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恼怒起来,粉颊洇着诱人的光泽,一双眸子波光欲流,他听到自己的心砰然跳动的声音,又愣了愣,许久他才迈开步子,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她与老板娘像是很熟络,两人一走进去,一位鬓发微微挽起的中年妇女便朝他们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守守啊,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前阵子你那些同事还上这聚餐了,怎么都没看你参加呢?”
纪守守神色稍暗,笑了笑:“我已经从那里辞职了。”
“我说呢,平日最热闹的就是你,少了你,他们也冷清不少。”老板娘为他们摆好消毒碗筷,继续说道:“不过,上回他们中间倒是多了一个人,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他,打扮得西装革履的,一副富家子弟模样,长得倒是很俊,就是性子太冷。”
纪守守白皙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听着老板娘方才的描述,她怎么觉得那个人像是晋袁方?!
说来真是讽刺,以前她与公司的同事出来聚会,晋袁方总嫌这种地方没档次,亦没有他喜欢的高雅情调,所以每次他都是嗤之以鼻,也从来不曾与她一块来过。
时过境迁,他居然也会屈降身份跑来这种地方,究竟是他改了以往倨傲的性子,还是过来找寻逝去的什么?
也只是短短的几秒,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似花瓣的唇角带着嘲讽的笑,纪守守简直都有些佩服自己,怎么能够想到晋袁方是在怀念什么,如此冷冽高傲的男人,如果真的会对她恋恋不忘,当初又怎么会让另一个女人出现,还让她跑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纪守守脸上情绪的波动,落入易晨轩眼中,无疑瞬间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掷下一颗石子,涟漪圈圈散开,一点点的忧伤扩散开去,许久都难以平复。
其实,老板娘从一开始就在观察与守守一块进来的易晨轩,虽然她的餐馆不大,可是这些年她也算阅人无数。这个优雅端方的俊美男人,浑身透着一种雍容高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亦流露出自信与睿智,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
看得出来,这男人很在乎守守。他为她撕开消毒碗筷的透明袋子,他优雅地往她碗碟里倒水,简单地洗涮一遍,又重新摆回她面前。一系列动作是那样的连贯,如此的细心与淡然,脸上找不出一丝窘然与尴尬,好似是轻车熟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明明是那样的贵气逼人,难以置信居然会居尊降贵到为别人做这些事。
他在为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眼神却是百般温柔的,仿佛她就是他要永远呵护的珍宝,又仿佛在无声地表述着,但凡是为了她,他做任何事都是值得。
就算已经步入中年的她,还是不禁被他的举动感动,现在的好男人太少了,优秀成功又重感情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眼前的年轻人,无疑就是男人中的极品。
“守守,这是你男朋友吗?”老板娘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纪守守看向面前的男人,一时间居然就有些怔愣,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形容两人的关系。
倒是他显得一脸平静,温润淡雅的脸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满含促狭的笑容,他朗声回答道:“我不是她的男朋友,事实上,我们今天刚刚领证。”他顿了顿,接着腹黑地强调:“也就是说——我是他老公!”
清越的嗓音回荡着,带着一种胜利般的宣告,深沉的眸子带着如火般的灼热,投射向对面的她。饶是纪守守这般大咧咧的人,居然还是受不住地羞红了脸,双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她暗自咬牙,这个该死的易晨轩,莫不是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板娘却笑开了花,真心替两人高兴:“真的吗?那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好久没这样开心了,想吃什么尽量点,这段饭算我请你们的!”
纪守守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那怎么好意思呀?”
老板娘却坚持:“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个性你还不知道?这顿饭我非请不可,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也不让纪守守再多阻拦,转身便往里面走去。易晨轩看着老板娘的背影笑了:“老板娘真热情!”
纪守守点点头:“是啊,这也是我喜欢上这儿的原因之一!”
