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义很快回来了,让保姆给付琳珊收拾衣物。
付琳珊捂着肚子一直在哭,付正义头一次对她如此生气,让她去把孩子打掉。
“我决不允许付家出现来路不明的孽种,你给我脑筋清醒一点,如果这件事被宁之远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付琳珊原本呆滞的目光一闪,这下才真正害怕起来。
付正义见女儿这般,也心疼不已,对她说:“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医生,住院手续正在办,你收拾点东西过去住下就行了,等等给之远打个电话说你去旅游了过年不回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她看着付正义。
“只要你别露陷就没问题!”付正义哼了哼。
宁之远接到这通电话时一点儿疑虑都没有,付琳珊向来爱玩爱闹,过年去南边旅行也是有过的。
“恩,知道了。”他说。
“之远!”付琳珊喊他,“你,你会想我吗?”
“……”宁之远沉默,说,’“路上小心。”
挂了这通电话,他忽然轻松起来。
***
大年三十那天,宁之远早早去了疗养院,宁妈妈一身红衣正在跟看护一起包饺子,宁之远问她:“妈,是不是三鲜馅的?”
宁妈妈看了看门口高大清俊的男人,捏着饺子皮没说话。
宁之远就挨着她坐下,也拿了张面皮包起来。
看护与宁妈妈说笑:“阿姨你好福气哦,儿子最孝顺了。”
宁妈妈看了看宁之远,把饺子偷偷的往自己身后藏。
宁之远眼尾扫见,张口道:“待会儿我要吃三十个!”
身边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嘟囔:“不给你吃。”
把一颗颗小饺子宝贝得什么似的。
但最终,宁之远还是如愿吃上了妈妈包的三鲜饺子。皮薄馅大,一口咬下溢出鲜浓的汤汁,他一口一个吃的欢畅,慢慢觉得不对劲了,抬头见老太太正对他瞪眼。
“好好好,我少吃点。”他认输,放下筷子。
老太太这才松口气。
宁之远摸着根本没填饱的胃,想着这个大年夜的哪里还有开张卖吃食。
看护把事情做完就要回去跟家人一起过大年夜了,宁之远每年的今天都是在这里陪老太太一起过,晚上就睡沙发上。
老太太眼看是越来越记不得他了,今天连他的名字都没提过,宁之远看着老人家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堵得慌。
正堵着难受,忽然眼前一双白嫩的手递过个巨海的饭盒。
老太太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这个带去给我小远吃!”
刹那,宁之远鼻子一酸,险些要丢人。
他赶紧将泪往里收,声音闷闷的,“我在这儿呢。”
老太太仿佛没听见,自顾自的说:“我小远要多吃才能长壮壮。”
宁之远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张开臂膀将白发老人拥入怀中,重重的恩了一声。
神奇的是,老人并未挣扎,说不清她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许久,她拍了拍宁之远的后背嘱咐道:“小伙子你别偷吃啊!”
***
宁之远开车到山下时,山腰上正亮起一盏幽幽的黄灯,寒风呼呼的刮过,冻得人耳朵疼,远处隐约飘来几声狗吠,这之间,夹杂孩子的嬉笑声。
那黄灯,那笑声,让他不由加快步伐,急走几步至木屋门口时,心跳有些快。
不过是几片木板钉在一起的所谓大门,更加温暖的光从缝隙透出,深深牵引了他的心。
站在那里,他听见小乐在笑,夏末在笑,还伴有水声。
他抬手敲门,夏末的声音还带着愉快的尾调,却瞬间变得警惕,问:“谁?”
大家都在过年,这个时间谁会来?
宁之远只觉得自己从未听过她这么高兴的笑声,他所记得的,是她每次见他如见鬼,说话如蚊吟。
他胸中一阵郁闷,把拳头往门上砸,敲门像土匪。
门内的水声也平静下来,一时毫无声息。
宁之远见自己被这样警惕着,怒吼一声:“你家也没什么好招贼惦记的,给我开门!”
