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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人真要给我?”

    司徒然冷笑道:“随你们玩,但可别让她有机会跑了,这女人像她舅父一样,满脑子坏东洒,让她跑了你就头痛了。”

    “谢啦,喂——把那个死人绑在马后头!”

    马头子拉扯缰绳掉头,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着司徒然。

    “嘿,兄弟,当年你爹娘不是我这帮兄弟下的手,我们那次只是受严克恭所托,抢走银两。”

    “我知道。”

    当年,他爹娘原可不必死的,因为双鹰帮一向只夺财不杀人,就如同那日金德铤号的白银被劫是一样的,他们的目标向来是白银。

    但他叔叔却动了杀机,想置他们全家于死地,就连知道他仍活着后还不放过他!

    马头子瞧了眼倒在地上,让长长的麻绳绑在马屁股后头的严克恭,一脸不屑。

    “啧!你还真是家门不幸,府上出了这种连亲兄弟跟亲侄子都杀害的禽兽。”

    “是家门不幸……”

    第十章

    我非忘情者,梦故不梦新

    九峻山之南,渭水之北,山水俱阳,原田庶庶,说的便是咸阳。

    小翠的老家就在咸阳,世代务农,当年因为闹饥荒,小翠迫不得已才千里迢迢到京城为奴。她签的并非长约,但因为楚家待下人极好,她认为在京城里工作能攒的钱更多,索性留下来。

    若不是映冬央求着要逃离,小翠恐怕也不会这么早便回老家住下。

    “姐姐,我回来了!”小翠人还没到,声音便先传来。

    自从离开楚家后,映冬就不许小翠再当她是主子,由于她比较年长些,便让小翠喊她姐姐。

    坐在院子里拿着针线刺绣的映冬闻声抬起头来。她的身子比起以前消瘦了些,但气色还不错,虽穿着一身布衣,但好人家才养得出的高雅气息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姐姐你瞧。”小翠从衣襟里拿出荷包,将里头的东西全倒在映冬在正绣的布上。

    是许多碎银。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将姐姐绣的帕子拿到市场去卖,遇到一位贵客将绣品全买下了,那位客人说她是经营绣坊的,需要大量绣品,她瞧姐姐的绣工师承韩媛绣,希望姐姐以后能将绣品全都交由她贩售,她说肯定会给姐姐非常好的价钱。”

    “男的?”映冬不禁起了戒心。

    “是位女客。”

    小翠这么一说,映冬便安心了。

    “若她愿意帮咱们卖,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此一来,咱们的进帐就丰厚多了,也不怕没人买,毕竟绣帕子再加上替人缝缝补补,银两也挺难赚的。”映冬开起玩笑来。

    “小……不对,姐姐的绣品可抢手呢,一些青楼里的姑娘可是爱死了姐姐的绣品,只是绣坊的来客多是富贵人家,价钱会比较好些,咱们也赚得多,囡囡目前是还小,等她再大些就需要花钱了。”

    土盖的矮房子里传来牙牙学语的声音,映冬连忙起身往屋里走,小翠也跟在后头。

    “才说到因囡呢,她就醒了,可真是会选时辰。”

    映冬从竹编的摇篮里抱起小女娃,女娃一见到娘的脸,便开心地手舞足蹈。

    “怎么啦,见到娘这么开心呀?”

    映冬将嘴凑到女姓颊边,大大地亲了一下,女娃儿随即开心地咯咯笑。

    “叫娘呀,你这个小丫头,教了这么多次,连声娘都不会叫,只会呀呀呀的喊。”

    “叫声翠姨呀,囡囡。”小翠将脸凑到女娃面前,女娃楞了下,一张小脸马上皱了起来,一副要哇哇大哭的表情。“真是的,老是看到我就哭,我又没欺负过你。”

    “她讨厌你呢,呵呵……”映冬笑着说。

    “连姐姐都欺负我!”