环顾了一下四周,餐馆的确不大,摆设也算不得精致高雅,木质的桌椅看上去都有些年代了,头顶挂着一盏盏昏黄的小灯,灯盏都被荆棘条般的球状物笼着,因此光线更为朦胧幽然。
餐馆的客人却不少,看起来都像是这里的常客,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仿佛都离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远了。
菜很快被端了上来,橡子豆腐、蘑菇炖柴鸡、家常炖鱼、烤炖鲤鱼、野木耳、香椿条、野菜鸡蛋羹……都是些农家菜,平时都很难吃到,不仅看起来味道鲜美,还分量十足。
“守守,你们慢慢吃!”老板娘笑容满面,将菜布上,便又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好!”一桌子的菜,弥漫开无比诱人的香味,纪守守本来就饿了,到这会更是忍不住垂涎三尺,她吞了吞口水,喜孜孜地冲易晨轩说道:“喂,我们开动吧!”
易晨轩见她一副馋得不得了的样子,只是觉得好笑:“嗯,吃吧!”
纪守守立马拿起筷子,风残云卷般地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的,极为享受的样子,浓密的睫毛微微扑扇着,就像一只猫。
易晨轩也开始吃,相较之下,他的吃相要优雅端庄得多。味道是真的不错,没了高级酒店菜肴的奢华浮华,却有着一种纯朴天然的滋味,蘑菇与鸡都炖的很到火候,轻轻咀嚼下,便唇齿留香。
像是已经习惯照料她了,中途他会停下来,起身为她盛汤,黑眸满含宠溺与柔情:“吃慢一点,别急。”
她忽然停下动作,一双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双颊还洇着一点被热汤蒸腾出来的红晕,仿佛一朵盛开的睡莲,她笑着提议:“易晨轩,不如我们俩喝点酒吧,说是来庆祝的,怎么能不喝酒呢!?”
易晨轩清楚一会还要开车,可是看到那张褶褶闪耀的白皙脸庞,又不愿驳了她的兴致:“好吧,千万别喝醉了。”
“没问题!”
餐馆里最好喝的酒就是桂花酿与苞谷酒,纪守守让老板娘各拿了一小瓶来,因为是自家酿的,酒的味道自然味醇质纯,连他这个素来喜欢喝西方红酒的富家子弟都忍不住啧啧赞叹:“果然很不错!”
“现在知道了吧?我没带错地方!”纪守守得意地笑弯了眼,就着头顶昏黄的灯光,她这般盈盈一笑,双眼只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看得易晨轩整个人一怔,一双清隽的黑眸转而深沉。
“来,易晨轩,拿起你面前的酒杯,为我们俩领到的红本本,还为我们俩无限美好的未来,干杯!”
像是被她的兴奋与快乐传染了,易晨轩拿起酒杯,眸中分明蓄着笑意,整个人显得愉悦又畅快:“好,干杯!”
其实,他真的愿意相信,他与她之间不会只有现在,未来,他们一定会有无尽的未来。
酒过三旬,她没有遵守约定,好似真的有些醉了,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微眯起,凝视他的时候,带着端端的妖娆与妩媚:“易晨轩,你老实跟我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不招人喜欢?”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那白玉生烟的脸庞泛着微醺的红晕,这副样子,较之平常更多了几分迷人的女人味。易晨轩盯着她,眸中带着无尽的柔情,以及一丝对她的心疼:“怎么会这么问?一点也不像我平常认识的纪守守。”
他认识的纪守守,洒脱活泼,直白勇敢,对自己永远充满自信,何曾如此彷徨与惘然过?
纪守守嘟起嘴,红扑扑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恼怒与羞愤:“以前他总是对我说,我不够漂亮,不够矜持,不够娴熟优雅……总之没一点好的!”
他黑眸隐隐闪烁,看着那张泌人心魄的动人脸庞,嗓音低沉地回答道:“那是因为他不懂得珍惜,看不到你的好,发现不到你的美。”
纪守守那如同黑宝石般的眸子顿时一亮,随即粲然一笑,话语却有些孩子气:“真的吗?”
易晨轩点头,清俊的脸庞上凝满认真的神色。
微醺的女子灿烂一笑,洁白的脸颊上似有千万朵花一齐盛放,她歪着头,忽而凑近了他:“易晨轩,你还真是会安慰人!”