夏末狠狠的吃了一惊,不懂宁之远为什么会在今天过来。
她抹了把手赶紧去开门,生怕慢了会冻着他。
果然,门开后,见到的是他黑沉沉的脸。
夏末讪讪点了点头,然后就呆呆立在一边。
宁之远见她丝毫不想让自己进屋,鼻子里哼了哼,侧身而过。
小乐全身光遛遛的坐在圆圆的澡盆子里,看见宁之远进来,开心的拍手说:“叔叔过年好~”
宁之远见他眯着眼笑,湿乎乎的头发柔软的搭在脑门上,心里一松,沉沉说:“过年好,小乐。”
小乐仿佛觉得这样的迎接不怎么有诚意,急切的从水里站起来,一串小东西露出水面,叮叮当当的晃悠在腿间。
宁之远怕孩子着凉,将水饺交给身后的夏末,快速并熟练的把小乐压进水里,试了试水温,拿过一旁的脸盆又兑了些温水,从小乐的脖颈倒下去,乐的孩子哇哇大叫。
夏末站在墙角不敢靠近,手里的饺子还是热乎乎的,热乎的如同她此刻的心。
宁之远背对着她,故作无意的说:“一起吃吧,我也饿了。”
***
“哎!”夏末慌忙张罗起来,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客人,她翻了半天,只能倒了一碟醋,拿了筷子摆在里间的桌子上。
宁之远将小乐用大毛巾裹紧抱到里间,穿小衣穿小裤,还按照孩子的指挥给擦了香香的面霜,孩子的肌肤滑溜似葡萄,香香软软的扑进他怀里蹭着。
桌上水饺散着白气,小乐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叔叔,白净小手抓起一个喂进宁之远嘴里,宁之远也蘸了醋喂了他一个。
小小一张脸被饺子撑得鼓囊囊,费力的咽下后才说话:“叔叔我妈妈说过年都要吃饺子的,这是什么馅?”
“三鲜馅。”
“什么是三鲜馅?有肉肉么?”孩子软乎乎的小手忽然摸上了他的耳垂,玩具似的揉着。
“有,当然有。”宁之远心想何止是肉,里面还有虾仁、海生和瑶柱。
“恩,难怪这么好吃。”孩子点点头,却又附在他耳畔小声嘀咕:“叔叔,我妈妈说今年没赚到钱,要我乖乖的等有钱了就包饺子吃。”
小乐顿了顿,又说:“叔叔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总会给我带好吃的。”
宁之远持起筷子,又喂了小乐一颗,“恩,多吃点。”
夏末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间把澡盆子洗干净,将地板扫干净,然后坐在煤炉边,就着小四川送来的辣椒酱啃一个在火上烤过的馒头。
她的嘴被辣的艳红,从胃里暖到脚底,静静听着小乐与宁之远的对话,这就是最好的配菜。
小乐晚上是吃过饭的,饺子没吃几个就困得揉眼睛,小家伙一向睡得早,这回靠在叔叔怀里,不久就沉沉睡去。
宁之远把孩子安顿好出来一看,见夏末佝偻着背脊,坐在小板凳上,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嘴唇红肿,像是带着剧毒的美丽花朵。
他看了好久,久到夏末不得不站起来装作忙碌。
宁之远回过神来,目光在她碗里剩菜上扫过,从背后端出那个饭盒,说:“吃吧。”
***
夏末看着那盒水饺,一个个白胖可爱,淡淡的笑了,她的笑让宁之远移不开眼,他竟然拉着她坐下,非要她尝一尝。
夏末只好吃了一颗,满口生鲜,她细细的,很慢很慢的咀嚼过后,将筷子放了下来。
“不好吃?”宁之远疑惑的问。
夏末摇摇头说:“小乐爱吃,留着给他明天吃。”
宁之远忽然就不舒服了,心里那般难受无法言说,他惯做坏人,这次也是,推了推饭盒,恶声恶气:“该你吃就吃,多的是!”
“你也没吃饱吧?要不你吃吧!”夏末顶着他慑人的视线勇敢推了推盒子。
他们俩能这般“和气”的推着一碗饺子,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房间里睡着她的小宝贝,身边坐着他,夏末觉得,这是她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宁之远没那么多感慨,只是被这女人气的周身空气都变冷。
忽又听她问:“宁妈妈身体还好么?”