    “好啦告诉你,去拿块冰糖来,囡囡舔了你手里的糖,就会喜欢你了。”映冬拍拍囡囡的背,轻轻摇晃身子安抚她。

    “原来还有这一招,姐姐你藏私。”

    “我这不就教你了吗?快去、快去!”映冬轻声催促。

    小翠转身走进灶房,映冬便抱着孩子走到屋外。

    今儿个天气凉爽许多,她拿起披在一旁的外裳盖在女儿身上。

    “囡囡来,翠姨这里有糖喔。”小翠走过来,将一块冰糖拿在囡囡面前晃了下。囡囡立即伸出胖胖的小手想要抓住那块糖。“不行,对翠姨笑,翠姨就请你吃。”

    “哇哇哇,呀呀!”

    “呵,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小翠掩嘴噗哧一笑。

    “呀呀!”囡囡伸长了手臂要抓糖,糖却又离得更远,气得她皱起眉头叫了两声。

    “好啦、好啦,这样就生气了,真是跟你爹一个模样……”小翠倏然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住嘴。

    映冬就当自己没听见,笑着催促小翠别再逗囡囡了。

    囡囡一拿到糖便急忙塞进嘴里,甜甜的滋味让她忍不住玻鹧郏傧阉匙判∽於鞯糜扯囊律焉隙际且惶蔡驳乃铡?br/≈

    “哇,这小家伙爱吃糖究竟是像谁……啊,像姐姐你呀!姐姐最爱吃天冷时用存于瓶里的蔗糖浆加上|乳汁制成的|乳糖了,难怪囡囡这么嗜甜。”

    映冬以食指点点女儿饱满又柔软的脸颊。

    “是喔,原来囡囡是像娘呀,那可要小心别吃坏了牙罗,不然长大可就没人要了。”

    囡囡可不管大人们在说什么,她这会儿可是吃完了糖仍意犹未尽地吸着手指。

    “好可爱,这孩子真是咱们的开心果,连我娘都说,她从没见过哪个女娃儿像囡囡一样又美又可爱呢。”小翠笑着道。

    “那是大娘不敢在我面前嫌弃囡囡,这小娃儿才一岁多,和其他小孩子不都一样,哪儿又美又可爱了?”

    “少来了,姐姐一定也认为囡囡是最可爱的女姓儿了,少在这儿嘴硬。”

    映冬叹了口气,“如果那时没有离开,我说不定会因为囡囡被抢走而成天哭泣,哭成了瞎子。”

    “会哭成瞎子的只怕是老爷与夫人吧。姐姐就这么不告而别,他们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翠一边点着圆圆的脸颊,一边抬头问:“姐姐,你真的不回去了吗?”

    映冬深吸口气望向远处,道:“会回去呀,但是要等囡囡再大些。”

    “如果老爷与夫人想你,我能不能带他们来呀?”

    映冬收回视线望着她。

    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又怎么回答小翠昵?

    映冬将摇篮里的囡囡摇睡后,便将桌上的刺绣成品整理好,以大方巾裹起。

    “姐姐,你真的要自己走一趟啊?”

    小翠早晨和大娘下田采收大白菜时,脚踏进一旁软泥里,一个不小心便扭伤了脚,这下映冬只好自个儿前往绣坊。

    “没法子呀,你的脚扭伤了,肿得像个大馒头,我当然得自己去呀。”

    “不然让我娘去送绣品好了。”

    “是呀,我去送吧。”大娘担心地看着映冬。“你就在家里休息,陪陪小翠,嗯?”

    “大娘,不用了,我去就好,反正才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我把绣品送去后就马上回来,囡囡就暂时请你们看顾着了。”

    小翠站起身,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跳呀跳地跳到映冬身旁。

    “姐姐,你就这样出门太危险了,若是被司徒然派出来的人找到该怎么办?”