虽然并不知道她酒醒后会不会记得他的话,清隽的脸庞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他说:“纪守守,你错了,我并不是在安慰你。”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她开心起来灿烂微笑的时候,她捉弄人时顽皮狡黠的时候,她生起气来一脸羞恼眼波流转的时候,她得意起来笑得眉眼皆弯的时候……以及此时此刻,她红通通的脸颊染着醉意,歪着脑袋看着他,一双水涟涟的大眼睛在灯光下盈盈闪烁,似蒲扇般的长睫毛隔几秒便颤动一下,好似扇动的蝶翼,叫人不觉迷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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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庆祝2
此刻,她倒不至于醉得一塌糊涂,除了说起话来显得傻里傻气,意识其实还算清楚。
可能是因为沉溺在此情此景中吧,来到以往熟悉的地方,面对满桌子的丰盛菜肴,杯子里还倒着好喝的苞谷酒,唇齿间尚留有香醇之气。朴实却又温馨的小餐馆里,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与美好。
坐在这里,能够看到餐馆外飘动着的两串红灯笼,还能看到夜幕中闪烁的繁星。坐在这里,似乎可以细数时光从指缝间滑落的点数,又仿佛什么都不必去想,良辰美景,好酒伊人,多么美。
“伊人”,真是想不到,她的伊人就是易晨轩。
纪守守忽而抬头,美眸微抬,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轮廓好似显得更为柔和温润了,就像是一块完美的璞玉,释放着迷人的光泽。
该庆幸身边有他的陪伴不是吗?否则这满桌子的好菜,这杯中的佳酿,都将成为孤独时的慰藉。试想一个女人独自坐在这儿喝酒,场面看起来会不会太奇怪?
有点像失恋后的借酒浇愁。
可是,因为有他,一切都显得不一样了。
他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一举一动都流露出高雅不俗的气质,清隽的五官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和煦。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大致说的就是他。
他时而为她夹菜,时而劝她少喝点酒,时而认真地听她说话,虽然知道她是在撒酒疯,却没有一点不耐烦。
两人有说有笑,场面看起来是那样的温馨与愉悦,餐馆里所有客人几乎都向他们投射过来羡慕的眼神。昏黄的灯光下,女子笑靥如花,男子温雅柔和,即便是经历再多的情侣,两个人要像他们这样,坐在一起喝杯小酒,哝语情话,相信也是极少发生的事。
要有多相爱,才能像他们那般,趣味相投,淡然自若,如同知己般的把酒言欢?
虽然他们本身的谈话,根本就是凤马不及牛羊。
他亦望着她,那双如黑曜石般闪烁的眸子,似是藏着无尽的宠溺与温柔的,纪守守有些怀疑,莫非自己真的喝醉了?居然眼睛都花了,他怎么会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又不是他的爱人。
“纪守守,不要再喝了,否则你真的要醉了。”他伸长了手臂,横过桌面,抓住她素白的手腕,制止住她仍欲往酒杯里倒酒的动作。
她却不依,笑嘻嘻地将右手中的酒瓶换到左手,在他哭笑不得的注视下,执拗地斟满面前的酒杯:“易晨轩,你没有诚意!不让我喝得尽兴,算什么庆祝?”
她发怒,却是一脸的娇嗔,无限的软腻与妩媚,看起来倒更像是在撒娇。
易晨轩的笑显得有些无奈,却终是拿她没有办法,她那洁白的小手执起酒杯,碰了碰他搁在桌上的杯子:“快点,陪我一块喝,从刚才到现在,你只是抿了一小口,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好,陪你喝。”男人柔声妥协,不忘提醒她:“如果我喝醉了,今晚上我们就只能走回去了。”
如果她尚且清醒,应该知道那究竟是多远的一段路。
她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如果当真要走回去,姐姐一定陪你!”纪守守冲里面招了招手,漂亮的眼睛笑成了迷人的弯月:“老板娘,再上一瓶苞谷酒!”
老板娘从碎花帘子后探出了脑袋,应了一声:“好!马上来!”
易晨轩只是无可奈何,莫非自己爱上了一个女酒鬼?