她对那个老人有很多的抱歉,却不能说出口。
宁之远再次推了推盒子,“她亲手包的,包了一下午。”
于是,夏末只能又夹了一颗,水饺有些凉了,可还是那么好吃。
她从未吃过,如此比蜜糖还甜的饺子。
作者有话要说: ╮( ̄▽ ̄”)╭ ,这是我做过最多解释说明的一个文了,今天来说一下夏末的感情。
简单一些,就是她喜欢着宁之远,在生下小乐后,喜欢沉淀为了爱。
她害怕宁之远,是有很多方面,比如她害怕他知道小乐的身世,比如她对他女友的死也有一定心里上的抱歉,比如她知道他讨厌自己,所以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怕被他更讨厌。
等等。
人与人的感情是说不清楚的,要用心体会,就算是我,也不能很完整的说明白夏末的感情,只能到最后,由你们来评论。
ps,最近有好多新名字给我留言了,真开心,谢谢所有给地雷的妞,更要谢谢没有去看盗文一直在jj跟我混的你们,群么一个。
琳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8 10:17:51
菜秧变法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2-18 13:23:44
☆、第25章最后一虐1
连夜的鞭炮声让夏末一夜没睡好,可她心里清楚,真正没睡好的原因,其实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昨晚忽然出现的宁之远。
过年时水泥厂要照常上班,但好在比较清闲,小四川苦哈哈的被排到大年初一早班,上班前特地跑到山腰上跟夏末约好今天让他们母子俩过去陪班。
小乐睡觉醒来听说妈妈要带他去小四川姐姐上班的地方玩,立马精神抖擞,自己坐在床上穿小衣小裤。
夏末打算带点零食过去,分糖的时候又想起了宁之远。
他昨晚离开后又倒回来,怕吵醒屋里睡觉的孩子,只是在门口喊她:“夏末,你开门一下。”
夏末……
他喊了她的名字。
所以,整晚都是他的那声夏末,怎么能够睡得好?
她去开门,见他站在黑幕中,手里抱着几个大箱子。
他站在门口挡住了所有的风,照样的沉默寡言,却少了些敌意。
等他走后夏末把每个箱子都打开来看,花生油、瓜子、糖果、香米、牛奶。
箱子上印着医药公司的商标,看来是单位发的年货。
“妈妈,你看我穿的好吗?”小乐不知道自己后脑勺翘起一撮头发,颠儿颠儿的奔过来,滑稽的逗笑了夏末。
“宝贝你穿的真好。”夏末蹲下,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小乐看见家里忽然多了那么多好吃的,一叠声的问夏末:“妈妈妈妈,是叔叔送给我们的吗?”
夏末奇怪这小家伙怎么会知道,就问了他。
小乐骄傲极了,对她说:“我就是知道啊,我可喜欢叔叔了。”
洗完脸刷好牙,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叔叔送来的糖果咬一颗在嘴里。
***
水泥厂的大路每天来来往往都是运石头的大卡车,路面早已变得凹凸不平,还有碎石散落路面。夏末牵着小乐的一边说笑一边走,小乐的脸被风吹得红扑扑,墨黑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妈妈,那里有花花!”小乐停下来,指着路对面山坡上的野花,“小乐摘花花送给妈妈。”
说着,他放开了夏末的手。
过年的路上没车没人,夏末只担心小家伙会被石头绊倒,在他身后呼喊:“慢点儿跑,不着急。”
小乐撅着屁股蹲在坡土边费力的摘了花,然后笑眯眯的往回跑。
夏末站在原地张开手臂做出迎接的姿势,看着她的宝贝手里捏着那朵不知名的粉色小花朝她跑来,孩子的脸比花儿还娇艳好看。
时光仿佛电影,一帧帧跳过,在画面的最右边,有一辆车以超高速驶来,眨眼就近在咫尺。
让夏末追悔莫及的,是为什么自己当时要放开孩子的手。
她一边往前扑,一边大喊:“不要!”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小乐被车撞飞。
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秒如一年,那正在播放的电影画面仿佛静止,画面的最后一幕,是她的孩子倒在地上,小小的身体流出血来,小手还捏着小花。
倏地,画面有了声音,是小乐的哭声。
小乐哭的几乎喘不过气,喊着妈妈好疼。
夏末的身体如石头般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只听得孩子喊疼。
***
那辆车里走下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见地上躺着小孩,再看看四周,确定没人被人看到,忙准备要逃跑。
夏末不敢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如此冷酷之人,孩子倒在血泊中,肇事者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救助而是逃逸。
再多的苦,再多的难,让她一人来受都没关系,可小乐不行,她的宝贝不行!