    映冬顿了会儿,随即对她微笑。

    “你还不是老是往市场跑,若他真的派人找寻,难道会不连你一块儿找吗?既然你都没有被找着了,代表他并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拍拍小翠的手背。“好啦,放心吧,我一定快去快回,这总成了吧?喔,对了,我会顺道去药铺替你买些伤药回来,你就给我乖乖地坐着,别再乱跑乱跳的了。”

    “嗯,好吧。”

    “那么囡囡就交给你们带一下了。”

    映冬循着小翠告诉她的方向,在街上接近尾端处看见了她说的红门白墙的人家。她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你好,我是来托卖绣品的,请问林老板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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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请进。”

    关上了门,女孩带着微笑,很客气地领着映冬往里头走。

    这院子虽不大,但有扶疏的花木,还有假山和小桥流水,白色的墙旁种植的绿竹,在微风的吹拂下,竹叶飒飒作响,显得韵味十足。

    “这儿请。”女孩将映冬领进厅里坐,替她倒了杯茶,“我这就去请老板,请先用茶。”

    “好。”

    映冬将包袱搁在桌上,环顾厅里的摆设。

    这时,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妇人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她一身衣着绣工精细,发丝梳理得整整齐齐,热络地朝映冬一笑。

    “咦,我可是头一回见到你呢,你是哪位呀?”

    “我是小翠的……”

    “喔,是小翠呀,她今儿个怎么不自己送来呢?等等,该不会这些绣品就是你绣的吧?”

    “是的。”映冬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哎呀,真是,你不晓得,我那些客人有多喜爱你的绣品,每回往我店里一搁就被抢光,一些官夫人常常差丫鬟来问何时还会再进货,问得我都烦死了呢。”

    “是她们不嫌弃。”映冬羞怯地笑了。

    “你真是客气……瞧瞧你,这气质真像个大家闺秀,若不是这身粗布衣裳,人家只怕会以为你是哪位富商府里的千金呢。”

    林老板的好眼力让映冬心生警戒。

    “林老板,这些绣品还得再麻烦你了。”她打开布巾,将里头的绣品全拿出来,递到林老板面前。

    林老板一件件地翻看,一脸满意。

    “放心,你的绣品可是我店里的抢手货,供不应求呢,明儿个你就能来拿银两了。”

    “谢谢林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秀娘,送客。”

    映冬将布巾折迭好后塞进袖袋里,离开后转了个弯走进大街。

    她抬头四处寻找药铺,最后在不远处的对街瞧见药铺的招牌,便赶紧往那儿走去。

    另一头,林老板将映冬的绣品一件件搁在店铺里最显眼的地方。

    这时,门边有道黑影走近,她抬头望去。

    “客官,您又来啦。”

    男人指着林老板眼前那些绣品。

    “全要了。”

    映冬回程走得极快,担心囡囡醒来看不到娘会哭,到时很难哄停。

    顺着石子路走,眼看着就快到家了,她脸上扬起笑容,但却维持不了多久,在拐了个弯后笑容便假在脸上。

    她看见屋前的院子里站了些男人,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相同的衣裳,她心一惊,生怕是什么强盗。

    屋里只有小翠与大娘两个弱女子啊!她睁大了眼,惊恐地大叫一声,往院子里奔去,奇异的是,这些人拦都不拦她。

    “囡囡!”

    映冬一踏进屋里,马上被眼前的最象震撼住。

    司徒然抱着正熟睡的囡囡站在她面前。

    见女儿在他怀里就像是人质般,她立即一个箭步上前夺走女儿。囡囡因此醒了下,但双眼眨了眨,随即又闭上眼睛睡去,小嘴儿还吮着拇指。

    “映冬……”

    她伸指在嘴前比了比,愤怒的阻止他再说下去,转身从他身旁越过,将囡囡抱往房里后,随即拉下帘幕走出来。

    “请你离开。”

    “映冬。”司徒然伸手想抚摸她过于苍白的脸庞,却被她闪避。“跟我回去吧。”

    “我与你没什么话好说,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回去,别再来了。”她低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的出现,再度在她的心湖里激起涟漪,他明明伤她如此深,她却依然在看见他出现时心中悸动,她恨这样的自己!