老板娘拿着酒走了出来:“守守,这酒虽然喝的时候没感觉,可是后劲大,你啊,还是少喝点!”
难道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前守守上这里极少喝酒,大多时候会选择喝果汁或酸奶,瞧她今晚上如此开心,白皙的脸蛋上已经盈上了微醺的红光,千娇百媚的,真真一副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没事,喝醉了也不怕,我有护花使者!”她灿烂地笑起来,声音清脆动听,一张小脸明媚生花。
心中似乎瞬间有一丝光线照了进去,驱散了原本暗涌的浅淡忧伤,那细碎的微茫,就像是漫天闪耀的星子,渐渐洒满内心每个角落。清隽的脸庞浮现出愉悦的微笑,眸子里亦盈起知足。不管她的从前怎样,现在陪伴在她左右的是他,这本身就是他最该庆幸的不是吗?
老板娘看了看娇柔可人的纪守守,又看了看满脸温柔的易晨轩,顿时呵呵笑起来:“你瞧瞧我,可真是尽瞎操心了,好啦!我就不站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你们好好喝!”
“纪守守,如果你喝醉了,别想我会背你回家。”易晨轩黑眸中兴起一丝玩味,吓唬她。
纪守守撇撇嘴,不屑道:“谁要你背了?你别让我背你回去就不错了!”
易晨轩浅浅地勾唇,在心中笑道,那自然不会,就算她真能背得动他,回头他还要心疼。
“易晨轩,你怎么对你的前女友那般深情呢?”她盯着他,很是不解地问着,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羡慕与感叹:“如果有哪个男人愿意这样死心塌地地爱我,我肯定都幸福死了!”
她嘟嚷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仰头将被子里剩下的那口酒喝下去,接着又像个像孩子般地把玩起那个陶瓷酒杯,乌黑的眸子里带着一点迷离。
易晨轩但笑不语,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相较之下,他其实更羡慕她在意的那个男人,如果哪天她因为他跑去找别人喝酒诉苦,那他才是真的会幸福死。
他愿意倾尽一切换来她一次认真的凝视,哪怕只是为他浅浅地绽放一个笑靥,可是他怕,这辈子她都不会懂,不会明白他的真心。
一年,他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时光潺潺而过,三十年的岁月也不过是白马过隙,如同流水穿过指缝般的短暂,叫人常常忍不住怅惘流连,短短的一年,怎么够?
无限的失落感袭上心头,修长的手指亦执起面前的酒杯,没有说什么,清俊的面庞上甚至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将那酒递至薄唇处,一饮而尽。
她立即鼓掌,像个孩子,单纯,却没心没肺,光洁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兴奋:“哇,易晨轩你果然好酒量!这样到我们结婚那天,就不用担心你被人灌醉了!”
易晨轩抬头,深深注视着她那张纯真烂漫的脸,嗓音低沉地问道:“你会担心我吗?”
纪守守重重地点头,蹙了蹙秀气的柳眉:“当然了!如果你被灌醉了,我还要照顾你,结婚当天那么累,我可不想再多件事去折腾!”
原来是嫌他麻烦,易晨轩听完不禁苦笑。
三瓶子酒最后被喝得一滴不剩,纪守守喝了不少,其实说到底还是易晨轩喝得多。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像这样喝过了,平常就算出去应酬,也还有同去的下属挡酒,何况那样的场合大多只是走走过场,他不会来真的。
可是与她在一起,他想喝酒。看着她的时候,犹如在看彼岸绚烂盛开的曼陀罗,虽然有着夺人心魄的美丽,却又不能触及。那样怅然失落的心境,没人会懂。
他的酒量其实很好,喝了那么多,却一点也没醉,不仅没醉,还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可是,他却不愿意开车。既然一年的时间折算之下是固定的365天,一天是固定的24小时,一分钟又是固定的60秒,那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延长自己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呢?