夏末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朝那男的扑过去,那人挥手推她,却没推开她,反而是让夏末抱住了手臂。
嗷——
下一秒,山野路边响起一声哀嚎。
夏末利牙向他咬去,男人的手多肉肉厚,她狠狠咬死,几乎咬下一块肉,血顺势流进她的牙槽,一股铁锈味道让她恶心。
那男的一脚狠狠踹在夏末腿上让她站立不稳松了口,得到解脱后抱手痛呼,夏末抹了把嘴从打开的车窗内抢走了里面的手机。
她第一反应就是给宁之远打电话。
那串数字她背偷偷背起来,没想到真的会有用上的一天。
她心急如焚,一边等待接通一边朝小乐奔去,尽管心里是有多么想把孩子抱进怀中安慰,但此刻只能选择按住小乐的腿不敢随意搬动。
那个男人已经被夏末刺激的双目赤红,他一步一步朝他们母子俩走过来,酒气麻痹了神智,凶神恶煞的像是要杀掉夏末。
这辈子从没用过手机的人居然无师自通,那端传来低沉的一声喂,让夏末犹如在洪水中抓住了浮木。
“救,救命!”她的声线发抖,因为男人已经靠近。
还未说出第二句,头发就被那个男的抓住一扯,整片头皮差点要被扯下来的痛楚让夏末疼的说不出话,她一手护头,一手死死抓住手机吼:“小乐出了车祸,我们在工地边!”
***
见夏末打电话叫人,男的近乎疯狂的要踢踹地上的小乐。夏末这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头皮,整个身子往孩子扑去,这时头皮已经整片发麻,疼的没有感觉。她如同一台缓震器盖在了小乐身上,男人的暴打和咒骂如雨点洒下,细细密密,夏末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遮挡一切。
宁之远认出了夏末的声音,可他诧异为什么会是那人的手机号。
他出来给领导拜年,途中宁妈妈打电话过来闹着要见小乐,他只好放弃原来的安排去接孩子,所幸他已经离出事地点非常近。
他心急如焚,因为夏末的那一句:小乐出了车祸。
怎样的车祸?伤得重不重?孩子还清醒吗?
心里异常的不安,开车的手都在发抖,车内的暖气却让他打了个寒颤。
很快到了现场,他一看路中间那辆车的车牌,脑子嗡一声。
撞人的是付正义。
宁之远看见地上一滩刺眼的血,心里咯噔一下,他见付正义的拳头砸在夏末那薄薄的身板上,尤不尽兴。可夏末却好似无痛无感,不喊一声疼,还伏在小乐身上、颤声跟他说话:“宝贝你……不,不要睡着,妈妈还带你……你去拜年呢!”
这时付正义可能打够了,晃悠着身子要离开,但一直背对着他挨打的夏末却忽然翻转过来抱住了他的腿,死活不让走。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臭三八!找死!”付正义借着酒劲又闪了夏末两个耳刮子。
宁之远从来没见过那么倔的女人,他又生气这女人只会挨打,又担心她会被打死,立刻冲过来吼:“夏末,松手!”
夏末的脸红肿一片,看见宁之远来了,终于哭出来。
她语不成调:“求求你帮帮我,救救小乐。”
付正义一看是宁之远,口齿不清囔囔道:“之远你载我回家,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傻孩子,大过年的触我霉头!”
***
夏末听出来他们是认识的,身上力气被一扫而空,不知怎么才好。
她跟孩子都算不上什么,远没到让宁之远当面维护的程度。
付正义今天喝酒喝得开心,没要司机,特地自己开车兜过来看看厂房,正想着年后厂房投入使用可以多加几条生产线,他就格外高兴,却没想到被个臭孩子破坏了心情,这臭孩子的神经病妈简直是个疯子!