    “你还恨我。”

    映冬看向他,意外的望见他那幽深如潭的眼里流泄着悲伤与自责。她赶紧别开脸。

    “是,我恨你,所以你可以离开了,我过得很好,相信你与你妻子应该也过得很好。”

    “我与我的妻子过得不好。”

    她心一震,充满了酸涩。

    “那、那不关我的事。”

    司徒然悄悄走近她。“因为,她在两年前怀着我的孩子时,带着贴身丫鬟逃走了。”

    闻言,她猛地抬头,看见他忽然近在咫尺,身子不禁直往后退,却被他牢牢搂住。

    “放、放开我!”

    “嘘——”他伸指示意她安静,“别吵醒囡囡了。”

    “你……”她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她叫图囡?”

    “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倒是你,你是个还被蒙在鼓里的逃妻。”

    “放手!”映冬拨开他的手,不断往后退,怎知背却抵到了墙面。这下可好,她完全被困住了。“走、走开。”她恨自己连喝斥都这么的软弱无力,为什么遇到了他,纵使一颗心已伤痕累累,她却总是无法真的恨他?

    司徒然将手臂撑在她身侧,俯身注视她,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欲火。

    “原谅我,我不是真的讨厌你,这一切,包括娶王玉婵进门,都只是为了报仇。”

    “我不想听!”她捂住双耳。

    “你必须听。”他扯下她的手,额头抵着她的,无奈地叹息,“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我怎么会瞧不见呢?”

    映冬将脸别开,不愿正眼瞧他。“我已经不在乎了。”

    闻言,司徒然感到一丝心慌,“但是我希望你在乎,因为那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对我的好、你的感情,我从未视而不见。当初你爹逼着我娶你时,我的心里确实觉得屈辱,但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他望着她瘦了许多的侧脸,伸指将她的脸轻轻地扳正,看着她冰冷的眼眸。

    “当我从昏迷中清醒,看见你一脸憔悴的趴在床边看护着我,便知晓你对我的付出都是由衷的。你在睡梦中仍紧握着我的手,那力道像是们我会就此消失似的,你不明白,那时从你掌心传递至我掌上的恐惧,让我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不,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有说错,我确实是利用你,我是自私的。当初我以为自己是心疼在你身上瞧见孤独,所以想尽办法对你好。”她苦笑着摇头,一脸凄楚,“但我发现,是我错了,真正孤独的是我,因为害怕孤独,所以像个快溺毙的人死攀着你这个浮木不放……”

    司徒然封住了她的唇,截断她的话。

    她脸上自嘲的苦笑,像鞭子一样,狠狠地鞭挞着他的心;当她说自己像快溺毙的人攀着浮木,那无助的神情让他心疼得快死去!

    一碰触到她柔软的唇瓣,两年来的相思化为阵阵叹息,他吮开了她的小嘴,将舌伸了进去,在她柔软又香甜的唇里逗弄,手掌不由自主地移向她柔软的腰身,往上抚弄,来到赍起的浑圆上揉捏了起来,拇指隔着粗布触碰她敏感的蓓蕾。

    “唔!”映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肌肤上浮起疙瘩。她突然回神,推开了他。“你做什么!”

    “我想念我的妻子。”司徒然像个吃不到糖而撒泼的小鬼头。

    “我不是你的妻子!”

    “你是。”

    “我不是!”一阵心酸让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滑下脸庞,“你的妻子是王玉婵,我们已经和离了!”

    “有吗?”他从怀里掏卧一迭碎纸。“我怎么记得这份和离书要送进宗祠才算数?也不对,这份和离书已经碎得不成样儿了……”

    为了能在她面前让这破碎的和离书随风飘散,彻底断了她和离的念头,他可是不顾形象地要一群属下在林子里一块块将碎纸捡回来。

    一群大男人疯了似的弯腰寻找的模样,狼狈得让他连提都不想再提了!

    司徒然恶劣地朝门外将纸撒出去,风正好吹来,将成迭的碎纸卷起,霎时,屋外像下起了雪,碎纸片片飘飞。

    “你做什么?”映冬急忙要去捡拾,却被他不高兴地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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