从小餐馆出来,两人走在来时的小巷子里,眼前是两排盈盈闪烁的红灯笼,脚下是干净的青石板路,她在身边叽叽喳喳,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却在教训他:“易晨轩,你丫丫个呸的!……明明不能喝,干嘛还喝那么多!……现在好了吧?喝醉了,害得老娘还要步行回家!……”
男人清隽的嗓音淡淡的,微风拂过,便飘荡在了空气里:“不是你说的吗?如果我喝醉了,回家的路程你就奉陪到底。”
易晨轩不敢离她太远,颀长的身形就伴在她的身侧,她向来马虎大意,如果不小心跌倒,他的手臂一伸出去就能接住她。
殊不知这样其实更危险,此时羞怒的女人顿下步子,纤细的手指居然直戳他的额头,继续教训道:“易晨轩啊易晨轩,跟你说了多少遍,老娘是女人不是男人,又怎么会君子一言?往后像这样的话,你听听就罢,不能当真,听到没?!”
说话不算话,还如此理直气壮,这世上怕也只有她纪守守了。
易晨轩无奈,可是面前的女人毕竟喝醉了,还是不要继续惹怒她的好。
“听到了。”
她像是满意了,嘿嘿地笑起来,盈盈闪烁的眸子像是被谁撒下了一把碎金子,只是褶褶生辉。
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铜铃般的笑声洒满一路,她甚至在唱歌,那些不着调的曲子怎么听怎么奇怪,他却始终微笑着走在一边,目光温润柔和,清俊的五官轮廓就像是上了一层绒绒的毛边,有着朦胧不真的柔情。
过了一会,像是终于累了,她蹲了下去,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小脸就埋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易晨轩只觉得那小小的一团身影可怜:“怎么了?”
她抬起脸来,可怜兮兮:“我走不动了!”
薄薄的夜雾中,那骤然抬起的小脸,就像从淤泥土中探出脑袋的青莲,清纯,洁净,素雅,却又带着淡淡的妩媚。
他对她本身就没有抵抗力,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瞬间柔软成了一滩水:“起来吧,我背你。”
若在平常,她一定不会答应,让他背,在她看来那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可是酒意催使的作用却是无穷的,人的思想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哪里还会去思虑那么多?
她很快站起来,笑嘻嘻地覆上他的背,似莲藕般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走吧!”终于可以不用再走路了,真好!
他的肩膀不算宽厚,颀长的身形甚至有些削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能叫人觉得安心,好似能被人一辈子依靠。微醺的纪守守将脸搁在他的肩头,他身上有很好闻的薄荷香,如果不说话,她担心自己都要睡着了。
易晨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清隽的脸孔上带着一丝轻松。背上的女人真的很轻盈,就像是一根羽毛,几乎感觉不到一丝重量,她细碎的发丝落在他颈间,轻轻软软,有点痒,那种酥软的感觉,仿佛要撩到他的心底去。
“易晨轩,你这是要背我去哪里呀?”纪守守忽然问道。
易晨轩一时间竟然也迷惑,自己只是一直沿着灯火阑珊的马路走,有些漫无目的,好似去往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与他在一起。
“你想去哪里?”她想去哪里,他就带她去哪。
纪守守抬头看了看天,漆黑的夜幕中洒满了细碎的星子,无数星星正冲她眨眼,她忽然就想起了一首歌,古灵精怪地说道:“我想……我想和你私奔到月球!——哈哈!~”
易晨轩却没有笑,心想,那又何尝不可呢?
即使没有青山与河流,没有商厦与汽车,没有金钱与地位,那又怎么样?至少还有她。
为了她,即使背弃所有人,放弃手中一切,也是值得。
背上的小女人又开始唱歌了,唱的就是五月天的那首《私奔到月球》,她的魔音在空气中久远地飘荡着,路边的流浪狗都被吓得“唔!~”地一声躲远了。可是再看看背着她的易晨轩,清隽的脸孔始终带着微笑,唇角浅浅地上扬,竟然像是陶醉其中了。
易晨轩不否认,世上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逝去,它们经过岁月无情的洗刷,而逐渐褪去颜色,失去了原本的美好。可是也有些东西,能够成为的美丽琥珀,即使经过上万年的光景,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姿态,晶莹剔透,昭然璞美。
他一直记得这个夜晚,微醺粲笑的女子,轻轻地伏在他的肩头,初夏的风拂面而过,却吹不散她身上弥漫着的淡淡清香。昏黄的路灯从数米高的地方照下来,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拉长了,斜斜地投注在地上,协调而又柔和,他觉得温馨。
“咦,好像快要到我住的地方了……”纪守守眯着眼看周围,有片刻的熟悉感闪过,她嘟起嘴道:“易晨轩,我今晚上不回家了……喝了酒,老妈闻出来会骂我的!……”
她的语气有着纠结,即使喝醉了,她还是忌惮杨晓茹的唠叨。
为了她能够早点休息,他点头答应了她。
到了住的地方,他放她下来,她打开包包,小手在里面掏啊掏,好大一会才将钥匙拿出来。怎奈居然对不住钥匙孔,气得她直冒烟!她耐心全失,将它往易晨轩手里一扔,说道:“你帮我开!”