这些都不算,居然还被女婿撞个正着。
付正义一肚子火,被冷风吹得头疼,此刻只想回去睡觉。
可宁之远根本不理他,矮生抱住夏末,一根根掰开她缠在付正义腿上的手指头,在她耳边低语:“救小乐要紧,我来帮你救他。”
夏末僵硬的手指被收拢在他掌心,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样选择。
她哭中带笑,“谢谢你,宁之远。”
宁之远心头沉重,愧对这样的夏末。
他松开手,转而去摸小乐的四肢,小乐已经没有力气喊疼,小脸越来越苍白,一直没松开小花。
宁之远隔着不怎么厚实的裤子可以摸到刺出皮肤的骨头,他确定是开放性骨折。
他抬眼看夏末,夏末隐忧的说:“我觉得不应该搬动。”
他的目光变得赞赏,夏末心里一松。
“你等等!”他飞奔回车上一通翻找,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扔掉付琳珊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那本很厚的杂志。
当侧身闪过看呆了眼的付正义时,被一把拉住,“之远?”
宁之远没有回头,抖开肩头的手,冷冰冰的说:“救人要紧。”
他脱了外套,又脱了衬衫,寒冬的天他就只穿薄薄的两件。
他光着上身用杂志固定住小乐的腿,然后用白衬衫包扎起来,在确定小乐没有呕吐后,才敢抱起他,让夏末扶住孩子的头部,同心协力送上车。
宁之远的脸与小乐的脸紧紧相依,一阵强风吹来,付正义彻底醒了酒,将一切看得真切。
宁之远哄着小乐说:“我们玩木头人,不许动。”
他不确定孩子是否听得见,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把怀中的小人视为珍宝。
他见过那么多大出血的手术,却从未有今天这般慌乱担心,从小乐身上淌出来的每一滴血,他都牢牢记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关于开放性骨折我查了很多资料,奉劝各位千万千万不要手贱去百度,后果自负。姐当时差点没吓尿,小玻璃心一时承受不起。
那什么,以后白天看到更新就说明我是在修改前面的章节哈,别上当了。
昨天我已经尽量不去描写三鲜饺子是有多么好吃,可还是有辣么多小馋猫上钩,嗷嗷叫唤要吃要吃,你们啊……难道作者是吃货读者也会被传染么,好担心肿么办?
还有啊,昨天所有的留言里,就木有一个妞能表扬一下我关于小乐腿尖小**的描写,难道你们都木有看到么?
昨天的那张我稍作补充,可以去看看。
因为今天比较虐,那么就放出无节操夫妇调节一下大家的心情,掌声响起。
ps,于是这章,辣妹子又被放了鸽子,╮( ̄▽ ̄”)╭
小剧场——
连奕:小乐帅锅阿姨带你去玩啊。
管子:你跟我家研宝一起玩嘛。
小乐:我妈妈也一起去吗?
夫妻俩默契摇头,并神秘一笑:你妈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哦,我们不能打扰她。
小乐:哦,那我就跟研宝一起玩吧(蹦跳跑走)
小乐一走,无节操夫妻作案团急忙锁住了小木屋的门,并且表示
你喊啊你喊啊,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哒~~~
宁之远坐在屋内,满头黑线( ̄_ ̄|||)
夏末纠结双手,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宁之远:你还不明白观众们的意思么?既然出不去,我们做正事吧~~笑眯眯
夏末:啥?
宁之远一步步靠近,猛的亲她一口,正事啊~~~继续笑眯眯。
夏末捂脸:关,关灯。
观众(╯‵□′)╯︵┻━┻:关灯我们看神马!
宁之远:恩,不关灯。
观众:恩,终于有点喜欢这男主了。
宁之远:╮( ̄▽ ̄”)╭ 不容易啊,卖身求……那什么。
作者我奋力扒开前面一溜脑袋怒吼:(#‵′)靠,给我留个位置,劳资是作者,vip座位有木有!
众人转头,不屑表示:你这个后妈,滚到最后!
