飞,不能再让他逃了!”
只觉一股寒气从脊背直透向发梢,她浑身冰凉。半晌,呐呐地问道:“你知道我跟霍云飞同乘一架飞机?”
看到杜鑫蕾震惊的眼神,赵北城有过片刻的犹豫,但他很快转过身,对身边的战士命令道:“把她押上飞机!动作要快!”
今天,他誓要将霍云飞炸成灰熄,不死不休!
杜鑫蕾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醒转过来!他没有否认她的话,原来他真得早知道她跟霍云飞同乘一架飞机,可他还是让人射穿了飞机的油箱,现在又打算集合其余三架战斗机的火力把这座山头炸成废墟夷为平地。
假如她没有及时走出来,当然会给霍云飞陪葬!
赵北城明明知道的,他却并没有顾及到她的安全。
有两位战士走过来,倒是没有对杜鑫蕾动手,用不容拒绝的口气对她说:“杜连长,请上飞机,这是赵团的命令!”
杜鑫蕾点点头,表示明白。她快走几步,踏着阶梯走进机舱,追上了赵北城。
赵北城感觉到杜鑫蕾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健躯一僵,想甩开她却狠不下心。
鑫蕾,他最爱的鑫蕾!假如可以,他甘愿把她捧在手心里娇宠!可是……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情,背叛了他!
想起杜鑫蕾在霍云飞的身边笑靥如花,他就心如刀搅。那张照片还被他贴身藏在衣内,时刻提醒着自己,爱情是个大谎言,早就不复存在。
“赵北城!”杜鑫蕾见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她,明显对她淡漠又疏冷。她的心,更冷。
赵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