她靠在一边,小手不断地往自己脸上扇风,好热,如果可以,她现在想吞进一桶冰块降温!
他几乎马上就将门打开了,她走进屋去,伸手将墙上的开关按下,一瞬间光明洒满小小的客厅。
“热死老娘了!”
纪守守径直进了厨房,易晨轩不放心,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她那娇小的身影在里面兜兜转转,看了看银灰与黑色相间的烧水壶,又晃了晃漂亮的玻璃水杯,最后懊恼地咒骂了一声,“我靠!”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却没水喝!
殊不知,那是她之前喝的酒在挥发作用,酒劲上来了,她整个人才似火焚烧!
看到她拿个被子作势去接自来水,易晨轩连忙上去拦住她,俊脸上满是无奈:“这水怎么能喝?你去客厅等一会,我马上烧水。”
她的脸颊仿佛要滴出血来,红得几近透明:“那你要快一点哦,我快渴死了!”
看到她终于转身进了客厅,他轻叹了一声,将热水壶装满水,接上电源。三分钟后,等到水开,他便倒出来一杯,怕她等不及,他还用冷水给她泡了会,以便水温尽快冷却。
56 吃掉他
易晨轩端了水出来,估计是嫌手的风力不够,初夏的夜里其实还有点凉,纪守守居然已经将电风扇拿了出来。她将档调到最大,对着脑袋一阵猛吹,呼呼的大风迎面而来,吹得头都隐隐犯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过瘾。
“把水喝了吧。”
看到易晨轩手中的水,她眼睛顿时一亮,那模样,简直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一个月的旅人,又像是饥饿了一个星期的乞丐。易晨轩尚来不及递过去,她就伸手将杯子抢了过来,咕咕地灌了一大口。
易晨轩得庆幸,自己之前让水冷却到差不多才拿出来,否则她的喉咙,这会不烫坏了才怪!
“易晨轩,这水怎么是温的?你赶紧给我放冰箱冷冻室去!”纪守守将剩下的半杯水还给他,俨然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帮佣。
他将水往茶几上一搁,颀长的身形转而走到立式电扇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下开关键,扇片随即停止转动。
此举自然惹怒了纪守守,她怒眼含波地瞪着他,凶巴巴地问道:“易晨轩,你干嘛要关掉我的电扇!还有,我刚才叫你将水放到冰箱里,你没听见吗?”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热,鬓发微微汗湿了粘在额前,脸颊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但是这次他很坚持,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好似带着一丝责怪:“不行,你这样很容易感冒,还是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纪守守不依,站起来走到电扇前,纤手还未按下去,易晨轩就已经伸出手臂拦住了她,高大的身形挡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听话,这个时节扇电扇还有点早。”
“可是我难受,喉咙火辣辣的痛,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了!”她一边欲哭无泪地嘟嚷,一边意欲
扯下t恤的领口。
她的脸蛋红得像是欲滴出花汁的妖娆花瓣,皓腕好似雪白的莲藕,随着她拉扯领口的动作,一大片如凝脂般白皙的皮肤露出来,在朦胧的灯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易晨轩黑眸幽然深沉,却抬手制止了她继续扩大的动作。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他勾唇,似蔷薇般的唇瓣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神却好似深沉的大海,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湮没。
她灿烂一笑,明眸皓齿,端端的清纯妩媚,只是扣人心弦,接着却说出一句叫他欲哭无泪的话来:“易晨轩,你长得真好看!”