谢谢破费的地雷哦,积分都已送出,大家可以去查看,那什么,要给俺长评的妞们请尽快,因为月榜不等人,俺很捉急。
再次谢谢看正版的各位好妞~~
蓝色心雨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2-18 20:11:22
frogbrother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8 20:37:42
字母君merl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8 22:52:00
☆、第26章海市蜃楼1
小乐左小腿开放性骨折,失血性休克,必须尽快手术。值班护士来要孩子的身份证明办住院,可孩子没有户口,就连夏末自己都是无证人士。
夏末忍着哭,握着护士的手一再拜托:“救救孩子吧,先救救他不行吗?我们母子俩都没做过坏事,真的,孩子那么小,先救人求求你……”
这边还没处理完,那边有个小护士从手术室里跑出来说孩子是熊猫血,医院库存不够。
夏末一听,吓得差点没站住,宁之远手快的扶住了她,紧握她的那双手,也是冰凉冰凉。
她听见他问:“小乐是rh阴性血?”
夏末从不知道小乐是什么血型,可当宁之远毫不犹豫拉袖口说:“我就是rh阴性血,可以抽我的。”
她如同死胡同里走不出来的迷途人,脑子里嗡嗡嗡响成一片。
她再不敢看他,阴暗的长廊让她浑身冷的发抖。
宁之远进抽血室前,对护士说:“救人要紧,等手术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以前也是医生。”
说完后恍然,他有多久……没有向人提起这件事了?
夏末失去了搀扶,彻底坐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她再也站不起来,觉得什么都完了。
果然,血脉骗不了人。
付正义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不知给谁打了一个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沉闷漫长到夏末几乎奔溃,她还记得生小乐那天,格外冰冷的手术室,手术室里的无影灯,无影灯下带着口罩只能看见眼的医生,医生毫无感情举起刀……于是,她的小乐就来到了人间。
可今天,她的小乐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定会害怕吧,还会偷偷哭吧,他那么怕见生人,现在是不是闹着要妈妈?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在送来医院的路上,小乐已经陷入昏迷,小小人儿居然能流出那么多的血,染红了宁之远的车后座。
终于,在很久之后,手术灯暗下,小乐被推出来时麻药还没退,很乖的睡着了。
站在病房外看着如此真实躺在床上的儿子,夏末努力咬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失而复得的感慨,她真切懂得。
宁之远一脸疲惫的坐在她身后的长椅上,喝着一罐牛奶,手边还有一个面包,身上穿着染满小乐血的外套。
他把面包递给她,可夏末缩了缩身子。
他无趣的收回,说:“接下来会发烧,你先进去陪他,我去办手续。”
夏末小心的偷偷看他,看了许久,久到宁之远莫名其妙,久到宁之远诧异这个女人居然敢这样瞪着他!
“看什么?”他蹙眉。
夏末又把脑袋低下,确定他是真没在意这个“巧合”,心头如释重负。
***
付正义在第二天来到医院,拎了水果和营养品,还塞了一个红包给小乐,说孩子的一切住院费用他都负责。
夏末见他的手掌抱着纱布,真诚的向他道了歉。
倒是宁之远一脸不爽的在夏末道完歉后瞪她,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她那张肿脸有多难看吗?!
付正义笑而不语,仿若这件事就这样被揭去。
夏末也由此知道,宁之远是付正义的准女婿。
小乐疼的厉害,再也不懂事乖巧,变得娇气极了,缠着夏末一会儿要妈妈抱,一会儿要妈妈亲。
他说自己好高兴,因为妈妈不用去干活,可以一直陪着他。
夏末自责不已,再次想起宁之远曾经说过的,她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这回承认了,没错,她不配。
她几次在看小乐消毒伤口打针吃药后,忍不住躲进楼梯间低声痛哭,那狰狞的伤口,固定的器具,穿在孩子细瘦的小腿,她的心也像被穿透般难受。
她只能躲起来哭,哭完擦干泪,继续对着孩子笑。
宁之远没有放过她每天都肿成核桃的眼皮,与她道:“你别着急,小孩子骨头软,会恢复的很好。”
这句话医生说过多次,可夏末始终抱着怀疑态度,但宁之远一说,同样的话,她却信服不已。
她稍定下心,回家收拾脸盆毛巾,路上碰见王奶奶。
王奶奶急冲冲出来拉着夏末问她带小乐去了哪里,怎么小四川跑来一趟找不着人那么着急。
小乐的车祸从头到尾都没人看见,夏末又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就含糊说是去朋友家住几天,带小乐出去转转。
王奶奶见夏末低着头,以为她不好意思,就不问了,却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朋友就是宁之远。
其实她认为的也没错,宁之远确实是一直守着夏末母子。
***
付正义在离开时对宁之远说:“等琳珊回来就准备婚事吧,你看你朋友的小孩都那么大了,不羡慕吗?”