虽然也曾有不少人夸赞他的相貌与气质,但是像她说的这样直白的,还真是头一次听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受用,这是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夸自己。
叫他惊讶的是,她不仅仅是嘴上说说,他还来不及高兴,她就已经踮起脚尖,伸出素白的小手,抚上他的脸庞。纤细的手指像是一根细丝,先是沿着他的眉线轻轻划过,接着触了触他高挺的鼻子,然后摸了摸他完美的脸,最后停留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色迷迷的,语气像是可怕的巫婆:“好看到老娘都想一口吃掉你!”
她离他那样近,近到能够看到她脸颊上细致的毛孔,以及她那光洁无瑕的细腻皮肤,甚至能够看清她每一根颤动的眼睫毛。易晨轩只觉得心中一滞,忽然的失措叫他轻推了下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你喝醉了。”
纪守守不满地瞪着他:“老娘没醉!”
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像夏日的小青蛙,抬起来的小脸泛着润泽的红晕,一双眼睛似琉璃般闪烁不定,而那粉嫩的红唇,则像是抹了淡淡的一层蜜,叫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天知道他要尽多大的努力,才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可是面前的小女人依然不安分,小手居然探入他浅蓝格子的衬衫内,从他的腹部一直往上,最后停留在他结实的胸膛处,轻轻地揉捏,一张小脸上满是惊叹:“易晨轩,你的身材也好好!”他的体温稍显凉薄,冰滑的触感叫她感觉舒服极了!
她那滚烫的小手像是带着火星子的,一触到他的皮肤,便叫他眼神一黯,似乎一瞬间,她便将她身上的燥热传递给了他,叫他的身体如火焚烧。
虽然他向来冷静自持,可是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显然在挑战他的极限!
“纪守守。”他制止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我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真不敢保证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事!
他转身便走,纪守守连忙追了上去:“不行,不准走!”
她跑得太快,再加上方才已经换了拖鞋,追了没几步她便是一个踉跄,她“啊!~”地一声尖叫,易晨轩条件反射性地转身,却被她无法遏制的惯性扑到,两人双双落后身后的沙发。他在下,她在上,两具身体紧紧相贴,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保持着原有的亲密姿势,谁也没有乱动。僵持了几秒,纪守守两眼又开始泛出色迷迷的光泽来,她说:“易晨轩,我好想吃掉你!”
易晨轩大惊失色,想要推开她,怎料她已经嘟起小嘴,对准他的薄唇便落了下来。她娇艳的红唇就像是芬芳的玫瑰花瓣,轻轻地落下,几秒钟后又移开,而后又落下……她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乐此不疲地尝试着,丝毫不察身下的他,一脸铁青紧绷神经的崩溃模样!
她不断地嘿嘿笑着,像是偷了糖吃的坏小孩,沾沾自喜着。就在她再次想自他的唇沿离开时,他的黑眸忽然一沉,大掌轻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吸允着她的唇瓣。
他不满足只是这样的浅尝辄止,灵活的长舌已经撬开她的贝齿,探进去,深深地摄取她的芬芳。
她一开始还唔唔地轻哼,渐渐地似乎也沉溺在了这个深吻中,她浑身软绵绵地趴着他身上,只是任他予取予求。
强有力的大手紧紧钳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随即不安分地撩开她的t恤,沿着她的腰抚摸上去,细微的摩挲让她的体内好似更热了,她心痒难耐,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挣扎起来。
他体内的欲望已经被挑起,一时间怎能熄灭?一个翻身,颀长的身躯转而压住她,透着昏黄的灯光,黑眸迷离地盯着她。
他的声音是沙哑的,隐忍之下额上泛着细微的汗珠:“纪守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笑眯眯的,一双小手揪着他衬衫的领子,将他稍稍拉下,而后献上自己的红唇。
这便是她的回答!
他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一切理智与冷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再次俯下头去,深深地吻住她,她的