说实话,羡慕。
他当然羡慕,并且希望能有一个像小乐那样可爱的小孩。
但他头一次,对与付琳珊结婚这件事产生了迟疑。
宁之远尘封多年的心静如水慢慢开始苏醒,他变得会生气,会骂人,会对小乐笑,会关心夏末那个女人的脸需要冰敷后二十四小时热敷。
他甚至,对她的身体没有抵触。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对着未婚妻的**想吐的他,居然会毫不犹豫的帮夏末脱衣擦身。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现在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并不赞同付正义的话,他不想与付琳珊结婚。
付正义见他张口想说话,忙打断,说:“等婚礼结束了,我就要退休了,以后公司就是你的了,之远。”
从那以后,宁之远就变得很忙。
付正义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做,连着几天的饭局给生意上的朋友介绍宁之远,称他为——我付正义的接班人。
等饭局结束两人坐进车里,付正义拍着他的膝头说:“之远啊,处理完年后的招标你就专心准备婚礼吧,呵呵,是不是还没准备求婚戒指啊?不要有压力,只要是你送的,小小米粒琳珊都喜欢。”
他这是从暗示变为了明示。
宁之远精疲力尽,这四年来天天如此的生活却原来这般的让他厌烦不已,他这才好好回想这四年他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他究竟是怎样麻痹自己的。
城市的夜晚如此热闹,不绝于耳的烟花鞭炮却更衬托了他的寂寞。
他坐回自己车里,看了看时间,拿起电话。
***
护士到病房敲门,对夏末说:“有你的电话。”
小乐已经睡了,夏末带上门跟着出去,心里隐隐预感会是谁。
她拿起护士站的座机,清了清嗓子,喂了一声。
那端的男人语调低迷,声音淳厚,他说:“夏末,对不起,其实你是个好妈妈,我向你道歉。”
宁之远怎么会忘记那天他在铁轨边对夏末说那句伤人话时她的哀伤神情,她的双眼胆怯又伤心的涌上水汽,像被捕猎人刺伤的幼鹿,害怕却不敢反抗。
他将这件事记了很久,他这段时间看到的太多,感触也太多,越是这样,他就越耿耿于怀,这个夜,借着酒劲,干脆道歉。
夏末忽的双眼发热,鼻子一酸,没出息的将泪淌下。
“恩……”她鼻音厚重,遮不去的哽咽,“说这些做什么,没事。”
从来都是将苦头咬碎咽下的女人,当然会如此说,这点,宁之远早已料想。
“休息吧。”他先将电话挂上。
倒是夏末,久久不舍,顶着夜班护士们探究的视线,将他挂断的忙音听了很久很久。
翻过这一天,生活好似顺风顺水。
夏末用付正义留下的红包买了猪脚和筒子骨,她在医院的厨房里熬汤,汤汁奶白,胶质丰富,浓稠味甜。
冬天里汤容易冻上结块,她用衣服严实裹好了,先送去一份给宁妈妈。
宁妈妈的住处就在住院部的后面,虽然只去过一次,但夏末还是顺利找到了,去的时候,正看见看护阿姨在照顾宁妈妈吃饭。
夏末脸上带笑,从怀里掏出保温盒,说:“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给您带了点汤,您尝尝好吗?”
宁妈妈原本闷闷吃饭的脸上绽放一朵小花,她的唇边还有米粒,如同孩子般欢快的对夏末说:“啊!你是小远朋友对不对,你好久没来啦!”
夏末点点头,将罐子打开,呼呼白气争先恐后冒出来,暖呼呼的散发肉香。
“这是什么?”宁妈妈用勺子盛汤,喝了一口。
“骨头汤,您觉得好喝么?”夏末喘喘不安。
“恩!”宁妈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